公主,请让微臣侍寝-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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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谢书雁那边,一群将士却被他吓死了,“谢公子,你不能喊啊!这雪被你这么一喊,再砸下来,大伙儿可怎么办啊?”
谢书雁怎么会管他们的死活?他继续朝着空中喊,“阿堇!阿堇!”带着绵绵内力,将声音一传数百里。可他身中剧毒,又不能妄动真气。喊了两声,胸中气血翻滚,已有鲜血从嘴角流出。被他声音震动的雪层,也微微震动,掉了下来。
众人震惊,本想骂他疯子,可见那掉下来的雪并不严重,才住了口。他们看谢书雁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雪地里,目光寥寥的,唇角的血溅在雪上,凄凉又妖娆。雪花飞在他周身,卷着他的白衣飞舞,竟是要融合为一般。
慕容堇耳边嗡嗡,只听到男人温柔地在耳边说“公主”如何如何。她心神怔忡,好像看到那年春雨如烟,白衣青年端坐盛京水边的样子。他时时看着她,烟雨在他周身一片模糊。
在这一刻,她想到他,心口就很疼。
少女哭声浅微,更像是自语,“谢公子……你怎么不叫我‘阿堇’了?”
章从素怔住,鲜明的面容忽而暗下。他背着她,艰难地踩着地上的雪。怀着极为复杂的心情,喊她一声,“阿堇。”他从来没叫过她“阿堇”,第一次出口,竟然是在这样的时候。
背上的少女浅色眼眸眯起,侧头,模模糊糊地看着背自己的男人。他的身形好模糊,她看不清他的侧脸。她迷惑,伸手去碰男人冰冷的面颊,声音疑惑,“谢公子,真的是你吗?”她身体虚弱,声音也软绵绵的无力,目光涣散,却始终维持着那份执着,不肯闭上。
明明这男人不是穿白衣,不是时刻含笑。她却是那么地希望,真的是谢书雁。
章从素知道,此刻能维持慕容堇生命的,不过是对谢书雁那一点儿期盼。他知道,她从不开口,可时时刻刻,都不曾忘了谢书雁。她是那样的喜欢那个男人。章从素只好艰涩地、温柔地回答,“是我,阿堇。”
“谢公子,”慕容堇满足地闭上眼,搂紧男人的脖颈,又喃喃叫了一声,“谢公子。”
“是。”
“谢公子。”
“是。”
“谢公子……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少女声音软绵,带着浓重的鼻音。她伏在男人背上在哭,却也在笑,“能够再见到谢公子,我真高兴,比什么都高兴。”
“……阿堇,你不要说话了。”
“不……我想和谢公子说话。我怕再不能和谢公子说话了。”慕容堇的声音在冬雪中散开,寥落的像童话凋零,“谢公子,你让我多叫你几声,好不好?我那么、那么、那么的……喜欢你。”
章从素感觉到脖颈湿漉漉的,他听到她哽咽的声音。他抬头看着前方雪夜,心中悲凉万分。他真是害怕又难过,怕他们走不出去,又难过她那样喜欢谢书雁——明明谢书雁那样可恶!
“我总是做梦,一个人在天边走,谢公子不在身边陪伴。醒来后我好难过,心口好痛。我恨不起来谢公子……因为没有慕容堇的话,大燕早就不存在了,谢公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开心。那天喝酒的时候,我就知道,谢公子很难过——可我那么坏,我想让谢公子更难过。我以前、以前……明明是最舍不得谢公子难过的。我要谢公子时时记得我,记得你负了阿堇。”她对他,相爱太久,相忘太难。
“……”
“我还知道,谢公子早就不想活了。”她泪流的更凶,哭得快喘不过气,“我得知谢公子中了‘枯心’、却怎么都不肯服‘醉生梦死’的时候,我就知道——谢公子想求死。世间没有让谢公子留恋的东西,连阿堇,都不能让谢公子摆脱死的念头。我那样难过,才会对谢公子说话难听——为什么谢公子这样好,这样厉害,还想求死呢?”
“……”章从素已经完全震慑住了:谢书雁有求死的念头?!他可从未看出来啊。公主不会是臆想出来的吧?
“这尘世就这样累,累得让谢公子毫无眷恋吗?可是阿堇舍不得你,”她慢慢闭上眼,气息在空气中形成白色雾状,浅浅的,“我好好的,你也好好的。我们都不死,不好吗?”
“阿堇!阿堇!阿堇——”空中传来的喊声变大,趋于撕心裂肺的痛苦。那声音像水中波纹,圈圈荡开,越来越近,心跳一样越来越快的感觉。
慕容堇撑着眼皮子,睁眼看去,白衣青年在前方,向她跑过来。他面色憔悴又苍白,目中却闪着激动的光泽……
她伸出手,探向他,嘴角微微含笑。太过欢喜一个人,总是让人想到死亡,窒息一样地去艰难句读。她怔怔地看着模糊的前方,直到温暖又熟悉的怀抱抱住她,她才觉得真正安心——原来潜意识里,她一直知道,刚才的那人,并不是谢书雁。
她只是太想他了,实在是太想他了——想得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才把章从素当做了谢书雁。可是她的谢书雁,天下无双,谁也取代不了呀。
谢书雁从章从素背上抱过她,紧紧地抱在怀中。先前准备的厚披风,密不透风地抱住她。他做得细致专注,不理会旁人的目光,在她冰冷的额头上亲吻,柔声说道,“阿堇,乖。我带你回去,你只要好好的,听话。”
慕容堇眼泪倏尔落下,挂在雪白透明的脸上,摇头,“我不想回去……我们不要回去,好不好?”人间是一出噩梦,爱恨情仇,她好害怕。
谢书雁目中水光闪烁,更紧地抱起她,声调沙哑,“好,我们不回去……我带你走,好不好,阿堇?”
跟着他走么……慕容堇眼中升起光芒,唇角也扯了笑,在他怀里,放心地晕了过去。她想,有谢公子在,她去哪里都愿意。
章从素被将士上来扶住,呆呆地看着谢书雁抱着公主离去。他伸了伸手,却无力说话,终于也晕了过去。众将士跟着谢书雁找到了他们,心里高兴,赶紧扶着章大人上马,回去向小皇帝禀报。他们都没死,真是太好了!
“可是公主……”大将看着谢书雁离去的方向,犹豫不决。这……公主不是应该跟他们走么?
“哎算啦算啦,先回去跟陛下禀报吧,”另一人挥手,嘟嘟囔囔,“反正是公主要跟谢书雁走的,我们总不能上去抢人吧?”打又打不过,还要受谢书雁冷嘲热讽,图什么呀。
谢书雁租了间小房,安排两人住下。他请了大夫,来救治慕容堇。谢家是世家大族,谢公子请的大夫,并不简单。他还买了许多珍贵药材,恨不得全部服侍姑娘喂下去。几天下来,同吃同住,连那大夫,都以为谢三郎成亲了。
不然谁会想到,大燕公主这样不爱惜自己的名声?
五日,慕容堇不仅醒来,还能说能跳,除了面色白些,和寻常人也没什么区别了。她抱着暖炉坐在屋中,看着窗外的雪花发呆。卷帘突然掀起,一室暖色被吹开。
外面飞雪漫天,在帘子卷开的一刹那,雪砸在慕容堇脸上。她飞快地抬起一眼,看到谢书雁,站在帘子边,对她苍白地笑,雪花开在他发梢,凝固。
他笑得朦胧,眉眼却极好看。他柔柔地喊她,“阿堇。”
慕容堇后来对小女儿呀呀说,“我没见过像你爹爹那么好看的人。”
冬天的雪沉默地下,炉火暖和,呀呀打哈欠,在她怀里睡去。
她抬起头,往外面的黑夜看。好像那黑夜里,还会再走出一个眉眼如画的青年来。
作者有话要说:摩拳擦掌~哈哈下章就有船戏了~~
☆、朝朝暮暮且年年(2)
“阿堇,我这样想你。”谢书雁关了门;放下帘子;走了过来。他撩袍,慢慢地俯身;跪在她身前;平视着美丽的女子。他憔悴无比,她也十分苍白。曾经的青年少女经过时间磨难;都在慢慢老去。可是今天,他看着她,还是那样的欢喜疼惜。
他身子前倾,在她专注直视的眸子审判下;极为怜惜地吻上她的唇瓣。她的唇瓣柔软甜蜜,从来没改变。他却已经有三年,不曾亲过她了。炉子里火光旺盛,发出荜拨声,隔绝屋外的寒气逼仄。
情啊,爱啊,恨啊,怨啊,人一辈子要背负这么多的感情,实在沉重又疲累。可一旦放下,整个灵魂都会被掏空。所以,不能舍下。
暖炉从手里摔下,掉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慕容堇伸出手臂,紧紧抱住他。她察觉,他的身体,抖得比她更厉害。慕容堇闭眼,微微张开嘴,让他的舌头卷进来。他喘息的时候,她也伸出舌头,描摹他的唇形,与他的舌尖追逐。
爱到底是什么呢?
年少的慕容堇认为,心跳加速,面红耳赤,见了他就移不开眼睛。希望他笑,希望他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和自己呆的每段时间,都在笑。她认为这就是爱。
爱到底是什么呢?
青年男女抱在一起亲吻,氛围温馨宁和,谁也没有喘息加速。他亲她的耳珠,她也扭头亲吻他的眼睛,那样的和谐。没有心跳加速,也没有面红耳赤,更没有移不开眼睛。但慕容堇从来不能否认,她爱他,比整个世界都爱。
比起年少的意气风发、言语间摧金断玉,她更爱现在的谢书雁。尽管在爱的同时,有那样一丝难测的无奈委屈。原来爱不全是甜蜜。这就像是走在悬崖边,谢书雁已跳下悬崖,慕容堇在上面紧紧拉着他的手,不让他掉入黑暗中。
她想松手,却不舍松手——就是这样一种挣扎不定的心情。
谢书雁捧住她的脸,望进她眼睛,“以后不要这样,阿堇。我不在你身边,你出了事——你会要了我的命,你知道吗?”
“便是死,也一定要死在谢公子眼前吗?”慕容堇垂眼,伸手抚摸他的脸庞,描摹他的一眉一眼,细致如春水荡漾。她的声音渐渐沉醉,“我看不到谢公子的时候,谢公子也变了好多啊。谢公子的脸,还是一样俊秀清贵,却没有以前我见到谢公子时,那种惊心动魄的美感了。谢公子瘦了,脸色难看了,眼里也全是疲倦……谢公子没有拿到解药,是不是?在我看不到谢公子的时候,谢公子是一直在糟蹋自己的身体吗?”
“阿堇,你是我的全世界。”是他最后的舍不得。谢书雁抓住她纤白的指尖,放在嘴边亲吻。他一直看着她的眼睛,看她有没有害怕,有没有退缩——只要一丁半点儿,只要慕容堇一点儿不愿意,他都会放手。
慕容堇一动不动,痴痴地看着他的眼睛。指尖上那细密的亲吻,像细细的长流水汇聚,让她喜爱又心酸。他看她的眼神,欢喜又犹豫,他怕她像以前那样害怕自己,不敢碰她。泪珠儿在眼中一眨,便掉了下去,串成珠子,挂在脸上。
谢书雁一怔,凑过去,细细吻掉她脸上的泪。他叹气,“你不喜欢我这样吗?那我、我……”可他抱着她,怀中的女子那样软那样乖巧,总让他想起以前的慕容堇。他多么舍不得松手。
慕容堇任他抱,任他亲。她眼睛漆黑幽沉,再没有以前的清澈明亮。她没有办法,像少女时期那样,对他笑得天真无邪,笑得他整个人都开心轻松起来。可是抱着她的这个男子——她那样的欢喜。
外面夜雪一直下,屋内,慕容堇低低开口,唱一首遥远的歌谣:
我是一只雁你是南方云烟
但愿山河宽相隔只一瞬间
我飞上青天你就在山之巅
但愿山与天永远碧蓝相间
谢书雁抬起头,出神地望着她。看她唱着他以前教她的歌,他唱的那么难听,她却唱得这样好,这样动听。那么久远的歌被她唱来,总让谢书雁觉得,两人昨天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