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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只恨狐狸不成仙-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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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剑撑着地面起身,然后微弯了腰将本仙也从地上拉起来。交握的手一直不曾放开。
  
  他拉着本仙,慢慢一步一步地往殿门走去。打开沉重的铜锁,将门闩推到一边,又后退一步,缓缓拉开沉重的大门。
  
  早晨的阳光一瞬间倾泻进来,洒满了整个大殿。殿外的台阶下,整齐划一的队伍静默无声,写着“元”字的大旗在晨风中飘拂。
  
  在最高的那阶平台上,殿门外,站着一个戎装英挺的人,熟悉的面容不带一丝表情,逆光的眼睛黑得如同万年的深渊。
  
  苏景白与本仙并肩站着,微微一笑:“你来了。”
  




☆、第四十节

  元归立在那里,不悲不喜。
  
  仍旧是当年的面容,却已经再也不是曾与本仙和苏景白一同相处过的那个淡然镇定的元福,也不再是本仙与紫曜一起见过的轩辕山里的那个心机深沉的乱民首领。
  
  他如今是天下十二路义军的总帅,是注定要亲手结束这一个王朝的人。
  
  泛着金属光泽的坚硬戎装穿在他身上,像是生来就该如此一般。他看着本仙与苏景白,眼中平静至极,既没有故人重逢的熟络,也没有仇人相见的痛恨,就像面前站着的,不过是两个初次见面、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苏景白笑了笑:“是你动手,还是要孤自己动手?”
  
  他满身是血与伤,一手握着本仙的手,另一手将一直拿在手里的那柄剑倒持着递了出去,镇定从容。
  
  元归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既不说话,也不伸手去接那柄剑。除了旌旗在风中猎猎飞舞的声音,站满了戎装士兵的殿前寂静得仿佛空无一人。
  
  苏景白于是叹了一口气,将剑收了回来:“看来,是要孤自己动手了。”
  
  元归终于动了。他缓缓地抬起右手,按上身侧的剑柄,慢慢地将那柄剑□,挥到身侧,剑尖指地。然后他重新抬头,直直地看过来。
  
  逆着早晨的阳光,他的表情有些模糊,本仙却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那是要进行一场堂堂正正的战斗的意思。
  
  他允许这个王朝末任的暴戾好战的王,景白,以一个战士的身份死去。
  
  本仙握着苏景白的手微微一紧,想要抬头告诉苏景白,却听得身旁的人已经了然地轻笑起来:“多谢你给孤留这样的体面。不过,孤倒是想以另外一种方式结束,怕是要对不住你的好意。”
  
  他忽而松开了一直牵着本仙的手,向侧退了一步,空出了一段距离。那柄刚刚收回来的剑,倒持着递到本仙眼前。
  
  半侧脸在阳光下,苏景白脸上的微笑是本仙从未见过的平静和美丽。微微弯起的深深的眼眸中,不用开口话语便能够传达:
  
  “——清微,让我死在你手里吧。”
  
  本仙默默地注视着他,许是方才打斗中额头的血糊住了眼睛,视线里的苏景白竟然有些微微模糊。然终于,眼中的影像又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眼前那柄倒持着的剑,坚定地举着,稳稳没有一丝颤动。
  
  本仙缓缓抬手握住了剑柄。苏景白微笑着松开了手,看着本仙持着剑,慢慢抬手上移,最终剑尖顶在他心口的位置。
  
  他定定地看着本仙,就像方才在殿中依偎时一样,仿佛那双眼睛里从最开始到最后,都只盛得下本仙一个人的影子。脸上的微笑温暖和煦,就像他面对的不是抵在心口的剑尖,而是心爱之人的定情信物。
  
  他开口,却是对着一旁的的元归说的:
  
  “孤死之后,你可斩下孤的头颅。只请你不要为难郭禄喜,就算不肯放他生路,也不要让他死前受苦痛。——元统帅,孤只请你这一件事,可否?”
  
  “……可。”
  
  苏景白不再说话,微笑着阖上了眼。
  
  本仙持剑抵在他心口,深深地看着他,想有一把刻刀将他的模样一刀一刀带着血刻在心里。他脸庞的轮廓依然分明,如同本仙当年在荒凉的战场上初见另外那个景白时一般,如同飞沙打磨出来的沙漠石壁。然那时的戾气早已从眼角眉梢褪去,阳光里,连他的面容都一并渐渐模糊,只剩下眼角眉梢温柔的笑意,刺得眼睛生涩难忍。
  
  从今往后,再不得见。
  
  旌旗声猎猎作响,那把剑却始终停留在他胸口,无法前进一寸。
  
  终于,苏景白重新睁开了眼,看了本仙一会儿,忽而轻笑出声。下一刻,他猛地握住本仙持剑的手,一步上前,然后松开手,紧紧地抱住了本仙。
  
  那把剑就随着他的脚步,直直地贯穿了他的胸膛。
  
  眼前的阳光被完全遮住,熟悉的气息夹杂着铺天盖地的血腥味迎面扑来,几乎叫人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抱着自己的手臂那样紧,似乎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想把两个人整个的揉在一起。
  
  那手臂的力道,渐渐地松了下来,头颅沉重地落在左肩上。本仙松开了握着剑的手,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温热的身体慢慢滑落,一寸一寸,终于轻轻一声,滑倒在脚边的地上。
  
  阳光一瞬间又重新映入眼帘,那样突兀,叫人眼睛干涩得几乎要流泪。
  
  本仙迎着天空半仰起头,闭眼许久,才消去眼中酸涩的感觉。半跪□,将地上那人侧斜放好,手放在穿胸而过的剑柄下方。他脸上仍旧带着再也不会消失的笑意,安静得仿佛只是刚刚睡去,正在做一个美梦。
  
  本仙站起身,朝着元归走过去,在他眼前站定,伸手一笑:“借你剑一用。”
  
  元归无言地将手中的剑递了过来。
  
  本仙接过剑,端详一眼,笑了笑:“是把好剑。”抬眼看了他一眼,“当年在寰州时,是不曾想到有朝一日会用这么好的剑。”
  
  元归表情岿然不动。他约是以为本仙在说他,其实本仙只是在说自己。
  
  当年无缘无故将他从元府中赶走,也许他一直也想问一个为什么。只是走到今天这一步,天下义军陈列殿下,暴君已然伏诛。本仙说与不说,和他知与不知,已经都不那么重要。
  
  离开寰州那时,在马车上吩咐那两个士兵去做的事情,这些年来应该一直做得很好。
  
  将那把上好的宝剑横在颈间,本仙最后抬起头,朝他微微一笑:“齐州,庆安坊,六宝巷。”
  
  剑锋割开皮肉,并没有旁人想象的那样疼痛。
  
  天劫死过一次,和景白同归于尽过一次,魂魄飞散过一次,用三魂转换过精气一次。相较之下,这一次的死委实不算什么。殷红的血喷溅出来的时候,冰凉和疼痛还尚不及传到脑中。
  
  视线里看到元归的表情终于有了改变,上前一步,眉间微蹙:“什么意思?!”
  
  垂下手,宝剑当地一声落地。本仙向后倒去,笑着看他:“你母亲,她并未……死……”
  
  最后一个字消失在无力的唇间。视线里渐渐变得昏暗漆黑,元归是怎样的表情,再也看不见。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落到地上,世界的一切感官消失的时候,原以为该如同前两次面对死亡时一般,心中空旷宁静。却意外地,一股酸涩的感觉从心底的角落蔓延上来,忽地占领了整个胸口。
  
  是要死了吗。是要变成游魂了吗。是再也无法见到那个人了吗。
  
  本仙从前无法理解,凡人为何总是害怕死,害怕丢下世间那些本来就不属于他们的东西。直到此刻,本仙才终于明白。
  
  并非是害怕死亡,亦并非是丢不下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物件,而只是害怕这短暂的一生里、要何其有幸才能够相逢与相伴的缘分,就这样随着生命的终结,永远湮灭在无穷无尽的洪荒里。
  




☆、第四十一节

  我有一个家,在山谷最深处。四面皆是高崖,崖底树林郁郁葱葱,杳无人烟。
  
  我有一张床,在谷底最深的山洞里。床是整张寒玉床,蕴含天地精华,流光溢彩。
  
  我在床上醒来,起身出了山洞,往竹屋走去。竹屋离我的山洞很近。我赤着足一路走去,林间没有留下足迹,也并不感觉寒冷。
  
  离竹屋还有一段距离,就见到阿竹坐在屋前,低头专心地做着什么东西。他像是一下就发觉了我的存在一样,抬头看来,微微一笑:“你来了。”
  
  “我来了。”我朝他点了点头,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你还是在做这个吗?”
  
  他点点头:“是。”手下动作不停,薄薄的竹篾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灵活地穿插翻转,编织出一个物体,已经能看出是一只动物的模样。
  
  竹屋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竹林。从我醒来开始,他就在这里编织着东西。他编得很慢,有时候还会仔细地考虑一会儿,然后把编好的竹篾拆掉,又重新开始一点一点地编织。
  
  他是我醒来之后见过的唯一一个人。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因为他总是在用竹篾编着东西,所以我叫他阿竹。
  
  我蹲在旁边看了他一会儿,问道:“这是什么动物?”
  
  他轻声道:“这是狐狸。”
  
  “狐狸?”我认真想了一会儿。醒来之后,我并没有见过任何叫做狐狸的东西,但是脑海里不知为何便浮现出一只毛茸茸的动物的形象,身上的皮毛是褐色的,四条腿是黑色的,在身后摆着的大尾巴尖也是黑色的。
  
  我点了点头:“原来是狐狸。”阿竹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问道:“你喜欢狐狸吗?”
  
  我喜欢狐狸吗?我从来没有见过狐狸,可是刚才脑海里浮现出的形象——就像我第一眼看到竹屋、看到竹林就自动想起它们的名字一样——让人无端觉得想上去摸一摸它的脑袋,或者尾巴,或者抱一抱。
  
  我点了点头:“应该是喜欢的。”
  
  “是吗。”阿竹应了一声,他是笑着的,可我总觉得他眼睛里有些其他的东西,像是悲伤。他说:“那我编一只狐狸送给你吧。”
  
  我说:“好。”想了想,又摇摇头:“还是不要了,你编得这么辛苦。”
  
  好久好久了,他才把这只狐狸的样子编出来。他用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的心思编出来的东西,我又怎么能说要就要。
  
  他笑了起来,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身侧的位置,示意我坐下来。尔后又低下头去,专心地编起那只狐狸。
  
  我坐到他身边,百无聊赖,便替他把脚边的竹篾一根根捡在手里,看他编得差不多了,便把手里的竹篾递过去。
  
  他怔了怔,抬头笑道:“谢谢。”接过竹篾的时候,手指不经意间覆上我的手指。温暖从交叠的指尖传来,阿竹的手却突然颤了一下,那根竹篾就掉到了地上。
  
  “啊,对不住!”我急忙道歉。阿竹已经弯腰将竹篾捡起来:“你道歉作什么,本来是我没有接住。”
  
  我挠了挠头:“是我的手指太凉了罢?要不然你也不会手抖……”
  
  阿竹的手又顿了顿,尔后才抬头朝我微笑:“不是你的手凉,是我的手太热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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