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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小裁缝-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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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给你戴绿帽子——”
  顾浴洋气得脸色涨紫,绕到床那边拽住刘竞的手,刘竞匆匆浏览了几行,还没来得及读出来,信纸被顾浴洋一把抢走揉成了一团,可怜巴巴地失去了生气。
  用了生平最大的自制力,顾浴洋才忍住了一拳打上刘竞面颊的冲动,他明白得很,像刘竞这样一个猴精的泼皮,要是真打了他,不知道他会闹成什么样子,搞不好就白的被说成黑的,红的被说成绿的,而且那信都被刘竞看过了,顾浴洋还是要脸的。
  顾浴洋从小开始讨厌过无数的人,却没有真正恨过谁,这一次他真的是恨上了刘竞,如果刘竞以后犯在他手里,看他不整死他。
  气得上下起伏的胸膛慢慢平息了,顾浴洋又开始沮丧。
  他已是只斗败的公鸡,脖子上的翎毛都被啄了个干净,刘竞这样来落井下石也不能再多拔他几根毛,刘理都没了,他还在意被人笑个两次吗。
  这样想着,难过和委屈一起涌上来,顾浴洋再不看坐到床上晃荡起腿的刘竞,一步步走回了椅子边。
  他把手里的纸团,慢慢地铺开来,珍惜小心的样子好像在一颗核桃上雕花。
  那张纸皱巴巴的,里面包含了顾浴洋的一腔小心眼和舍不得,现在被揉皱了,顾浴洋感觉自己也被揉皱了。
  身后“啪”地一声,是刘竞点了支烟,作为一个强看了别人信的现行犯,他倒是不卑不吭不骄不躁,典型坏事做多了的老脸皮,慢悠悠吸着烟在那头说道:“小敏会不会给刘理戴绿帽子我不晓得,倒是你,你居然好意思说你不会给刘理戴绿帽子。”
  顾浴洋咬起牙,刘竞算是什么,成天掺和他跟刘理的事情不说,还老是欺负人,只会护短,诚然他顾浴洋有错,可为什么要刘竞这个外人来说。
  他答道:“你又知道什么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刘竞在其后冷冷一笑:“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总比你揣着明白装糊涂来的好。”
  虽然自己的心好像死得差不多,可还是受不了别人激,顾浴洋急了,嚷起来:“我怎么装糊涂了?!我什么时候装过!!”
  刘理依然四平八稳地说:“谁知道你呢,有了对象还招惹刘理,完后还诓刘理说跟对象分了,说瞎话不打草稿,还不是看人好骗。”
  话说到这份上,顾浴洋盛怒之下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他有梁蔓的时候去招惹刘理没错,跟刘理确定关系后跟梁蔓分手了也没错,造成后来的误会的,还能是什么原因。
  至于刘竞如何得知这整件事,并不重要。
  顾浴洋站着望向翘着二郎腿的刘竞的背影:“我确实是跟梁蔓分手了,你信不信无所谓,只是我后来没有机会跟刘理解释这件事。”
  “你没机会?是你没机会吗?!还是你把刘理给的机会给捏死了?”刘竞霍然站起转身,大踏步走过来,咄咄逼人:“你自己想想清楚!”
  刘竞右手夹着烟,左手往顾浴洋胸膛戳,看起来他也很生气。
  顾浴洋懊恼、后悔、自责,百般的情绪潮水般涌起,水珠间托着排排细密的针,扎得他浑身都疼。
  刘竞恶狠狠地吸了口烟,道:“我以为你这个人对刘理应该不错,谁知道你有了脾气对谁都可以撒,刘理性子好,他处处让着你,我也没话说。可你又不好好待他,大概得来得太容易就不知道要怎么使才好,非要抓过来在地上踩一脚才觉得心里踏实,等踩过了又想捡起,地上的东西沾了泥巴,或者早碎了,你又嫌脏怕扎手。”
  刘竞说的话句句戳着顾浴洋的心,他说的话难听且逼仄,处处在偏袒刘理,又深为刘理的选择觉得痛惜,顾浴洋心头一跳一跳,被数落得真是快要落下眼泪来。
  自个骂得差不多了,刘竞叹了口气,黄灯下他的眼角看起来有细微的纹。
  他果然也是个中年男人了,即使凶恶泼皮不讲道理,也为自己亲人们而吃苦努力,他肯定是从以前就非常非常爱护刘理,就像刘理处处觉得他好,处处敬重他一般。
  一声未响的顾浴洋看着刘竞坐下,又点了支烟,然后不太耐烦地跟抬起眼看了顾浴洋一眼,说道:“你们以前的事情,刘理只跟我说了一半,你那一半我还没听到,你现在说吧。”
  顾浴洋犹豫了会,又被刘竞喝道:“你现在不说!以后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顾浴洋不敢再磨蹭,也坐下来,细细地把以前的事情跟刘竞说了一遍。
  这整件事情说起来,实在不能算什么大事,大概别人听了都会觉得有些莫名,只是以前学业和刘理两方对顾浴洋来说都重如泰山,全都无法舍弃,中间再夹上顾家的产业和许语博,这大概就是顾浴洋命里顶大顶大的一个选择。
  果然连刘竞听完,都深深地吸了口气,默然半响才道:“……看来,也确实不能全怪你。”
  五年来顾浴洋已经无比自责,来找刘理又捞了这么个满头包的坏结果,他无处跟人说自己的难过,连梁霈文听了都只是个不咸不淡的态度,事情发生以后,居然是刘竞第一个说了句算是安慰的话,顾浴洋听得心里一暖,更深的酸楚向他沉沉压过来。
  刘竞点起第三支烟,空气里烟雾缭绕,他忽然站起,又忽然坐下,不知道在心里挣扎什么,过了很久,他说道:“你老家X城,有个交通大学,对不对?”
  这样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不知道提起何用,但顾浴洋知道必定不会是一点意义没有,于是他点点头。
  刘竞吸着烟,说道:“小敏以前就是在那个学校读的书。”
  那是个相当好的大学,顾浴洋料想钟敏千辛万苦考去X城读大学,肯定是读的不错的学校,想不到是这样好的大学。
  “小敏以前读的专业,是金融那类的,反正挺高级,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刘竞说道:“现在她在镇上的厂里做会计,知道吗?”
  顾浴洋点点头,他知道钟敏是做会计的。
  “那样的高材生,本来肯定是要去大城市工作的,就算是做会计,也要在城里做,照道理说是这样,对不对?”刘竞又吸了口烟。
  顾浴洋依然点头,照理说是这样,那个时候中国的大学生还挺精贵,毕业出来什么好工作找不到。
  刘竞烦恼地抓了抓头,道:“有件事情,我本来不准备跟任何别人说,现在倒觉得可以跟你说。小敏以前读书的时候,怀过孩子,后来孩子没了,她也被开除了,如果你回去后找那个学校的熟人问问,应该能问得到,那件事当时似乎闹得挺大。”
  顾浴洋一时没法消化这整件事,钟敏对他没什么印象了解,他对钟敏何尝不是除了“情敌”以外没任何别的想法,所有顾浴洋曾接收到的关于这情敌的消息都是正面的松散的细小的,忽然有一件负面的连贯的巨大的讯息传来,让他一时懵住了。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小敏的爸爸是当官的,要捂住这件事简单得很,不过也因为她爸爸是当官的,有钱人里就总有这么一两个知晓这件事的。”刘竞说着皱眉狠狠地抽烟:“小敏是个好孩子,刘理也好,可我晓得,小敏其实不喜欢刘理,刘理也没有那么喜欢她。”
  “那……”顾浴洋开口时,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抖:“那……钟敏……喜欢谁呢?”
  “还能喜欢谁。”刘竞嗤笑道:“人都是贱的,我估计小敏要有喜欢的人的话,应该还是以前大学里的对象吧。”
  对,人都是贱的。
  顾浴洋有些自大地断言过,刘理应该还喜欢他,只是后来他也被兜得分不清,或者说,就算刘理喜欢他,他又能如何呢。
  “现在小敏和刘理要好好过日子,我觉得是挺好的,他两处得很不错,人人都说很相配。”刘竞又是嗤笑,他很擅长露出那种代表轻蔑的笑容:“只不过要是小敏大学时不出那件事,现在就算她多么多么喜欢刘理,她爸肯定都不许她跟刘理在一起,她爸那鸟人……嘁……”
  他大概见过钟敏的爸爸,不知道那是个怎样的老人,顾浴洋忽然想起自己的母亲许语博,又甩甩头,他几乎能见到刘竞对着许语博露出嗤笑的场景。
  “你们有钱人的想法,我是搞不太明白的。”刘竞把烟掐进烟灰缸里,那是他从外头茶几上顺进来的:“你看刘理和小敏,我看得清清楚楚,他们两都有点相濡以沫的意思,反正就求过个安稳日子,能互相伴着不吵架,和和气气最开心,对不对?”
  顾浴洋觉得刘竞说得有道理,爱情是燃烧一时的,过后就是生活的考验,能挨下来的才最为坚韧。
  可他又觉得刘竞说得不对,是哪里不对,他也说不太清,他只能犹豫着问道:“如果以后刘理不开心呢?”
  刘竞露出惊异的表情,好像他今天才重新认识顾浴洋这个人,他站起来,放好烟灰缸,居然拍了拍顾浴洋的肩膀:“你倒还能想到这块……我也就怕刘理不开心……小敏成天笑嘻嘻的,我就没觉得她开心过。”
  顾浴洋一颤,眼前划过某个白天,刘理对他一步步走过来的样子,那天的刘理是无比无比的胆怯,又是无比无比的信赖。
  可他一挥手,把那信赖挥成了一地的碎屑。
  刘竞难得和气地对顾浴洋说道:“你明天还是先回去吧。”
  顾浴洋抬头询问地看向刘竞,刘竞又说道:“刘理这个人死心眼,你留着也没用,你还是回去再说吧。这信呢……你爱写就写完,就不知道刘理肯不肯看。”
  顾浴洋低头看桌上皱巴巴的一片。
  刘竞伸个懒腰:“我还是挺不喜欢你的,一直想揍你,不过看你是个小孩子,可怜兮兮地追过来又夹着尾巴要走人,我就不揍你了,刘理大概上楼了,我去他房里看会电视。”
  说完也不等顾浴洋说什么,转头就走。
  顾浴洋听着刘理房间里响起人声来,刘竞好像在嚷嚷着要看《西游记》。
  他脑海里依然乱糟糟,却不那么茫然了,似乎稍微理得顺畅了一点,吸一口气,连空气进入肺里的感觉都变得稍微畅快起来。
  顾浴洋低下头去,趴在桌子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写起信来。
  写着写着,却有滴眼泪落下来,盖在一个句号上,染出一小块灰呼呼的水泽来。
  第二天,刘理和刘竞居然一块送顾浴洋去火车站。
  临走,顾浴洋摸出张名片,上面印着他新公司的地址和联系方式,正想拿给刘理,又被刘竞一把抢了过去。
  抢了名片,刘竞就说:“我去厕所,你两慢聊。”
  顾浴洋目送着刘竞离开,火车还有十分钟就要开了,他收回目光,看着刘理。
  刘理也看着他,目光一点都没有躲开。
  两人好像都想把以后再也见不到的面孔,全部刻在自己心里。
  顾浴洋把信拿出来,放进刘理口袋里。
  刘理也拿出个东西,是那天顾浴洋塞给他的锦袋,刘理说:“还是还给你吧。”
  顾浴洋握紧那个小小的袋子,里面的东西磕住了他的手。
  车站人来人往,顾浴洋抬手摸了摸刘理的脸,刘理眼睛下有一圈青黑的痕迹,顾浴洋轻轻地抚过,刘理垂下眼帘,慢慢地笑起来。
  顾浴洋抱紧了刘理,怀里细瘦的身体一动不动,任他抱着,有人好奇地打量他,顾浴洋闭着眼,按住了刘理的脑袋。
  那头发的触感一如往昔,一如很多很多年以前。
  顾浴洋看着火车窗外,这次他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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