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银河-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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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文启天鬼使神差直接抻出了最重要的那张——舰队队长的个人档案。荣誉那一栏里黑压压的写满了字,出色的成绩,熟悉的勋章名字,让洛文启天恍惚忆起了他和鹰取烈的年轻岁月。
档案表上贴着一张天河的照片,照片中的人高贵英俊,唇边挂着浅淡的笑意,无比优雅。洛文启天厌恶性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几秒,随后将表格放回档案袋,放在桌上。
拉尔法还保持着九十度鞠躬礼,双手紧贴在裤缝线上,动作规矩得挑不出任何毛病。洛文启天没有忽略拉尔法手背上外翻碳化的伤口——昨天拉尔法办事失误,按照洛文启天的规矩,手臂受了十五下能量棍的责打。
自从鹰取烈成为飞鹰大帝以后,帝国就恢复了帝制、贵族制以及奴隶制。洛文启天与鹰取烈都曾在中央贵族军校位列首席,骨子里充斥着军人的铁血和掌权者说一不二的霸道。他们认为疼痛是军人必须接受的一种考验。疼痛让人们牢记错误,并予以改正,肉体上的痛楚可以警醒约束一个人的行为,适当的惩罚可以让一个人不断进步,疼痛可以锻造出优秀的军人。
“出去后让昆德给你看看手上的伤。”
拉尔法的手臂绷得更直了,身子下压几乎要贴到腿上。“多谢司令大人关心。”因为激动,他的声调颤抖而短促。
“具体的伤亡是多少?”
“回司令大人,队员死了五名,消失三名。舰队队长受了重伤……”抛开无法避免的死亡不说,危急时刻,天河身先士卒,将队员的伤亡降到了最低。队长的责任和义务在天河身上得到极好的展现。
“嗯。”洛文还记得天河被医护人员从破烂的战机中抬出来时用心肺复苏仪急救的样子。“重伤?这么说,他还活着?”洛文启天有些一丝惊讶。
“回司令大人,他还活着。两天前手术后醒了过来,他似乎很想见您一面。”这就是拉尔法之前突然想起来的事情。拉尔法为事件中牺牲的军人颁发了荣誉勋章,听说天河还活着后,又亲自去医院看了一眼,顺便代表上级表达对他此次表现的嘉奖。天河摘下呼吸罩时对他说,他什么荣誉都不要,只想出院后到总司令身边任职。拉尔法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告诉洛文启天,虽然按照惯例,洛文启天不会接见与他身份悬殊太多的下级。
“他有那个资格么?”洛文不着情绪的沉声反问。
这样荒谬的请求洛文启天完全有理由拒绝。到他身边任职?还真是信口开河。洛文启天身边的人,全部是帝国一等一的贵族军人,他可不允许身份低贱的人进到司令总部。三年前,天河奉命从第一军团转档来到这里,看在鹰取烈的面子上,洛文启天收下了他,却把他的军级一抹到底,还以杀威为名让他挨了三百杀威棒。然后特别吩咐手下,什么任务危险让他执行什么,甚至对天河的功劳被别人霸占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洛文启天当年之所以派人接天河回洛文城堡,无非是担心私生子的事情被人知道败坏洛文家族的名声,事实上接他回去后并没给他什么好生活,五岁的天河就成了洛文家的仆人。不管这些年天河多努力,对洛文启天多敬慕,付出了一切,在洛文启天眼中也微不足道。私生子会令家族蒙羞,所以洛文启天实在不喜欢天河。
拉尔法知道帝国王朝里的规矩,天河那样出身卑微的人这辈子都没办法接近洛文启天这样的权贵,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还记得几天前天河在司令的临时办公室外跪了一个上午,最终也没见到司令的事。脑海突然中回荡着那天激战的场景,回荡着天河那张惨白却温和的脸,拉尔法决定为他争取一下。就算司令要怪罪,也没关系,大不了就是挨一顿打。挨打之后,还能看到司令脸上若隐若现的怜惜,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从级别上说他确实没资格,不过——希望您能见一见他。”拉尔法再次鞠躬,身子比刚刚压得还低。“见过他之后,或许您会改变主意。”
拉尔法还是第一次这样直接的对他提出请求,尽管用的是恳切的语气,可洛文启天还是相当不悦。他喜欢的学生不该这样不懂规矩,不见平民不许平民靠近权力核心不是他的偏见,而是帝国贵族间的共识。冰冷的目光凛冽的罩在拉尔法的身上。鞠躬的拉尔法似乎知道洛文启天此刻的表情,单膝跪地,行了一个贵族式的大礼。“属下一会儿就去领罚,属下愿意为刚刚的无礼向司令大人赔罪。”
拉尔法理所应当的说着,按规矩办事是帝国军人的义务。触犯了规矩,就要受罚,没有任何余地,这是拉尔法从小就知道的事情。
洛文启天紧紧注视着跪在他脚下的拉尔法,目光停顿在拉尔法手背狰狞的伤口上。这孩子还是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受了罚既不找医生缝合也不上药,真是教训多少遍都扳不过来这个臭毛病。
洛文启天很少流露私人情感,尤其在外人面前。可在他眼里,拉尔法是个优秀的好孩子,是他疼爱的教子。也许是自己的儿子一直不在身边,也许是想念无处寄托,洛文启天越发疼爱这名教子,把自己那份无处发放的父爱毫不吝惜的分给了他一些,俨然把拉尔法看做了自己的另一个儿子。
4、四 入狱
第四章
“他现在在哪?”或许是出于对拉尔法的体恤和宠爱,洛文启天决定破例见一见天河。
拉尔法没想到洛文启天真的会答应,有些惊喜。“提出那个请求后,他就迅速出院了,现在在总部外等着您召见。”
“嗯,让他进来。”
“是。”
不久之后,司令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天河身着银河舰队高级军服走了进来。刚一迈进这件司令室,他就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压迫感,想必是司令室的反窃听无线场和蔽音力场所带来的力场高压。洛文启天端坐在巨大的空间屏幕前,背后是浩瀚的宇宙星海。
“参见司令大人。”一个清越温和的声音说道。
天河在距洛文启天五米开外处站住,脚跟靠拢,军姿立定,神色坚定恭谨,九十度深鞠了一躬。
洛文启天打量着眼前这个他很不喜欢的私生子,面色沉肃。
礼毕,天河直起身子,垂下目光。进来前他收起了嘴边惯有的优雅笑容,他知道爸爸不喜欢看到他的微笑,所以在洛文启天面前,天河一向是恭谨而沉默的,沉默到连明确的表情都不敢有。天河以军姿站好,背脊绷得笔直,贵气英武的深蓝军服极为合体,将他颀长健美的身形衬托得更加完美匀称。
洛文启天将目光再次移到他的脸上,发现他嘴唇苍白,额头渗着细密的汗水,一片晶莹。
可天河并没因为身上的伤痛流露出任何痛苦失态的神色,感受到洛文启天打量着自己,他的神态越发恭谨从容。毫不顾忌身上那些没有愈合的各种伤口,天河用力鞠躬,身子绷得紧紧的,严格保持着直角姿势,拼命往下压身子,力求姿势像标尺一样标准。紧贴裤缝的手指隐忍的颤抖,努力克制着肉体的疼痛,生怕做的不够好惹洛文启天生气。
洛文启天对天河的恭敬和用心视若无睹,丝毫不为那一身伤动容,拿起手边的热咖啡,洛文启天喝了一口,形式化而冷漠的说:“你什么时候有资格在我面前站着说话了?”
双膝触地,天河像小时候常做的那样熟练的跪了下去,背脊挺得笔直,向父亲垂下原本高贵的头。“是属下忘了规矩,请家主大人责罚。”天河面无表情的说着,温和的声音中充斥着显而易见的沧桑,俨然不似和尤文打趣时的优雅淡然。
拉尔法在一旁恭敬的站着,自然没有忽视这一幕。洛文启天极为信任自己的教子,所以拉尔法在情报部也有职务,因此拉尔法很容易打听到天河的出身——洛文家仆人的孩子,没进军校前一直是洛文家的仆人。仆人跪主人再正常不过了,但看着跪下去的天河,拉尔法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情愫,似乎心灵深处不想让这个大自己两岁的男人卑躬屈膝,哪怕对象是自己最敬爱的长官、教父。当然拉尔法也知晓自己教父的脾气——说一不二,眼里容不下沙子。家规、军规、校规,命令如山,身世背景无法改变,他没有任何同情天河的立场。
洛文启天鼻间轻哼,似乎对天河的恭敬极为不屑。见拉尔法还在一边垂首而立,洛文启天有些不悦。让这孩子去看手臂的伤,怎么还不动弹?真是不爱惜自己!
“拉尔法,没忘了我刚刚命令吧?”洛文启天面沉似水。
“啊?”拉尔法对上洛文启天沉肃的目光,马上又低下头,“属下不敢。”说完这句话拉尔法直心虚,貌似司令并没交代自己什么任务啊,难道是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属下?洛文启天对拉尔法的自称并不满意。见拉尔法手臂轻颤,洛文启天知道他手上的伤一定还很疼。心疼自己这个“儿子”,洛文启天将咖啡杯重重放在咖啡碟上,不满的训斥:“不敢还在这站着?还不快去找昆德!”找昆德看胳膊的伤就是我刚刚的命令,真是不听话。洛文启天在心里着急。
“啊?是!”拉尔法不敢有任何迟疑,敬礼领命。
捕捉到拉尔法离去时神色中隐约闪现出的茫然,洛文启天暗自叹了口气。是给他的关心太少了么?为什么神色那么茫然,就是希望他快去看看胳膊上的伤。居然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子,真是欠揍!
“家主大人……”
洛文启天的思绪被天河淡泊的声音打断。家主大人是洛文家仆人对洛文启天的尊称,从五岁起,天河就只能称呼自己的父亲为家主大人,爸爸那种充满了爱的称呼注定与他无缘。
“如果可以,属下想为您泡一杯红茶。”
洛文启天饶有兴致的看着跪着的天河:“泡红茶?可我现在正喝着咖啡。”
“咖啡不利于健康,属下记得您喝了咖啡会心慌。”
天河十岁那年,洛文启天在餐桌上喝了一杯咖啡,然后晚上就因为心慌不得不打吊针,天河一直记得这件事。当时他听说了这件事后偷偷跑到洛文启天房间里想看看自己的爸爸好点没有。记忆深处那晚的光景无比清晰,华丽的房间大得吓人,恍若置身富贵天堂,洛文启天静静躺在一张大床上闭目安睡……小小的天河悄悄走到床边,水色晶莹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目不转睛的凝视着睡熟的洛文启天,睡着的家主大人不像平日里那么严肃,那么苛责。那时的天河还不明白为什么他只能称呼爸爸为家主大人,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喊洛文启天爸爸,而要喊另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叫爸爸,妈妈明明告诉他这个人才是他的爸爸,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能像小少爷一样也住在城堡的这层,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不喜欢他,他可是很喜欢爸爸的。
就在天河试图用小手去抓洛文启天放在体侧的大手时,医生和送药的仆人进来了,正好看见那一幕——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