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画-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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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爻想起来当年予墨为他打头阵,总把他护在自己身后,吃了亏予墨嘴上骂着他,手却总是温柔的摸摸他的脸和他的头,那种亲昵上爻觉得很安心,那不同与他和靖华之间的肉体纠缠,那是一种几乎可以无论回报的感情,它比爱情还纯净,它不贪婪,也不让人心里忐忑不安。
这样想着,上爻顿时觉得自己是该改改性子,他对小段真的太坏了,他恨宋帧把自己的私欲强加到他身上,可他却偏偏要把自己的恨和厌恶强加到小段身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不希望再看到小段也变得疯疯癫癫。
电影完毕后,严树来接上爻,看到他身后站着的小段,显然有些意料不到在南京能再见他,上次小段从他眼皮底下逃走,让他吃了够呛的亏。
“明天十少爷来公馆,回去好好收拾一间房出来。”上爻吩咐着严树,严树点点头表示明白,而后上爻回头对小段说:“你先过来,至于军职的调动,我会安排。”
“嗯,谢谢九哥。”小段乖乖的点头。
上爻上车后车子便开走,小段在寒风禀裂的街头驻步望着车子驶入尽头,他知道自己做不得他的情人,那便做他的弟弟,他只要能远远的看他,便好。
上爻靠在车椅上,闭目养神的问道:“冯砚什么时候走的?”
“大约有一刻钟。”严树答道。
上爻思量了片刻,道:“让这边的盯着他,还有他家里人。”
“嗯。”严树应道。
“明天我去讲课,你们替我守好大门,别让那帮学生撒野。”上爻犹豫了片刻接着道:“有时间给小段买些衣服。”
严树猜不透上爻的心思,上爻几乎是他见过软硬不吃,全靠自己出主意的人,可他偏偏什么都抓的牢,他很聪明,手快心狠,能做常人不敢做的事,能吃常人不敢吃的苦,尽管他十恶不赦,可依然浑身都有一股吸引力,让人想要靠近。
这不仅仅是他皮肉生的好,条子够正,更多的是他有很要强的个性,这一点,是他不可抗拒的诱惑,比他那英俊的相貌还要让人喜欢和让人心生爱慕。
只是为何上爻至此不提靖华,严树怎么也猜不透上爻在想什么,但是他知道,上爻的肚子里都是主意,他精于算计和攻略人心。
第二日,冯砚大清早的就说要陪杜笙出门,奈何政府里的一封邀请函打乱了他的安排,冯砚随口说了句傻子的相好厉害啊,杜笙便看到了邀请函上“宋上爻”这三个字。她留心起来,转身就让人查这个宋上爻的身份,家里的副官告诉她这人是广州来的,官职虽然只是少将,但手上捏的兵是袭的他司令老爹,还有宋家到处办厂,十分有钱,是个大人物。
杜笙见惯了官场上的客套话,她爹也是大人物,可现在的大人物都是转眼就跌下马,她就不信那傻子比她命好,她就不乐意看那傻子继续和冯砚眉来眼去,醋意上来,杜笙心生杀机,一个傻子值多少,死了难不成冯砚还真能和她闹翻脸。
于是,杜笙预谋着要借机杀了靖华。
回到客厅里,冯砚说今天有事,他出不了门,便要人陪着她出去,杜笙笑着说让他忙,她自己转转就行了,可一个人没意思,不如让傻子也出去见识一下。
冯砚五大三粗的一个人,他只想着老婆这是要借机改善和靖华的关系,也就没放在心上,拍桌让杜笙和靖华一起出去。
杜笙上车时邀着靖华就像知心姐姐一般亲热,车子开出去后,靖华百无聊赖的坐在车里,没走多远,大街上聚集起很多人,杜笙一看这是在闹什么,便不悦了,司机见她不耐烦,安抚道:“夫人,这是示威游行,一会就过去了。”
杜笙心里一股子厌恶,想着整天闹着示威,这些学生都不正经的读书,书都读不好,还谈什么救国,就是瞎起哄,她对于那些被j□j洗脑的学生都是看不起,什么共产不共产,没钱没兵谈什么,甭提。
她前后看了半响还不见有人来清场子,路都给这些学生给堵的动不了,正在这时前边军校里出来一辆车,杜笙眼看着学生如蜂巢扑去,车子在人潮就如沧海一粟,耳边尽是讨伐的声音。
“抗日救国,抵制日货!”
“抗日救国,抵制日货!”
如浪潮的呼声十分震耳,靖华坐在车里伸长了脖子看向军校门口,杜笙心想着他倒是想看看热闹呢,正在这时军校门j□j发一阵枪响,然后接连开始有枪声传来,有人从军校里被人围着出来,讨伐声、呼喊声、枪声乱的像是一锅粥。
靖华看着学生朝反方向逃,人推着人,人压着人,跌到在地上的人来不及爬起来就被后面的人从身上踩过去,靖华眼看着那人在地上被人踩塌,打开车门就冲了出去救人,逃亡的人只是惧怕枪声,你推我爬的走,靖华抵住推搡才去把那人给扶了起来。
“你怎么了,你没事吧。”靖华连喊了几声,那人捂着肚子,感激的说道:“谢谢你。”
然后他们还没来的及再多说,就被人向前推,他们只得跟着逃窜的人向前,人如洪流,席卷而去。杜笙在车里看靖华转眼不见了,她也没打算去找他,他丢了正好,反正她就想着要弄死他的,不见了她也不必想着怎么杀他,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杜笙冷漠的让司机开车走,继续去逛自己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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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金陵(上)
靖华和那跌倒的人一直被人流驱散着往前走了一条街才停下,他们推着人到路边才停下,靖华和他都是气喘吁吁。
“您好,你也是学生吗。”那人边喘气边笑着和靖华打招呼,靖华摸了摸额头,爽快的笑道:“不是,我看着像学生?”
“像,还像留过洋的。”那人笑着,靖华闻言笑的更是开心,这人确实没说错,靖华确实留过洋,虽然时间短,他还真是吃过洋墨水,靖华问道:“你们这示威游行太危险了,都让军队出动了。”
“没办法,宋九少难得来一次南京,他算是思想很开放的企业家了,他的工厂遍布中华,在争取让他为抗日树旗帜。”
靖华跟着冯砚这大半年,对时局还是有所耳闻,说起来抗日也不是一句抵制日货能解决问题,况且国民政府没有发表声明,上爻怎么可能表态。
靖华也不是偏袒上爻,国民政府还在剿共,整个中原地区太乱,哪里都在开炮打仗,上爻的钱只怕是南京政府眼中的肥肉,迫不及待将它吞下肚,若是他现在不顾政府的口号,率先提出抗日,恐怕就成了砧板上的肉等着别人剁,以上爻的聪明,他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你们这样游行,只会激怒政府,他们不会让他有机会喊出抗日的口号。”靖华忧思道,正在这时,有人从靖华背后拍他,靖华猛的回头,只见一个他万万没想到会重逢的人出现在了他眼前。
“表哥!!真的是你,我就说声音像你,你怎么来南京了,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你是不是恢复过来了。”此人就是靖华的表弟沈靖锋,而靖华本姓杨。
靖华看着自己的表弟,心里也是五味陈杂,这个中滋味实在是艰涩难言。
“表哥,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们。”沈靖锋有些着急起来,他解释道:“我们走的那天实在是太乱了,我们也想过回去找你可封城了,阜城不让进去,表哥,这几年大家都很担心你,姨母每天都求神拜佛为你保平安。”
“你们都还好吧。”靖华淡淡的问了句,沈靖锋一听靖华说话便知道他确实是恢复了,然而他也永远不会原谅他们。
“我们搬来南京,一直定居在这里,表哥,你和我回去,姨母很想你。”沈靖锋沉痛的说道:“表哥,那时候你成了傻子,谁也不认,一出门就东逃西蹿,你成天就是念着那个爻爻,姨母是伤心了,才会不去找你。”
“既然疯了的儿子不算儿子,那就算了吧。”靖华轻笑道:“你替我转告一声,让他们多多保重,我过的挺好。”
“表哥,你要去哪里,你不要姨母了?”
靖华闻言摇头道:“靖锋,不是我不要他们,是他们不要我。”
“表哥,没人能接受你为了那种下贱的人伤心。”沈靖锋扯住靖华生气的说道:“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
“我不准你骂爻爻下贱,他不贱,他没错!”靖华愤怒的把沈靖锋往街边的墙上推,他警告道:“错的是我,是我害他被人冤枉误会,根本不是爻爻勾引我,我爱他,和他在一起我心甘情愿,我们是相爱的,他平白无故的背负骂名,就是有人不肯让杨家丟面子!”
“予墨会自尽,谁也预料不到,是我错了,不该瞒着予墨和上爻在一起,但是请回去转告他们,别再把他们儿子的错强加到一个无辜的人身上!”靖华说完推开沈靖锋,他残酷的说出当年的真相,“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成傻子,你以为一个普通人听到自己的心上人生死不明就会发疯?故事里都是这样写的,有人这样吗,是我娘亲手把我从楼上推下楼梯,她说我把杨家的脸丢尽了,我的头就是给撞傻的。”
沈靖锋不敢相信靖华的话,他摇头否认道:“姨母怎么会做这种事。”
“别问我为什么,应该回去问她。”靖华苦笑道:“战乱里,你们都搬走了,当时不能回阜城,难道过后也没回去找过,我一直在阜城乞讨了五年。”
沈靖锋嘴巴动了动,但就是无法争辩,他们确实没再回阜城过,家里人都说那时阜城那么乱,一个傻子怎么活的下来,恐怕早就死了。
说到最后靖华眼睛也有些红了,那五年幸亏他是个傻子,要是他活的明白,那才叫真的生不如死。
“那是我自己的报应,我害死了予墨,我活该。”靖华说道:“可我不会再回杨家了,就当从没生过我这个儿子,靖锋,别再找我了。”
说罢靖华转身,他宁可再也不见他的亲人,也不要再想起那些过往。
靖华往前走了一段路,在石拱桥的对面,上爻正站在哪里,他长衫而立,犹如画中人而来。
靖华朝他微微一笑,尽管靖华知道上爻会生气,但他不会对他做出格的事,从前现在,他就算是发火,也只是吼几句,他从未对他出拳或是拿枪,靖华知道这次也不会。
上爻与他隔桥而望,靖华这一笑,真是好似时光倒转,一切还和六年前的阜城一样,那本想让靖华吃些苦头的冲动顿时压了下去,上爻此刻只想好好的再看看他,问他这半年过的好不好,至于他和冯砚的事,上爻左思右想都觉得那不可信,靖华不会作贱自己做别人的情人,他不是那种人。
金陵夜雨急来,画舫更添烛灯。
靖华为上爻披上大衣,上爻看了看,把大衣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