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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一个人的抗日ⅱ-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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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计划周密,各有分工,再加上行动迅速,四个人很快便收拾完毕,分头开始撤离。先是冯运修和李振英出门而去,黄历透过窗户又观察了片刻,拎着箱子和程盈秋也走了出去。

第089章 小错险铸大祸

哦,头好痛啊月月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揉着后脑勺,脑袋渐渐清醒,她想起了刚才的事情。打了个冷战,她缩起身子,紧靠着厕所冰冷的墙,怕得要死。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有人要杀我?她满脑子问号,一时竟找不到什么思路。

不知道外面的人走了没有,呆了半晌,月月侧耳听着,静悄悄的没有动静,咣的一声,似乎是楼下的门响,吓得她一哆嗦,蜷缩起了腿,将脸埋在膝盖上,心脏呯呯地乱跳。

又过了一会儿,月月慢慢地抬起头,楼里再没了声音,从厕所的窗户能隐约听到外面的声音,有汽车声,有叫卖声,还有粗野的喝骂声,这些声音似乎给了她些生气。她不敢从厕所走出去,害怕突然再蹦出个持枪的家伙,把枪塞进她的嘴里,将子弹射进她的小脑袋。

厕所简陋而原始,大概很多北平的厕所都是这样,一只马桶,两块垫脚石,一扇窗户冲着房后肮脏的小巷,窗户边悬着一条长长的绳子。月月慢慢地站了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户边,轻轻地推开,将绳子顺了下去,然后爬上窗户,抓着绳子向下溜去……

黄历和程盈秋出了门,没有马上坐黄包车,而是不紧不慢地过了大街,沉着而镇定地向远处走去。干净利索,没有活口,大概要等到明天天光大亮才能被人发现,或者更晚一些,黄历心中很笃定地这样想着。

他们走过一条街,拐了个弯,进入了一条小胡同,嗯,从这里穿出去,就可以叫黄包车了。

嘟,警哨声从远处响了起来,黄历皱了皱眉,加快了脚步,难道这么快便被发现了?或者是别的什么不关自己的异常情况?快走,不管是不是东窗事发,离开这个地方越远越快,才最安全。边走,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将预备好的胡椒粉不动声色地撒在路上。

警哨声象在耳旁,让程盈秋心慌意乱,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失误,她不敢确定,也不敢排除,咬着嘴唇,她脚下有些乱。

“别怕,没事儿的。”黄历觉察到了,稍微放慢了些,安慰道:“不一定是冲着咱们来的,咱们做得干净,哪有那么快就被发现?”说着,他脱下了外衣,反着披在了程盈秋的身上。这样,两人的装束都有所改变,这也是以防万一的应急措施。

“我——”程盈秋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两人出了胡同口,坐上黄包车,此时,街道上的行人都加快了脚步,也有警察和鬼子宪兵向警哨的方向奔跑,乱纷纷的景象。在这沦陷的城市里,恐怖随时会降临。听警哨的声音,没准出了什么大事,再呆一会儿,可能又要戒严,又要挨家搜捕了。

虽然因为月月的报警,使得马大平的死被早早发现,但还是稍晚了一些,给了黄历和程盈秋逃脱的时间,等他们快到家的时候,城里开始戒严了。街道胡同空荡荡的,店铺和居民关门闭户,一派恐怖和萧条的景象。

开锁进屋,黄历和程盈秋赶紧换衣藏物,幸好准备工作做得到位,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两人已经洗净了化装的面容,换好了睡衣,作案穿过的衣服包成一团,和箱子一起藏进了院里的地洞中。

崔小台还没睡,虽然没告诉他具体的事情,但如何应付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黄历只是简单交代了两句,便各自回屋。

程盈秋钻进被窝,缩起了身子,好象很冷的样子。黄历以为她是害怕了,便轻轻地伸过胳膊,将她搂在怀里。没有情欲的感觉,只是一种慰藉。怀中的女子慢慢将缩起的身子伸展开来,情绪似乎有所稳定。

“怎么啦?”黄历突然感到肩头一股湿热,竟然是程盈秋在流泪,不由得半起身子,拉开灯,关切地问道。

“对,对不起。”程盈秋将头埋在黄历的肩膀上,哽咽着说道:“我,我没听你,你的话,那个妓女我没忍心杀死。”

黄历愣住了,他的脑子急速转动,急切地问道:“她看见你了?你和她说话了吗?”

程盈秋停顿了一下,哭着说道:“她,她看见我了,可我没,没和她说话,她跪着求,求我,说家里有,有卧病的男人,还有吃奶的——孩子,我就心软,心软了,只是打昏了她。”

黄历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么说来情况还不是特别严重,不说程盈秋化了装,就是那个妓女被枪一吓,心慌意乱之下也未必能记得清楚。再说,程盈秋没有说话,想从声音作判断,也没有根据。责怪程盈秋?这话也不好说,她到底是个女人,不是冷血无情的杀手,面对妓女的可怜哀告,就算是李振英和冯运修,也未必能硬起心肠,杀人灭口。

“好了,不哭了。”黄历想到这里,柔声安慰着,伸手给程盈秋擦去眼泪,“你的心还不够狠,作为一个女人,本来这是优点,但形势不同,在这战乱之时,有时候就必须要冷血心硬。你想想,如果你放的那个妓女提前醒过来,报了警,咱们还能顺利地跑回来吗?还有李振英和冯运修,如果有人被捕,可能还会牵扯更多的人,北平抗团都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程盈秋默默无言,眼泪似乎流得更欢了。黄历所说的这种情况不是凭空想象,而是极有可能发生的,自己的一点点小仁义,有可能给爱人和同伴带来巨大的危险,她感到非常的后悔,非常的内疚。

黄历用枕巾给程盈秋擦泪,柔声说道:“咱不哭了,再哭明天眼睛就该肿得象个桃子,别人该笑话了。”

“我,我知道错了。”程盈秋苦着脸说道:“你骂我一通,打我一顿吧!”

黄历笑着将女人搂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安慰着。外面有警车在凄厉地叫着,但程盈秋已经不那么害怕了,她紧紧抱着黄历,那有力的臂膀给了她安全的保障。

第090章 反抗与良心

过度爱和平的人没有多少脸皮,而薄薄的脸皮一旦被剥了去,他们便把屈服叫作享受,忍辱苟安叫作明哲保身。自从沦陷后,北平人便开始享受着屈辱。粮食统制了,大米白面已经很少吃到,但还有窝头咸菜,只要饿不死,就没多少人能生出反抗的心。就像鱼市中那一大盆鳝鱼,静静地压在一起,懒得动弹,最后会把自己压死。

是的,北平是个大盆,北平人是鳝鱼,如果没有几条泥鳅在盆里乱动,鳝鱼们会被活活压死。屈辱的人们只能敷衍,他们没有生命的真火与热血,他们只能敷衍生命,把生命的价值贬降到马马虎虎的活着,只要活着便是尽了责任。而黄历等人,就是那好动的泥鳅,在北平这个大木盆里掀起了水波和骚动。

王克敏被刺未遂,随着日本人的反扑,军统行动陷入了低谷;曲旭东在妓院被杀,日本人努力掩盖,杀了两个无辜人蒙蔽群众;马大平等五个侦缉队员一同被铲除,凶手又不见了踪影。

每当日本人以为局势已经平稳,便有一个大事件出来坏他们的心情,也向被统治的百姓昭示,反抗没有停止,还有那不屈的勇士与侵略者,以及侵略者的帮凶进行着殊死的战斗。

或许黄历等人,以及千千万万在沦陷区与敌人战斗的人,他们的工作不容易影响大局,他们的工作就像沙漠上的一滴雨,可是一滴雨到底是一滴雨,一滴雨的勇敢就是它敢落在沙漠上!

从评书里得到见识的老百姓,相信这些与狠毒的鬼子和讨厌的汉奸战斗的人是剑侠与刺客,最起码也会飞檐走壁吧,他们越发起劲地想象,夸张,传播,如果有人不相信,他们还会与人争得面红耳赤;事情传到大小汉奸耳朵里,杀人的已不是剑侠与刺客,而是有组织的暗杀团,或许还有国府从内地派来的绝顶高手。嗯,那些向高树影儿大的汉奸不得不低调一些,谨慎一些,对老百姓宽容一些,明哲保身是必须遵守的古训,对什么人都适合。

黄历让程盈秋住进了燕大女宿舍,虽然她不愿意,虽然也有很多北平本地的学生在走读,但黄历的态度很坚决,呆在燕大才是最安全的,才能安安稳稳的睡觉,一夕数惊的生活不适合她,而且过于危险。

不仅程盈秋搬进了燕大,黄历也在做着万全的准备。尽管校外的这个落脚点不能放弃,但不经过改造,住着也实在不能安心。这座小宅子里原来有个小菜窖,是冬天储存白菜、萝卜、土豆等蔬菜用的。黄历计划着将小菜窖与卧室挖通,然后再挖到院外,为此,他让李振英出面,将隔了两座小宅子的另一处房子也租了下来,想形成一个互通的安全所在。

设想很巧妙,但操作起来却颇费时间,颇费精力,但即便如此,李振英、冯运修等人对此计划却非常热心,再加上一个义务的劳力崔小台,他们用简陋的工具,抽出课余时间,轮班轮点地进行着挖洞工作,能容两人并着爬行的窄小地洞缓缓地向前延伸着。

……

王二柱打了个呵欠,他没事可做,于是只好勤擦橱子与柜子上的玻璃,玻璃越明,却越显出货物的陈旧,旧绸缎越发显出暗淡,白的发了黄,黄的发了白。

“甭擦了,擦也没用。”掌柜的好没生气地走了进来,他泡了一壶茶,坐下来,一杯一杯又一杯的慢慢喝,这不象是吃茶,而倒象拿茶解气呢!

掌柜的是个好商人,他从学徒干起,特别珍视门前挂着的牌匾,那可是老字号,拿钱也买不来的。可现在,货物来不了,报歇业,日本人又不准。他刚刚偷偷地去看邻近的几家铺户。点心铺,因为缺乏面粉,清锅子冷灶;茶叶铺因为交通不便,运不来货,也没有什么生意好作;猪肉铺里只有那么几块肉。看见这种景况,他稍为松一点心:是的,大家都是如此,并不是他自己特别的没本领,没办法。

但当掌柜的斜眼看到柜台时,他嘴里的茶水便都变成了苦的,一口一口的咽下去。他的体面,忠实,才能,经验,尊严,都一笔勾销了。这不是生意,而是给日本人做装饰——没有生意的生意,却还天天挑出幌子去,天天开着门没有野心的人往往心路不宽,掌柜的便是这样,表面上,他还维持着镇定,心里可象有一群野蜂用毒刺蜇着他。

王二柱也替掌柜的发愁,而且他好象也变成毫无作用,只会擦擦玻璃,只会白吃三顿饭的人。杀死个日本人,他紧张了好些日子,甚至在梦里会被日本人拉去砍头,或枪毙。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相安无事,他又放松下来,又后悔没能砍下那个死鬼的爪子,去向小琴显摆。胆量就是这样,经一事长一点,谁也不是天生的就敢去杀人。

“掌柜的,您没扫听扫听,杀侦缉队那几个家伙的人——”王二柱低声地问道,他并不是真希望能从掌柜的嘴里得到什么有新意的故事,而只是想将这沉闷的气氛舒缓一些。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掌柜的果然被这个话题分开了注意,他嘿嘿冷笑两声,说道:“抓了,杀了那么多人,这回遭老天报应了,日本人,也保不住他们的狗命。”

是的,老百姓对这种事情最津津乐道的便是他们的那种传统观念:善恶到头终有报。他们恨鬼子,恨汉奸,虽然不敢起来反抗,但却敢在嘴上,在心里去诅咒他们,去怨骂他们,这是一种发泄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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