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友by楚寒衣青_-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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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麒又从自己的头发一直整理到自己的裤脚,当确保每一个该有的皱褶都在它该出现的位置之上之后,正正好半个小时的时间结束,他已完成了自己不可击破的信心领域,心满意足地回头匆匆亲了陈浮一口,说:“好,我出去准备了,待会见!”
这亲吻如蜻蜓点水,一触即收。
还没尝到什么滋味,对方已如一阵风那样从他身旁卷过。
陈浮伸手摸了摸嘴唇,颇有些遗憾地看着方麒的背影,看见对方衣领后翻起的一点领子……他突然快步上前,拉住方麒,在对方带着惊讶回头的时候,将一个轻吻按在对方的头顶,同时不动声色地抚平对方背后的衣领。
方麒在一瞬的惊讶之后笑起来:“Good Luck……”
这个一个两人上学时候偶尔会交换的小祝福。将吻按在对方头顶,将我所有的幸运祝福都送给你。
“不,不是幸运。”陈浮说,他用双手再一次整理对方的领子和领带,“是perfect,完美。”
此后的摄影展就如同陈浮对方麒所说的一样完美。
开场仪式是由方麒自己主持的,风度翩翩的男人在台上风趣幽默,如珠笑语逗得台下的男士女士一阵阵发笑。
然后他开始带着众人看展厅内的摄影作品,开始讲解自己拍摄时候的想法,也和来到现场的专业人士一同交流。
闪烁的镁光灯并不只有在舞台之上才能营造出最绚丽的气氛。
就算在这一个封闭的、私人的、并未容纳太多人的展厅之内,也足够地耀眼及瞩目。
至少对于陈浮来说足够了。
陈浮站在角落看了方麒一会,见对方如鱼得水就没有太去关注。他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国外的股市软件,随意拉着屏幕浏览了一会,注入一万美金的本金,开始做几分钟的超短线炒股。
曲曲折折红红绿绿的线条在陈浮眼中如同流水一样滑过,每一道线条的每一个曲折点在他看来都自带了文字解说。
他像打地鼠篓兔子一样,这边敲两锤子,那边放一个小网,等到一个半小时,展厅之中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摄影展将要收尾的时候,他也给自己晚上的手机小游戏做了个收尾。
一万美金的累入资金,一万三千美金的累出资金,百分之三十的利润,陈浮收起手机的时候给自己打了一个满分,98分。
这是属于他的满分。
摄影展一共会持续三天,但今天的事情在晚上十点的时候已经全部结束。两人驱车回家。
在上车的那一刻,车灯打开,坐在旁边的方麒本来想转头跟陈浮说些什么,但一转脸看见陈浮的面孔的时候,他先噗的一声笑了:“脸上有灰尘……”说着他抬起手指帮陈浮擦了擦脸,“一个晚上了你都没有注意到?”
“嗯,我不像某只公孔雀,一天到晚地在努力展示他漂亮的羽毛……”陈浮开着车说。
方麒大笑起来:“公孔雀开屏时为了母孔雀,谁让母孔雀就坐在我旁边呢?”
陈浮也笑起来。
一路闲聊,两人回到家中,陈浮打开别墅里的照明开关,去厨房倒了杯水出来,就见方麒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隐含期待地问:“今天的摄影展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啊。”陈浮一边说一边坐到了方麒身旁。
壁挂电视“啪”地一声打开了,在电视中的声音响起之前,方麒又紧迫地追问:“具体哪里好?”
“嗯……”陈浮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沉吟,他沉吟的时间还挺长,在方麒都不耐烦又有点失望的时候才笑起来,“走廊的十张照片,第一个房间的十和二十,第二个房间的二十七……”
“我们十岁认识,度过了十年的少年与青年时光,在二十岁的时候确定关系,现在又一个七年了,我二十七岁。”
他转过脸看着方麒,轻声说:“感谢你觉得我是你生命中的灿烂阳光。”
方麒忽然被感动了。
就算这些本来就是他要表现给这世界上的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个人知道的东西,但当对方如此清楚而没有犹豫地说出他的想法的时候,他还是轻而易举地被汹涌而来的感情所俘虏。
太多的回忆,太多的相处,太多的感情投放下去已经收不回来了。
他双手握上陈浮的脖颈。
他们额头抵着额头。
方麒凑上前,亲吻对方的嘴唇。
他在电视嘈杂的声音与迷乱的色彩中轻轻说话,宛如在陈浮耳边密语一个只属于两人的秘密。
他说:“你是我生命中蓬勃而出的骄阳……它的光芒照亮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没有再说话,亲吻深入,爱抚深入,两个人在狭窄的沙发上,身躯叠着身躯,呼吸交缠呼吸,十指紧扣,进入对方身体的最深处,透过身体,触摸彼此的灵魂。
云雨之后已经是下半夜,两人这时都从一楼的沙发到了三楼的床上。
方麒累得直接在床上睡着了,而陈浮除了身体上的疲惫之外,还有额外的精神上的亢奋。
卧室的灯已经关了,只有一线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点亮这个房间,就在这一线月光之中,陈浮帮着方麒掖了一下被角,又拿起自己的手机。
他打开日程软件,在待办事情那边添加了一条。
订结婚戒指。
手机程序本来要关了,但在手指触摸到功能键之前,陈浮微一停顿,又在这一条下补充备注:
该结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过去
轻轻的鼠标点击声在餐桌之上响起。
陈浮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浏览国际知名珠宝品牌的婚戒网页。
他的电脑之下还垫着一张草稿纸,草稿纸上画了几种戒指的款式,旁边都有明确的想法标注,开头还有准确的手指圈长数据——在一起这么多年,这种简单的手指环围数据陈浮闭着眼睛都能直接说出来。
墙上的钟在分针指到正十二的时候轻轻叮咚了一下,上午九点,方麒起来的时间。
浏览了网页大约两个小时,在纸上写写画画的陈浮对戒指的款式差不多已经心中有数。
他清除掉浏览数据,收好桌面上东西的同时,方麒也正好打着哈欠从楼梯上走下来。
“早餐在厨房。”陈浮说,“我先去公司了。”
方麒又打了一个哈欠,眼角跟着沁出水珠来:“……昨天晚上妖精打架打到那么晚,你今天怎么还这么活力充沛?上午七点就从床上爬起来——我真是——受不了你——这个可怕的男人!”
一句话分了好多段才说完,说完之后,方麒狠狠抻了抻身体,总算精神了起来,话也跟着说顺溜了:“明明我平常也不缺乏锻炼,出去采风摄影的时候上山下海都轻轻松松的——”
陈浮正想接话,他口袋里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这个时候多半的公司的事情。他一边对方麒比了个我先走回来再说的手势,一边向外走去,接起电话说:“什么事?”
“是陈总吗?是这样的,小迟在公司训练,发烧昏倒了,现在我们打了急救电话要送医院,但好几个医院的急救车都出勤了——”
……这和陈浮之前预料得也差太多了。
陈浮说:“打圣心医院的电话。”他报出了一串号码。
“好的好的,”电话里的人又问,“陈总待会会过来吗?”
陈浮不耐烦反问道:“我又不是医生,过去干什么?”说完之后,就直接挂了电话。
这时候他刚刚走出房门还没两步,稍微一侧头,就能看见已经走进了厨房的方麒倚着流理台,在房间中冲他挥了一下手。
他微微一笑。
××××××
一个人被救护车送进医院这种小事根本没有在周边引起什么波澜,大家依旧有条不紊地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三个小时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中午吃完饭午休的时候,徐明珠随意和自己老公提了提这件事——毕竟是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事情,当个闲聊的话题还是没有问题的。
方荣“哦”了一声,翻着手中的经济杂志:“肯安排去圣心医院也不错了,陈浮是那个医院的股东之一。”
徐明珠见方荣反应平淡,一句话没提季迟,不由打趣道:“你就没点什么想法?”比如悄悄儿摸去医院见个什么人?
“我要有什么想法?”方荣莫名其妙。
到底是老夫老妻,徐明珠见着方荣这样的态度,基本就确定了方荣是真的没有什么联想和准备。本来对于陈浮和季迟之间关系半信半疑的她放下了一大半的戒心,随口说:“也不知道方麒知道这回事不,大家都是男人,别到时候陈浮因为季迟甩了方麒……”
方荣这时倒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这你就不知道了。你别看方麒和我都姓方,我这个方可不能给他那个方提一提鞋子。”
说完他又说:“你不知道方麒,认识方驹吧?”
徐明珠吃了一惊:“方氏企业的方驹?”
“方氏企业的方驹。”方荣感慨道,“陈浮现在手头上那家市值上百亿的投行,最初的本金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就在这两人谈论陈浮的时候,陈浮正在公司的放映厅中研究放映于屏幕上的画面。
但这并非他的工作,而是一部有关方麒的影片。
画面中的方麒看上去比现在稚嫩得多,画面中的背景也并非陈浮与方麒现在所住的那栋别墅。
遥控器被坐沙发上的人拿在手中,几乎每一帧都要被控制的主人按一下暂停键,也因此屏幕上的所有细节一目了然。不管是家中的摆设,是从门中进来的人张扬的笑脸,还是从窗户外射进来的盛大的阳光,还是对方手里挥舞的offer——
视频还没有接上音轨,但这个画面从曾经的记忆中被挖掘出来准备重现的时候,陈浮已经将它回忆过无数次又反复看了无数次。
那已经像是镌刻在生命中无法洗去的那一部分。
……那是他二十岁,方麒十八岁;他刚上大学两年,方麒刚刚高中毕业;他还在方家,还叫着方麒的父母为父母的时候。
那是七年前。
那一天的天气现在回想起来,也热烈得让人惊异。
那一天方麒兴冲冲地冲进他的房间,叫出来的第一声是:
“哥,我拿到了和你一样学校的offer!以后我们又能在同一个国家同一个学校一起生活了!”
卧室的门被兴高采烈的人一个没注意,随手甩上了。
封闭的空间突然也像外头的阳光一样变得炙热。
当时的陈浮说了:“你不是喜欢摄影吗?这个学校金融系好,艺术系普普通通,隔壁的学校艺术系好上很多……”
当时的方麒回答:“没事,上这个学校去隔壁学校蹭课也方便;上了隔壁那个学校,我来蹭你就不方便了。”
后来他们好像说了些什么,又好像没有说什么,陈浮已经有点模糊了。
但那并非记忆对不重要事情的模糊,而是脑海自动抉择了更重要的画面牢记。
房间里有一段时间的寂静。
陈浮看着站在身前的人,对方穿着剪裁贴身的白色衣服,将身材勾勒完美;目光灼灼如同跳跃的火焰,那样的火焰在接触到的一瞬就能将人卷入其中。
对方脸上还带着笑容。
那是灿烂的、骄傲的、志在必得而又饱含着期待和真挚的笑容。
他就这样轻快地走过来,像十年前他好奇地从车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