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王朝-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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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户张邦修,九口。荆州府下百里州人氏,嘉靖四十年入籍。原湖广江陵人氏。(一)男子三口,成丁一口。本身二十岁,不成丁两口,男小修六岁,次男小棒槌近一岁。妇女六口。大三口,妻二十二岁,妾二十岁,次妾十八岁。小三口。女荆双五岁,次女昭德二岁,小女屁屁儿一岁,有瓦房庭院三套,田地六十五顷,山地十五顷,坡地五十顷。有户帖付张邦修收执,准此。”'① 户贴式类似后来之户籍,此样本见《枣林杂俎》,(清)谈迁著。'①
张邦修说:“这是户帖式,造得假吗?我的田地,他眼红,便说是我抢的占的,他嘴大,说什么官府就信什么吗?他拿出证据来,我便信。”
张居正一眼便看出,这个人是个泼皮无赖。他说:“你听我说,我告诉你,自己的德是自己修的,你要不修德,早晚会有你的好看。你信不信?”
张邦修笑嘻嘻地说:“我不信,我就信你大叔的,你是首辅,你在大明朝说什么是什么。听说朝里的大事都得廷寄发给你,你可是大明朝的主心骨,皇上离了你也不行。”
张居正怒吼:“你是个混蛋,我说什么都不听,你夺人田地,占人家的女人,那是你自己作孽,我管不了你,有法规管你。你不能顺嘴胡沁,我是什么人,我自己清楚,不用你到处说。”
张邦修说:“这是我说的吗?这是你做的,我看到的。”
张居正气得发抖说:“你走,我不愿意看见你,我不愿意见你。”
张邦修说:“你是大人,是首辅,什么没见过,哪在乎咱家的两只鹅子?你神气,你忘了本,你不是咱张家的大叔了。”
张居正眼瞅着张邦修走了,一路走,还一路对着张居正的家人游七说笑。他气坏了,敬修说,父亲不必生气,他就是这么一个浑人,你跟他生气,犯不着啊。张居正说:“我家里有这种人,是祸,不是福,只是祸啊。”
敬修说:“我听奶奶说,原来家里有些困窘,都是族人帮助,哪能一时便忘了?父亲不必急,就让他们好好过吧,过些好日子,也算是他们得了父亲的照应。”
张居正哑然,说不出什么来了。
江陵是一富庶之地,湖广巡抚陈瑞与抚治郧襄计议要给张居正一个大宴,但这一宴又不能太过铺张,便请来张居正的长子张敬修与三子张懋修来商量。
张敬修说:“还是不要弄了吧?这样做不好,对父亲官声也不好,再说我们家三子都是进士,也要为朝廷着想,太过招摇,岂不是会坏了名声?”
三子张懋修说:“既是家乡父母官要搞,我们还是恭敬不如从命好了。我负责劝父亲,要怎么搞,你们说出一个法子来。”
当下计议停当,要在江陵张府搞一次大宴,是纯素菜宴,要宴请张家所有族人,宴请所有来张府的官员,宴请与张家有关的所有当地豪绅富户。
张居正听了说:“能不能不做这种事儿?”
张懋修说:“父亲想想,你19年不回家,回家总要给家人一个交待,家人族人都是亲人,不能不理睬他们,让他们埋怨父亲对人不亲,没有亲情。这样父亲与奶奶、母亲都脸面无光。如果不做这一件事,能怎么做?”
张居正想想,说:“那就做吧,只是不要太过铺张了,让人看了不好。”
张居正没事儿就陪陪母亲闲坐,他觉得与母亲闲坐是一件大事,而且是一件最惬意的事儿。母亲的住屋很简朴,没有什么东西,贵重的物什一件也不摆放,只像原来他小时那样,平平淡淡的。母亲七十多岁了,眼花了,还在摆弄些针线,做些活计。他说:“别干了,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让她们年轻人做,不行吗?”
母亲说:“你是首辅,人家说,你行了新政,新政有什么好?又听说你要丈量土地了,再发新的户帖式,这行吗?有什么好处?人家有的骂你,没有多少人喜欢你,你知道吗?”
张居正对母亲说,那些人肯定不喜欢新政,新政是要把所有的漏报土地重新登记,再广征天下田亩,知道我大明朝有多少地,有多少地,就得报多少税,得多少收入。不能像现在这样,你有许多地,超过了皇上给你的,都不交税,大明朝岂不是得被挖穷了?
母亲叹气:“对朝廷好,他们也不愿干,心黑着呢。像咱们张家的人,眼瞅着人像气吹似的,地多了,人也富了,为富不仁哪,你知道的,为富不仁。有人做的事儿,阴损哪。”
张居正说:“娘,你别操心,他们作恶,自有法管着呢,大明朝有法,他们犯了法,有人管他们,不必你管。”
母亲叹息:“要是那样,就晚了,他们要是被关在狱里,你救不救他们?”
张居正笑:“娘说救,就救。娘说不救,就不救。”
张居正委婉地对母亲说起去京城住的事儿,母亲说,我住江陵,看河水,看人,看房子,都舒服。到了京城,听说人满满的,满城都是人,我看什么去?我不愿意去。
张居正劝:“娘啊,你儿子是首辅,皇上离不开我,他下旨意,要朝廷内的管事太监魏公公跟着,就是要请你去京城的,你不去,皇上不愿意啊。”
母亲说:“我去还不行吗?你父亲年轻时就天天说,我考上了,带你去京城,咱们做官。他没做成官,你和孙子都是官了,去就去吧。只是天太热了,我晚些时去,好不好?”
张居正说:“好,好,咱们到了京城,娘能跟我天天在一起,多好!”
张居正写下了一道疏,他写的是《请宽限疏》,请求待秋凉再归京。他说,母亲身体不好,如今又正是暑热,请求待到秋凉时,与母亲一起归京。
第十四章 坐怀大乱
万历这一日与刘妃、杨妃在一起玩乐。
他喜欢与女人一起玩。女人玩投壶,玩射箭,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愿意教导女人,教她们如何玩乐。把握着玉臂皓腕,面对着明眸丽质,他妙语横生,幽默多趣。女人哈哈笑着,他与女人你欢我乐,时时在妃子宫里寻找猎物。
万历拿女人当猎物,他看上了刘妃的那个随侍宫女小媚儿。小媚儿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偏偏看她小,小得可怜,惹人爱怜,但问一问,她竟说有十六岁了。
万历就说:“十六了,早就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了。”
刘妃就笑:“情窦开不开,跟皇上可没关系。”
万历笑:“怎么没关系?要是你开了情窦,麻烦你告诉我一声,乘你那情窦一开,我就钻入去,好生体味那情窦里的滋味儿。”
刘妃呸了一口:“你是皇上,哪儿的猫儿不沾腥,偏你这只猫要吃遍天下?你看好了媚儿,媚儿没看好你。”
万历说:“媚儿,你主子说,你没看好我,你看没看好我?”
媚儿低着头说:“皇上说笑了,我只是一个奴才。”
万历说:“都这么说,都这么说,可有时奴才比主子还牛呢。”
三个人都笑。
万历想着,早晚有哪一天,乘着刘妃不在时,就把媚儿幸了,那时看她刘妃怎么说?
这时张居正的奏疏来了,冯保说:“张先生说,他要晚回来些日子,要乘秋凉回来。”
万历火了:“他想晚回来?魏朝告诉我,他在江陵没什么事儿要办了,五天一大宴,三天一小宴,他凭什么晚回来?”
冯保说:“张先生说,他母亲年纪大,耐不得暑热,要在九月回来。”
万历大声说:“他九月回来,我内阁的一屁股事儿怎么处置?他当着首辅,不回来办事,当我愿意派人天天往他家里送邸报?他怎么那么神气?江陵成京城了吗?”
冯保有一点儿诧异,万历一离开了张居正,对于张居正的事儿从不手软,说起话来也口无遮拦,看来他对张居正是大大不满,想给他个下马威了。冯保说:“那就拟旨,要张先生早早回京?”
万历说:“把他的奏疏明发,看看朝臣怎么说?”
一发下奏疏,朝臣们都纷纷上疏,说要张居正早早回朝,你是首辅,在外一呆就是半年,朝事不理,你放下的冗繁事务交与谁打理?
万历来刘妃宫中,他很生气,张居正放着朝事不理,想在家陪着他娘,他娘有什么可陪的?不知道做是干什么的吗?他可是有闲,他想闲着,不如就一直闲着。
他去了慈圣皇太后宫中,脸色明显阴着。
母后问:“你怎么了?”
万历说:“张先生说,他要九月回来,他母亲耐不得暑热,他要陪母亲一齐回京。”
慈圣皇太后说:“那可不行,国事不如家事大吗?”
万历说:“我下一旨,要他回朝,我要斥责他。”
慈圣皇太后说:“你还得仰仗他,就不要斥责了,好言好语地说,要他早回朝,他能不回来吗?”
万历说:“好,只是他别太傲了,以为大明朝离了他,就不行了。”
万历很气闷,他再去刘妃宫中去看刘妃。刘妃知道他是惦念着媚儿,可一直不让他上手,他就总顺腿往春暖阁跑。这会儿一进门,看到了宫女们正缝着门帘子,就笑问:“你们主子哪去了?”宫女中有媚儿,一见他来了,低头不敢搭话,一个年纪大些的宫女说:“主子去了杨主子那里,说是有话要说。要不要我去请主子回来?”
“不必了,我就在这里坐坐。”他叫媚儿,“媚儿,你来,你来。”
媚儿不敢不来,凑得近了点儿。
万历说:“一看你不敢近我,便知道我是一个昏君。”
媚儿说:“媚儿不敢。”
万历笑:“不是你敢不敢,是我敢不敢。你说,我敢不敢拿你当我的女人?”
媚儿低声如蚁:“你敢,你是皇上,你在宫里,做什么不敢?”
万历大笑:“既是知道我敢,何必这么忸怩?你就近前来,好好陪我说一会儿话。”
媚儿哀声说:“就只是说说话?那行。”
万历说:“说说话儿,说说话儿,不动手,行了吧?”
万历扯着媚儿,说:“我就只惦念着你,惦念着你娘怎么生你这么一个丫头,你小时一生下来,你娘是不是怕了?”
媚儿听他说得奇怪,便问:“我娘怕什么?”
万历大笑:“怕你养不大。”
媚儿悄声说:“养大了。”
万历大笑:“是啊,养大了,养大了,养大了可就给皇上享用了。”
万历说着,便扯着媚儿,把她扯去床上,与她亲热。他说:“看着你主子与我亲热,你着急不着急?”
媚儿一听,呸了一口,神气像足了刘妃:“我急什么?皇上不急太监急?”
万历说:“你说错了,皇上急,太监不急。皇上急,是皇上饥饿,急着吃呢。太监不急,是太监吃不上,眼瞅着,干看着,他吃不上。这是我的食物,不是他的。”万历这会儿可不是与乐儿在一起那会儿了,他是一个熟主儿了,一会儿便扯得媚儿气喘,她微微闭上眼低声说:“行了,随便你,你愿意做什么,做吧。”
万历说:“我愿意做的事儿,想必你也愿意做。”
他扯着媚儿,在刘妃的床上,便做起事儿来,他抱着媚儿,姿意抽送。媚儿有一个神奇处,身子奇小,像一个孩子,他便抱着她,如人之初,像她仍在母体中,那一副神态令人又爱又怜,她微微蹙眉,轻轻吸气,像不胜温柔。万历头一次感到,女人能这么柔弱,像是纸一般,风一吹即破。她轻声呻吟,只是说:“好了吧,好了吧?”像是不胜其雄。
万历这回感到了他的雄壮,他是一个雄壮的男人,虽说张居正总是训斥他,总是要他读书听讲,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