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抗日ⅱ-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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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挺好的。”黄历察言观色的本事厉害,他觉得事情不象珍娘说得那么简单,但追根究底又太好,以后从杜百升那里了解一下吧!
“前些日子,我,我在大街上好象,好象看到了你,坐着黄包车,旁边还有一个年轻姑娘。”珍娘吞吞吐吐地说着,偷偷瞅了黄历一眼。
“哦,那是,那是我的太太。”黄历迟疑了一下,坦然地说道。
“嗯,很漂亮,真好。”珍娘真诚地赞道,她是真替黄历高兴。
喝完一壶茶,付了茶钱,黄历和珍娘又走了一小段路,路过一家点心铺,买了几样糕点让珍娘带回家给孩子们吃,并把自己的地址给了珍娘,笑着嘱咐道:“有事来找我,不过,你不要把我在北平的事情告诉别人,除了你,谁也不许说。”
珍娘使劲点了点头,只要黄历在北平,她就感到安全,她无须再怕任何人,任何事,黄大哥就离她不远,一定会保护她!
直到黄历坐着黄包车消失在街口,珍娘才慢慢地挪动脚步,向家里走去。没有告诉黄历小锁已经吃上了鸦片,用麻醉剂抵消空虚与羞惭的事情,她觉得这很难启齿,毕竟小锁是她的丈夫。而且,她还抱着希望,希望小锁在她的温存体贴下,能从鸦片烟中挣脱出来,尽管他已经不能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可她不在乎,她很想小锁回到在山沟里的样子,那时,穷是穷,可日子过得安心。
第190章 龟田的突破口
一叶而知秋,黄历巧遇珍娘,一番谈话之中,并不只是重逢后的问候和关心,他也从中得到了很多信息。北平城里涌进了大量的日本人,这便是埋伏下了无量的侦探,代宪兵队或特务队侦察一切。就是这样,不管是否真实的,有没有价值的消息,都会传入他们的耳朵,并且会望风捕影的被扩大,这些住在北平城里的日本人不是替日本侵略者宣传德政,而是替侵略者广为介绍屈死鬼。因为日本侵略者宁可屈杀多少人,也不肯白白地放过一个谣言去。
日本人的心计、思想与才力,都只在一颗颗的细数绿豆与芝麻上显露出来,所以他们喜爱无中生有的、琐碎的情报。这些情报,即使在他们细心的研究了以后,证明了毫无根据,他们也还乐意继续接受。因为它们即使毫无用处,也到底足以使他们运用心计,象有回事儿似的研究一番。白天见鬼是日本人最好的心理游戏。
所以,北平的日本人都该杀,不管他们是做什么职业的,披着如何美丽善良的外衣,他们抢走了中国人的大米白面,抢走了中国人的房子土地,他们为占领华北而欢呼,为攻克南京而鼓掌游行,他们都是侵略者的帮凶。
黄历先回到了自己的家里,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崔小台好象长得更壮实了,看见黄历回来,喜出望外,立刻就要给黄历演示这些日子苦练的成果。黄历觉得这些时间冷落了他,也觉得歉疚,便不顾疲累,坐下来仔细看着崔小台表演,而后又细致地指点了一番,崔小台才算满意。为了补偿一下崔小台,也为了自己肚子里的油水,黄历带着崔小台在饭馆大吃了一顿,然后回来睡了个香香的午觉,这才起身向联络点而来。
……
北平日军宪兵队的一间刑讯室里。
这是一间阴森森的地下室,除了有一扇厚重的铁门以外,整个屋子连扇窗户都没有,严密得像罐头。地下室本有冬暖夏凉的特点,但因这屋空气凝滞,仍使人觉得闷热。
室内的墙壁上涂着黑颜色,灯光完全是绿色,电灯的度数不大,但盏数很多,天棚上,墙角里到处都有,在黑黑的墙壁下闪着绿光,真象点点鬼火,阴森可怖。这是新上任的宪兵队长龟田特别设计的环境,而且他对这环境的设计很满意,因为它具有阴间的味道,也有地狱的特点,拷打起“犯人”来,更有阴森恐怖的气氛。为了加重这气氛,龟田命令把各种刑具都在大木架上分门别类摆放出来。有皮鞭、绳索、竹板、烙铁、火箸、老虎凳、大铁壶、竹签子,还有从房梁上垂下来的吊人铁环,连抽筋扒皮用的特制钩挠都备齐待用。这样能使“犯人”看着便浑身发抖。
刘富川再次慢慢苏醒过来,实际上他根本无法弄清时间到底过去多久。他已经昏过去又醒过来地被日本宪兵折腾了好几次,每次醒过来都像从坟墓里爬出来一样,以为得到了新生,可是睁开眼睛看看,还是昏天黑地,鬼影幢幢。
一阵接着一阵的极其猛烈残酷的拷问,不,用拷问的字眼已经不能概括那些中世纪加现代化的野蛮刑法了。因为拷当打讲,而在这里,打却退在极其次要的地位上。他们用的是:过电,灌辣椒水,用烟头烧太阳穴,用烧红的铁条捅肚子,然后再往上撒盐面,至于上大挂,用铁钳子拧肉……已成鬼子们一举手一投足的玩意儿。
日本宪兵们交替逼问的有两个内容:一是刘富川的政治背景,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平常都参加了什么反日活动?二是在燕大都有哪些抗日团体,这些团体中都有哪些人?
对于燕大这个北平沦陷区的孤岛,日本人开始注意并不是在龟田上任后才开始的,他的前任也对此有所警觉,并派出了特务进行监视。而龟田做得更狡猾一些,借着学校放假的时候,根据特务们的侦察,他对燕大学生刘富川及其家人进行了秘密逮捕,这主要是避免那个讨厌的美国老头儿又来抗议,并且极力营救的麻烦。
龟田浩矮小的身材,黑黑的脸膛,戴着副眼镜,有点文质彬彬的样子。而且他不同于一般的日本军官,看到中国人就瞪着眼珠子,充满杀气。龟田却很和气,脸上老不离笑容,见了中国人,爱讲中日亲善,大东亚共荣圈,并握着对方的手笑着说:“我喜欢和中国人交朋友的!”
在审问案子的时候,龟田的态度也比较平和。虽然他眼前的中国人马上就要拿去杀掉,可是他的态度却是很“和蔼”的,甚至会微微的摇摇头,表示很惋惜。可是他本质还是个杀人狂,而且都在夜间秘密的处决。为了怕出动静,他喜欢用刀砍头,或者无声的把人活埋。实际上他是恨透中国人的,笑,是他的工作方式,杀,却是他的目的。
一盆凉水泼下去,趴在地下的刘富川战栗地抽搐几下,挣扎着要起来。胳膊撑在水淋淋的水泥地上,身子刚往起一抬,又趴下去了。他感到浑身上下无处不疼,只要一动弹就象万箭钻心一样疼得难熬。他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扒光,一条裤衩也被扯得七零八落,除了头部、脸上以外,几乎到处是伤痕,到处是血迹。他张了张嘴,觉得嘴里又苦又涩,干渴得要命,好象已经一个世纪没有喝一滴水了。他用尽力气,声音沙哑地喊了声:“渴,渴,渴死了……”
打手向旁边看去,那是一个小房间,受刑人是看不到里面的,而龟田正坐在里面,神情平静,拷打声和惨叫声仿佛被过滤了,传不到他的耳朵里。他手中拿着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着,对打手投过来的征询的目光理也没理。
“吊起来的,大大的打!”刘富川听出来了,这是日本打手的声音,又来了,这又该是什么新花样,刘富川那已经衰弱的心脏被这一声断喝刺激得又猛跳起来。
审问他的人一天一换,不同的人用不同的刑,问不同的话。假若他肯招认,他便是犯过一切的罪,随便承认一件,都可以教他身首分离。反之,他若是决心挺下去,他便没犯任何罪,只是因不肯诬赖自己而受刑罢了。他也算看明白了,日本人也不一定准知道他犯了什么罪,可是既然把他捉来,就不便再随便放出去。随便打着他玩也是好的。猫不只捕鼠,有时候捉到一只美丽无辜的小鸟,也要玩弄大半天!虽然如此,他也支持不住了,他认为如果到了这里,即使人是金钢钻,鬼子也要设法把他磨碎。
看着烧红的烙铁慢慢伸向他的腋窝,他能感到那灼热的温度,象将溺死的人,能在顷刻中看见一生的事,他极快的想起来一个免除苦难的办法。
“我说,我说。”刘富川突然扯着喉咙高叫道。
烧红的烙铁停住了,然后慢慢缩回,小屋里的龟田缓缓放下了书,抿了抿嘴角。
“我,我真的不知道燕大的什么抗日团体——”刘富川喘着粗气刚刚说完这一句,打手便又操起了烧红的烙铁,脸上充满了被欺骗的恼怒,“可我能帮你们摸清他们的情况,他们总要发展人员,总有不正常的表现,我可以掌握这些。”刘富川加快了语速,几乎是喊着说完了这些话。
龟田浩微微皱起了眉头,沉思了一下,捂着嘴咳嗽了两声。看来这个家伙是真的不知道燕大抗日团体的事情,当然,他的保证还是很有意义,可以在燕大埋下一颗定时炸弹。当然,抓他的时候也是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一些。
“成功出于众者,先知也。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必取于人,知敌之情者也。故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山下的目光从手中《孙子兵法》里的一行文字上流过,他很自得地点了点头,起身走了出去。现在才是他这个儒雅的杀人狂露面的时候了,他要彻底将刘富川控制在手心里,就像一支拴上绳子的蚂蚱。
……
玉泉山的泉水还闲适的流着,积水滩,后海,三海的绿荷还在吐放着清香;北面与西面的青山还在蓝而发亮的天光下面雄伟的立着;天坛,公园中的苍松翠柏还伴着红墙金瓦构成最壮美的景色。但在苍松与金瓦的上面,悬着的是日本旗!这便使北平的一切已都涂上耻辱与污垢!
黄历坐在酒店二楼靠窗的座位上,淡淡地望着窗外,公园里除了日本人之外,还有那些无聊的男女在公园里挤来挤去,他们穿得讲究,笑得无聊,会吃会喝,还会在日本男女占据住的地方去表演九十度的鞠躬。
“别看了,北平城里这种人多的是,犯不着为他们生气。”杜百升端起酒杯,冲着黄历举了举,一仰脖干了。
黄历冷冷一笑,挟了口菜,慢慢嚼着,问道:“城里的日本人越来越多了,这都是耳目啊,以后的工作可是更要小心。”
嗯,嗯,杜百升点了点头,坏笑着说道:“日本人多了,杀起来不是更容易?”
“我是有原则的,那些小崽子,我可不动,没的坏了爷的名头。”黄历的目光向公园里一扫,开玩笑般地说道。
“名头?你还是不要闯出来的才好,可别忘了咱们要是出了名,那可就离——,嘿嘿,我的意思你懂的。”杜百升干笑了两声。
“你们警察局应该有那些日本人的材料吧?”黄历向前探了探身子,说道:“弄出来一份,我有用处。”
杜百升愣了一下,调侃般地问道:“你不是想把在北平住的日本人都杀掉吧,要有这心思,先把我家胡同里的那个日本人干掉,他妈的,瞅着就让人恶心。”
“嗯,可以优先考虑。”黄历笑着点了点头,伸手给杜百升斟满了酒,说道:“我敬你一杯,感谢你对我朋友家的照顾。”
杜百升端起酒杯,又皱起了眉头,把酒杯放了下去,有些低沉地说道:“唉,这人哪,要走什么道儿,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劝过来的。当然,我知道得有些晚了,你要是怪我,我也没办法。”
黄历疑惑地眨着眼睛,对杜百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