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血流离(师徒)-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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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虽然知道上仙你的心性,但凭着老朽比上仙多活了个几百年,还是提醒上仙一句,”然翁停住迈出房门的脚步,没有转身仍背对着房里的郁沚沐,因为逆着光线看不清脸上表情,“老朽知道你带回的那个凡间女子就是离丫头,可是她好像不记得任何人了,听说前几日还离开沐流去了妖界……
你要做什么,老朽管不着,但那丫头曾是你徒弟,哦,不,她现在也是。上仙在仙界的地位六界都知晓,所以不要再伤了她。老朽……心疼那丫头。”
然翁不知道为何会这么说,但总觉得那丫头会再次受到伤害,只希望沐苒上仙还是从前那个沐苒上仙。
没理会后面人的反应,也不希望看到后面人不该有的反应,然翁微微叹口气,背着手在阳光下渐渐没了身影。
看着屋外然翁远去的方向,养着白鹭的水池间,石子路曲曲折折,阳光投射在墨绿石子上,郁沚沐突然觉得有些恍惚,微微愣了愣,转身开始翻找他所需的那几味药材。
“妖王。”青月踏着沉稳的步子走入妖界大殿。后面照旧跟着鬼蟒、鬼厉二人。
“魔尊,是什么风让你屈尊大驾本王寒舍。”
离椴听手下禀报魔尊青月已到妖界,便匆匆赶到大殿。今日青月的到来确实让他没有料到,他们联系一直是靠术法,不知是何事要这魔尊亲自跑一趟?于是便禁不住调侃一句。
“呵呵,妖王,何劳你亲自迎接,既然我们已是同盟关系,自然就不用见外,”青月没在意离椴的调侃,反倒语气温和,“你这大殿是好久没来过了,妖王可得尽尽地主之谊,带本尊参观参观。”
“那是自然,本王已派人备好酒菜,走,我们先喝酒去,等会儿有的是时间参观。”离椴大掌一挥,引着青月等人向招待客人的大厅而去。
酒足饭饱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鬼厉向青月开口,示意他们此行的目的。
“魔尊,您要与妖王说的事……”
青月盯了他一眼,阻断他的多嘴。
本尊知道,不用你多言!
接收到青月眼光中的含义,鬼厉不觉心头一颤,默默喝着酒,不再言语。
“魔尊,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们是同盟不是吗?”离椴感觉到气氛的异样,赶紧笑道。
“本尊本打算待你的儿子来时再说,既然妖王有意,”青月放下手里的酒杯,道,“那本尊就直说了。”
“本尊想要你的儿子成亲,新娘是谁妖王你应该清楚,我就不多言了。”
“什么!我儿婚姻大事,怎能……”惊讶与愤然参半,离椴脸上很是不好。虽然自己与树儿的关系比较淡漠,但他对他的父爱却是真真切切的,怎么能……
“妖王,”青月唤他,挑眉而笑,“我们要的只是一场婚礼,一场有主角的精彩婚礼。”
“……”离椴看着青月的表情,慢慢展开了然的笑,“好,本王就给六界一场精彩的婚礼。”
周围是一片白光,脚下踩着软软的白芷花瓣无意识的缓缓前行,光芒射着眼睛有些睁不开,微微眯着,看不清前方的路。
一阵小小的刺痛从脚底传来,连带着面颊也被扫在肌肤上的发丝弄得微微刺痛。低头一看,满地白芷变成了血红色,由浅及深,蜿蜒而去。重新抬起头,周围已是一片血红光芒。
光芒中有一双灵动的眸子对着他笑,浅浅的笑、至深深的笑,纯真的笑至痛苦的笑。
手不自觉的想触碰那双令人心疼的眼眸。一瞬间,眸子染上莫大的哀恸,本来的灵动染上黯然,渐渐吞噬为深不见底的渊。
注视的目光好痛,好痛,我不想要了!
“啊”的一声,那双眼眸染上鲜血,完全没了焦距,绵长不止的血泪流下,完全看不出原貌的眼眸却依旧含着巨大的哀恸。
好痛,好痛,这就是你给我的伤害!
不!心中一紧。
还给你,还给你,全都还给你,师父!
衣袍上染上鲜红,绘成无比妖艳的红色白芷,顺着衣袍滑落成血痕。
啊……
郁沚沐惊醒,额间滑下一滴滴冷汗,犹如梦中那一滴滴血痕。睁开的眸子带着淡淡的红,修长的手指泛着苍白紧紧扣着自己的心口,抓出一道道红痕。
郁沚沐忍着巨大的痛,挣扎着起身,眼眸开合,恢复墨色后缓缓盘腿而坐。
又是这个梦,离儿被压了四百年,他也被梦魇缠了四百年。
离儿离开的五日,他重新被梦魇缠上,每个夜晚如期而至。
呵……只能自嘲的笑。
本以为那双眼眸不会再出现,可是自从离儿回来又走掉后,他就再次做起这个重复痛苦的梦,每回惊醒,心底的痛都只增不减,如蛀虫般啃噬着他的冷静,如毒液般释放着他的愧疚。
他坚持着不悔,却备受愧疚的折磨,从不缺席的梦每夜而至,让他煎熬的保持冷漠,所以他要她回来,回来他身边,只有离儿这颗解药能制他被梦魇所缠的毒,这坚决不悔的毒。
岛上的夜很凉,在海风的陪伴下更添了几分湿冷,周围静默无声,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
已调理好全身紊乱气流的郁沚沐穿上外袍,静静的站在海边仰望夜空,微微出着神。
离儿,不知这天居岛的月光你还喜不喜欢?
白色衣角纷飞,伴着半空中那弯悠悠悬挂的新月,夜继续静默无声,今日又将无眠。
第048章 药引引心
青月走进离椴为他准备的客房,身后跟着鬼蟒、鬼厉二人。
“鬼蟒,”青月在桌边坐下,单手撑着桌沿,对站在他面前的其中一人交代,“禀告妖王,就说本尊明日要见少主的新娘,记住是单独见。”
“魔尊,这……”鬼蟒有些不解,事情都已在魔尊的掌握之中,还有什么必要见那个女子?
青月看出了他的疑问,有些醉意的脸上勾起浅浅的笑:“照本尊说的做就是,本尊只是很想看看她的反应,应该会很有趣才对。”
“……是,属下告退。”鬼蟒行礼后与鬼厉一道退出房间。
吹着风的海边,礁石被海浪拍打着,天边初升的旭日照在礁石上,奇异的成了由浅至深的橙色。
修长的白色身影背手而立,微仰着头看着天上,郁沚沐就这样站了一个晚上。
“上仙。”
“然翁。”听见声音,郁沚沐回头,微微迷惘的眼神变得清明,看着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然翁淡淡问好。
呵,原来天已经亮了。
“走,难得今日天气好,陪老朽下棋去。”然翁上前几步,拍了拍郁沚沐的肩膀,虽然他天居岛的天气日日都一样的……好。
漆成白色的六角凉亭坐落在一片白鹭栖息的湖水中央,周围没有桥,通往凉亭只能靠飞行。
然翁、郁沚沐二人御风而至,宽阔凉亭内的玉石桌上早已摆好棋盘及仙酒。
“请。”
郁沚沐选了个位置坐下后,一只白鹭便栖息在他的肩头,不见任何生疏。
“上仙先请。”然翁在他的对面坐下,端起桌上的酒杯饮了一口。
郁沚沐执起一枚白棋放在棋盘上,另一只手轻轻一弹他肩头白鹭的喙:“去。”
他不喜欢任何东西碰他,连这可以增加仙气的白鹭都不行。
“呵呵。”然翁见白鹭飞回湖面,轻轻一笑。上仙洁癖的连白鹭都不待见啊。
接着把黑子放在了离白子较远的位置。
“上仙,承让了。”然翁放下一枚黑子,摸着长胡子笑得欢畅。还真是险胜啊。
“然翁,看清楚些。”白子落下,郁沚沐看一眼然翁,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看向棋盘,摸胡子的手顿住,笑容僵在脸上。不愧是沐苒上仙。
然翁放下手,脸上重新扬起亲切慈祥的笑:“看来老朽是无缘胜上仙一回啊。”
“承让,”郁沚沐说的不谦虚不骄傲,极其平淡,复又漠然着脸,再抿一口酒,唇瓣上有点点酒液残留,“然翁让本尊找了一天也该够了。”
自己在药房寻了一天却一无所获,他要的那几副药引根本就不在那里,而被然翁单独放在他根本寻不到的一处!
看着郁沚沐唇瓣上的酒液,然翁突然感觉有一丝晃神。上仙……真的不一样了?!
“……呵呵,上仙见谅,老朽自罚一杯。”然翁回过神,向郁沚沐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若上仙不白费一天功夫,何来今日这局精彩的对弈?”
“然翁说的是,”郁沚沐一笑,透出一份妖异,也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那药该拿来了吧。”
“让上仙白跑一趟的事老朽是不会做的,”然翁挥袖起身,“请随老朽走一趟吧。”
“那最好不过。”郁沚沐起身,跟随然翁飞离凉亭。
“上仙请。”然翁领着郁沚沐走进一片悠悠蓝白色光芒。
一望无际的白,这里的天是白的,地是白的,一切景物都是白的。
软软的地面上有未开的雪莲组成的一条蜿蜒小径,不见一片云朵的纯白天空有片片羽状雪花纷落。
然翁伸出手指对着雪莲一点,那些雪莲瞬间盛开并射出一道道柔和的白光,一部分纷落的雪花渐渐落下平铺在白光上,一道由雪花铺成的路就此形成。
两人腾空,踩上雪花,片片雪花落在二人发间、衣裳上。缓缓的,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路蜿蜒的方向而去。
然翁和郁沚沐在路尽头停下,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池冒着寒气的冰泉。泉水上浮着同样的雪莲,不过每朵都开得极盛。每朵雪莲上还有一滴滴凝结的冰珠,小巧而晶莹。
“这就是你要的寒池雪莲和冰魄子。”
“然翁,恕我眼拙,只看见寒池雪莲,请问那冰魄子在哪里?”郁沚沐看着这一池雪莲,问。
“呵呵,上仙莫急,”然翁笑,示意郁沚沐看雪莲上的冰珠,“那冰珠就是冰魄子的原形。”
郁沚沐听完,并不见动静:“说吧,怎么拿到?”
“不愧是沐苒上仙,想得确实周全,”然翁摸摸自己的长胡子,继续道,“这寒池雪莲及冰魄子都无法自然摘取,须得用摘取之人的心头血滴在它们的上面。这冰珠食血才会变成真正有药效的冰魄子,寒池雪莲也需血才能拿到。”
听罢,郁沚沐手指一转,变出一细长的菱形器物,这正是一直未现过真身的、郁沚沐本人使用的仙器“绝魂”。
绝魂轻轻一点心脏位置,郁沚沐感觉微微颤动,即刻有泛着白光的鲜红血液浸出,染在他胸口纯白的衣袍上,几滴血液在绝魂尖端凝聚成固体。
向前几步,伸手把绝魂放到雪脸上方,郁沚沐施法,血滴重新化为液体落入雪莲,滴入冰珠中。'。电子书:。电子书'
血落入的一瞬间,红光闪耀。
冰珠染上血红变得更加晶莹剔透,脱落于雪莲浮在半空闪着虽是血红却不刺人的光,变成真正的冰魄子。被染上郁沚沐心头血的寒池雪莲也跟着脱离水面同样浮在空中,闪现柔和红光。
郁沚沐收回绝魂,手一伸,红光向他手心聚拢,寒池雪莲与冰魄子飞入他手中,消失不见。
“这一朵寒池雪莲和两颗冰魄子,上仙可够?”然翁看着收入郁沚沐手中的两样仙药,面上露出些心疼。
“然翁,多的不求,不必如此,”看着他脸上的心疼表情,郁沚沐起了些玩味之心,又道,“若然翁还想让我再取些?”
“呵呵,上仙说笑。”真两样可是他天居岛上的珍品,别说多拿没有,就算真的繁多也不能一次取上超过五样。
然翁让自己表情恢复常色,见郁沚沐心口处的衣袍还染着红,关心到:“上仙不处理?”
“然翁多虑,不碍事,”手指抚上那抹红,血散发的淡香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