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驱-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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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或许会在几分钟后失去结构,像是炸弹一样爆炸开来,但此刻留下来的,只剩下地面上的一个光滑圆洞。
在吴江山手中的火光照耀里,壁垒之后浮现出一张苍白的面孔。
“重力炸弹的味道……怎么样?咳咳、咳咳咳……”
洛白没有说完,便弯下腰疯狂的咳嗽起来,血块和内脏的碎片从他的口中落下。他艰难地擦着嘴,抬起双瞳。
布满血丝的双瞳里满是孤掷一注的凶狠。
“刚才那个炸弹的介质,只是我的一截小指。”
他带着血的嘴角勾起冷笑,向敌人展示着被自己强行咬断的残缺尾指,嘶哑的声音里有说不出的疯狂:
“猜猜看,如果我燃烧命纹,把自己作为介质的话,你们拦得住么?”
渐渐逼近的敌人们被那种疯狂的眼神顶住了,穿着黑白两色囚衣的入侵者们互相看着,彼此沉默,可是眼神中却不知在交流什么。
最后,他们所有人都看向了多目。
双腿断裂的多目环顾着他们,最后叹息了一声,拉扯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沮丧地拍了一下身旁的地面:
“狗屎,竟然已经轮到我了么?”
囚徒中,脸上带着蛇鳞的光头女人捧起他的脸颊,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多目耸了耸肩,浑身地眼睛闭上了。
那一瞬,吴江山和洛白忽然感觉到一阵阴冷的气息将自己吞没,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在尖叫着“不妙!”“不妙!”“不妙!”“不妙!”,吴江山的焰剑一凝,向前刺出。洛白的眼中闪过紫色的光芒,强催自己的能力。
可是已经迟了。
……
多目死了,在一瞬间。
当那个女人亲吻他的时候,他的生机便转瞬断绝了。
首先碎裂的是他浑身的眼睛,血浆从眼洞中喷出,紧接着残存的肉体在女人的怀中溃散成一捧飞扬的尘埃。
尘埃却起了,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他们卷而来。
飞扬的尘埃凝结成了多目的面孔,他无声的尖啸着,已经凝结成了如有实质的怨灵。
魂灵操作系的能力者们的灵魂都普遍强大,在他们死后,他们的灵魂甚至能够在短时间内不消散,以怨灵的身份暂时在大地上行走。只不过此刻,他却主动被自己的同伴转化成这个摸样。
他所有的肉体、所有的精神力和所有的命纹都在瞬间被转化成了纯粹的能量,他的存在可能只有三分钟,可这三分钟之内,他却前所未有的强大。
强大到,足以在瞬间穿过吴江山和壁垒。
足以在第二个瞬间,将强弩之末的洛白抹杀!
……
尘埃凝结成的狰狞面孔尖叫着,像是唱着无声的歌谣,就像是幻影一样穿过了吴江山的火焰之剑和他的身体。
穿过了他的身体之后,多目的面孔变得像是被烈火焚烧了一样,可面部的六个眼洞里,却依旧带着疯狂和兴奋地神采。
他们都是疯子,洛白忘了,疯子从来不畏死亡。
洛白只来得及撑起重力场,可是脆弱的重力场却无法阻挡没有任何实体的幽灵。近在咫尺的幽灵尖叫着,扭曲着变成了黑色的漩涡,黑色的漩涡宛如海潮覆盖而来。
洛白被吞没了。
……
那一瞬,有人看到洛白身后有两道青色的火光亮起。
有人在黑暗里前进,脚步无声无息。只有宛如鬼火的青色火光向前飘过,留下一道隐约黯淡的轨迹。
黑色的浪潮淹没了洛白,又在下一瞬间疯狂颤动起来,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音。
浓郁的灰烬之潮崩溃了,多目的面孔距离洛白只有咫尺之遥,它只需要再前进一寸,便能够进入他的体内,汲取他全部的生命。简单的就像是咬破一个水嫩多汁的桃子。
可是它被钉住被,被一道燃烧着青色光芒的剑刃。
无形的剑刃只有在贯穿的瞬间才会显露出隐约的形体,它擦着洛白的脖颈向前刺出,穿过了他鬓边的长发,仿佛理所应当的继续向前,刺入多目的面孔。
毫无风声,又丝毫不凌厉,静谧的宛如月光。
“月光”照在多目的脸上,像是撕裂一张薄纸一样,将它贯穿,一寸一寸的没入他的身体中。任凭它如何尖叫挣扎,都无法摆脱刺入面孔的剑刃。
刀锋上,青色的光焰里有银色的网络蔓延,像是寄生的荆棘一样在他的灵魂中穿行,毫不留情的掠夺着他的力量。
怪物遇到了更强的怪物。
怨灵被更强的怨灵所吞噬。
刀锋上的银色回路宛如恶兽一般的疯狂吸噬着它的灵魂,然后毫无怜悯将它重新打回了尘埃的原型。
凝聚成面孔的尘埃重新破碎了,落在了地上。
刀锋上的火焰熄灭了,一切重新回归进了黑暗中。
在那惊鸿一现的闪光里,所有人只来得及看清楚洛白身后的那一个隐约人影,还有他眼中的苍青之光。
“看来外面的情况,真的是很糟糕。”
洛白身后,那个年轻人的身影从裂隙中跨步而出,环顾着四周凄惨的场景。
“你怎么出来了?”洛白一愣,旋即扭头看向身后:“陆华胥呢?”
“还活着。”周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
洛白复杂地笑了一下,靠在墙上,他不再紧张了,却感觉到浑身疲惫无力,头疼欲裂:“抱歉,我可能要……休息一会。”
“不行。”
周离没有回头看他:“再坚持一小会儿吧,既然已经开始,就要见证结束。”
他的脚步前行,和吴江山并肩:
“看起来瘦了啊。”
“就当减肥了吧。”吴江山艰难地挤出笑容,他回头看着周离:“你不应该这个时候出来的,守在手术室里比外面安全得多。”
“自从我来了中海,就完全没有安全过。有关部门的安保措施真的应该好好的回炉重造一次了。云叔呢?这时候他难道不应该登场说‘同志们我来晚了’么?”
吴江山摇头:“云叔那边十分钟之前就已经没有消息了,联络断掉了。”
“真惨,感觉我们像是弃子一样。”
周离淡淡地回应。他被绷带包裹的手腕缓缓的扭动了一下,感觉到在刚刚的掠夺中手腕已经被治愈了一部分,状态正在渐渐地向良好恢复。
他抬头,环顾着敌人们的数量,忍不住点头:
“还好,还在接受范围内。”
“你这个家伙的接受范围还真是有些广啊。”
吴江山将火焰之剑换了一只手,宛如风中残烛的火光重新被鼓催起了。
他扭动脖颈,在骨节摩擦发出的清脆声音里,他的淡然地看着那群再次逼近上来的敌人和丧尸,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反正左右都是死了,被一个人砍死和被一群人砍死,似乎没什么区别吧?”
“当然有啊。”
周离越过了他,低沉地声音从他的背影中传来:“有些事情,总是打过才知道的吧?”
面对周离的动作,吴江山措手不及。
“喂,你该不会想要……”
他愣了一下。
这个神经兮兮的家伙,不会神经到和这群神经病单挑吧?
……
漫长的走廊中,低沉的脚步声在回荡。
周离一步步的前进,跨过了地上的鲜血和残留的尸首,最后在走廊的中央站定,看向前方三米之外的囚徒们。
还剩下十五个能力者。
有六个第三阶段,还有剩下的全都是和自己一样的第二阶段。以及一群似乎看起来很棘手的剧毒丧尸。
在寂静的对峙中,他将悬挂在脖颈上的吊坠拉扯下来。将吊坠上u盘一样的铁片被他咬在了牙齿之间。
“来吧。”
周离深吸了一口气,向着前方勾了勾手指:“我要打十个……唔,Do you know chinese?”
在他的前方,脸上长着蛇鳞的女人表情变了。像是被冒犯了,又像是被激怒。
她从多目身体的灰烬中站起,深吸了一口气。
下一瞬,寂静被打破了。
尖叫声响起。
……
那一瞬间的变化,哪怕是吴江山也措手不及。
蛇鳞女人发出尖叫,尖叫的声音是如此的凄厉又刺耳,就连她身上的衣服都被划破了,片片粉碎。
空气层层震荡,在她的尖叫里宛如水纹在摇曳。
可怕的声浪在瞬间袭击而来,可紧随其后的,是从她的身体中飞起的数十道怨灵火光。
那是名为“死灵操纵”的能力,能够役使任何被自己杀死的生物的灵魂,不论是人类还是动物。
燃烧着火焰的巨蟒、依附在丧尸躯壳上的恶灵、从死者的七窍中游走而出的毒蛇……更多的是人,生前就精通着各种杀人技巧的刺客、浑身已经变成白骨的军人,还有两具身体臃肿、看起来装满了古怪液体,擅长自爆的变异毒尸。
就像是一瞬间有一整个军团,驾驭着声波之浪呼啸而来。他们切裂了墙壁和地板,发狂的撕咬着彼此的同类,向着周离冲击而来。
然后,被无形的利刃,斩下头颅。
在原地,周离踏前了一步。
就像是一个动作突兀的变化到了另一个动作,一个位置忽然变成了另一个位置。
周离在瞬间跨前了一步,擦肩而过的巨蟒便已经被他手中平推而出的剑刃整个刨开。巨蟒还来不及崩溃,便被哀哭之刃所吞噬殆尽。
紧接着他再次向前踏出,依附在丧尸身上的恶灵被流星的光芒撕碎。
第三步,他擦着横扫而来的机枪火力,将那两具臃肿毒尸刺穿。它们还来不及自爆,液体便从裂口中流出,粉红色的液体落在地上,无声的将碎裂的水泥地变成了泥潭。
周离的眼角跳动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这群神经病这么下血本,两具毒尸中竟然灌满了造价不菲的“腐毒药剂”。
下一个被切裂的是敏捷跳跃的刺客。
在周离的面前,他依仗的敏捷身形和刺杀技巧,简直不值一提。
唯一一个浪费了周离一秒钟的,是那两具咬掉了手榴弹的插销,扑上来将他抱紧的骸骨恶灵。他花了很大的心力在那一瞬切开了手榴弹的雷管和引爆部分。
当混合着钢珠和破碎弹片的火药落进腐毒的泥潭中时,周离已经跨过了三米的距离。
在他的身后,怨灵的残片消散在空气里。
在他的前方,蛇鳞的女人呆滞地低下头,看到贯穿了自己心口的剑刃。
剑刃上,银色的回路迅速的蔓延,掠夺拉扯着她的命纹和灵魂回路,令她身体中的力量和生机宛如喷泉一般流失。
“我说了要十个的。”
周离低下头,咳出了一口被声波冲击而震出的淤血,带着血丝的嘴角勾起了笑容。他贴着她的耳边低语:
“你果然听不懂中国话。”
女人瞪大了眼睛。
“……嗬、嗬……”
她脸上的蛇鳞在迅速的枯萎掉落,她艰难地发出模糊的声音,想要说什么。可周离的手腕却毫不犹豫的拧转,刀锋撕裂了她的心脏。
就这么硬生生地顶着这个女人,周离以她作为盾牌,冲入了她背后的囚徒中。
他并不祈求这群囚徒能够顾忌同伴,他甚至曾经猜测过这群神经病之间存不存在友谊。但感情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似乎太过奢侈。
他只需要,这个女人的尸体能够为自己争取哪怕一瞬间的机会。
她做到了。
尽管下一瞬间,一发大口径的手枪就打爆了她的头,擦着周离的脸颊飞过。
破碎的颅骨中鲜血喷出,又染红了那些本应该在那里的白色物质,那些粉红色的“淤泥”向着四周迸射而出。
却没有落在周离的身上。
那一瞬间,他消失了。
所有囚徒骤然色变,向着前方疯狂开火无果之后,回头去看队伍中那个闭着眼睛的苍老男人。双眼眼皮之下一片干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