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剑笔记作者:苌乐-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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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无奈,他刚出任务回来,现在只想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但是男人问他:“你就不想念老大吗?”于是他斟酌了一番,还是决定帮这个男人的忙,把剑送到地下室去,顺便好好解决一下对自家老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痛苦之情。
艾伦伸手去开屋子的门,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仍旧坐在台阶上的男人,“大叔,你坐在外面干吗?”
彭尽莱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老年人都喜欢晒太阳,你管我?”
“……谁要管你……”少年满头黑线,一声不吭走进屋子里,然后“砰”的一下用力关上房门,决定这辈子再也不要理会这个思维发散又难懂的秃头老男人了。
艾伦从二楼上锁的房间里拿出一个黑盒子,取出了保存在其中的古剑,他能感受到古剑中的“灵”,正在他手中安静沉睡。
古剑有白银一般的锋利剑刃,华美精致的红色绸缎包裹着它的剑柄,千年过去却一点也没有腐朽。相传这把剑出炉的时候,“蛟龙承影,雁落忘归”;而又有文献记载,每当远古的暮色(和谐)降临,此剑会消于无形,只留下天地间的一丝静穆。
如果赵和平在这里,他会一眼就认出来——这才是他们要找的、真正的承影剑。
艾伦提着剑,到地下室的小门前,然后打开门顺着楼梯往下走,直到走到尽头,眼前出现一个四周都是石壁、仓库一样的房间。
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收藏品,中西风格的都有一些。房间正中央摆了一张书桌。
Fiend坐在桌子后面,看到好几天不见的金发少年,没有说任何话,甚至没有一个惊喜的表情,只用手指点了点桌面。
男人的冷漠让艾伦有点委屈,又情不自禁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将承影剑放到桌上。
剑放好后过了一会儿,少年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Fiend盯着他,口气淡淡地问:“还不出去吗?”
艾伦摸不准老大是什么心情,但他一点也不想出去,想起秃头男人的嘱咐,他舔了舔嘴唇:“大叔的酒吧什么时候能开张?”
“让他早点把酒吧卖了。”
“哦。”艾伦应了一声,对上男人“你还有什么事”的眼神,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厚着脸皮说,“我不想出去,我待在这里不行么?我会很安静的,绝对不打扰你。”少年的语气非常诚恳,眼睛里写满了亮闪闪的期待和拜托。
Fiend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再开口赶人。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古剑,感受着来自它的兵气与凉意,还有剑最深处那股强大的力量。
可惜,那力量现在还不是他的……想到这里,他站起身,右手握紧了剑身,用力,用力,疯狂了一般的,直到锋利的剑刃割破了掌心,鲜血如泉涌一般,一路流到缠绕剑柄的红色稠布上,将那颜色染得更加艳丽。
“老大!”艾伦惊呼,刚想说点什么,被Fiend冷冷打断:“闭嘴。”
Fiend的话音刚落,艾伦还没来的心疼他的伤口,就见古剑在他手中轻轻震动了一下,发出了低沉的嗡鸣,然后溢出一道月白色的光。Fiend松开手,任古剑落到桌面上。
“出来了。”
“什么……”
“剑灵。”Fiend吐出这两个字的一瞬间,白光脱离剑身,在空中愈来愈盛,直到像太阳似的将地下室照成了一片白色。光芒的中心一个人影渐渐显现,从虚无化成实体,如羽毛一般浮在半空之中。
两人这才看清楚,那竟然是一个穿着浅红色纱裙的美丽女子。
女子一头黑发散在身后,额前有一枚猫眼石一般的饰品,肤似白雪眉如黛,纱裙无风自动,她像一个女神一样静静注视他们。
艾伦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也只能发出没什么意义的感叹:“天啊,她一定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人……”
“危险。”Fiend将艾伦拉到身后,他知道如果剑灵发难,少年连一击都抵挡不住。
女子的灵魂不知在剑里活了多久,活的都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她的眼神近乎空洞,张了张嘴,很久之后,才用天籁一般轻柔的声音说了一个字:“……血。”
“是我的血。”Fiend张开手掌,伤口的鲜血并没有止住,“我把你弄出来,因为我需要这把剑的力量。”
“……力量?”女子看着男人,忽然轻轻笑了,笑靥如花,“这把剑,没有人能拥有它。”
Fiend不为所动:“如果我一定要呢?”
“你得不到。”女子平静地说,“以身殉剑的那一日,我就立誓,这把剑只为他一个人存在。”
“他?”
“我的丈夫。”
女子的故事既凄美,又平凡,在历史的洪流中连一笔都没有留下……
女子是周朝一个小国的公主。那是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所有的人离国破家亡都只有一步之遥,军队死守着最后一座宫殿,浴血奋战,每一日都会死去很多人。
她的丈夫是一个年轻的将军,在最后一刻,出征去打一场必败的仗。于是在他走之前的那一夜,她义无反顾投身入烈火之中,用自己永世受苦的灵魂,换给他一把绝世的剑。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即使他最后还是输了,死了,即使战场上血流成河……即使我一个人,在这冰冷的剑中度过了上千年的时光。”
不是每个人听到这样的故事都会感动,譬如女子面前的这个男人。Fiend像是听了一个不太好听的故事,皱起眉:“所以你不会把力量给我,对吗?”
女子摇摇头:“我不会听任何人的。”
Fiend的脸色沉下来,他不喜欢被拒绝,曾经做过这件事的,不是到后来被迫屈服了,就是死了。艾伦偷偷看了一眼老大,判断出他现在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女子的纱裙飘扬在空中,依旧是美艳不可方物,她露出一点疲倦的神色,周围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
“既然如此,”Fiend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那你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我送你……去见你心爱的人。”
他解开衬衫左手的袖子,将衣服拉到臂弯,肌肉结实的小臂上,赫然有一片火红色的刺青,如果仔细分辨,那是一只浴火的形似凤凰的鸟。Fiend用右手轻轻抚过那片刺青,声音低沉:“出来吧……朱雀!”
那一瞬间,刺青消失,炽热的火焰烧起来,男人的左手却在火焰中完好无损。
火焰腾空而起,在身为剑灵的女子面前化作一只巨大的火鸟,临空呼啸着,带出阵阵强风。然后它的尖喙和双翅、羽翼与巨尾,一切都清晰了起来……
中国古代的四大神兽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青龙白虎掌四方,朱雀玄武镇阴阳,它们是传说中守护天宫的四神,给后世留下数不清的神话传说。没有人知道它们是否真的存在,直到亲眼看到的那一刻。
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这是上古四大神兽之一,南方之神——朱雀。
“怎么可能?”女子退到了地下室的石壁前,显然畏惧这强大而不可思议的存在,“这是朱雀?你竟然把朱雀封印在自己身体里?”
“这个世界上,总有你觉得不可能的事,可它发生了。”Fiend扬起手,朱雀在空中挥舞着双翅,如同一个乖巧的宠物一般低鸣一声,回应着男人的话,“现在你改变想法了吗?”
女子咬着牙,美丽的眼睛里全是泪:“不、不……”
“那……再见了。”
Fiend遗憾地叹息了一声,甚至无需动作,朱雀像是能明白他的想法一般,立刻朝剑灵袭去。炽热的羽翼扇出巨大的火焰,如同来自神灵的力量一般,从剑灵的脚下升起。
浅红色的纱裙被烧成灰烬,女子的脸上没有丝毫痛苦,她感受不到痛,只有自己的灵魂一点点殆尽的解脱感。她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艾伦站在后面,能够透过女子的身体,看见尽头深灰色的墙壁。
最后她彻底消失,火焰渐渐熄灭,空气里什么也没有剩下……
“可惜了。”Fiend扬起手,朱雀重新化作一道红色的火,没入男人的小臂,化成了一幅精美而妖冶的刺青。
艾伦刚刚经历了一番惊心动魄的场景,还没懂老大的话,忍不住在后面喃喃:“我觉得她挺可怜的,真的。”
“出去。”Fiend瞥了他一眼,坐回椅子上,把剑丢还给艾伦。艾伦小心地接过剑:“剑灵死了,这把剑是没用了吗?”
“剑灵死了,剑的‘灵’几乎不能被操控,这和封印没什么两样,这点事你到现在还没弄懂吗?我不需要一个不听话的剑灵,所以这次就当作便宜别人了。”Fiend冷冷看了一眼艾伦,“出去。”
艾伦吓了一跳,终于明白过来一件事,那就是老大他现在非常不开心,于是他抱着承影剑,小心地转身离开了地下室。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赶在十二点前写完了》 《
明天上榜最后一天,会有个更新哦~
☆、过去和现在
18、过去和现在
Fiend是一个性格极其狂妄的人,他这一辈子几乎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过,除了一个人,那就是陆云之。可惜陆云之死了,说到底是被他害死的,对这一点Fiend偶尔会有点遗憾,但从来没觉得愧疚。
用一个词来形容他和陆云之,那就是“对手”。他们是命中注定的对手,棋逢敌手旗鼓相当,但追求的永远是不同的东西,每当他想做什么的时候,陆云之就会挡住他的前路,并且摆出一副相当讨人厌的、自以为正义的姿态。
Fiend曾不止一次地想,陆云之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呢,面对那些强大而不可思议的力量,当他极度渴望占有和控制的时候,陆云之为什么一心只想摧毁它们呢?
但陆云之毕竟不能每一次都阻止他,所以四年前,他孤身一人去往云南的深山老林,在那里解开了朱雀的封印。上古的四大神兽之一为了报答他,竟然愿意臣服于他,听从他的一切命令,直到百年后他化为尘土的那一天。
得到了朱雀,他愈发控制不住自己对力量的渴望,在他看来,如果这辈子有一天能够到达力量的巅峰,那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陆云之曾经用一种十分平静的口气对Fiend说:“力量是不会有巅峰的,你将穷尽一生去找,永远也没有满足的一天。”
那时Fiend对这句话嗤之以鼻,而后来他却不得不承认,陆云之的话其实是对的。如果他已经拥有了朱雀,那为什么不能拥有更多呢?这样的想法一直一直在逼迫他,让他没有理由不继续走下去。
两年之后,Fiend动身前往最东方的一座海岛,在那里世代流传着与东方之神青龙有关的传说,岛民信奉青龙为他们的守护神,每年用祭祀来祈求风调雨顺,家人平安。
他不远万里,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青龙。
可惜的是陆云之比他更早抵达了那个岛屿,再一次挡在了他的前面,他还来不及表达自己的愤怒,就有一个惊天的消息传来——封印已经毁了,整个岛都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因为青龙随时都可能会苏醒。
当时Fiend的想法是,封印被毁了不是正好,他求之不得。但是在岛上住下的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