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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遍地八路-第269章

小说: 遍地八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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俘虏的恐惧心理正在消化之时,突然,俘虏有多一半都跑肚拉稀。俘虏营里的临时茅厕都进不去人,茅坑里外都是一滩滩的遗矢、污秽的手纸,小风一刮,手纸飞扬,臭了半条街。没有朝鲜挡着,都能臭到日本去。俘虏、家属、侨民拉得东倒西歪,走路晃晃悠悠,一个个都成了病秧子。刚刚缓解的抵触情绪又被一场疾病激活了。

丙玉凤背着药箱赶到之时,遇到的不是〃八路大大的好〃,而是冷眼,拒绝吃她的药。还昧着良心说,八路军在粮食里下了毒。都把她围起来,指手划脚,骂骂咧咧。宣布她是不受欢迎的人。

丙玉凤说,诸位听我说,听我说,你们饿个死,撑个昏,你们的胃怎么承受得了,不拉稀才怪呢。

那个日本女孩说,中国姐,你怪我们怪得好奇怪啊,你是卫生员连跑肚拉稀都束手无策,大病你更治不了了。

丙玉凤急忙问,谁得了大病,什么病?领我去看。

日本女孩说,拉稀的你都治不好,怕引起霍里拉,就是霍乱。那可了不得啊。我们都得死,包括你,包括八路军、锦州市民,还可能秧及周边农村,逐渐扩展到辽宁、吉林等……到那时你可担不了这么大的责任,我是为你着想,我愿意同你做朋友,你愿意接受我吗?

丙玉凤说,首先你相信我不?我是卫生员,宗旨是救死扶伤,不论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我们都是人,你们宣布投降了,放下武器就不是敌人,既然不是敌人就可以做朋友。若说我下毒,那可是绿豆蝇作月子,抱蛆(报屈)。

日本女孩一笑说,你说话真逗。

丙玉凤说,我说句揭短的话,你们日本军人杀中国人无数,在南京就杀了30多万,有数不清的万人坑:辽源方家柜万人坑,大同煤矿峪口万人坑,淮南大通矿万人坑等,还拿中国的活人做细菌实验、毒气实验。今天我就是真的毒死你们几个也不够本。

女孩说,中国姐,那么说,你是真要我们死?

丙玉凤说,不,我说的都是气话。你们日本人在中国做的孽,下去十年、百年人们还会说,就是千年以后,也能挖掘出土文物,那就是你们日本军队杀中国老百姓的铁证。这种证据在中国俯拾即是。

日本女孩听着,不知说什么,架势难拿,是向着中国人说话,还是向着日本人说话?她既不代表日本国,也不能代表在俘虏营里的几千人。只是默默地跟着丙玉凤走。她把她带到一个家属和慰安妇居住区,这的情况更糟。女人们没有定居,情绪不稳定,有孩子,还有随身带的用品,背包落散,拉里拉塌,没有化妆,个个都像大烟鬼。几天的拉肚,肚子痛得把她们折腾苦了,没有人样,没有女人样,投降国的居民,不要强,没心气。她们不能迁怒于天皇陛下,却把一肚子的怨都泼在丙玉凤身上。给她白眼,向她吐唾沫。从口中发出的飞沫比枪弹更要命地伤害丙玉凤的心。一个披头散发的日本女浪人豁出死来去抓挠丙玉凤的脸。

日本女孩阻拦不住那些愚昧的日本女浪人的撒泼。女浪人带头一帮日本女人都伸手去抓挠丙玉凤,叫喊着,挠破她的脸!拉下她的裤子!

丙玉凤跑出门来,可是,日本女浪人早就出卖了肉体,出卖了灵魂。她们只有一个空壳。日本人空了,日本国也空了。回国去有什么意思?不如死在中国。临死拉一个垫背的。呼叫着追丙玉凤,羞辱丙玉凤……

俘虏营里女人乱了套,日本男人都出来看热闹,不时地发出怪叫,非要看女人们追逐一个女八路拉裤子捉裙子的游戏。丙玉凤被什么绊了一跤,摔了个仰八叉。日本女人像苍蝇一样黏乎乎地糊上来,当着那么多日本男人的面就要丙玉凤的好看。

丙玉凤捂着按着呼叫着:翠屏姐快来救我。

说也奇怪,远在司令部的易翠屏心里一激灵就知道出了事。她一捅白兰雪、蒲公英,立刻就出现在丙玉凤的面前。白兰雪一划拉就推倒一大片日本女人,丙玉凤扑到易翠屏的肩头委屈地挤眼泪。

白兰雪用日语说,你们都站好。谁带的头?聚众闹事,想死啊?那很容易。给你们一把刀,捅进自己的肚子,一切都结束了。

蒲公英对天放了一枪,那意思是帮白兰雪助威。可是,白兰雪并不领情,她说,你竟帮倒忙。

远处看热闹的日本男人看风头不对,都想蔫溜。易翠屏说,你们都别走,听我说。

蒲公英发出口令,集合、立正,他按男女列队,整理好了队伍,那队站的直像根枣木棍一样。好在易翠屏也不在乎,她说,诸位,我是医生,带来一些专治肠道疾病的药来,请大家服用。

蒲公英挥挥手就摆了一溜儿桌子,白兰雪扬一扬臂,24支花从天上飘下来,摆了一溜儿碗,碗里盛了药水。

易翠屏说,大家请。

队里没有人响应,也没有人出声,沉默代替不信任。半个时辰过去了。忽然,一个没露面的人说,你们土八路,不会有好医生,拿这些掺和色素的汤子又伤害日本女人,伤害战俘,是不道德的,是不人道的……

蒲公英听了一半就打断那个声音,他历声问,谁在讲话,有胆量的站出来?何必当缩头乌龟?我不人道?你们人道?日本军人杀中国人的时候,讲过人道吗?笑话!

184
遍地八路

阎瑞赓著

第五卷

回回炉

(184)

医顽疾再撒救心丸

收飞机三精下凤凰

蒲公英跟俘虏叫阵,白兰雪悄悄笑他在女人面前逞英雄。蒲公英不服气地说,我明明听见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易翠屏大声说,你们不要讳疾忌医。不要小瞧了土八路,各路都有拔尖的人才,不信,你们尝一口药就知道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君子之道,外愚而内益智;外讷而内益辩。懂吗?

那位日本女孩捂着肚子出列,向丙玉凤行礼说,中国姐,我可以试试吗?我肚子痛得厉害,是毒药我也不怕,死了也比肚子痛好受些。

丙玉凤说,也好,你带个头。

易翠屏说,等一等。

丙玉凤代人说项地说,院长,这个日本女孩子跟我要好,她信任我,她呢,那也是信及豚鱼的。

易翠屏说,哦,你替他说好话,她那可是有点冒死践地雷的味道。

丙玉凤说,我心里有数,你别吓唬我。

易翠屏拉过日本女孩抚摩她的头,顿时想起自己的女儿娟子来,她俩的年龄差不多,现在,娟子和常参谋在燕山深处搞军事气象。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说,丰子,山崎丰子。

易翠屏说,你喝吧,这药就叫回炉正心汤,我担保,药到病除。

丰子说声哈依,一口气就把药汤喝光了。

战俘和日本女人们都惊吓得睁圆了恐怖的小眼睛,都把目光凝聚在丰子身上,看她喝了药的后果,是倒下去还是立即死亡?时间是铁的,大水冲不垮,烈火烧不尽。它就是人间曲直正邪的铁证。丰子望着她的日本国民微笑着说,我肚子不痛了。啊,我好了,好了!她奔跑着呼喊着。她说,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日本女人们看了丰子没有死,就一拥而上风抢那药疯喝。人多拥挤,抢掉帽子的,踩了人家脚的,挤倒了的,洒了药,嚎叫的……

日本男人们凭着自己的力气拨开吹风倒的女人们,他们独占了鳌头第一名,自由自在地享受那神灵的药汤。他们的肚子舒服极了,不管女人们的死活,扬长而去。

还在病中的女人们,对日本男人的无礼,也不投去一声埋怨,自甘受男人的欺负,没有半点的反抗。病痛难忍的女人们再次恳求易翠屏、蒲公英、白兰雪、丙玉凤赐药。丰子更替她们说情。

易翠屏说,大家都张口吧。

日本女人顺从地张开了渴求的秀口。易翠屏一抖手向空中投出一把回炉正心丸,像雪花一样在空间飞舞,渐渐地飘落下来,准确地落入女病人的口中。她们吃惊地一抖身子,那药滑溜地钻进她们的食道、胃肠,消化、吸收,融入她们的血液。顿时,她们都变成了另一种人,一种热爱和平,厌恶战争的人,恢复了人性,恢复了女性的人。

结束了疾病煎熬的日本女人们都拥到易翠屏、白兰雪、蒲公英、丙玉凤周围,不住点地行礼,心服口服,土八路中还有如此人豪。她们都围着易翠屏等人哼着《樱花赞》的曲调跳起舞来。白兰雪和丰子也加入了舞蹈的行列。丰子说,你也会日本舞蹈?

白兰雪不说话,她不愿意谈自己。于是说,今天晚上,八路军的尖兵剧社来锦州演出,也请你们入场。

丰子快乐得拍手,奔跑着发送这条新闻。还没有到晚上呢,丰子就忍不住内心的喜悦拉着白兰雪和丙玉凤浏览露天剧场,以求先赌为快。

在一个贼大的广场,剧社的八路军忙着装点起红色胶合板的红彩门,搭起席棚舞台。舞台的上方显赫地挂着老大的美术字台标,广播喇叭布于四周。不停地广播八路军接收某某地日军投降的新闻、八路军歌曲……大字标语牌都有一人高。上写:庆祝中国抗战胜利!建立独立自由繁荣富强的新中国!建立联合政府!发展新民主主义经济,改善人民生活……

她们仨在剧场一转悠引来了一个熟人,她就是参加尖兵剧社的叶子。白兰雪拉着叶子问长问短,叶子答非所问。丙玉凤说,只顾你们俩乐和了,把我们晒起来。

白兰雪这才给她们引荐。叶子说,丙玉凤,我知道,我给她晒过绷带,那位是……

丙玉凤说,她是我的新朋友……日本姑娘丰子。

叶子惊奇地说,日本姑娘,在中国遇到的第一个女老乡。

丰子说,啊?你也是日本人?

叶子说,八路军中有许多日本人,参加反战同盟,帮助中国打击日本法西斯。

丰子说,什么叫法西斯?

叶子、丙玉凤都忍不住笑弯了腰。笑毛了丰子。白兰雪说,拉倒,今晚有你的节目吗?

她有意把话题差开。叶子说,有,我和王玉清师傅合演《武家坡》。我唱王宝钏,师傅唱薛平贵。尖兵剧社有你好多熟人,走,我领你找他们去。

白兰雪说,算了,算了,他们正忙着装台,不打搅他们了。晚上看他们演出就当见面了。

一个和平的夜晚,广场上电灯通明。八路军战士、苏联红军和五万群众整队入场,俘虏营全体人员由丰子带队入场。顿时,高唱起《八路军进行曲》。舞台的大幕拉开,剧社的全体演员出现在舞台上,他们高唱了几首歌曲:《庆祝胜利》,《子弟兵战歌》,《子弟兵进行曲》,《前进,子弟兵》,话剧《十四年前后》,歌剧《八路好》,《庆功路上》,《亲家母探亲》,《一双鞋》,《夜深人静时》,《八月十五》,《合流》等。

易翠屏、蒲公英、白兰雪没有在前台看戏,而是在站在最后老远地张望。白兰雪问,姐,你为啥不上前边看去?蒲公英说,你别打搅姐,好不好?她是想家了。抗战胜利了,我们到了锦州,离家很近了。

白兰雪说,啊?姐,我真傻,我怎么就不如向道理解你呢?我还像个外人。

易翠屏说,不怪你,我们离家十四年了,今天回来了。不发一点感慨吗?

白兰雪说,那就回家看一看去,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易翠屏摇头说,没有了,但,我难忘那一片土。现在,向道就是我的家。

蒲公英说,不,姐就是我的家。

白兰雪说,不,你们俩就是我的家。

易翠屏说,你在长春可是有家有孽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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