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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圣徒-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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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了停,准备离开,但走了两步后,又转了回来。用手扫开雪,是个乞丐,年龄不大,浑身滚烫,正发着高烧。

“我可没空管你,早上八点,我得赶到受害人家里。”卓尔法想,他刚直起腰,却听见乞丐虚弱地叫着,“爸爸……”

卓尔法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童年,那是段灰色的回忆,那时他就发誓要出人头地,谁也不能看不起他。

他下意识地摸摸乞丐的头发,乞儿迷糊着,像只感到温暖的小动物样,把头追着卓尔法的手掌靠过去。

“也许我应该找个助手,正好有个免费的。”卓尔法想,“不是我心软,好心肠可不能当个优秀的秘密警察。”

正在扫雪的清洁工,瞧见刚才问路,满脸阴郁地中年人又出现了,怀里抱着个浑身脏兮兮的乞丐,对着他喊,“这附近有医生吗?”

※※※

    “欲望,人类的心灵之火,人类的动力,人类的原罪人类的魂灵。”福兰感慨。

“哦,你这话我听不懂。”克瑞根说,“我只知道,天上不会掉恺撒,但总有人相信这种事。”

劳薇塔正优雅地将肥鹅肝切开,她爱这滑腻爽口的味道,然后唤来侍者,又开了瓶出年的血腥玛丽。

“是的,小姐。”侍者恭敬地说,偷偷瞟了眼姑娘,他在心里呼喊,“多美的人啊。”在酒店租下三套皇帝套房,小费给得又丰厚,从经理到小职员,无不在猜测,也许是某个贵族世家来到了酒店。当主应该是那位举止优雅的英俊青年,而美人儿,是他的太太,还有管家与保镖。

这半年,福兰诈骗团伙收获颇丰,从官员到富豪,一个也没落下。

他总是巧妙地利用对方的弱点,即便受骗,他们也不敢声张,生怕报案后,自己以前干的勾当,得到的黑金被发现。

福兰需要钱,如果要复仇,有金山做后盾的人,总比一穷二白的穷光蛋要来得轻松。有时在夜晚,他总是想着,自己已经堕落了。曾经的检控官,现在却干着非法的事。

哪怕他选择的目标,都是黑心的官僚,不法的商人,但违法,就是违法。福兰知道自己只是人,不能代替公正神圣的法律,代替冥冥间的意志,来制裁他人。

在灯下背诵着条文的福兰,在法庭上滔诣不绝的福兰,在第一庭宣誓忠贞于正义的福兰,以前的那些人影,似乎在冷冰冰地看着他,愤怒地握着拳头。

“我的罪,无法辩解,只企求公正圣徒的处罚,请来得晚些。”夜里,福兰总祈祷着,“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会俯首于律法,绝不逃避,请再多给点时间。”

“下一个目标是谁?”劳薇塔问,这个姑娘学的很快,仿佛具备着当骗子的优秀天赋,她巧笑嫣然,所有人都会相信,这是位好出身有学识的大小姐,但下一刻,她马上能变成粗俗没头脑的暴发户,让目标误以为,这妞有油水又好骗,然后一步步落入姑娘的圈套。

“弗莱尔爵士,这次,我要那个头衔。”

“爵士?不如我们去弄个男爵,可比准贵族强。”克瑞根笑。

“不,就爵士。”福兰说。

帝国对低级贵族的审核并不严谨,往往将男爵以下,没有继承人的头衔,赋给能交纳大笔款子的有钱人。而弗莱尔这个爵士家族的称号,在三年前,就被官方认为已经失传,并赏赐给一位政绩优越,一等骑士出身的市长。

“弗莱尔的姓氏,与家徽上紫底黄纹的黑乌鸦,那些,都是我的东西。”福兰想,“所以,我得拿回来。”

他的名字也许能回来,他的家族封号也许能回来,但以往的幸福,爱的人与爱他的人,再也不复存在。他的人生,早已被毁了。

每次想到这里,福兰总愤怒地喘息,早以停止脉动的心脏,在错觉中,仿佛沸腾的跳跃。

复仇的道路,不可能是无暇的白色,也不甘坠落到疯狂的黑色,福兰所能选择的,只能是尴尬无奈遍地荆棘的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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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永夜的浮光 第三章 乌鸦的王冠(二)

康理士·查尔斯是个为人严谨的诚实人,他的父亲是黄金角海湾有名的奸商之一,刻薄而手腕高超,没人愿意和他做买卖,但他往往又能弄到紧俏货,每每那些商家不得己掏不合理的大价钱采购时,在心底暗骂着,“这只老狐狸。”

但这位家财万贯的奸商,却有个实诚的儿子,不止一次老查尔斯抱怨,“他那种性格当不了好商人,我的家当迟早得被败坏掉。”

老查尔斯去世后,人们都等着看笑话。悲观的预言往往很灵验,几年功夫,查尔斯家族的产业就衰败下去,最窘迫的时候,康理士只能靠变卖祖上的珠宝来填补亏空,债务压得这位当年刚满二十五岁的年轻人两鬓班白。就在快要破产的时候,机遇终于来临了。

康理士的妻子小他六岁,是位温婉柔善的姑娘,他们两家是世交,某种意味上来说,是臭味相投,姑娘的父亲,也是个办事不择手段的商人。

“虽然他是我女婿,但生意归生意,我可不会投钱去填补那个无底洞。”岳父拒绝了女儿女婿的求助。

对嫁出去的么女,商人并不是很关心,他想把钱留给两个儿子。

但就在最紧要的关头,一场急病让岳父去世了,分到一小部分家当的妻子,豪不犹豫地将钱拿出来帮助丈夫,康理士投资了一条去东方的远洋货船。人们都说,这是查尔斯家最后的机会了,假如船遇到风暴或者海盗,那他只有沦为破产的流民了。幸运的是,神灵开始眷顾康理士,半年后,船安然无恙地穿过死寂之海,带着满船茶叶与瓷器回来。

随后康理士的运气越来越好,在三十岁时。他已经拥有了四家采购行与一家工厂。

这个咸鱼翻身的富翁并没有因为落魄时,人们对他的冷淡与嘲笑而报复,他属下的商行信誉良好,服务周到,只要签署过名字的契约,哪怕亏本也一定能兑现。

人们已经淡忘了老查尔斯地黑心肠,只要谈到康理士,都会说。

“那位先生,可是城里的金字招牌。”

有一次,一位因为斗殴和盗窃主人家的财物,被送进监狱的小青年刚服役完刑期,但没有哪个工厂愿意聘请他。

“该死,谁都瞧不起我,我已经做完牢,就算有罪,现在也赎清了。”小青年又一次被人从工厂请出来,他站在门前高声喊道。

康理士正好从那家工厂谈完生意出来。听到了这番话。于是他走上前,对小青年说,“嘿。我正好有份临时工,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老爷,我不能让老妈子这么大年龄,还得去裁缝店工作来养活我。”

“那好吧,我需要去西城的工厂拿一批包装盒,但现在我没时间去,你可以帮我。”康理士数出十个金恺撒与九十块的钞票,“这是余下的货款,你交给厂长。”

当小青年走远后。旁人得知了这件事,提醒他,“那可是个坏胚子,你又没订下契约,他吞了钱,你却毫无办法。”

“不,他会回来的。”康理士说,“人不是圣徒,在一生里难免会犯下罪过。但不能因为过往地错,就让他一辈子背负着罪孽。”

当天晚上,康理士回到宅子时,小青年已经守侯在门前,“老爷,这是工厂的取货单,还有,全部货款是九十五块。您多给了五块。”

“为了奖励你的诚实,这五块你收下。”康理士笑道,“过几天,你再去找工作吧。”

“但没人愿意请我,除了您。”

“会的,请相信。”

隔了几天,当小青年再去应征工作时,一家渔行很爽快地让他第二天来上班,“你帮查尔斯先生的事,我们都听说了,我相信,他不会看走眼,你已经是个正直的人。”

像这类事,还有许多,我们就不一一叙述,康理士帮助人,从来就是为他指明出路,而不是纯粹地利用金钱。

好名声让康理士·查尔斯在三十五岁的时候,被当局任命为城里的商业顾问秘书,然后是税务局长,在四十岁这年,上任市长退休后,他被市议会推举为新任市长。

康理士总是和蔼谦虚的,他善于调解商行间的纠纷,如果是遇到关于自己产业地纷争,他也不偏不一,不会摆弄市长地权威,也不会为了避嫌或者谋求名声而做出对自个不利的让步。

公正与平衡,在这座以原材料加工为主业的小城市,几乎成为了康理士先生地代名词。

“那家伙是个人精,但能做到这一步,倒也是他应得的。”连他商业上的敌人和竞争对手,在私下也不得不承认,再没有谁,比康理士更适合当市长。

丰厚的身家,受人尊敬的地位,优秀的品德再加上忠诚美丽的妻子和三个可爱的孩子,康理士的人生无疑是让所有人羡慕与向往的。

四十三岁这年,他得到了当局地奖励,在本月末,康理士将受到爵士的封号,继承弗莱尔这个贵族的姓氏,虽然仪式尚在准备中,但消息已是全城皆知。

“弗莱尔爵士老爷。”遇到他的人,都脱下帽子鞠躬。

“噢,别,在受封仪式完成前,我还是查尔斯,请称呼我查尔斯先生,查尔斯市长或者查尔斯厂长。”康理士谦虚地回答。

每周日,康理士总会独自去教堂,虽然他不是受过洗礼的教徒,但数十年如一日的礼拜,比正宗的教徒还要虔诚,偶尔在弥撒结束后,他会请求去忏悔室祷告。

教堂钟声与唱诗班的合奏,总让整个弥撒的过程充满神秘圣洁地气氛,这个星期天,康理士·查尔斯市长依然按照惯例来到教堂,坐在不起眼的角落祈祷,等弥撒结束,他走向后堂,那里有个小走廊,通往忏悔室。

他坐到忏悔间的左侧,关上门,黑暗与寂静笼罩着爵士老爷,不一会,透过网状的木窗,他听到神甫走进了隔间。

“迷途的羔羊啊,请忏悔。”神甫说,“您所说的任何话,只有你、我与天国知道。”

“很年轻的声音,你不是葛里菲兹地区主教?一般都是由他倾听我的祷告。”康理士问。

“主教阁下临时有事,让我来代替他。”

“但……”

“在忏悔室,你是对无所不知的天国祈祷,不是对我,也不是对主教阁下。”

忏悔持续了一刻钟,康理士低喃的忏悔声在窄小的房间里流淌,“天国通常怎样惩戒罪人?”他问。

“天国用笑容来惩罚人的罪。”新神甫回答。

“谢谢。”康理士喃喃说,等他在黑暗中整理了下衣服,走出来时,隔间的神甫已经离开。

又过了三分钟,葛里菲兹主教来到忏悔间,他刚才被位陌生的漂亮小姐缠住了,耐心地宣传了半天教会的教义。主教看着空无一人的室内,奇怪地想,“市长先生这次没来忏悔么?”

教堂外。

“怎么样,打听到什么了么?”劳薇塔问福兰。

“没有,都是空泛的祷告,我又不能特意询问,到底什么事值得他忏悔,那样会引起警觉。”

“这市长名声不错,也许真是个好人。”

“希望如此,我们再查查。一个富翁所犯下的罪恶,通常都产生在发迹前,当他们有了钱,才会摆出慈善的面容供人尊敬。”福兰说,“十块钱的本金,往往都包含着肮脏的勾当。”

刚才在忏悔间,他能从颤抖煎熬的声线里听出,那个人以前的确发生过什么。

天国用笑容来惩罚人的罪,但福兰并没有说,那笑容是愤怒到极点的冷笑,还是善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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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大家拜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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