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戈by周澈(黑帮情仇 强强 情有独钟 双杀手 直掰弯)-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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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凛猛地一推,蓝飞哈哈大笑,就势冲向海滩,纵身入水。
“阿飞!”“阿凛下来啦,这里的水好舒服!”蓝飞冒出水面冲阿凛频频招手,白色汗衫紧贴皮肤,在冉冉的晨光中勾勒出年青矫健的身躯。阿凛想,他永远都没法对蓝飞说不。
蓝海白沙,碧空如洗,兄弟俩并肩躺在海边。蓝飞一下下转着刀,惬意地眯着眼,声音却带着几分兴奋:“阿凛,这单活不简单,很少见老头子这么动气,他越笑,旁人就越倒霉。”
阿凛细看蓝飞,忽然想到什么,急问:“你又耍什么花枪了?”
“留了个签名而已。”蓝飞捏了把沙,看它们从指间慢慢漏下,笑容越发灿烂,“这是个扬名的好机会。”阿凛扳过蓝飞肩膀:“阿飞,你这样会招事端知不知道。”不止是警察、西岸帮会,执生叔更非善类。
蓝飞对上阿凛深黑的眼睛,收起玩世不恭的面具:“我知道你为人稳当,可现在又好到哪去?我们兄弟给老东西卖命快十年了,干得最脏最险,到现在还是一身光,连双花红棍都没有。道上有几人认识我们?他故意叫我们藏头露尾,还不是为了到时撇干净?如果我们能扬名,他就得忌惮七分,如果大哥能看重我们……”
“阿飞!”阿凛打断蓝飞,“天下乌鸦一般黑,你当做老大的比手下心慈手软?”何况这次帮会竟选择与警方当面对峙,嚣张背后仿佛孤注一掷,谁知不是山河日下?
“反正都是卖命,不如卖得贵一些。”蓝飞一摊手,瓦蓝的眼睛熠熠生辉,好一派年少轻狂。
“你听我说阿飞,”阿凛拉着蓝飞的手臂言辞切切,“趁通缉令还没下,不如尽早脱身,想做什么做什么,难道不比现在开心呢?”
蓝飞吃惊的瞪大眼睛:“阿凛你是这么想的?你还不到二十,怎么像个老头子?”
阿凛略一定神,自若道:“我就是老头子,你听不听话?”
蓝飞一笑,眼里多了些心事,正要开口,忽又一把拉起阿凛,冲海面一抬下颌。浪花层层推进,将一个破旧轮胎送到岸上,那轮胎动了动,中间竟冒出个人头来。阿凛看了片刻,放下伸向配枪的手一拉蓝飞:“走了。”
蓝飞不为所动,蹲下身踩了踩,轮胎终于不堪重负“哧”地憋了。“套个破轮胎渡海,你都算不怕死了。难道是省港旗兵?那又弱了些。”他刚要跟上阿凛,脚下一沉,一条冰冷的手臂死死圈住他:“救,救救……”
“我可没这么便宜的侄子。”蓝飞一脚踢开,随口调笑,“救你?你是靓女么。”
男人仰头栽进沙里,衣服烂得不成样子,胸前却牢牢绑着个完好的牛皮囊。蓝飞一时好奇,扯下牛皮囊,撕开里边几层油纸,丢开几张不知所谓的破纸,居然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双刃,钢火极好,刀背是尖利的锯齿,刀柄上紧紧缠着皮革,收尾处用黄铜圆头固定。“好货啊!”蓝飞的眼神比见到靓女还热烈。“像军队专配匕首,还是洋货。”阿凛将昏倒的男人搜查一番,拾起被蓝飞丢掉的家书信件看了看,“黎洪清,看起来只是个潦倒的偷渡客。”
“也许他是个杀手,像阿凛一样深藏不露。”蓝飞兴趣顿起,“我们从没拷问过人呢!”
黎洪清迷迷糊糊间看到面前站着两个白衣人,心想难道是勾魂白无常?可为什么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白无常?他瞪大眼睛,见高些的那个套着浅色方格衬衣,头发削得很短,脸庞棱角分明,墨黑的浓眉下双目雪亮;头发长些的白面俊秀,细直的剑眉下却生了对蓝莹莹的眼瞳。“鬼啊!”黎洪清吓得直往后缩。
蓝飞轻松挡开黎洪清的抵抗,扳起他的头对着自己:“小子,话要想清楚再说。”
黎洪清被迫昂着头,喘了几口粗气倒是彻底醒了:“对,对不起,是你救了我?你是洋人?”
“你是真不怕死啊。”蓝飞皱起眉,再也笑不出了。
黎洪清却想岔了:“与其饿死不如出来闯一闯……”
蓝飞气炸了肺,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不怕我撕了你?!”
黎洪清内疚道:“先前真是对不起,你这么面善怎么会是坏人,我尽说胡话来着。”他一会道歉一会感恩倒把蓝飞弄得说不出话。他八岁就干掉个不小的帮会老大,虽说借着年幼叫人麻痹大意,功夫也着实了得,偏偏这些年被执生叔有意压得死死,早憋得浑身发痒,被人一番感激不觉周身舒坦。
阿凛见他面露得色,随手将匕首一掷,紧盯着黎洪清:“有这么威风的刀,怎么可能饿死。”
黎洪清大喜,伸手去拿,发觉刀锋竟将床板穿了个透,这才面露惧色:“这位大哥别误会,这是我阿爸临走前给我防身的。”蓝飞抚掌大笑:“原来你爹才是洋鬼子。”他拔出匕首对着黎洪清,刀面上原来刻着几个英文字母。
黎洪清抖了抖,觉出二人的防备,赶紧解释:“我叫黎洪清,从越南过来,阿爸说这是当年从美国大兵身上缴的。”阿凛又盘问一番,见他虽然紧张说得到不差,便要把刀给他。蓝飞却先一步收起刀:“我怎么说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这把刀就当谢礼。”黎洪清愣了,一时无话。蓝飞露出尖尖的虎牙,笑容更深:“舍不得?”
黎洪清终于道:“这本是阿爸的遗物,不过你救我一条命,应该报的。我也没有其他东西,这把刀就送你吧。”
蓝飞收起笑,冷冷道:“我以为你们这些大佬早上游过来抢杀一通,晚上就渡回去逍遥快活了。”
黎洪清吓得连连摆手:“大哥你千万别报警啊!我是正经人,和那些人不一样的,我真想来这好好营生啊!”
蓝飞突然丢下刀,不声不响地走出棚屋。
4。 海市蜃楼
星河灿烂,天水相融。蓝飞一个人坐沙滩上,篝火将他的脸映得酡红,喝醉了一般,眼睛却在光线下变成深深的墨蓝色,配上专注的神色,颇有几分深沉。待阿凛看清他手下的渐渐成型的沙堡,不觉啼笑皆非,却松口气,递上一罐冰啤。蓝飞笑嘻嘻地接过,咕咚咕咚喝个干净:“还要。”阿凛直接把装酒的塑料袋丢过去。
“我挂名老爹是鬼佬。”蓝飞突然开口,说得又轻又慢,断断续续,完全不见平日的伶牙俐齿,“以前的事我模模糊糊记得一些。那里有个停车场大的露台,栏杆上都雕花,雪白雪白,真的很靓。露台对面就是大海,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海,反正那水瓦蓝瓦蓝的。”
“然后我妈就跳下去了。”他不再言语,猫起腰,将下颌抵在膝头,和兄弟一起面朝大海,你一罐我一罐将袋里的酒尽数喝干,直到星星也躲进被窝,天地间一片黑甜。
篝火渐渐暗去。阿凛脱下衬衣盖在蓝飞身上,自己在他身旁躺下。对面的蓝飞睡得很熟,嘴角挂着温暖的笑,不知梦见谁。
第二天阿凛从梦中惊醒,见蓝飞不在,立刻去摸腰间的枪。“阿飞。”他喊了一会不见答应,心有些急,但他天生一副冷峻模样,表面自然看不出。走了一阵,周围多了些渔网小舟,再绕过一排排晾晒的鱼干,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半敞着衬衣,柔软的黑发随海风摆动。他伸手抵着木排,半挡着面前的渔家女,弯弯的嘴唇一张一合,不知说些什么。阿凛走近几步,女孩听到动静兔子般机警地跑开,中途却回头看了蓝飞一眼,浅黑的俏脸上透出红晕。
蓝飞目送她小跑离去,晴天似的眼眸柔柔含笑。“喂,别欺负人家好女孩。”阿凛虚打一拳,蓝飞仿佛刚刚回神:“哦,阿凛。”阿凛觉得有些不对:“你什么时候换胃口了?”蓝飞又盯着远方,自言自语道:“她那么美,死得也干干净净。”
“什么?”阿凛觉得自己定是听错了,担心地拍了蓝飞一掌:“阿飞,还没醒酒?”蓝飞震了震,立刻暧昧地笑:“哈,家花野花各有各的香嘛——对了,那个黎洪清有动静么?”
“暂时没有,但我觉得我们还是换个地方保险。”
“哼,谁敢讨我们俩兄弟的野火?那个越南仔,我救他容易,杀他又难么!”蓝飞冷笑一声,“我们就当度假好了,这里虽然偏僻,海鲜倒是不错。你看这篓大螃蟹。”他踢了踢脚边竹篓,献宝似地揽着阿凛:“我和那海妹捉了一个早上,她害羞跑掉,正好咱们兄弟俩分。”阿凛呆了呆,摸摸蓝飞的脑袋:“你真是长不大啊!”蓝飞一瞪眼:“谁说我‘不大’,脱掉比比看!'
第三天黎洪清打算告别渔村,憧憬着在这个希望之岛开始美好的生活。蓝飞听了笑笑:“你能干什么?”黎洪清未觉有异,认认真真地答:“我阿爸有教我正骨针灸,我阿妈有教我煲汤炒菜,她说如果我能活着过来,一定要去她老家看看。对了,她老家在香埗头,两位大哥知道怎么走吗?”蓝飞不吭声,倒是寡言的阿凛给指了路。黎洪清谢过,拱手道:“你们真是好人,好人有好报。如果有缘再见——”
“时候不早了,早点赶路吧。”阿凛截口道。黎洪清憨然一笑,这才走了。
“阿凛你不用这么担心,这老土又‘洪’又‘青’的,上岸准遭劈。”蓝飞叼了根新削的牙签,似笑非笑:“到时候可别向阎王告状,说我妄作好人。”
“路都是自己捡的,怨不得别人。”阿凛扛了几块木料敲敲打打,“还不过来帮手,做完船就能自己打渔了。”
“我们这样的靓仔还要吃自己的,真是……”蓝飞边嘟囔边接过锤子。
这样白天下海打渔,勾引勾引良家姑娘,晚上喝酒打牌堆沙堡,短短七天竟是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平静。好像吃饱喝足的午后,晒着日光浴,吹着清凉的海风,懒懒地不愿睁眼——但活着的杀手永远不会沉睡。吊床上的蓝飞手腕一抖,一枚刀子擦着西装男人的耳朵钉在对面鱼排上。男人愣了愣,猛地拔枪。
“执生叔,您怎么来了?”闻声而来的阿凛恭恭敬敬地向来者见礼,身子却将蓝飞挡个结实。
一身休闲装的执生叔挥退保镖,环顾一周,呵呵直笑:“你们这小窝弄得不错嘛,我还以为来到夏威夷的度假海滩了。”
蓝飞早从躺椅上蹦起来与阿凛并肩而立,笑盈盈地打包票:“执生叔你叫我们等,我们就是等到生仔都没问题——有活干了么?”
执生叔点着头,刚想吸烟,抬起的手又生生落在蓝飞肩上,瞧着阿凛道:“你们为帮会出了这么多年的力,阿叔都记得。本来想让你们多休息一阵,不过前一单做得太大,一个‘出名’,一个‘露脸’。”他微妙一顿,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转。
阿凛照旧一张扑克脸,蓝飞仍用没心没肺的笑脸迎着,暗骂这老东西吝啬又贪心,只派两个人杀进布满警察的医院,回头又玩故弄玄虚的老伎俩。
执生叔继续道:“差佬那边已经有你们的档了,不过档案越厚,名气也越响么,年轻人知道上进很是难得啊。”他咂了咂嘴,卖足了关子才道:“我在大哥面前可把你们赞了一通,这不,蒙大哥亲自提拔,你们回港后就能纹红棍了。”
“多谢执生叔提拔!”蓝飞立刻冲阿凛一笑,意气风发。
香埗头的酒吧依旧人声鼎沸。灯球不知疲惫地转出五色光束,男男女女伴着电音恣意舞动。蓝飞坐在吧台上,目光漫不经心地擦过打着领结的侍者,更多的时候投向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