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八路-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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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欣领悟到这是道尹的顺水人情,于是,他也打顺风旗说,多谢道尹阁下台爱,不过通匪的罪名,在下可担当不起。多亏阁下从中斡旋,不然,这个罪名揩也揩不去。其实,在下对皇军没有二心,对阁下更是忠心耿耿,通匪云云从何说起呢?
刘仙舟说,我知道你对我不含糊,可是,人家心里长了草。人家说,那天你把千岁爷交给松本以后,又到哪儿去了?
朱欣说,去姚公馆给五爷道安。
刘仙舟又问,以后呢?
朱欣说,按五爷的吩咐,回渤海顺便护送杨八五委员到滦县一带巡视。
刘仙舟说,他咋没到滦县?
朱欣说,杨委员临时改变行程,先回迁安老家探亲。在雷庄车站我们就分手了。
刘仙舟说,实话告诉你,杨委员被匪徒劫持。日本宪兵队遭到匪徒袭击,一个小队只回来两三个。
朱欣一块石头落了地,教授他们安全到家了。但是,他佯作惊慌,虚嘴掠舌地说,哎呀,活该我命大,不然,遭到袭击的是我。宪兵队都保护不了杨委员,何况我一个单枪匹马的呢?
刘仙舟说,你还真能掐会算,不看你是一把刷子,早让你卷铺盖走人了。中了,通匪的事就不说了,赤本那边我给你兜着。你大胆为我做事,眼下,匪患猖獗,外匪家匪,新匪老匪合到一处,那可就要命了。你撒开膀子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
朱欣发誓说,上有天下有地,我姓朱的对皇军对道尹有头发丝那么一丁点不忠,我不得好死,天诛地灭。为道尹效劳,万死不辞。
其实朱欣明白,天也不会诛他,地也不会灭他,人死一回不辞也得辞,万死就是虚晃一枪,道尹最好这一手,何苦不拣着人家爱听的说?
大叫驴刘仙舟很满意下属要死要活的废话。哦,这才像我的人。
他们正谈得投机,忽然,刘韬急匆匆神习习地跑进来喘不上气来说,叔,上头有一封密电。
刘仙舟慌忙打开电报,见朱欣正盯着他,忙把那片纸捂在胸前,示意他下去。屋里只有叔侄二人,刘仙舟丢三拉四地看了一遍电报,有的字还不认的,丢给刘韬说,给我念。
刘韬大声读电报,宛如喝热汤烫了舌头,连连吸溜凉气,皱眉头,小脸拉了半尺长。
刘仙舟不知啥馅的,忙问,咋拉?
刘韬说,殷克唐委员长电告,一股八路军东进,已到将军关一带。八路军东进是为配合本地乱民于7月16日闹事。日军正在集结兵力拦截八路军。时间紧迫,刻不容缓。特命渤海道公署立即收缴民间枪支。据查,长城内外民间藏有枪支23万支之多。
刘仙舟嘬了牙花子,反了,反了。7月16日,他妈拉个巴子的,还有日子。咝……23万支枪,可装备20个师。这可是小孩子放大炮,不是玩的。
刘韬说,咋办,这可要我们的好看了。
刘仙舟小声说,这封电报可别囔囔出去,不然,就牛犊子拉车乱套了。你到滦县去坐阵,稳住昌滦乐三县。记住,那是我们的老根,稳住这三县,就能扼制住卢抚迁三县,再抓住丰玉遵三县,你就有了半拉长城。我就胆壮。他八路军长三脑袋,还能把我的老二咬俩印咋的?
刘韬说,叔叔远见。
刘仙舟说,传令各县警防队、保安队、民团都去民间收枪。抗令的,格杀无论。
八路军打过来的消息不翼而飞。越保密传得越快。顿时,渤海道公署一片慌乱,调兵的,传令的,电话铃哗哗乱响,人呼马叫,乱成一锅粥。仨好的,俩近的,小声传话:八路军来了,有个不测啥的,给家里个照应。
恐慌,恐慌,仿佛天要塌下来了,人们挤破了渤海道公署警务科的小门,踏出踏入杂乱的脚步声,搅得人们坐立不安。他们都想从警务科听到最新消息,听听八路军到了哪儿,离渤海还有多远,道公署咋办,是搬迁呢还是硬挺着?
警务科长朱欣自然而然地垄断了信息,成了独一无二的新闻发布官。他不露声色,照本宣科地宣读各县发来的匪情报告。惶惶不可终日的人们竖起耳朵听着,不时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肌肉抽搐,脸部恐怖,共产党都是另类,他们来了共产共妻,天要塌下来了,天要塌下来了。
这边电话铃刚刚响过,那边电话铃又刺耳地吼叫起来。朱欣拿起话筒,只听里边一阵阵地哀鸣:平谷告急,平谷告急!
朱欣问,有多少八路?
电话回答,遍地八路,遍地八路!
朱欣问,你看见几个?
回答,没有,没有。
朱欣问,八路攻城了吗?
回答,还没……
朱欣说,荒唐,没见八路的影子你告什么急,谎报军情者处死!
朱欣骂了对方一顿,心中老是惦记刘仙舟那封神秘的电报,不知啥内容。要想办法弄到手。他捏弄着平谷告急的电话记录,忽然,计上心来。事不宜迟,于是,他走进刘仙舟的办公室。恰巧,屋里没人,也许刘仙舟在密室与日本顾问磋商应急的事。那张疲劳的电报正好躺在办公桌上,朱欣不觉心中一喜,飞眼读完,有特异功能的朱欣过目成诵,铭记在心。正要离去之时,刘仙舟从内间密室里走出来,叫道,朱科长,啥事?
朱欣猛的一惊,片刻镇静,回头说,道尹阁下,各地匪情报告,我已经编制完毕,这是平谷的告急电话记录,呈阁下过目。
刘仙舟说,放那儿吧!
朱欣把几页纸放在桌上又补充一句,这可是告急的。说完离去。
下班了,朱欣回到家中之时,小脸都变黄了。小桃惊恐地问,出了什么事?
朱欣在小桃耳边低声把电报的事说了一遍,他喝了口水喘口气说,这个情报关系卢龙寨起义成败,必须把它送出去。
小桃说,那就快报告给姚哥吧。
朱欣担心地说,不行,来不及了,我要亲自见长城特委书记鹿地同志。
小桃说,这可是冒险,你又不认识鹿地,万一来个冒充的,岂不搭上性命?
朱欣说,我在天津大安旅馆见过他一面,真假还能辨认得出,问题是怎样同他接上头。
小桃说,这好办,你忘了,姚哥说过,古冶有个大中书局,如果有十二分必要就去找书局的陈善和周艳。
朱欣说,过去没联系,不知道暗号。
小桃说,有名有姓,还怕找不到。我去。
逐文鱼朱欣和鼹鼠小桃咬咬耳朵。小桃就去打扮。她从卧室出来时,她以一位贵族小姐的秀姿出现在朱欣面前,朱欣大吃一惊,他拥抱着小桃叫道,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小桃挣脱开朱欣的手臂说声我走了,转身出屋,过院,开门。叽嘎一声打开大门时,门外却站着牛太太。小桃又吃了一惊,马上又掩惊扬喜地说,哎呀,牛太太,请,昨晚我做了个好梦,梦见贵人临门,太太这么一来,可圆了我的梦。真应了那句话,梦是心头想,嚏喷是鼻子痒。说着打了个喷嚏。故意喷了牛太太一脸唾沫星子。
牛太太脸皮太厚,一个喷嚏威力太小是喷不走的,她捏着小桃的手说,桃妹,你这身打扮,是相女婿去,还是去幽会情人?
小桃说,都有,相女婿和会情人搂着抱着一般沉。你把我编派个骚毛精,有啥贪图?老朱就在屋里。我给你们方便。她哈哈笑了一阵子说,说正经的,我的女友结婚,要我当伴娘。你看我这个丑样,猪头脸,黑不溜秋,上不得宴席。可都是实在的朋友,推不掉。这不,我得走一趟。回头冲屋里喊道,老朱,牛太太来了。你照应一下,我走了。
牛太太拉也拉不住,小桃有礼地说,牛太太,失陪,失陪。说着燕子似的飞了。
牛太太疑神疑鬼,欲追。恰在这时,朱欣出屋见此光景,必须把她缠住,不然,小桃有危险,于是,他热乎乎地叫道,雪姐,她走了,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好没意思。你来得正好,快请进来。
小桃和朱欣这两个牛太太都舍不得丢,在犹豫之际,朱欣抢上几步拉住牛太太就往门里拖,心说,为了小桃的安全必须死死地缠住她,不能叫她离开半步,于是,他把打坠溜的牛太太拖进屋里来,关上门。他说,姐,今天这个小院就是你和我,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赵钱孙李什么事都依你,满意了吧?
牛太太顺从地坐在床头说,吐吐沫是钉子,谁变卦谁是小狗。说着便退裙子,解扣子。朱欣吓了一跳,便说,我的姐,我是你兄弟,若有那心,岂不乱伦,我还是人吗?他边说边替她拉上裙子系上扣子。
牛太太说,你就别跟我假撇轻。
朱欣说,姐,那样我就是攮糠的了。今天,你我就是斯斯文文喝点酒,说说话,论论道,才有意思呢。
牛太太系好裙子说,这我就满足了,我兄弟真是好人。你当我是真,试试你心诚不诚。我兄弟真不含糊,是小桃的福了。我就没这个福,他姓牛的不说有三宫六院,至少明的有七八个,暗的就数不过来了。他有两火车婊子与我没有关系。
朱欣摆上酒菜,斟满杯,任其性,她爱喝多少就喝多少,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朱欣只出个耳朵,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不留意,不动心。只惦记着小桃,这时到古冶了吧。
小桃出家门扎入小胡同,还好,牛太太没有跟来。在小胡同没人处她急速换了装:短发旗袍,高鼻梁上架着近视镜,胸前别着交通大学渤海工程学院的校徽。她直奔火车站,半小时到了古冶下车,心境不平和地进入大中书局。
书局里有三个人站柜台,哪个是陈善?她心中一急,生了一计。于是,她随意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书,无心思地哗哗翻着。
从柜台里走出一位店员套近乎地举着一本书说,小姐,请读这本萧军的《八月的乡村》。
小桃说,不,当然,这是一本好书,我是想买一本萧红的《生死场》,你店里有吗?
套近乎的店员说,有,有,这我理解,女性读者喜欢读女作家的作品。我这就给你拿。
恰在这时,柜台后边传呼:陈老板接电话。
套近乎的店员回应,是,来了。回头给小桃致歉说,小姐稍候。
小桃心中乐开了花,却抿着嘴不露声色。
陈善接完电话从里边拿来《生死场》说,小姐,让你久等了。这是你要的书。
小桃接过书说,陈老板,看来你们的好书都在后院的书库里,让我进去挑一些。说着她便往里闯。陈善拦也不好拦,拽也不敢拽,只是在后边追着喊,小姐,小姐地叫魂儿。
至后院无人处,小桃回过头来说,陈老板,有人委托我给鹿地带个口信儿,请他明天晚上七点在渤海天娥大戏院第五包厢会面,有重要的紧急情报转告。
陈善佯问,谁是鹿地?小姐我听不懂,你是谁,你的委托人是谁?
小桃说,见面就知道,信不信由你,说完就旋风似的走了。
陈善追了几步,小姐,小姐地喊着,半信半疑,目瞪口呆站了半天。最后,决定不管是真是假,先报告卢龙寨为上。
陈家嫂子周艳说,我去卢龙寨。
陈善说,不中,道还远,怕你赶不到,还是我去,骑自行车,快一点。书店的事前后照应就都交给你了。陈善忙着给车子打气,周艳拿几个饽饽,两条黄瓜放在车架子上的钱搭子里。送丈夫出了书店后门上路了。
天黑了,皎月初斜。陈善到达挂云山脚下,进入一个叫做卢龙南寨的山村。村中鸦雀无声。他登车登得又累又饿,想找个小饭馆打个尖。从街这头到那头,东张西望地寻找,也没找到一个卖吃的小铺子。他便坐在村头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