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夫也有春天-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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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睡醒呢!
于是,任尔鸡窝狗窝、天牢地牢,吾自处之泰然的景鸣霄就这样靠在大牢的墙上,打起了瞌睡。
问他为啥不干脆睡着得了?
他也想啊!
问题是睡不着啊!
这些日子真的是被青若虚养刁了,那位昏君怕他腹中的孩子有个好歹,便将解语宫的殿内都铺上了柔软的毛毯。房中的大床更是垫了整整六层柔软得不像话的毛绒,纵然景鸣霄不止一次地告诉青若虚“孕夫怀孕期间不可以睡太柔软的床,否则脊柱搞不好会压坏”。青若虚却还是置若罔闻,恨不得将渺桑城,不,是整个西棠所有的好东西都拿来给景鸣霄——养胎。
没错,不是为景鸣霄,而是为景鸣霄肚子里的孩子。
这是景鸣霄这些日子琢磨出来的。
他不相信堂堂西棠王会对一个容貌尽毁、拖儿带球的人感兴趣。
拎起从他身边爬过的一只灰老鼠,景鸣霄叹息着打趣:看来,自己每次怀孕都要下一次大狱啊。
第三十六回:香消玉殒
曜冥是在鸾镜出事后才大致知道整件事的始末的。
鸾镜作为解语宫的大侍女,自是要被抓去审问了。
青若虚全力保住了景鸣霄,却没有立场再去保鸾镜了。
曜冥身子小,在听到动静的时候迅速爬到了解语宫内殿的床下,才没有被那个上门找人的侍卫发现。
鸾镜正巧在房中擦拭柜子。
侍卫就这样冲了进来,将鸾镜整个甩在了地上,揪住鸾镜的头发,直接恐吓道“听着,一会儿有人过来问你,只要你一口咬定,那借胎娃娃是云侍君用来偷盗别的娘娘腹中的胎儿的,我便放了你!否则!哼!可别怪我先灭了你的口了!”
曜冥听得真切。想来,这侍卫并不是真正来查案的。
或许,这侍卫的身份,也是假的。他只是来逼迫鸾镜等宫女害景鸣霄的。
鸾镜微微一笑。她本就生得美,这么一笑,竟令那假侍卫松了揪住鸾镜头发的手。
便听鸾镜笑道:“鸾镜为解语宫大宫女,一切,自是以云侍君为先。要奴婢说这等无中生有的事陷害主子,奴婢是万万做不来的!”
那侍卫眼神一冷,操起匕首就隔断了鸾镜颈间动脉。
刹那间,血如泉涌。
流出身体的血,像是水流一般,涓涓地发出了声音。
本该是极其细微的,却被曜冥听得真切。他怔怔地听着,很安静的听,只觉得身上像被一把钝刀子一刀一刀地狠狠锉磨着,磨得血肉模糊,眼睁睁看着它鲜血蜿蜒,疼到麻木。曜冥死命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腥甜汁液蔓延在口中齿间,胸腔的血气澎湃到无法抑制。
恍惚中,曜冥只看见满眼的血色。
倏忽间,眼前骤地清晰起来,便见那假侍卫打碎了一旁的杯子,取了一块最锋利的瓷片,塞进鸾镜的手里后,匆匆离去。
他是想要制造鸾镜畏罪自杀的假象!
曜冥紧咬嘴唇,就这样直直地看着鸾镜望着他所在的方向,微微笑着,却一直没有闭上眼睛。
鸾镜……鸾镜知道他也在这个房间里……所以……所以才没有逃走么?
以鸾镜平日里灵活的身手,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保下命来,却也不难。
可只要鸾镜逃出这间屋子,这假侍卫绝对会担心鸾镜出去叫人,进而想方设法在这屋子里找地方躲藏……而床下,显然是个好地方。
为了保护曜冥,平时清清冷冷的鸾镜,从容地选择了死亡。
曜冥从床下爬出来,静静地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鸾镜,吸了一口气,闭眼,再睁开时,眼瞳竟隐约闪过一丝红光。
如今的解语宫已成了冷宫。
除了宫门口还有一两个迷迷糊糊的侍卫守着,不让殿中人随意出入外,便再无其他守卫。
这……真的是一天前尚自宫婢穿梭不止的解语宫么?
记得,昨天,景鸣霄和青若虚就坐在那株海棠树下的石凳石桌上下棋。
那时的鸾镜嘴角矜笑地看着醋意横生的曜冥,一身紫衫在初夏的威风中轻轻飘着,恍然若仙。
不,纵然是仙人,也没有几个有她那般的气质的。
清清冷冷,却又柔情似水。
昨日,在她身边,那朵海棠花孤零零开放在枝头,俏生生颤巍巍的,迎风立在枝头,那花瓣的颜色红而单薄,远远看起来竟有一点妖异的浓艳。
似是昭示着今日一切的不祥的浓艳。
曜冥喃喃:“鸾镜,要是早知会如此……我平日里一定乖乖喝药……”
平日里,每天每天,是她一早起身熬好药,在曜冥起床时端起紫砂药壶,倒出一盏浓黑的药汁,行至曜冥身畔坐下,柔声劝道:“大皇子殿下,乖乖的,喝吧,喝了你的腿就能走路了。”
而曜冥早就知道自己的腿脚已无法医治了,便时常不愿喝药。众人,包括景鸣霄都以为曜冥是在耍小性子,几番下来,只有鸾镜日复一日的这么劝着,为的,只是让他喝完这杯药。
曜冥推着轮椅行于解语宫中,再没有那个一身淡紫的身影快步行上来,用清清冷冷的女音阻止他,跟他说这样不可以,那样不可以了……
鸾镜……鸾镜姐姐……
平常的自己,都是这样叫她的吧……
鸾镜姐姐……
有朝一日,若我能恢复东绫帝君的身份,定会去寻你的魂魄,让你来我东绫府中,欣享万世仙体。
第三十七回:最小的请愿者
解语宫西墙角有个隐藏在草丛中的狗洞。
曜冥曾看过一只小猫从狗洞中爬出。
关于这个洞的事情,他从没有告诉过别人。此时又离渺桑城三年一度的全城检查还早,于是,这个狗洞就成了曜冥逃出解语宫的最佳途径。
那洞小得只够小狗小猫通过,曜冥只有两岁,想要通过也是不难的。
但他的腿脚不灵便,要想通过此处,必然是要弃了轮椅。可若将轮椅弃在此处,免不了会被时不时进来巡逻的守卫发现。
思及此,曜冥先操作着轮椅来到一个灌木丛中,将轮椅藏在那里,随后,双手借轮椅把手的力撑起,再让自己无力的下身着地。
曜冥一点点,再一点点地,爬到了那狗洞前,不顾前夜刚下过雨后泥泞的土地,就这样从狗洞爬了出去。
换到以前,若有人说东绫帝君会干出爬狗洞的事,他定然会不以为然地一笑了之。
而今天……位列四方神帝之首的东绫帝君,着实从狗洞爬了一遭。
拖着一身泥泞,曜冥努力往前爬着,海棠宫和解语宫临得很近,他记得,只要爬过这条走道,就可以直达海棠宫。
为今之计,只有先找到青若虚才有办法救景鸣霄。
曜冥的小手抓紧地面,向前爬去。
初夏的天气,风中已带了晴暖的气息。
如金的日光照射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走道旁边的海棠花花瓣落了一地,曜冥一路爬去,身上沾满了泥泞和花瓣,倒也红红黄黄的妍丽——残忍的妍丽。
四周皆是静谧无声,只偶尔有不知名的小雀儿飞过,扇动着翅膀扑拉拉飞过,轻啼一声,便没了踪迹。
终于,曜冥爬到了海棠宫前,惊到了门口的守卫。
当守卫进去通报给青若虚的时候,青若虚也难掩一脸的惊讶之情,匆忙起身,亲自走到海棠宫门前……
于是,他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满身泥泞,那双眼睛却依然是那样明亮,直溜溜地盯着他。
青若虚叹息着,将曜冥抱了起来。
泥巴脏了青若虚的皇袍。
青若虚没有在意,只轻柔地将曜冥抱进了殿中,又让几个宫女进来为曜冥清洗。
谁料曜冥摇着头道:“父皇,自从曜冥开始叫您父皇开始,曜冥是真的打心眼里将您看作了我的第二个父亲。现在,爸爸被人陷害,你不能坐视不管啊!”
青若虚早就料到了曜冥的来意,可此时的他,沉默了。
“父皇!”曜冥殷切地喊道:“父皇!爸爸他现在在大牢里吧?也许……也许他们会使尽法子折磨他的!”
“不会,朕叮嘱过,未定罪前,鸣霄都是安全的。”
“也就是说,如果定罪……爸爸……就不安全了么?”曜冥努力保持一个孩子的语气和神情,但又如何能保持得了呢?明明知道景鸣霄就在牢中受苦,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东绫帝君?!如今的他,除了拥有东绫的记忆外,不过是个比普通人还不如的废人!
青若虚也没有办法,一涉及这种恶毒的巫蛊,大臣们都是宁可信其有的,再说了,景鸣霄身为男子却能怀孕生子的事儿也着实是太匪夷所思了点。之前本就心怀疑虑的大臣,更是自以为找到了一切的根由,巴不值得早点处置了景鸣霄。
曜冥看懂了青若虚的神情,心中一颤,语气也冷了一下:“你帮不了爸爸……是不是?”
青若虚叹息:“曜冥,你虽然早慧、懂事,但有些事情,你不懂。”说着,就想去摸摸曜冥的脑袋。
曜冥却避开了青若虚的手,只是昂着头,似有微红的星芒从他的眼中闪出,那种眼神,藏着刀锋样的决绝。
便听曜冥一字一顿地说道:“把出宫金牌给我,我自己想办法!”
只看了那眼神一眼,青若虚已经不安:“曜冥,你别冲动!你只有两岁,有什么办法能救鸣霄?若是你出事了,叫朕如何跟鸣霄交待?”
“把出宫金牌给我!”曜冥突地提高了声调。
青若虚毕竟是一国之君,耐性自是有限,现下已有些不悦,对曜冥正色道:“曜冥!不要胡闹!你爹还在牢里,你还想再给我添乱么?”
曜冥挣扎着想要离开青若虚的怀抱,青若虚也火了,直接将他放在了地上,便要转身离去。
曜冥跪下了……
不是因为下身无力的行为,而是主动地跪在了青若虚身后,两手撑住地面,不住地朝青若虚磕头。
“咚……”
“咚……”
“咚……”
曜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次次地磕着。
青若虚听着那一声声的撞击声,心头大震,转回身,扶住曜冥小小的身体,他真的是拿这个倔强的孩子没有法子了。
解下腰上的金牌放到曜冥手中,青若虚又让侍从将曜冥几天前放在海棠宫的轮椅推来。
“记住,不要逞强,比起他自己,你爹肯定更不希望看到你出事。”青若虚拿着随身携带的手绢,轻轻地为曜冥擦去脸上的泥巴。
第三十八回:见死不救
冥曜小手捏紧金牌,点了点头。也不理会自己满身的泥巴和额头上的青紫,只想挪到轮椅旁去。
看到曜冥的举动,青若虚心头一抽,终还是心软道:“你到底要去哪儿,朕让人带你去吧!”
“不必!”曜冥一口回绝了青若虚。
他不该指望青若虚的。早该知道,在皇位的稳定面前,无论是青若虚还是秦鹤行,都不会选择景鸣霄。
爸爸跟他讲的那些舍江山而取美人的故事,都是虚构的。真实的生活,理当如此残酷。
快一点,再快一点就好!
爸爸还在牢中等我……
青若虚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曜冥用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