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八路-第2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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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走到南边的老马峪北山坡下时,发现前边的南山山顶上已经有了敌人。他们居高临下,挡住了八路军的去路。同时,背面之敌也包抄过来,与后卫部队交了火。处在前后夹击的危险之中。腹背受敌,八路军便向西南突围。马连长带一个排和县大队的爆破班三十多人冒着敌人密集的子弹向西南的天草岭北山头发起猛烈攻击。
枪声、炮声,夹杂着风声、雨声。叶子拉着王玉清不撒手,她害怕被本国人发射的枪弹打死,日本发动战争,把她一个日本少女裹胁来到了中国,又被川岛逼迫到八路军这边。枪子可不会分中国人、日本人。日本军人也向日本姑娘开枪吗?难说。王玉清说,别怕,有我呢。一颗炮弹在他们附近爆炸,他俩隐蔽在岩石下,没有伤着。但,吓了一大跳。
王玉清回头看、向前看,前后都在激战。他俩跟随着专署、县委机关等地方干部,与他们共焦急共患难共生死。八路军的兵力前后分散了去,中间只有地方干部。这时,占领了骡马峪西北小山头的鬼子以密集的火力向中间非战斗部队射击、冲锋。
副政委廖峰沉着应战,他站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说,同志们,拿起武器,战斗的时刻到了,杀呀。他端着一支步枪上了刺刀,子弹上膛,打开手榴弹的盖子,和冲下来的敌人拼在一处。全体干部变成了战斗队,纷纷拿起枪冒着密集的弹雨杀向敌群。一场惊心动魄的肉搏战打响了。金属和人肉相撞,火与喊声相交,爆炸物与血相溅。混战成一团的两国人,都有伤亡。八路军与敌人力量悬殊,又都是短枪,子弹又少,伤亡的更多。八路军弹尽力竭之时,前卫天草岭之战,打开了一个缺口,被围的呼啦一下子往外冲。在混乱中,王玉清丢了叶子,他刚冲出来,敌人又封锁了那个缺口。
马连长清点一下人数,只冲出六七十人来,三位首长及大部分干部都没有冲出来。王玉清在人群里呼叫着叶子,没有回音。叶子也没有冲出来。她还在包围圈里。王玉清这时才感到身边没有了叶子少了什么,丢了什么,就像吸烟的人犯烟瘾,没着没落的。
马连长一边疏散冲出来的干部;一边带领武装部队继续打开突破口,解救被围的战友。王玉清不走,他要参加战斗,不见叶子不走。他不停地叫着:叶子,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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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八路
阎瑞赓著
第四卷
三狂客
(162)
鹿司令三复基本区
陈蔡王两度新攻势
叶子被围在圈里,身边不见王玉清就慌了神儿。眼前只有专员杨大章、副政委廖峰、县委书记季安和地方干部以及担任后卫的那一个排。战斗力更加薄弱了,队伍陷入混乱,人人自危,心急如焚。廖峰组织部队几次冲锋,打算突破新的缺口,可是,都没有成功。部队伤亡过半,杨大章、廖峰、季安三首长先后牺牲。包围圈西部的激战,把鬼子的兵力大部吸引到西部,东部的枪声稀薄了。叶子听出点战斗的门道来,他悄悄一拉身边的八路军战士说,可向东部突围。于是,他们向东部移动,但,敌人一架机枪猛烈地扫射。叶子是经过日本军事部门训练的,她拣起一支步枪瞄准了那个日军射手,一枪撂到,又一枪打倒了弹药手。紧接着战士投出两枚手榴弹,他们借着浓烟冲了上去,夺了敌人的机枪,战士端着机枪向敌人猛烈射击,打开一个老大的缺口。他喊道,同志们冲啊!跟上来的大约有六十多人,一并死战,从冰凉峪冲出重围。
叶子摆脱了危险,扑通跪下,拜了天神拜地神,拜了山神拜河神。在她膜拜不止的时候,王玉清发现了她,拉她起来说,快跑,鬼子马上就追来。他们一口气跑下山又跑上山,就和部队跑散了。他们在一条山路上疾行。迎面走来一名八路军女战士。
王玉清说,同志,不能往西去,我们刚从那边突围出来。鬼子没有撤。
她说,是啊,我听说那边发生战斗,你们见到杨大章了没有?
叶子刚要说杨大章同志牺牲了。可是,她一张口就被王玉清抢先差开了话茬儿,他说,杨专员他们可能突围了。
女战士说,我碰见了突围出来的部队,中间没有杨大章。你们别糊弄我。我得亲眼看看去。
叶子拦也没有拦住,她一个人向西走去。叶子看着她的背影回想,仿佛在哪儿见过,有点面熟。王玉清说,她就是杨大章的爱人。叶子说,哦,可是,你阻止我向她说出真情,对她太残酷了,不,我要追她去,告诉她实情。王玉清说,不,那样怕她经受不起突然沉重的打击。叶子说,拦住她,不能叫她往西去,有危险。
他俩追赶之时,女战士已经走出百米多远,瞬间,叶子眼尖,她发现山路的拐弯处,有七八个敌人截住了杨大章的妻子。叶子吃惊地呼叫,王玉清掩住她的口,隐蔽在路边的岩石背后,不眨眼地盯着前方,眼看着鬼子拿刺刀刺进女战士的胸膛。她一个弱小女子,手无寸铁,一刺刀她就软绵绵、飘忽忽地倒在地上。路边一朵小野花,被暴雨砸弯,溅得污泥满花瓣。仿佛女战士涂紫了的眼睛,立望关河萧索,千里清秋,忍凝眸。
日军杀了一个女子,迈着凯旋的步伐胜利而归。在路边隐蔽的叶子亲眼看见日军的样子,她感到耻辱,她生来第一次产生如此情感,那是日军的耻辱,是日本国的耻辱,是天皇的耻辱。
叶子说,她是为了寻找她的丈夫杨大章的,我们要满足她的愿望。王玉清借老乡一头驴,驮着女战士的尸体向西发生战斗过的地方而行。敌人已经撤走。当地老乡把八路军战士的遗体装殓、掩埋。杨大章和他的夫人埋在一起。王玉清和叶子在他们的坟前默哀。他们生在一起战斗;死在一起安息。
王玉清带着叶子在山里找到了司令部,鹿司令、豹司令听了他们的汇报,他们都脱帽向牺牲的战友默哀。回头叫政治部的同志照顾两位艺术家休息、用餐。
俩司令陷入沉思,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然动容,视通万里。鹿地说,我们进行了两次恢复基本区战役,开展了三次反奔袭反扫荡的战役,给敌人以沉重的打击。但是,在蓟县平原、玉田、宝坻边境地区被鬼子的几次强化治安运动蚕食之后,没有得到恢复,敌人活动猖獗,我方人员无法进入,是我们基本区的心腹之患。
豹天说,此地的汉奸纠集上层亲日分子,网络叛徒、地痞疯狂镇压群众,基层抗日组织遭到破坏,广大群众一时无法抬头。这种状况不能容忍下去。
鹿地说,我们的好多同志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牺牲的。我提议要进行第三次恢复基本区战役,重点恢复蓟宝玉地区。我们出两个团:十一、十三,你意见如何?
豹天说,行。
鹿地说,我们召开一次特委会议,讨论决定。
特委会议以后,鹿地、豹天召见十一团长王殿,十三团长陈虎、参谋长蔡妞,部署了新的军事行动。鹿地说,小蔡啊,你们团还得抽一个排,挑八个个子高的,扮演美国飞行员,由这个排掩护在山区张扬。牵制一大部分敌人。懂我的意思吗?
蔡妞说,懂,牵制敌人,有利于翠姐他们营救七名美国朋友。
豹天说,还有,把敌人主力吸引到山区,更有利于我们这次平原作战。
陈虎说,我团坚决执行命令。
鹿地说,我和十一团、四区队、六区队行动。同志们,开始吧。
鹿地和豹天握手告别,都说一样的话:保持联系。警卫营长刘韬亲自给司令牵马。
鹿地、豹天指挥下的部队兵分两路。蔡妞执行一项特殊任务,带一个排先行。陈虎送她在村头,蔡妞一再撵他回去,他还要送,他说,你们只有一个排,兵力单薄,处处小心。蔡妞说,大部队就等你出发了,回去,快回去。陈虎回到司令部的时候,鹿地已经带十一团走了,豹天、陈虎出发的时候,鹿地、王殿已经突破几道防线,进入了蓟县东部平原。一举拿下马伸桥据点外围孔庄子据点,歼灭伪军60余人。打得干净利索,一仗惊人,吓得蓟县、遵化边界封锁线上的据点都撤走了。
鹿地在马背上命令参谋常汝林与豹司令联络。片刻,豹天回电,常参谋乐得跳着向鹿司令报告说,豹和十三团在蓟运河上游击沉日军小火轮一艘,歼敌40余人,缴获迫击炮一门,炮弹一百发。
鹿地高兴,难以言表。他大声说,给豹司令发报祝贺。大炮要多多益善。
常汝林说,是。那响亮的回答与往日另有一番韵味。
鹿地说,告诉老豹,我们下一个目标是六百户、上仓和下仓据点。
六百户沿州河南下一线三个据点,都被八路军包围,围而不打。一天了,据点里没有动静,两天了也没有动静,三天了,三天据点与外界没有来往,没有情报,没有粮食、没有电话传达消息,成了聋子、瞎子。他们就有点慌手慌脚。倒吸凉气,八路军搞的是什么战术?用慢刀子锯人,叫你嘀嘀咕咕,肉神不安。
鹿地的司令部,团长王殿、警卫营长刘韬、参谋常汝林都等着司令员下达攻击的命令。前沿报告:六百户敌人一小股出来活动。被打回去。
鹿地问,对,出来就打就捉。敌人意图是什么?
回答说,抓了一个俘虏,据点里没有吃的,出来是抢粮食。
鹿地说,据点没有粮,好,给俘虏吃饱了,再放回去。今晚都向据点喊话。
王殿说,好主意。
王殿回到团部,卫生员丙玉凤正在糊一个自制话筒。王殿问,你这是干啥?丙玉凤说,大家都在准备,今晚对据点开展政治攻势,我也参加。王殿说,你跟着起啥哄,那是战斗,你干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了。丙玉凤说,我们这次战役行动以来,还没有伤亡,我没事干了,参加喊话,我的声音比谁的都响,一声就能吓倒俩敌人。
王殿大笑说,有理不在声高。
丙玉凤说,你别傻笑,你的理再好,没有声音传播出去,谁知道?有理等于没有理。
王殿说,还是你有理,就是要我批准你上前线了?
丙玉凤说,是的。
王殿说,那可有危险,万一敌人打黑枪,防不胜防啊。
丙玉凤说,我就是怕你,不顾前,不顾后的,我眼尖,保护你。自从杨大章他们夫妇牺牲之后,我想了很多,一旦你有那么一天,我将步她的后尘。
王殿被她的话所震动,半晌不语,感到自己的肩上又多了一层责任。
丙玉凤拉着他说,我们走吧,战士们都等着你呢。
夜色,迷人的色调,风摇杨柳岸,千里烟波。月残星移炮楼影。八路军战士一手拿枪,一手拿自制的话筒。王殿在临时指挥所,拿望远镜观察炮楼上的动静,炮楼里熄灭了灯光,扯下了日本国旗。
丙玉凤说,有门儿。
王殿说,机枪掩护。于是,他下达了开始的命令。
顿时,炮楼四周都发出响亮的呼喊:反正才是唯一出路。欢迎伪军弟兄枪口对外。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做人要堂堂正正,不要给日本鬼子卖命,不要当日本鬼子的枪使。日本鬼子没按好心,他侵略中国要亡我们的国,灭我们的种。你们就甘心被鬼子亡,被鬼子灭吗?
炮楼里没有反应,可是,每个伪军士兵都在心里翻江倒海。每一句话就是一颗炮弹,每一个汉字就是一发子弹,射向每个伪军的心。在他们身上发生了效力。大家都饿了三天了,饿得前心贴后心,成了一个夹片人。他们虽然饿得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