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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寻芳记-第5章

小说: 寻芳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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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志佳匆匆赶到,仓?看了看表,什么,她迟到一小时?好像不大觉得时间过去,她好像来不来均无关系,他好像不十分牵挂她。

志佳坐下来犹自怅惘地说:“他们说洪霓会来,我等了将近一小时,她始终没出现。”又补一句,“我想向她约稿。”

黄珍一句话也没有。

志佳知道黄珍不爱在公众场所发表私人意见,故说:“一个作家,能做到那样飞扬跋扈,也真叫人佩服。”

仓?忽然说:“志佳,我满以为你做杂志只是为消遣。”

志佳解嘲说:“但是一做就好像鬼上身一样。”

仓?也不再说话。

三个人静静就散了会。

仓?精神恍惚,不能集中,佟志佳遭到冷淡,在外人前不好说什么,十分委屈。

仓?一走,志佳便对黄珍说:“我看他的冷面孔,已经有三年了。”

黄珍不方便开口,只是赔笑。

“做人真难。”是佟志佳的结论。

黄珍打个哈哈,“做你还说难,我们真不晓得该怎么做。”

志佳微笑:“听说你写了个新小说。”

“是篇科幻,见笑了,学着写的。”

“听方小姐说,是一个女孩子同造物主讨价还价的故事。”

黄珍笑:“是,女主角走到造物主跟前投诉要把身边的若干人与事退掉换更好的。”

志佳说:“真好想象力,上帝怎么说?”

“不能换呢!分配到什么就得那样过一生了。”

“真可怕。”

“志佳,你得到的,已是上上签。”

志佳的气忽然平下来,她的五官放松,握紧黄珍的手:“真爱听你说话,像是特效药,一听百病消散。”

“过奖了。”

“真该替银河杂志主持一个信箱。”

“这就变了揶揄了。”

志佳低头:“有时真觉得不堪寂寞,举目无亲。”

“别开玩笑,志佳,你父母俱在,还有弟弟,男朋友随时随地殷勤侍候……别叫人妒忌才好。”

黄珍不让她有诉苦的机会,这也对,免得越诉越苦,越说越气。

不知是谁讲的,不喜娶与娘家过分亲厚以及姐妹一大群的女子,免得她芝麻绿豆什么都回家申诉,小事化大,不可收拾。

志佳回到寓所,看到电话录音机上有人留言。

“志佳,我是仓?,小郭先生约你明天见面。”

志佳嘀咕,真新鲜,不找她,反而找到了仓?。

仓?像是知道女友会不高兴,预先补一句:“也许,小郭先生认为男人与男人讲话较为方便。”

志佳只得等待明天。

她并不知道那个时候,仓?已经坐在小郭面前。

小郭讶异:“小伙子,我约你明天。”

小伙子调皮起来也真调皮:“你约佟志佳明天。”

“呵,是吗?”

“是,你约我今天。”

“你好像很心急。”他端详仓?的面孔。

仓?嘴角笑意殷然,但是眼睛里闪过一丝焦虑。

小郭明白了一半:“这位叫黄珍的女子,在你心目中,地位不轻?”

仓?吓一跳,呵心事一下子被人点破。

他低头不语。

“而佟志佳,则是你的未婚妻?”

仓?答:“我们尚未订婚。”

小郭咳嗽一声:“有人对处理三角关系要额外留神,有人最好不要辜负有人一颗芳心。”

仓?笑得十分勉强:“小郭先生别开我玩笑。”

“我是说你吗?我只说有人。”

“是,是,”仓?唯唯诺诺,“黄珍有何消息?”

“黄珍,并不是黄珍。”

这个仓?也知道。

小郭取出一张电脑打印纸:“她的真名字,叫华自芳。”

那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

“小郭先生,这么短时间内,你如何找到她的身分?”

小郭嗤一声笑出来。

仓?知道这是取笑他的无知,既然挂起招牌做生意,当然有点能耐。

小郭伸出右手,反过掌心:“指纹,小伙子,指纹。”

仓?奇问:“你们如何套到她的指纹?”

小郭叹口气:“我派人去过银河杂志社。”

仓?一怔:“你在警局有熟人?”

小郭否认:“我没那样说过。”

“呵,对不起,那么,贵侦探社的资料室实在令人惊叹。”

“小伙子,你忽然聪明了。”小郭称赞他。

仓?急不可待:“华自芳是个怎么样的人?”

小郭答:“在这里。”

仓?接过资料:华自芳,女,二十六岁,一九六六年二月十五日生于香港,八四年毕业于美国加州三藩市州立大学文学系——

仓?一呆,这华自芳竟与佟志佳同年在同一学校同一系毕业。

他读下去,婚姻状况:离异。子女:无。

仓?抬起头,奇怪,他本人在不久之前好像也提供过类似详尽资料给人家。

呵对了,他最近申请过信用卡。

现代人要失踪,实在不是易事。

他读下去,华氏毕业后曾为加州康狄纳斯出版社工作四年,职位:魅力杂志助理编辑。

仓?越读越奇。

他冲口而出:“企图,到底有什么企图?”

小郭说:“是,也许有企图。”

仓?握住拳头,他担心两个女子的处境:华自芳不知给什么人利用,而志佳,那些人在她身上想得到什么?

小郭又说:“不过也有可能是真失忆。”

又来了,仓?无奈地看小郭一眼。

小郭先生却说:“我的任务已经完毕,由你把事情经过向佟志佳交待吧,我不耐烦再见那坏脾气小姐了。”

“可是——”

“可是什么?”小郭拂袖而起,“我又没打算收取费用,别妄想对我发号施令。”

仓?只得赔笑,“前辈误会了——”

“我什么都没误会。”

他己退入后堂。

仓?在会客室呆了一会儿,见没人理他,只得打道回府。

他一夜不寐。

以华自芳那样的资历,跑到银河杂志任职,简直是董事人才任打杂,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她是佟志佳同班同学,为什么志佳不记得她?

十万个为什么统统涌至仓?脑海。

他并没有忘记,佟志佳之所以可以认得华自芳,是出于他仓?的介绍。

仓?额角冒出汗来。

这样做,就是要叫佟志佳不起疑心。

第一步棋子,就是仓?他。

仓?不甘心,几乎立刻想上门去找晦气。

不能打草惊蛇。

仓?终于忍到天明。

他洗一把脸便去找黄珍。

她来开门时甫睡醒,脸上没有化妆,看上去比平时小样:“呵,仓君,是你?早。”

仓?揉揉眼,不愿相信她是坏人。

“有事吗?”

“我做了个噩梦。”

“必定是个可怕到极点的梦,一早要来找朋友压惊。”

仓?不语。

小客厅内只得两张椅子,他一坐下来,伸长腿,已霸占了许多空间。

黄珍给他一杯又浓又黑的咖啡。

仓?正需要这个。

“你在喝什么?”他好奇问。

“我喝香槟。”

早上七时三十五分喝香槟,真是个暖昧的习惯。

仓?觉得黄珍混身是耐人寻味的疑点。

本来,他一上来就想拆穿她,见到了她,却不知如何开口。

“那是个怎么样的噩梦?”黄珍问。

仓?答:“我梦见有人欺侮志佳。”

“志佳已经成年,她懂得保护自己,别担心。”

“又梦见有人欺侮你。”

黄珍沉默了,过一会儿反问:“谁,谁对我坏?”

“不管是谁,我必不放过他。”

黄珍蓦然抬头,她真没想到仓?会为她见义勇为,连忙压抑感动之情。

“假如你有苦衷,你可以告诉我。”仓?语气诚恳。

“但是我没有衷情。”黄珍笑笑说。

仓?十分苦恼。

她硬是不肯说实话。

仓?问:“志佳派人去调查你,你是知道的吧?”

“怎么样?”黄珍坦然无惧,“有结果了?”

仓?点点头。

“我是谁?”

听她的语气,看她的表情,黄珍真似完全不知道她是谁。

“你本名叫华自芳。”

“慢着,志佳知道没有?”

“我呆会儿就告诉她。”

“你应当先通知她。”

仓?怔住。

“我并无秘密,你毋须维护我,你应以佟志佳的利益为重。”

仓?悻悻然:“这次我并不同情佟志佳,她毫无必要掀你的私隐。”

黄珍不语。

“知道你叫华自芳有什么用?和叫黄珍有何分别?会因此和你绝交吗?”仓?烦恼。

黄珍缓缓地说:“去,由你去把这个名字告诉她。”

仓?没想到黄珍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时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

刹时间有一个个疑团涌上他的心头,黄珍的态度太自然了。

她仿佛坐在那里等待她的真姓名被发现。

仓?站起来,他需要时间思考。

黄珍叫住他:“等我十分钟,我们一起回出版社。”

仓?问:“我该叫你什么?”

她略一犹豫,笑:“还是黄珍好些。”

仓?叹口气,他如不是关心她,他如不关心佟志佳,何用这样失态。

在车上,仓?问了一个很幼稚的问题:“珍,你是一个坏人吗?”

黄珍并没有耻笑他,她看他一眼反问:“你呢,你有没有做过坏事?”

“以我自己的标准,我并不坏。”

“毛病就是出在这里,我们看自己,和人家看我们,自有很大的距离。”

仓?感喟:“有一次,病人不幸逝世,我自问已尽全力,但病人家属拿唾沫吐我。”

黄珍苦笑:“我不知道我是否坏人。”

“我相信直觉,我不认为你是坏人。”

黄珍这才笑:“当心被你直觉所骗。”

“它从来未曾令我失望。”

到了出版社,佟志佳已经在开会。

仓?等她出来,拉住她,便说:“你对华自芳三个字有无印象?”

志佳把手中文件放下:“花自芳?”

“不,华自芳。”

“多么孤芳自赏的一个好名字。”

“你可听过这个名字?”仓?追问。

“没有,”志佳摇摇头,“我不认识这个人。”

“想得远一点,志佳,大学里头有没有这个人?”

“没有印象。”

“你们一班有多少人?”

“州立大学每班人百数论。”

仓?不语。

“华自芳是谁?”

“小郭先生说华自芳是黄珍。”

“我的天,她知道她是华自芳是黄珍没有?”佟志佳睁大眼。

“对她来说,另一个名字,没有意义,也仍然不知道她是谁。”

志佳说:“对,我们生命由事与人组成,名字没有意义。”

“这是小郭先生处取来的资料,十分详尽。”

志佳坐下来,对秘书说:“请黄珍过来。”

仓?看看时间:“我要回医院。”

“请便。”

走到门口,仓?又回头:“志佳,慢慢来,莫操之过急。”

志佳看着他:“好医生永远关怀他的病人。”

仓?即时噤声离去。

黄珍推开门进来:“你找我?”

“珍,你本名叫华自芳。”

黄珍坐下来:“是,华自芳,挺特别的一个名字。”她看着佟志佳。

“咦,你怎么没有行动?头一件事是去报失身分证及护照再领新的呀。”

黄珍微笑:“我并不急着要去哪里。”

佟志佳暗暗佩服她的镇定。

“这里是你的生平。”佟志佳把报告递过去。

黄珍接过,嘴角仍然含笑:“你看,一个人的一生,就那么短短几句话可以总结。”

志佳说:“你还有几十年可以干些轰烈大事。”

黄珍阅资料:“据这里说,我结过一次婚。”

“多么兴奋,和谁、维持了多久,分了手,是谁的错,你不想知道吗?”

黄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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