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画-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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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那次去上海探望宋杰,让上爻心里对宋应山产生了极端的恨,而他对宋乐苒冷漠无情,更是寒了上爻的心,民主其实就是以暴制暴,这是当初在军校读书时,一位老师讲课的话,上爻记着,也用着,他奉行着想要什么就争取什么的原则,一步步去践行。
“我不会再那么冲动,大哥,如果你在上海过不下去,还不如回到广州,现在宋帧也狠不起来,宋家缺不了一个老大哥。”上爻劝着宋杰,宋杰苦笑着,他这一去上海就是三年,宋应山对他是漠不关心,但还美其名曰是给了他一次锻炼的机会,这只能说是他无福消受,上海他不爱,难道他会想要再回广州,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有洋人的地方,哪里都是卑躬屈膝。
“不了,这次回来,就是想看看你过的怎么样,你啊,也别老是为别人操心,多想想自己的事。”宋杰关心的问道:“你那个相好,还没找到呢。”
上爻听到宋杰提起靖华便是微微一笑,他也没说心里有多焦急,只是轻描淡写的回道:“他会回来的。”
“他刚失踪那会,你闹了多少事,现在倒是想开了。”宋杰也不怕上爻和他翻脸,戳穿他的伪装,道:“万事莫要太强求,你这人性子烈,爱的人困的太紧,恨得人容不得,什么都看淡些,活的也轻松自在。”
上爻听宋杰一直劝着自己,不由得低下头,他的侧脸有些落寞,但眼里却依旧是坚定的,“大哥,这几年的事,我该看淡的都放下了,有些事情,怕是怎么也放不下。”
“上爻,大哥问你一句话,你回答我。”
上爻沉默着等候宋杰问话,宋杰问道:“干爹,是不是你杀的?”
“谁告诉你的?”上爻平静的问道。
“宋帧。”宋杰回答。
上爻点头表示明白,他依旧平淡的说道:“是我亲手杀了他。”
宋杰闻言脸上露出一丝震惊,显然还是有些被上爻吓到。
“大哥问这些做什么,他不死,今天的宋家也不是这个样子。”上爻讽刺的笑道:“我们兄弟哪里能好好的坐在一桌酒席上吃饭。”
宋杰不再回话,而是说道:“上爻,干爹在上海的时候立过遗嘱。”
上爻握紧双手看他,宋杰难过的对他说,“那天就我和宋帧干爹在场,宋帧没提过?”
“他不会说的。”上爻回答。
“干爹把他的所有财产全都立在你名下,说是等着你给他养老,那份遗嘱在上海,我没带过来。”
“上爻,干爹是真的疼你,你做事不和人商量,以后再也使不得。”
上爻平静的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而后他揉了揉眼,疲惫的说道:“做了的事我不后悔。”
“我告诉你这事就是让你别总是拿着枪说话,再过一年,你就又要长大一岁了,都快22岁,上爻,你还很年轻呐,谁在年轻时不犯错。”
上爻轻笑一声,朝宋杰道:“我知道了,我会改的。”
正月初四,宋家的兄弟们就走的差不多了,宅子里只剩下上爻和宋帧两兄弟,这晚上爻喝了很多很多酒,到最后他笑着唱倾国伶音,媚声四散,宋帧的腿经过这大半年的修养已经痊愈,他站在厅外看上爻可怜兮兮的喝着酒,便进去扶着他起身。
上爻抓着宋帧的手臂,边唱着倾国伶音边笑,宋帧拉着他,说道:“上爻,你喝醉了,回房去。”
“我没醉。”上爻醉的几乎站不稳,他笑道:“我才没醉呢,哥哥,我没醉。”
“你没醉,可是已经很晚了,早些睡,明天还有很多人来拜年,你要出来招待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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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时局(上)
上爻听着宋帧的话,手东抓西扯的喊着,“靖华,你别躲了,我知道你在,你出来。”
宋帧安慰道:“上爻,靖华他走了,你别骗自己了。”
“他没走,他没走。”上爻突然像个孩子一样看着宋帧,无助的说道:“哥,他没走。”
上爻边说笑,越笑越大声,宋帧把上爻扶紧,生怕他摔倒,宋帧看他这样不行,哄道:“靖华没走,他在房里等你,我们去找他。”
“是吗,他没走?我就说他不会走,他敢走我就打断他的腿。”上爻猛的推开宋帧,踏着醉步往自己的房里跑去,他一路跑一路撞到人,但是他一刻不停的跑着,推开房门,上爻喊着,“靖华。”
可是空荡荡的的房里,根本没有人等着他。
再也不会有人等他了。
疼爱他的人,要么弃他而去,要么他弃之不顾,反正,他如今是孑然一身。
哦,不,还有宋帧,六哥爱他,大哥还疼着他,这人世间的人走了去去了来,只要他愿意对别人好,永远不缺乏前仆后继闯入他生命的人。
可是他爱的那个人呢。
他在哪里。
他在哪里。
上爻失魂落魄的坐到床边,他问着自己,到底他做错了什么让靖华要离他而去。
因为他杀了宋应山,弑父为天理所不容,可是上爻觉得自己没错。
他是疼自己,可是他却三番四次的想要j□j靖华,就凭这一点,上爻就非得杀他不可,靖华是他一个人的,谁也不准从他手里抢走他,谁想碰靖华,他就要谁的命。
但他的这个爹就这样没了,是他亲手杀了他,上爻心里也有些黯然,他真的是太冲动了,要是他能好好的想想,他或许还会留一手,至少他还有个爹。
上爻被酒精刺激的发热的头更加晕乎,他躺在床上左右翻转,没一会,外面有敲门声,上爻回了句进来,严树便大步走了进来,严树看上爻浑身都是酒气,说道:“九少爷,南京有电报。”
“你念。”上爻醉醺醺的回答。
严树怕他听不清,走近些,再看上爻脸上因为醉酒而晕开的嫣红让他白皙的脸多了一分颜色,居然比平时的冷傲和无情更让人移不开眼,严树顿时低下头,说道:“还是要您前去军校讲课的事,限期在明年六月,让您务必空出时间。”
“嗯。”上爻点头,沉声道:“我知道了。”
严树复又说道:“还有另外一个消息,冯砚的夫人有喜,那边的人贺喜时,听到有人说,冯家有个男的,面相英俊风流,可惜是个傻子,待在冯砚身边大半年了,仆人传着说是和冯砚有染。”
上爻起初头还是涨的,但一听傻子、冯砚、有染这几个词,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他隐忍着怒气,问道:“你说什么!!”
虽然一切只是猜测,但从时间和样貌描述里,上爻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冯砚身边的那个“傻子情人”就是靖华。
当听到情人这个词时,上爻气的要疯了,靖华离开他,转身竟然就和冯砚有染了,上爻当即便要收拾行李去南京找冯砚算账。
严树看大半夜的上爻发酒疯了,连忙安抚他,可是上爻就是压不住心里那股子烈火,先前宋杰和他说过的话他统统丢到耳后,于是当晚上爻连夜坐上轮船前往上海,而独留在宋家的宋帧在大年初六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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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年初南京
英俊的南方少将从车里走下来,他的身材虽然不比北方人强壮,但是穿着一身军装很有威严,军帽下的脸冷酷而又疏离,白色的手套忖的手指修长,整个人干净的让人有些不敢靠近。
在前面带路的士兵恭敬的迎客,上爻进到主席官邸时,一个老熟人正从里边出来,两人在台阶上停下脚步。
“宋少将。”冯砚脱帽致敬,上爻淡淡的看他一眼,连招呼也懒得和他打便进去了。
今时不同往日,冯砚手无实权吃着软饭,他那娇滴滴的老婆跟他说话也知道把嗓门放粗,现在能让他心里有些安慰的就是家里那傻小子,想到傻小子,冯砚立马拍头,自语道:“傻小子的相好来了。”
冯砚回到府里时,杜笙在和她的姐妹们搓着麻将,好不乐哉,冯砚打着背手在她身后看了看麻将就觉得索然无味,于是他闲荡到院子里,傻小子平时都是种着花养着鸟,今天却坐在石椅上剪着红纸,冯砚知道那玩意叫窗花,是个精巧的手艺活,不过那都是娘们玩的。
冯砚在靖华身边转来转去的看他剪画,问道:“你剪的什么玩意,给我瞧瞧。”
“没剪好。”靖华低声回答,他做事的样子总是很认真,冯砚时不时就爱逗逗他,真像是养着一只人形宠物,好不欢乐。
于是冯砚坐到靖华对面,笑道:“你这剪的是个人。”
靖华朝他点点头,冯砚骄傲的笑道:“上爻?”
靖华突然停下了剪刀,冯砚看他又像是不开心了,继续逗弄他,“是不是啊,提他你就乌云满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你的仇人。”
靖华继续剪画,冯砚觉得他必须要炸出靖华的几句话来,要不然就他一个人说话多没意思,于是他笑道:“傻子,你家爻爻来南京了。”
“不见。”靖华快速的回道:“我还在生气。”
“哈哈哈,是呀,那想办法让他哄哄你呗,你要什么他保准给你弄。”冯砚暗示道:“他现在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军工来钱。”
“他的又不是我的。”靖华嘀咕道:“不要。”
“那我要啊,我没钱,你以为我这大半年养你不要钱,你吃的喝的住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买的。”
靖华拿侧眼看他,一副你怎么这么穷的样子,冯砚看着靖华那嫌弃的模样,义正言辞的说道:“这屋子买下来就花光了我的积蓄,当初乐苒爱花钱,半生积蓄全给他败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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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时局(下)
靖华听得心里都为他寒酸,一个堂堂将军,半辈子的积蓄还只够人花几个月,只有两个原因,要么他太穷,要么宋乐苒是个烧钱罐,不过靖华好像有些理解宋乐苒为啥和他过不下去了,太穷了让人犯愁啊。
冯砚看靖华嘴角勾起的笑便知道这傻子又在偷着乐了,不过能和他这样静静的聊天冯砚又觉得自己心里特别的舒坦,他有些怀恋宋乐苒当初在他身边的时候,也总是和他处着聊天,两人拼酒大醉后酣畅淋漓的睡一觉,快活似神仙,可惜他最后还是背叛了自己。
于是他二人都不开口了,一个认真剪纸,一个想着心上人,院子里鸦雀无声,是个人都不敢这个时候打搅他们,而这偏偏就是他们大都数相处的方式,安静的让靖华都有些诧异,所以这诡异的气氛在外人看来就太过和谐,于是传着传着,他们就成了一对奸夫淫夫,真是世风日下人言可畏。
等到靖华剪完,冯砚接过来看了看,稀奇道:“还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