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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嫡长女-第4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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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被天下读书人厌弃,左家的名声必定是臭了。众人目之视视,左良哲想一想,都胆战心惊。

读书人手中的确没有兵器。可是他们手中有笔啊。口诛笔伐,夹着的是千钧威力,左良哲担忧左家挡不住。

想到这种种,左良哲立即出了宫,召来了雷致远等亲信,又唤来了赵德等幕僚,共同商讨对策。

先前景兴帝有旨意,令雷致远就任西宁道观察使一职,雷致远正在收拾行什,过两日就出发了。如今被左良哲急急召来。他也觉得头都大,一时无法可想。

左彦也皱着眉头,同样没有说话。国子监生请愿的时候,特地经过了永福大街,还在左家门外徘徊不去。那种就要闯门而入的架势。让左彦心有惴惴。

幸好这些国子监生后来离去,前往皇城。左彦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便听到了国子监生伤亡严重的消息。

左彦既庆幸又惋惜,随即就是浓重的担忧。国子监死了那么多监生,这事太过重大。一个不慎,左家就陷入死局了。

“大理寺和京兆府正在善后。那些国子监生的尸体,正打算运会国子监中;暴动的大部分百姓已经三开了。有些已经被抓了起来。这事,已经在京兆传开了。”

雷致远说着他所知道的消息。他经过皇城外的时候,还见到那里是一片混乱,远远也见到大理寺和京兆府的官员。

左良哲的神色很难看。国子监既打出“牝鸡司晨、左家专权”的指控,如今出了事,所有人都会认为。国子监生出了事,罪魁祸首必定是左家。

这样的指责,真是难以拂去。左良哲突然发现,千夫所指的感觉,真的不太妙。

但是左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自己已经把持了朝政,说什么都不可能再退一步的,左家绝对不能因为国子监之事而声明有损。

要想保住左家的声名,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就是将这一次事件的所有罪名,都推到国子监头上!

砌造罪名这样的事情,以左良哲如今的权势,做起来不算难事。

“致远,你即刻前去皇城外找到大理寺和京兆府的官员,绝对不能将国子监生的尸体送还……”

左良哲这样吩咐说道,已经想出了应对的办法。趁着现在国子监事件的真相,还没传扬开去,左家还来得及将此事来个颠倒!只要国子监占了不义,那么国子监如今的下场,就是活该!这当中没有左家什么事情!

就连北疆战局这样的大事,蒋博文都有本事颠倒黑白,靠的,就是遮天的本事。同理,京兆朝局,已经归左良哲操控,国子监事件,当然也能如此。

悠悠众口,当然能堵得住!

听得左良哲这么一说,左彦和雷致远眼睛一亮。对了,他们怎么没有想到呢?这就是绝佳的应对法子,而且也容易操作。

赵德低着头,眼中闪过笑意。左良哲用此应对办法,不出他的预料。事实上,就算左良哲没有想到这个办法,赵德都会建议他这样做。

欲要取之,比先予之;欲要亡之,必先狂之。这个道理,赵德很清楚。大永的朝臣、文人都死绝,大永礼崩乐坏,这天下就是西燕的了。

就算西燕折损了三十万大军,也必能再夺下这崩坏的大永!

“国子监自诩文道正统,请愿此举,乃是暴行。国子监官员引导失责,带领国子监生闹事,此乃大不敬之罪!国子监生受人蒙蔽,枉读圣贤书,此乃有辱斯文之罪!”

在左良哲吩咐之后,赵德作为幕僚,这样说道。他早就给国子监的官员和生员,准备了合适的罪名。

大不敬乃十大恶之罪,绝不赦免。此罪极重,却是轻易可犯的。只须将景兴帝的御用之物,放在国子监官员的家中,这个罪名就成立了。国子监官员带着国子监生闹事,自然也属此罪。

至于有辱斯文,就同殿前失仪一样,是个怎么说都可以的罪名。只要朝堂有心定罪,这些国子监生就脱不了这个罪名。

朝堂,就是左良哲说了算的,要定罪,真的是一点都不难。

“这两罪甚是适当!师出必先有名,国子监有了这两罪,其行就失义了。”

左良哲点点头,对赵德的话语感到满意。自己是想出了应对办法,可是恰当的罪名,还真一下子想不出来。

赵德的话语,正好解决了他的难题,为左家节省了时间。

左良哲等人的谋划,国子监和京兆的百姓并不知道。随即,国子监事件的发展,就行向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方向。

国子监生的尸首,已经挪移到了京兆府中。只是第二日,当国子监生的家人前来认领尸首的时候,却被告知:国子祭酒魏慕白已经将这些监生的尸首领走了。

魏慕白已经从狱中放了出来,就是昨晚的事情。他还以为,左家是迫于国子监请愿的压力,才将他放了出来。可是没有想到,左家将他放出来,是为了让他当替罪羔羊。

魏慕白根本就没有去领过国子监生的尸体,可是京兆府一口咬定,尸体就是魏慕白领走了!白纸黑字的文书列得清清楚楚,连魏慕白的指纹手印也都赫然其中!

那一百余具国子监生的尸首,就这样不翼而飞。随即,京兆府指控,魏慕白之所以不肯承认领走尸体,目的,就是为了掩盖国子监大不敬的罪名。

京兆府的指控,是大有根据的。京兆府兵在国子监官员的家中,都搜出了景兴帝用过的东西,大多是笔墨纸砚等物。国子监官员大不敬之罪,证据确凿。

有大不敬的罪名在前,国子监官员带着国子监生请愿就耐人寻味了。国子监生饱读圣贤书,通晓是非黑白,却在国子监官员的唆摆之下,做出对皇后左氏大不敬之举,此乃有辱斯文之罪。

在京兆府官员的言之凿凿之下,大理寺的官员最后审理:国子监官员大不敬,国子监生有辱斯文,国子监在京兆闹事的举动,愧对他们的身份,愧对天下读书人。

这样的言论,在京兆铺天盖地。伤亡惨重的国子监,从“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正义的一方,变成了有大罪的不义之徒。

朝廷的压制,官员的宣扬,使得没有亲眼目睹皇城门外动乱的京兆百姓,接受了这个所谓的“真相”。

国子监从大永文人的仰望所在,因为这样的罪名成为了百姓唾弃的对象。这一种转变,实在是可笑可恨!

随即,国子监事件传到七大道,天下的文人士子,对国子监之罪拒不承认,反而认为这是朝廷诬蔑之罪!他们认为,国子监乃是替生民请命,乃是为天下谋太平,才遭此横祸。

因为,国子监在请愿之时散发的那些文纸图章,被有心人收集了起来,送往了七大道各官学,为天下士子所知。

国子监最初之心,才不被掩埋。有谋太平之心,这样的国子监,怎么会有这样的大罪?

不管京兆官员百姓和天下文人士子,对国子监事件怎么看,国子监官员和生员的伤亡,都是实实在在的。经此一事,国子监盛况不复,代表天下文道正统的国子监,也和司天台一样,从此沉寂。

周君璧已经清醒,只是吊着一口气,始终不肯闭眼死去。当他听得国子监被定下“大不敬”和“有辱斯文”两大罪,眼中的泪簌簌落下,然后合上了。

礼崩乐坏,大永将亡,天数*耶?说不得。

第五百一十一章 将亡

周君璧的过世,令得在外任官的楼盛怀和陆无徽悲痛不已。

长泰三十七年春闱还如在眼前,可是周君璧已经不在了。他们避过了当年贡院的暴动,周君璧却死在了国子监请愿中。

国子监被定罪,周君璧死亡,这两事使楼盛怀等人对于大永朝廷更失望,对太平盛世的渴望就更强烈。

上官皇室的昏庸无能令他们寒心,朝中奸佞的专权狠毒让他们痛恨。这样的君主,这样的朝廷,他们再无归属之感。

至此礼崩乐坏之际,开创新朝谋求太平的心思,在他们心中激荡。谋反之心,已经不是难说出口的事情。

像楼盛怀和陆元徽这样有所觉醒的官员,还有张澍杨简锐等人。臣心民心所向,有其来路可鉴,他们最终站在大永皇朝的对立面,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天下,已经风云色变,可怜京兆官员还不知道,径直沉浸在诡异的平静里。

对于京兆官员而言,国子监事件似乎和他们无关。国子监官员和生员的伤亡,没有影响到他们,他们的官涯生活并没有变化,该做什么还是去做什么。

但是这事件,是直接影响了另外一些人。这些人,就是国子监幸存的官员和监生,还有那些死亡监生的亲人。一时间,京兆有许多人家挂白披素,哭声震野。

那些凭空消失的国子监生尸首,依然没有找到。京兆府推诿,大理寺漠然,事情最后不了了之。

国子祭酒魏慕白强忍着悲痛,为在这次冲突中丧生的国子监生立了衣冠冢,立高碑铭曰:国子一百五十烈士墓。

高碑的背面,是魏慕白亲刻的碑文,字有千均力,振聋发聩。有言:“景兴元年七月廿五。国子监生起而卫道,以守正之心,秉天下文安,却为奸佞所害。一百五十人就义。此举,却被定罪有二,荒天下之大谬!皆因牡鸡司晨,外戚专权。惜乎,苍天不仁,致民间有乱祸;悲乎,大地有泣,使知士有泪血。然一人之死,可警京兆十户,百人之死。可动天下七道。世有动乱,而有忠义出,百人先驱,去浊扬清。吾辈泣而拜之。国子有此文英,文脉不息。文道长存!立此碑为记,望后世知而记之。国子祭酒魏慕白立。”

这衣冠冢,就立于国子监内,在至圣先师造像之旁。

其时,魏慕白在狱中受刑太过,已如风中残烛。立下此碑之后,他就自缢身亡。以其性命去祭奠那些丧生的国子监生。

然而他的姓名,却和这碑文一样,为后人铭记,为国子监世代供奉。

且说魏慕白刻的这碑文,为国子监正名,直指朝中的奸佞就是皇后和左家。这就是当众甩了左家一巴掌。

须知碑文这东西。乃刀笔定论之用。这样的碑文,就等于将左家的罪证刻了下来。左良哲怎么能忍?他必要毁了此碑,怎么可能让它留存下来?

可是,就算左良哲就算再想毁掉此碑,也恨恨而不得!

因为。天宁寺的常真禅师出面保住了此碑。

常真禅师德高年老,在大永的威望是数一数二的。尤其是在常真禅师用千秋钱庄之财救助河内道百姓后,他在大永百姓心目中,就是慈悲普渡的代表了。

常真禅师乃世外之人,其威望就是景兴帝都要礼让三分,左良哲自然不敢放肆。

当左良哲的属下带着京兆府兵前到国子监的时候,常真禅师也正好带着的僧人去到国子监。

常真禅师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群的百姓、商人和内宅妇人,他们都是天宁寺的信众。

京兆府兵见到这态势不对,连忙去请了上官阶和左良哲前来。常真禅师的威望,这些府兵都是知道的,怕是只有他们的主官才能应付了。

可是,左良哲听了府兵的汇报之后,沉吟片刻,这样说道:“让府兵离开国子监吧,切勿和常真禅师起冲突。”

常真禅师会去国子监,想必为的就是魏慕白的碑文。在思度之后,左良哲选择了退避。

在以常真禅师为人质之前,左良哲根本没想到一个住持会有那样的号召力。当时千秋钱庄总号的盛况,左良哲还记得。

非是他惧怕了常真禅师,而是常真禅师身后有众多的信众。众怒难犯,国子监生请愿的事情刚刚平息,左良哲不想为了这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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