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菊-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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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昶年和十一都是休闲打扮,款式并不是如何耀目,却明显是有钱人才会穿的裁剪。再看看自己,一件穿了几年领口已经没有弹性的T恤,一条五块钱的沙滩裤,人字拖,刚睡起来,眼角说不好还有眼屎,乱糟糟的头发,一身烟味加汗臭味。
十一跟他打招呼:“远航。”
陶远航虽然穿着糟乱,却表现得跟正装赴宴一般,昂首挺胸声音不大不小地依次打了招呼,然后帮着搬东西。
第25章 团聚
说起来,十一和小弟小妹相处的时间加起来可能连两年都没有,相互间的熟悉程度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一是十一的性子有些冷清,当年初中住校,学校离家并不远,骑车子20分钟就到,他除非是回家拿生活费,否则是不会回家的,爸爸妈妈工作也忙,也随得他,家里条件不好,看书学习什么的也不方便,学校里环境则要好多了;二是家里确实很困难,除了生存所必须的,其他方面一概极少花钱,包括打电话什么的,况且自小分居两地,小弟小妹在姥姥家长到七岁读小学,包括初中也是在姥姥那边念的。十一回去读高中,性子越发的冷清,走动得少,自然无法熟络。
房子并不大,尤其是小弟他们睡觉那间,并排放了两张双层单人床,余下的地方摆了张木桌,桌子上有个14寸拖着个大尾巴的老式电脑显示器,主机箱挨着显示器;再放两个自己钉的木头凳子,房里就没有多少余地了。
陶德明把一半院子用黑色油毡布盖个棚子,那就是厨房了,角落里再用塑料布和油布盖了个极其简陋的洗浴间,要方便只能去外面的公用厕所。
棚子比较低矮,燕昶年必须低头才能进入屋里,屋里光线并不好,窗户有点小,又是背阴,白天找东西也得开着灯,水泥地面即使洒水扫过;,依然是黑灰黑灰的,床边总坐人,床单又小,露出的床板边上已经看不出木头原来的颜色,燕昶年目光不动声色扫过,毫不在意就坐了下来。
十一见此暗松了口气,如果燕昶年敢皱眉头或者露出厌恶的神色,他一定把他踢走,一拍两散。
外面丁爱丽要用饭碗给燕昶年倒水喝,陶远航把碗夺走,进他房间找了几个一次性纸杯出来。
十一在电话里没说清楚,丁爱丽以为他是坐火车,估算着要明天才能到家,没想到居然是坐飞机回来的,带的朋友也像电视上的大明星一样,家里没有备菜,慌忙躲外面给丈夫打电话,陶德明一听,马上指示她给二儿子电话,让他请假回来,自己这边不好请假,下班才能回来。
在家里,陶德明是独一无二的制裁者,丁爱丽自然照办,那边的陶修磊有些诧异,但也照做了,幸好当天的工作完成得差不多,跟上司说一声就可以。丁爱丽让他通知小妹一声,能一起回来就一起回来。
小妹的全名就叫陶小妹,陶修磊是开着公司给他配的车带着陶小妹回来的,两人一眼就看见了燕昶年停在外面的车子,陶小妹道:“天啊,雷克萨斯!有钱人!”
陶修磊:“别花痴。”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花痴了?”
“两只都看见了。”
“……”
陶修磊是三兄弟当中唯一一个身高超越陶爸爸的人,勉强达到178,无论他如何锻炼身体,精心搭配食物,也无法突破180,看见燕昶年的时候无数羡慕嫉妒恨,但脸上依然保持着良好的笑容,春风满面地与他握了手,交谈了几句,陶德明回来,照样是寒暄,然后纷纷换了衣服,出发去酒店。
一家人去饭店酒店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至少十一没上班前没有去过,连大排档也没去过。
七个人,坐燕昶年的车正好,陶修磊便没动他的配车,两人都是擅长结交朋友的,短短时间内就如认识了很久一般,陶修磊提出他开车,说没开过那么好的车,过一过好车瘾,燕昶年自然同意。
丁爱丽晕车症尤其严重,坐了副驾座,后面是陶小妹陶远航和十一,陶德明和燕昶年坐最后一排,陶德明可能是一家人当中唯一一个不受燕昶年影响的人,他不亢不卑,总是直着腰背,说话时会用手势加强说服力,偶尔露个笑容,比电视里黑人牙膏广告更白的牙齿便在唇边亮一亮,仔细看去,陶爸爸其实也挺帅的。
陶修磊带他们去了一家有些年头的酒店,装修并不豪华,但口碑不错,酒店的消费价格是普通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不是舍不得花钱去更高级的酒店,只是既然是十一的朋友,装过头没什么好的,反而会让人看低。
点菜点酒,在座的没有人喝白酒,便只要了两瓶啤酒提气氛,丁爱丽不喝酒,十一是不能喝,两人就喝饮料,其他五人分了两瓶啤酒,后来又要了两瓶,基本都是燕昶年和陶修磊陶远航三人喝的。
席间酒正酣气氛正浓,燕昶年拿出燕霸王给十一的盒子,一个放在陶德明面前,一个放在丁爱丽面前,打开:“伯父伯母,这是家父的谢礼,请务必收下。”
丁爱丽面前的盒子里是一整套黄金首饰,选黄金首饰燕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像十一这样的家庭,送黄金首饰亦可作首饰佩戴,亦可当黄金收着升值,其他什么玉啊钻石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农村人可能不太看重;陶德明面前的盒子里是一只男式机械手表。
陶家人除了十一,其余人都惊异莫名,燕昶年将十一救他的事简略说了下,又说:“是我连累了十一,最后还是十一救了我,东西并不是多值钱,请大伯大妈务必收下,聊表歉意。”
陶德明一眼就看出那套黄金首饰制作精美,分量也不轻,光一对手镯就起码二两重,手表看去也是名贵东西:“这谢礼太重,我们不能收。再说,我们教育孩子要重德轻利,并不是为了得到赞扬和报酬的。”
“我知道。十一曾说伯父做过教师,我认为,您做得很成功。您教出了十一这样的好孩子,还有他的兄弟姐妹,都是国家栋梁,我敬佩您……”
燕昶年经常上谈判桌,面对的都是每根肠子都花得不得了的人精,陶德明虽然年长,性情朴实,远远不是他对手,最后只得接受。
陶小妹喝了啤酒,笑颜如花,她问燕昶年是哪里人,做什么的,最后连有没有结婚这类问题也出来了,陶德明虽然觉得她莽撞,却不好斥责她,其他人也好奇地看着燕昶年,燕昶年微微一笑:“已经有爱人了。”
陶小妹端起酒杯:“是么?祝你们幸福。”
“多谢。”
陶远航酒量不行,偏偏喜欢喝,半杯啤酒下肚脸就腾地红了,离开的时候脚步虚浮,已经是微醉。
燕昶年能说会道,很擅长拿捏心思,况且他也真心对人,很快就博得了陶家所有人的好感。
结账的时候燕昶年又舌绽莲花,抢着结了账,陶修磊落了下风,便替他在酒店订了房间,晚上燕昶年就在酒店歇息。
夜风习习,城市的夜晚都是迷人的,几人沿着河边溜达了一会,两岸的紫荆花树仍然是绿叶满枝,在夜风中轻摇,树下坐了不少惬意纳凉的路人。
观赏了会夜景,陶德明与丁爱丽毕竟年纪大了,走了一会便说要回去,燕昶年把车钥匙给了陶修磊,陶修磊开车送他们回去,余下的人在河边找了长条椅坐下,等待陶修磊回来。
陶远航被风一吹,酒意上涌,找个垃圾桶哇啦啦吐了一通,燕昶年买了矿泉水给他漱口,丝毫没有嫌弃厌烦的神色,陶远航皮再厚在燕昶年面前也有了羞愧之心,直到陶修磊回来也没有说几句话。
一行人逛街,步行街,商业街,都比十几年前有了很大的变化,越发的繁华,又是礼拜五夜晚,街上人流如潮。
虽然燕昶年曾与十一同学,但年纪比陶修磊还要小一岁,夏天刚过28周岁生日,跟陶远航同岁,只大了五个月。他读书时曾跳过数次级,读完研究生才21岁,完全折服了陶家兄弟姐妹。
时针指到十点,燕昶年和十一路途疲乏,又逛了半天,陶修磊便提议回去,想到家里的住房情况,让十一和燕昶年同住酒店,燕昶年虽然曾在H市生活,毕竟是作为客人来的,不能怠慢,把燕昶年自己丢在酒店也不好,便由十一陪着。
虽然十一觉得跟燕昶年不用计较这些,不过他可不敢跟弟妹们说,毕竟他跟燕昶年的关系不可能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
陶修磊给燕昶年他们定的是单间,各自回房,十一将房门反锁,进入东篱空间,片刻后燕昶年也进来了,这几天燕昶年睡眠时间很少,他拉着十一,出去时便在他的房间里,简单洗漱之后,两人相拥而眠。
燕昶年累极,很快呼吸就变得绵长,一腿搭在十一腰间,十一睡不着,听着燕昶年的声息发怔。
虽说家里人对他回来是高兴的,但毕竟联系不多,即使是亲人,关系淡着淡着就成了习惯,有时候相对也不知道说什么,回来是回来了,但感觉自己像个外人,怎么也融不入。
燕昶年半途醒了一回,不知道十一没睡,房内开着冷气,只觉得怀里空着,闭着眼摸到人就往身边拽,十一和他挨着,身边躺着最亲密的人,他们距离那么近,渐渐的也睡过去了。
第26章 看穿
燕昶年起得早,开车将十一送回家便离开了,走访G市那几个有来往业务的公司。
神经绷了二十个小时的丁爱丽终于松了口气,在燕昶年面前她总放不开手脚,虽然比普通的农村妇女见识要广,毕竟也有限,见到燕昶年这类原先和他们的生活完全没有交集的上层人物,还是会很紧张的。
丁爱丽总是起得很早,年纪大了,睡眠也少,早上还是习惯和在老家一样煮一锅粥,再弄点咸菜酸菜,如今生活比以前好,有时候也会煮几个白水鸡蛋,或者到外面早点摊子买点卷筒粉什么的回来,十一推门进去的时候她正在收拾桌子,陶父,陶修磊和陶小妹都上班去了,似乎陶远航昨夜又没有回来。
十一和燕昶年一起在酒店吃过了,帮丁爱丽洗碗,陶远航推开门进来,一看脸色就知道是在网吧里待了一宿,眼下有大片的阴影,他半敛着眉眼喊了声妈,大哥,打着哈欠吃了早餐,连脸也不洗就猫房间里补觉。
丁爱丽絮絮叨叨地说了几句,说的人只顾着说,该听的人不在意,反而是十一不自在,丁爱丽叹着气和大儿子抱怨,十一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地听着。
十一带回来的东西就在角落堆着,他把箱子拖出来打开,一一拿出来给丁爱丽过目,丁爱丽一面说乱花钱,却也高兴得眼角的皱纹越发深刻。做父母的都是这样,心疼孩子挣钱不容易,并不期望孩子回报,但孩子拿东西回去孝敬,心里也是非常欣慰的。
陶德明上班的厂子没有假日,下午要到六点才下班,依陶修磊他们的意见,爸爸其实可以退休等着他们养的,但老人辛劳半辈子,闲下来就不知道做什么了,幸好在厂子里的活也不太重,就一直做到现在。
两日后是周末,上午丁秀丽让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