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龙-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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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迹两只手都在摁着他,没有多余的手可以让沉迹给他涂药,只想了一会儿,沉迹将那药膏整个倒入嘴里,弯下腰,用舌头将药膏均匀的涂在策添的胸口上。
策添猛的一震,疤痕碰到柔软的物体,不知怎么居然又痛起来。
只能用力挣扎:“你滚!!”
那药可真是够苦。
沉迹涂完,果然起身,走开到附近的小河处漱口。
策添整个人都像是煮熟了的虾子一样,低下头看看,那是绿色的药膏,薄薄的覆盖在伤口上,仔细看甚至能看见沉迹的口水,晶莹的闪闪发光。莫名的让策添难堪,心说下次还是乖乖自己上药吧。
连忙将衣襟合上,看沉迹转身回来,突然有莫名的奇怪的感觉,干脆翻了个身,装作睡去。
然而内心却担忧着幂琨国的现况,加上刚才已经睡了几个时辰,此刻无论如何都是睡不过去的了。
☆、至死方休。
墨色的乌云慢慢的压了下来,城门外聚结士兵,十万弓箭手,七十万大兵,黑压压的围在城门外,却也寂静无声,仿佛在等着什么。
项毁意单手控制着逐风,压抑战马的狂躁,静静的等着,方才昏暗的天空骤然变得晴空万里,一缕阳光率先刺破苍穹,随后便是万千光束争先恐后的拥挤倾泻下来,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逐风上的将军本来是一直闭着眼睛,这会儿才慢慢睁开,抬头看向城门上方。
城门最高的顶端果然出现了什么模糊的影子,是一个人,一袭白衣,映着阳光,像是能发出光芒一般。
“——‘御风将军’在外征战多年,军功累累,如今好不容易回国了,为何不修顿两天,偏偏带着大军在门外等着,难道是想进行军事演练给百姓们看看不成?”
说话的人正是余飞琪,明明是一介书生,此刻说话却震荡天地,八十万大军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待到余飞琪收尾,军中已经开始有人小声议论了。
项毁意伸手平举在身侧,黑压压的人群瞬间了无生息,他仰头笑了两声,停顿半刻:“——丞相说的是,本将军确实有给百姓‘军事演练’的目的,那丞相可否现在打开大门,迎接吾等子民入城?”
余飞琪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也笑了两声,说道:“也罢,既然将军确实有此意,打开大门也无妨,但是幂琨国地窄物薄,怕是承不下这么多人,将军一个人进来就能让百姓感受到铩羽之气了,来人,打开大门,让将军进来。”
项毁意抬起手来,示意反对:“丞相怕是早就明白我今日来的目的了,何必取闹调笑,现在不开门,一会儿城门便不得不开了。”
余飞琪还是保持着笑脸,接话道:“将军带来如此多的弓箭手,看着就来者不善,既然如此,恳请将军命令他们射的每一箭,都要射在我的身上才好。”
项毁意脸色骤然一变。
余飞琪继续笑着说:“当然,弓箭手也有射不准的时候,那样我就发挥好好先生的慈悲之心,挡在弓箭前面,这样就能让他们百发百中,避免将军的责罚了,让我当他们的靶子,将军意下如何?”
赵希绾向上看看,只觉得余飞琪的笑脸刺眼的很,像是抓紧项毁意的软肋,赵希绾有点忍不住了,驱马向前,说道:“既然这样,如果余飞琪余丞相挡不住,那该怎么样呢?”说完转头冲着最近的弓箭手发命说道:“射在城门上,绝不能伤到余飞琪。”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没有一个人料想到赵希绾会出此计策,被命令的弓箭手顿了顿,拉弓刚准备射箭,十万弓箭手剑拔弩张,纷纷效仿。
余飞琪的脸猛然变得苍白,几乎控制不住面部的表情。
项毁
意突然驱马闪电一般冲到那个弓箭手前面,一把用剑挑断了弓箭手的弓箭,用吼的声音呵斥道:“谁都不准动手!”
赵希绾愣住了,十万弓箭手都开始骚动起来,纷纷表示质疑。
只见余飞琪不知何时已经趴到城门最上方的瞭望台上,脸色苍白如鬼:“将军,你若向城内射入一箭,或者有一个士兵攻入城门,我就从这里跳下来。”
瞭望台全高数十丈,余飞琪从顶端向下看去,自己都觉得毛骨悚然,一边还勉强摆个笑脸说道:“将军今天怕是能欣赏一下人肉饼长的是什么样子了。”
难得一见项毁意慌张的表情,赵希绾冷笑的说:“你一个大男人,没什么本事,要死要活的威胁将军,简直像个怨妇。”
余飞琪反击道:“不管我是生是死,能守住城门,还害怕被你说怎么?”
逐风也感觉到主人焦躁的情绪,两只前腿突然离开地面,声嘶力竭的嘶喊了一声,项毁意眼睛都红了,冲着余飞琪喊道:“余飞琪!你给我下来!”
“你先撤兵!”
“余飞琪!你别逼我!”
“我逼你?”余飞琪苍凉的笑了两声,“我还敢逼你?将军,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现在前往‘知天山’的路上,有多少你埋伏的敌人?我——啊……”
说到激动之处腿脚不稳,余飞琪一个趔趄,几乎从上面跌下来,项毁意只觉得心脏猛的揪了起来,驾着逐风逡巡在余飞琪的正下方,看到余飞琪稳住腿脚,这才恢复了心跳。
就在余飞琪趔趄而没注意的时候,身后突然冲上来两个大汉,一个反手拧住余飞琪的手,一个用布蒙住余飞琪的口鼻,余飞琪刚喊了一声:“你——”就什么意识都没有了。
赵希绾冲着项毁意冷笑道:“我就知道将军顾及儿女私情,所以早就派兵混入城内,顶级蒙汗药,强身健体之外会让余飞琪没有一点力气,咬舌自尽都不可能,将军,现在可以攻城了吗?”
项毁意这才松了口气,不知不觉冷汗都湿透了甲胄,看看没了余飞琪军心大乱的幂琨国,项毁意伸手指向城门。
“——攻城。”
与此同时,策添突然从地上坐了起来,冷汗直流,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抽痛,思忖片刻,冲着沉迹大喊:“不好!怕是幂琨国已经被攻陷了。”
听到这话,沉迹也坐起来,摸摸已经干得差不多的衣服,动手穿起来,冷声道:“接下来要连夜赶路了,为了加进速度,陛下不能独行,而且你走的太慢了,让我背着你,这样能缩短一半以上的时间。”
没时间扭捏了,策添说道:“好,就这么办吧。”
刚爬上那人的后背,只觉得剑士一阵风样的跑了出去,策添还没反应过来,瞬间已经走出数十
丈以外了。
路过河流,沉迹就把策添高举过头,驮着他一步一步走过去。
策添总算为什么知道沉迹的衣服全湿了,而自己却毫发无伤。
幂琨国军心大乱,很快被打得落花流水,本身项毁意的军队就有不少的本国人,挂念亲情,攻城之后,清点死伤人数居然还不超过十人。
项字为头一行人,几乎是毫无阻挡的踏入幂琨国。
似乎是几天前项毁意进城之时还是功臣,而现在却已经变为谋反者。
项毁意闭上眼睛,百姓因为恐惧而使城里难得的一见的寂静,他享受着,享受着百姓惊恐的目光,享受着幂琨国的沉静,享受着即将带来的至高无上的荣耀。
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了不得的,这是他应该得到的。
战马踢踢踏踏的跨过街道,留下清晰的马蹄印,今晚,他要全国狂欢,庆祝新时代的到来。
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自己如此兴奋的真正原因。
余飞琪,你终于是我一个人的了,你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朝阳太美好,以至于那时的他,以为是一生一世。
但是两人都太年轻了,在发现心中有这些莫名的悸动之时,他们谁都不敢动,只能默默揣测对方,直到两人都伤痕累累。
至死方休。
☆、扮装入侵。
穿过巨大的山脉,李迁这才从山里走了出来,喘了口粗气,他转过身问那个强盗:“宋多金的家还有多远到?”
“就在那里啊。”那小贼伸手一指,李迁顺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掩藏在草丛里的一个小屋。周围的草丛长得比人还高,乍得一看,茅草屋上就趴着几只大小各异的蜘蛛,茅草屋不向阳,阴冷潮湿的感觉扑面而来,李迁皱眉上下打量:“这里是人住的吗?”
“宋多金的老母亲不住在这里,只有为了逃避外债的时候宋多金才一个人偷偷摸摸来这里。”小贼连忙解释,“我和大哥好不容易才发现的,要知道这里简直是鸟都不拉屎的地方啊,最近的一条小溪要走大概半个时辰,更别提烧火了,连根柴火都没有。”
李迁掩住口鼻驱赶着那些大的像是妖精的蜘蛛,一不留神还有一点蛛网沾在身上,立刻让李迁恶心的要命,问道:“宋多金现在在哪里?”
这一转头不要急,一直长腿带毛的蜘蛛就掉到李迁的头上了,李迁怕他有毒,这边毛骨悚然,冲着小贼吼道:“给我打下去!”
没想到那小贼虽然是个男人,却也害怕蜘蛛到极至,看到李迁都‘中招’了,立刻面色发白,几乎要昏厥过去。
正在慌乱之际,突然有一只手伸手扶住李迁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动,另一只手抓住蜘蛛带有硬壳的肚子,反手甩开,将李迁推离开满是蜘蛛网的地方,低声道:“李大人,来鄙人的陋室可有要事?”
油腔滑调,正是宋多金。
李迁虽然心跳还没缓过来,却也反讥道:“宋公子还不知道我来干什么?当然是讨要您借过去但是一直没还的金钗了。”
宋多金挑眉一笑:“那真是抱歉了,刚才已经被你身边那个强盗的哥哥给夺去了,现在不在我的手里。”
“哼,”虽然早就知道是这种下场,但是李迁还是不由的冷哼一声,如果不是祖先的遗物李迁本来就不愿意追究了,现在看它下落不明,冷声说道,“既然如此,宋公子就赔钱吧,没钱就用人来押账。”
“好啊。”像是早有此意,宋多金点点头,“我八尺男儿,欠债还钱的道理还是懂的,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去你的府邸做长工,直到还了你那簪子的钱,怎么样?”
哼,你以为那簪子多少钱?
估计你打一辈子的长工都抵不清。
李迁也知道眼前的人真的是没有什么积蓄,看眼前的茅草屋就知道了,只能闷声不说话。半晌,不声不语的带头走了出去,小贼也回山里去,宋多金暗笑,尾随在李迁身后。
宋多金知道,眼前这人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能说成扒了你的皮,然而实际上却也做不到那么阴毒,这种人,出谋划策的时候肯定是惹人讨厌
的,宋多金默默分析完,快走两步,紧跟在那人身后。
这里已经临近人家了,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就看见幂琨国金光粼粼的城门了。宋多金擦了把汗,看前面李迁腿脚都孱弱起来,估计是快要体力透支的样子,提议道:“要不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不。”李迁也是喘着粗气,却连声否认,“不妙啊,今日城内怎么如此安静?”
宋多金也是一愣,随手指着城门外的那些毡包,问道:“那些是什么东西?”
“行军时用的毡子,士兵可以住在里面。”
“咦?那怎么这么多。”
李迁也注意到了,蹙眉想了一会儿,心中暗道不好,这架势难道是被攻破城门了?
可是让李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