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开棺人-第7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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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沟通,以免被守在院落中的章文发现。李朝年会意,又在何柏谷的手心中写道:放心,山西王会在外面接应我们,等他的信号。
何柏谷咳嗽了一声表示明白,随即静等着山西王的信号,一直等到清晨日光撒下,那迷雾又从田地之中升起的时候,这才听到屋外传来战场上的鼓锤之声,随即看到簿雾之中无数人影晃动,朝着庄稼地中疾奔而去。
“开始了!”李朝年忽然喝了一声,从屋内一角如闪电般窜向了在院内守着的章文。
“师弟,不要,你不是他的对手!”何柏谷赶紧伸手阻止,哪儿知道李朝年速度如此快速,在他伸手之时,人已经奔到了章文的跟前。
章文转身,看清楚了袭到跟前的李朝年之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在他眼中这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和一个稻草人没有什么区别,可当李朝年出手之后,章文立即后悔了——李朝年到其跟前,俯身一个扫堂腿,等章文轻松跃起躲避的同时,再探出两指朝着其左侧的腰部一点,随后侧身避开,双手后背,静静地等着。
章文落地,捂住左腰,稍微呼吸都会感觉腰部如千万根细针狠扎一般的痛,痛得他不敢动弹,满头大汗,双脚也如被埋在深土中一样。
“你废了。”李朝年慢慢走到章文跟前,伸出一指,捅了捅章文,章文立即象失去平衡的石雕一样倒地,没有挣扎,也没有任何呻吟。
在屋内的何柏谷慢慢起身,走到屋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完全不知道李朝年是怎么做到的。不过他仔细一寻思,想着李朝年竟然可以无声无息地遛进屋内,不被守卫的章文发现,足以说明其功夫已经突飞猛进。
“真的……这是真的,山西王没有骗我!”李朝年忍不住笑了,随后又收起笑容回头看着何柏谷道,“师兄,你看见了吗?刚才那一手比起师父来怎样?”
“厉害。”何柏谷由衷赞叹道,那句“比起师父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却没有说出来,毕竟在他心中师父穆英豪是天下最厉害的人。
“救人!”李朝年转身进了屋内,领了步伐沉重,但嚼着冬青树叶却没有什么大碍的苟镇海和喜豆,让喜豆抱了那婴孩之后竟然领着他们大摇大摆从院内正门离开,丝毫没有躲藏的意思。
“朝年!”何柏谷重伤未愈,捂住伤痛处,想询问李朝年在天墓之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什么他的功夫会突飞猛进。可李朝年压根儿就不搭理何柏谷,一直领着他们朝着庄稼地对面的山坡走去,让三人带着孩子在一颗桑树下休息之后,自己这才手搭凉棚,一副惬意轻松的模样看着庄稼地中道,“苟班主,你师父的戏唱得比你还好呢。”
不知为何,苟镇海却是一脸麻木,不,或者说是满脸苍白,没有丝毫血色,仿佛在惧怕着什么,何柏谷留心到这一点之后,发现其目光并不在李朝年身上,反而是斜眼盯着喜豆怀中那个还在呼呼大睡的神容婴孩。
苟镇海为什么会怕一个婴儿?何柏谷不明白这一点,此时却听到李朝年的喝彩声:“好!又胜两人!”
何柏谷顺着李朝年的目光朝下看去,在腾起薄雾的庄稼地之中发现五六个人影缠着中间三个人影厮杀着,周围那五六个人手持刀剑不断地寻找着中间那三人的空隙袭去,可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只不过三人的手法极快,何柏谷的眼睛根本抓不住,也看不出李朝年为何会说又胜两人。
“那才是控尸的上层异术。”李朝年背着手站在那说道。
经李朝年这样一说,何柏谷才意识到在下面厮杀的是山西王的傀儡木偶和其本体,还有找出来的文书副官的尸体,山西王在傀儡木偶之中操控着自己的尸体,同时又控制着文书副官的尸体,这种手法在赶尸术之中极为罕见,先不要说能灵活控制,单是同时操控都是非常吃力的一件事。
此时何柏谷脑子中闪过一个不详的念头,失声问道:“朝年,你是不是拜了山西王为师?”
“拜他为师?”李朝年表情阴冷,看着何柏谷一字字道,“师兄,你也太小看我了,他山西王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去拜他为师?”
“那是为什么?”何柏谷问,不知为何,他突然间不愿意相信李朝年口中说出的任何一句话。
“什么为什么?”李朝年反问完之后忽然明白了,一摸脑袋醒悟道,“明白了,你说我在几天之内变得比从前厉害了对吧?师兄,你真应该去天墓看看,不过没有关系,有些东西师父已经告诉过了,但没有告诉过我,想知道为什么师父当时不肯告诉我吗?”李朝年问话的时候,逼近了何柏谷跟前,附耳低声道,“因为师父知道,我会进天墓,我会知道一切!”
第十四章(上)解脱的办法
“一、二、三……十五!”就在何柏谷还在寻思李朝年那番话的时候,李朝年已经转身数着躺在庄稼地中身受重伤的那些老人们,如今已有十五人被山西王重伤,而薄雾也逐渐散开,何柏谷也能看到田坎中,大树上,还有远处的房顶,都站着剩下来的督骑戍卫的后人,那个连妈则是背着背篓坐在远处的小河边上,低头清洗着自己那双满是泥土的双脚,一副不焦不急的模样。
“你在天墓中看到什么了。”何柏谷上前一步,又一次问道。
李朝年微微侧头,微笑道:“是天意。”
“胡扯!”何柏谷抓住李朝年的胳膊,“师弟,别忘记师父的话,怨灵旗还了没有?”
“当然,如今我留着那东西没有任何用处!”李朝年拍了拍何柏谷的手,“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迟早有一天会有人让那东西重见天日的。”李朝年说着,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了憧憬的模样,仿佛已经看到了在未来某个时候,有某一群人从天墓中带出了怨灵旗。
何柏谷还是不懂,他不懂师弟李朝年这些装神弄鬼的话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深意,他试图将师父临终前一夜说的那番话和李朝年如今的话整合起来,理清楚头绪。虽然他有点儿头绪,但一直不敢相信那是真的,毕竟师父所说的只是很笼统的概念,而李朝年却好像看清楚了每一个细节。
两人对话之间,山西王已经解决完了大多数督骑戍卫,剩下的只有连妈和另外一个穿着薄甲的老头儿。两人一人背着背篓,另外一人放下手中紧握的长枪,将躺在周围,身受重伤的老头儿都一一背回村子中各自所居住的瓦房之内,这才慢吞吞回到庄稼地之中,也不说话,就那么面朝山西王。
何柏谷指着山坡下问:“他们在做什么?”
“谈判。”李朝年简单地回答,干脆坐了下来,背靠桑树看着。喜豆仿佛已经适应了跟随这师兄弟俩所经历的一切,抱着婴儿坐在一侧,轻轻哼着歌,对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苟镇海却依然很恐惧那个婴孩,那模样又想靠近,又想远离,非常矛盾。李朝年却反手一把拽过苟镇海来道:“苟班主,安分一些,还没有轮到你呢!”
“朝年!你和山西王到底在做什么!”何柏谷越来越搞不懂了。
“嘘。”李朝年竖起一根手指,“该你知道的时候,迟早会知道。”
庄稼地中,与山西王对峙的连妈和另外一位老人终于有了动作,手持长枪的老人将身上的薄甲卸下来,挑在枪头之上,递给了山西王,山西王接过来,放在手中抚摸了一阵,点了点头好像应许了两人什么事。何柏谷看在眼里,觉得很惊讶,因为那老人的动作等于是在战场之上投降,投降分两种,一种是放下兵器,表示投降不反抗,但没有归顺的意思,但如果是将自己的铠甲交予先前厮杀的敌人,那就表示自己愿意一心归顺。
督骑戍卫的后代竟然莫名其妙归顺了山西王,这算什么?
何柏谷满脸的惊讶,一时间发生的种种事情让他那飞快运转的脑子完全跟不上,他抓着李朝年询问,李朝年却不搭理,一直等到连妈和那位老人跟着山西王来到他们跟前,才听到连妈说:“五房村没了。”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何柏谷有些崩溃了。
“我们该走了。”李朝年却转身从喜豆怀中抱过那个神容婴孩,交予一侧满头大汗的苟镇海,随即转身就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何柏谷站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只是想搞明白这一切为何会发生,先前还要发誓杀了他的督骑戍卫,此时为什么却不动手,还归顺了山西王。
“走啊!我们还要赶路,这不是我们的终点!”行了很远的李朝年转身对着何柏谷喊道,连平日内口中挂着的尊称“师兄”都没有说。
“为什么?”何柏谷蹲下问山西王。
山西王抬眼看着他,还是说了那两个带着无限可能的字:“天意。”
“天意个屁!”何柏谷起身来又看着连妈道,“前辈,到底你们在做什么?唱戏吗?”
“我们只是想解脱而已。”一脸慈祥的连妈看着何柏谷,随后又看着旁边的老人道,“这是我的夫君吴子淮。”
何柏谷点点头,对吴子淮行礼,吴子淮一脸微笑抱拳还礼,显得十分轻松。何柏谷抬头的时候发现两人双手十指紧扣,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在这个五房村内只看见老人而没有看见过年轻人,并不是因为年轻人出走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而是这里的老人根本就没有打算再抚养下一代!
是的,只有两种办法能摆脱那荒谬的誓言,其一就是全部战死,其二就是不再养育后代,永世被困在深山之中,只需要等到自己寿终正寝一切便完结了。
督骑戍卫再没有后人,也就不需要再遵守什么誓言了。何柏谷终于明白为什么连妈在前日对自己说出那番话之后,又替自己重新接上了脱臼的四肢,不,应该是连妈早就与自己的夫君计划好了这一切,也说服了其他后人接受这个事实,只是等一个契机而已。
“不管怎样,我们终归是违背了誓言,但我们不能拖上所有人,让他们在去另外一个世界的路上还心怀惭愧,所以我们夫妇愿意成为投降的罪人,让他们成为战死的英雄。”连妈牵着吴子淮的手,回头看着五房村,随后又道,“山西王,我们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并没有杀死这个后殓师,你也应该兑现自己的诺言,让我们遭受惩罚。”
“好!”山西王点头,提了朴刀在手,手起刀落,很快将连夐映和吴子淮两人的四肢砍断,再抬脚踹入山坡之下的田地之中。何柏谷再一次看傻了,赶紧连滚带爬地追了下去,扶起满脸泥污,四肢切口处不断喷血的连夐映,回头对山西王喊道,“你疯了?”
山西王只是摇摇头,什么也不解释。
“小子,你听我说,这是我们的约定。”连夐映胸中还有最后一口气,“我们督骑戍卫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找摆脱那誓言的办法,如今终于找到了,但找到办法的我和夫君必须遭致惩罚,出卖同伴投降敌人最好的惩罚就是死在敌人的手中……这样,誓言已破,我们也遭到了报应,这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你应该替我们高兴,在临终之前,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如今的何柏谷心中已经麻木,没有悲伤,什么都没有,只是听那连妈一字字说了下去:“始皇帝之身根本没有入那陵墓之中,所谓天墓副陵也只不过是当年的谣传,如果天墓真的管用,大秦便真的可以传万世,我们的祖辈告诉我,当年怂恿始皇帝修建陵墓,寻遍天下的另有其人,我想答案也许就是在天墓之中……”
连妈还未解释完毕,胸中那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