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佑-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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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白他一眼表示不满。
他顺势坐上我的床:“哎呀哎呀,你别生气啊,珣月他绝对舍不得我杀你。你说奇怪不奇怪,刚才,你刚昏迷,你们司东帝君就醒了,跑过来质问我怎么回事。”
原司东有秘密,我早知道。
我坦荡地望回去:“那又怎样?”
亦宁道:“那就,今天晚上跟我出去玩,我带你去吃花露水,去我老家看小孩!”
我退后一点:“你不会又想害我吧……”
亦宁扑上来抓住我:“你这人真小气,就这么折腾一下你,你就记仇了?”
说来我这人也犯贱,亦宁给我下过毒后,我居然就开始信任他,开始喜欢他。
难道就是一句:珣月绝对舍不得他杀我?
怎么可能?!
所以说,有句古话叫:不打不相识。
而我从小知道,一个从不发火的人远比一个经常发火的人可怕,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发。
我们走下马车时,原司东,扶沉和官府借给我们的小厮正坐在火堆旁边聊天。
广袤的草原,笼罩在辽阔的天宇之下,半边天仍旧铺满红光,而另外一半已经是深沉的夜空,爬满了点点繁星,众星环绕着一弯弦月。
怪不得当初树林里看着珣月背后的圆月感觉这么奇怪……
无垠的草原很容易让人心胸开阔,神清气爽。一阵风吹来,我深深地吸了吸口气,感觉五脏六腑的污浊都被洗净。
这片草原很广,位于裕盛国偏西。
《天下轶闻》中记载:内陆之地,有山环之,有川于中。外气不入,内气永困,川流夏多冬少,故而年中四季雨水分明且少,是以草盛,是以年年成原。
现在是春天,湿季才刚刚开始,草原上的人和动物,都可以迎来一个崭新的未来。
从这片国中草原穿过去,就到我二哥盛言芷的汾州。
而我们现在才第一天,还有两天的行程。
我忽然想起一档子事儿:“亦宁,我记得芫花长得不矮吧,应该是长在树林或路边的吧。”
亦宁笑道:“还不是为了你,我跑回老宅去摘的。”
晚上,我和亦宁两个人偷偷溜出来。
我轻轻放下门帘,回头看看亦宁已等在车下,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玩什么。
我过去拍拍他。
他回过头,手里抓着一条肥肥的扭动的——蚯蚓。
我被他吓了一跳:“你,你你干什么。”
亦宁笑道:“这是蚯蚓。又名地龙,有通经活血,解热退烧的功效。”
“你现在抓它干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快发烧了。”
我瞪他:“你胡说呢吧。”
“你不信啊,邪物对病啊,痛啊,死啊的预感特别强烈。”
我撇撇嘴表示不信。
亦宁把手里的蚯蚓扔在一边,沾满泥土的手抓在我袖子上:“那我们去喝花露水,看小孩吧!”
我真记得他这只手抓过蚯蚓的……
亦宁一路上蹦蹦跳跳,摘来各种各样的草药给我看,教我怎样收集露水。
我和亦宁面对面蹲着,亦宁看着一棵草突然对我笑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喜欢医药?”
“可以救人?”
亦宁走到我身边,然后坐在草地上:“不对,既能救人,也能害人。所以,我要成为天下的名医,我医的人越多,死的人,就会越少。”
我笑:“那你怎么就成了邪鬼?”
他抬起眸子:“其实,我只亲手杀过两个人。”
“那时从棺材里出来,我就已经有了很高的灵力,就去找了两位哥哥的转世,然后以最残忍的方式,杀了他们。”
他苦笑:“然后;我就发现,无论我如何修炼,都只会是一个邪鬼。”
如果是我来评判,我决定,他其实并不算过分,毕竟是对方伤害他在先。
他对我说:“末川,你知道吗?每一个堕魔者,背后都有一个满是血和泪故事。一个生物,活在世上,只要一点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你要知道,邪物,不都是恶贯满盈的大奸大恶之辈,很多,也许会比神仙更坦诚。”
他盯着我的眼睛。
《天下轶闻》里介绍四灵时提到:邪非长邪,正非长正。
我心里触动。却冷笑:“比方说你,对不对?”
亦宁不说话。
我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尖:“你应该记着,不管怎么说,你杀过人!”
亦宁笑起来,星光下他的笑容苍白。
我像是在逃避是什么:“你说你亲手杀的只有两个,那么死在你【迷宫】里的,又有多少?”
亦宁脸上的笑意更甚。
他两手撑在地上仰视我。
亦宁说:“你想知道原司东的秘密吗?”
我捧住脑袋:“我不想知道!”
“你想知道为什么原司东会与珣月长得一模一样吗?”
我明明已经猜出他们两个是兄弟,难道还有别的吗?
脑中似钻入了一条虫,吞噬着我的脑浆,搅乱我的神经;我惨叫着:“你不要告诉我——”
草原上一阵风从天际吹来,压倒高高低低的草,打断稚虫的鸣叫,只听见:沙沙,沙沙……
内心似乎安宁了下来。
我看向坐在地上的亦宁,他安详地笑,笑弯了眼,唇角现出梨涡。
“因为,原司东是珣月的弟弟。”
亦宁站起来:“看你那样子,走吧,我们去老宅看看。”
我追上去:“我早知道了,还有别的?”
亦宁笑起来,眸子里好像装下了繁星:“怎么,你现在想听了?”
我深深埋下头再抬起,以示我非常想听。
“你还真关心原司东啊,珣月真是可怜。”
我赔笑。
他说:“我要看小孩。”
我继续赔笑。
他只好说:“好吧好吧,边走边说。”
30、第三十章
原司东是珣月的孪生弟弟,这也就是原司东的秘密,然而在【迷宫】里差点被亦宁抖出来的秘密比这个还要更劲爆一点。
珣月喜欢原司东,而原司东喜欢末川。
原司东和珣月都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孩子。
冥古时期,世界只有单调的岩石,那时还没有天空,没有月亮,白天只有一个大光球,而黑夜只有很多各种颜色的小光球。那时,岩石上就出现了一块七彩的石头,那块石头像被托举一般,经过上亿年一直没有被散沙埋没,它像是一个神,护佑着苍茫的大地。
人们现在,称它为上古圣石。
它是王玦一族的王,将来会掌管世界。然而,每一个王者的诞生,都要经历异常艰辛的磨难。
然后下了第一场雨,无休无止,一直下雨,直到所有的陆地都被埋没,雨才停了,周围从苍茫的陆地,变成了同样苍茫的海洋。
上古圣石被托举着,又在海洋上漂浮了上亿年,孤寂似乎没有尽头。
陆地再次大面积浮出水面,上古圣石被滞留在岸上,这时的海水,开始变咸了,也开始没有那么多奇怪味道的东西。
渐渐地,陆地上产生了地衣,苔藓,然后是植物以及各种从海里上来的动物,他们都在挣扎着生存,他们都孤独且别无选择地奋斗着,走在只属于自己的路上。
上古圣石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就有了意识,混混沌沌,仿佛一直看着这个世界从桑田变为沧海,再由沧海变为桑田。这个意识,就是珣月。他躲在坚硬的石头里,观察着外面的世界,一直饶有兴致,因为他想把他的所见所闻告诉给另一个意识,那个意识产生得比他晚,却在他最孤寂时产生。
他看着世界由荒芜,慢慢变得热闹:海洋里,有形形□的鱼游来游去;陆地上,从只能看到稀稀拉拉的苔藓,到可以长出蕨,长出参天的大树;天空里,从只有红色的云,黑色的夜和偶尔划过的恐怖的闪电,到有笨拙的动物可以在天上飞,到有可爱的唱着歌的小鸟;他看到不像植物一样总扎根在一个地方的生物产生,他看到那些生物从微小的长到巨大的再慢慢变小,然后,他听见有人会讲话了。
他一直等,一直等,一直在等另外一个意识愿意醒过来。
然后,他沉睡了,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拥有少年的形态,而且,不知怎么回事,已经有了一颗恶魔的心,有天生的抑制不住的杀戮欲望。而他的身边,躺着他的弟弟,还是婴儿的形态的,这就是一直沉睡的原司东。
上古圣石中,出现了两道意识,一先一后,一主一次。珣月一直护佑着他沉睡的弟弟,一直,一直。
那时,在珣月最黑暗的日子里,原司东是珣月活着唯一的希望。
但是,原司东有着世上最纯净的心灵,他在三万年前,被选为了司掌东边天地的帝君。
从此,原司东的身世成了秘密。
我突然很可怜珣月。
“哎呀,那珣月怎么办?他不是活不下去了?”
亦宁挑挑眉毛:“你想知道?”
我重重点头。
亦宁得意摇头:“可是我不想告诉你诶。”
我握起拳头危险地对他讲:“亦宁,如果肉搏,你这矮子,肯定打不过我!”
亦宁摆摆手,笑道:“好啦好啦,告诉你。下次不许这么说我。”
珣月在堕魔后,一直在寻找控制杀戮欲望的方法,后来找到了,就是不断修炼,不断用灵力来压抑。
压抑住时,心脏会停止跳动。
原司东离开后,珣月就一直在修炼,各种法门一一试过。
他把杀戮的欲望和死的欲望,转化为了无限向上的欲望。
我皱眉,这和亦宁以前告诉我的有出入。
亦宁说:“要不然,你以为他那手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幻梦之境】哪里来的,还不是那时候无聊,一点一点悟出来的。”
我最后得出结论:“珣月很厉害。”
亦宁笑道:“当然厉害,要不然怎么当了邪主。”
我点头表示赞同。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亦宁,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亦宁说:“你知道什么。珣月还没死,珣月和我就认识。”
我僵硬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他们两个怎么这么早就认识。
亦宁已经走出一段。
我忙追上去:“亦宁啊,你从那时就一直跟着他?”
亦宁道:“没有。”他眸光一转,狡黠笑道:“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我壮壮胆子问:“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很喜欢珣月?”
亦宁挑挑眉毛,仰头看我,笑意更甚:“反正我不吃亏啊。”
然后转头走掉。
这话……
是什么意思……
我一路上一直心猿意马
有时与亦宁踏开一段距离,远远地看去,我居然觉得亦宁这个时候有点像珣月。
亦宁还很小,比我还矮,可他走起路来的样子,不知怎么的,我觉得,像珣月。
珣月的【幻梦之境】很厉害……
这倒是可以试一试。
我快步走上去,弯下腰,凑到亦宁耳边:“哎,你知不知道,枯叶蝶?”
亦宁疑惑看着我。
我说:“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枯叶蝶有最高超的伪装,却仍旧会死?
“因为它们以为伪装可以掩盖一切,而从没想过当伪装被人破解以后,应该怎样逃生。”
亦宁停下来,静静看着我。
我心跳得很快,好像在接受审判……
我假装很有把握:“珣月,你不用再装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那双坦诚的眼里,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