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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枕戈by周澈(黑帮情仇 强强 情有独钟 双杀手 直掰弯)-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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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是虎头鲨吧!”棕发老外瞧陈含小腿滴滴答答还在淌血,不禁皱眉道,“要驯就到调…教室去,打翻的处女宴要重摆,地毯还要干洗,你知不知道成本整整翻了一倍……”
  “我有分寸。”陈含烦躁地打断对方的叨念,指着蓝飞道,“派人看死他,一秒都不能松!”他说得太用力,牵动胸口伤势,不由咳了几下。即使穿了防弹衣,如此近的距离下被子弹击中,肋骨也像散了架一样剧痛钻心。他想到林岭下落不明,蓝飞又臭又硬,更是怒火攻心,俯身捡起匕首,一拖一拐地走向被肌肉松弛剂磨得四肢软绵的杀手。
  “你杀人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今天呢?”陈含莞尔一笑,捡起污秽的餐布塞进蓝飞嘴里。
  “……”蓝飞的眼泪瞬间淌下。
  他像一张薄纸被探照灯打得一览无遗。伤疤结成的铠甲,杀气铸成的武器,毒舌排布的迷宫,笑脸掩藏的陷阱统统被人打成碎末,和根根断指一齐滚进满地残渣,再也找不回来。
  “嘶……”棕发人倒吸一口凉气,呆了半晌,嗫喏道,“你和他有深仇大恨?”
  “现在有了。”陈含的手覆上蓝飞紧闭的双眼,掌心翕动的睫毛湿湿软软,温温热热,让他一时怔然,原来这冷血的杀手也不是铜皮铁骨——那又如何?做错事一定要付出代价。擦去手心滚烫的液体,陈含掰过手铐下血流如注的右掌,匕首虚划过仅存的半截拇指,提起唇角,“就留着缅怀吧。你不妨祈祷好兄弟在我削掉左手之前从天而降。”
  凌晨时分,天刚蒙蒙亮,船屋营就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些壮劳力拎着、顶着各色容器冲向岸上的消防栓抢夺清洁水,否则就得用臭气熏天的河水刷牙洗脸,不知道会捞出什么玩意。阿凛独坐船头等了一夜,盯着暗沉沉的水面不知想些什么。苏娅撩开布帘,擦了擦红肿的眼睛,入目就是他宽阔的背影,心里不是没有安慰,可一想到男人并不是为了守护自己,不禁嗔道:“喜欢就去追啊,呆在这干什么,你看上的又不是我!”
  阿凛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侧面掩在阴影里,对她的委屈置若罔闻。苏娅从未被人无视得如此彻底,眼眶一热,脱口道:“也难怪,你中意又如何,他只喜欢女人。”阿凛的肩胛震了震,眼里透出厉色,却依然不看她。苏娅盯着男人,吃吃笑道:“你不知道吧,他的吻能把女人融了,几乎叫我陷进去……”
  阿凛猛地起身走进船舱,噼里啪啦收拾东西。
  死心眼,他再醒目,我第一眼见到的却是你……苏娅坐在船板上,深深地吁了口气,深茶色的眼里水光盈盈,却再没落泪。她的恋慕尚未开始便已结束,但若因此自怨自艾,又怎能遇上更好的人?
  布帘内侧的阿凛却再无心思理会儿女情长——竹篓里少了把勃朗宁微型枪和一个弹匣,却多了块白色餐巾,流畅的花体字掩不住勒索的口吻,落款H。C,上面用不同墨色打了个“X”,阿凛来不及细想,又被一行熟悉的字体镇住:明日集装箱码头,马尔代夫见。信我。
  我信,但是……阿凛心绪激荡,仿佛泥沼中匍匐已久的逃犯,只求拥到铁窗外的整片天空,就算风狂雨骤,又怎能安于斗室?他留下路费,将枪械尽数装备,走出船屋时表面已恢复惯常的冷静,经过苏娅时也未放慢脚步。这姑娘外柔内刚,终有一日会寻到归宿,钱虽不能弥补一切,却是她眼下最急需的。
  阿凛一路追到菲大图书馆,发现8点钟才开门。见左右无人,他撬开铁锁,在大厅绕地一圈,又打开厕所隔壁不起眼的监控室,调出昨晚7点以后的录像。蓝飞20点以后才出门,陈含一定会早到做准备。功夫不负有心人,阿凛终于在20:25分的小卖部前找到一个可疑男子。尽管因角度问题看不清脸,但他为了端起摆着两杯咖啡的塑料托盘,把一本蓝色的硬皮书放在柜台上,封面与陈含保险柜中的诗集一模一样。阿凛盯着男人走向大厅左侧,却调不出近景,原来9点钟到12点钟方向的摄像头竟然坏了。奇怪的是,陈含在3分钟后又走出图书馆大门。
  阿凛深吸口气,继续等待蓝飞现身,但搭档的行踪显然更加隐蔽。阿凛反复调看,勉强在楼梯口捉住一抹白影,虽然只有半身,但棒球帽很可能是为了挡住摄像专门买的。阿凛直觉是他,却无法得知他上了哪一层,发生了什么。其间,陈含再次走进大厅左侧的盲点区。阿凛几乎可以肯定,他在接近21点时与下楼的蓝飞见了面,很可能不欢而散,白影在21:23分率先掠过出口,陈含则晚了近半个小时。
  阿凛抹掉自己闯入的踪迹,关了所有摄像头,从小卖部里拿了面包和水充饥。
  坐在空荡荡的草地上,他捏了捏鼓胀的太阳穴,一筹莫展。我信你,阿飞,但你为什么瞒着我单枪匹马?他有些疑心蓝飞看破自己心思,否则为何坚持拉进苏娅?这样不行——阿凛猛然起身,强迫自己将七七八八的杂念赶出脑袋,他应该站在杀手的角度重新考虑。以阿飞的脾气,面对要挟一定会反敲一笔,激得对方亮出底牌甚至宁愿弃子,自己则藏身暗处伺机狙杀。
  但在校园动手几乎不可能,关键是陈含之后究竟去了哪?毫无头绪的阿凛忽然停在礼品店前,目光落在高悬的体恤和棒球帽上。
  店主大叔还在吃早饭,见有生面孔打量,立刻眉开眼笑地招呼,一问之下果然记得蓝飞,还将和他买过的东西一一道来,却没什么有用线索。阿凛道声谢,有些失望地低下头,无意瞥见垫在玻璃柜台上的旧报纸。“借我看下。”“喂,旧的也不能白拿啊……”
  阿凛头也不回走出校门。这是上周的英国《卫报》,第三版登了两张照片,罂粟盛开的小岛和浓烟升腾的赤色货轮。文章用词考究,但关键地方阿凛全认得:毒品,海盗,红色通缉令以及ICPO——国际刑警。自登陆以来他和蓝飞一直关注风向,没成想本地媒体并非爱爆料的香港狗仔,时至今日,他才知道宋达依余部被国际刑警特派员和菲律宾海警突袭捕获,连带“富贵山”张保的海盗船落网,张保本人则和郑遨的“奇迹号”成功逃脱。
  混黑道的再怎么火拼,甚至和当局勾搭不清,也绝不会招惹国际刑警。
  除了内鬼,没有别的解释。阿凛心中一寒,感到冥冥之中巨大的蛛网正森然张开。
  此刻,月下幽影的地下调…教室回响着撕心裂肺的痛骂。铁门乍开,面色憔悴的保镖如蒙大赦,飞快取出耳中棉团塞给准点接班的同事,反复叮嘱:“记住,一定要守满一小时。”
  一身白衣的新保镖茫茫然塞上棉花,硬着头皮进去。这里的布置和其他房间类似,四围漆黑,金属凳顶端却打了盏探照灯,强光不分昼夜直刺双眼,剥夺那人的睡眠,他又报复似地剥夺看守的睡眠。白衣人按吩咐停在五步之外,垂头丧气,心有戚戚:究竟是多大的恨才能让他连绵不绝地吼上几个小时?他们夜总会可是有正经执照的,虽然尺度稍过,可也没逼良为娼啊。
  想起调…教师“盯死”的严令,白衣人不得不抬起头与那人对上。灯光下,汗液冲着血痕纵贯他苍白的脸颊,连睫毛都沾满红渣子,玻璃珠似的眼珠睥睨着,凶光曝露,恨不能冲上来咬碎自己血管。白衣人吓了一跳,几乎要夺门而出,外面的难兄却像料到一般砰地锁上门。白衣人瞠目结舌,偷偷瞄了狼人般的囚徒,见他双手拷在背后,四肢软绵无力,勉强提起胆气盯梢,却再不肯往前一步。
  囚徒吐了口血,声音沙哑不堪:“你新来的,晕血啊?”
  白衣人飞快摇头,目光却被这话引向凳下的一滩血迹,“你……”他想起上面吩咐不能说话,赶紧咽下去,心里却直发毛。囚徒一咧嘴:“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叫了。”他虽是笑着,太阳穴却青经暴胀,活像游走的蓝色细蛇,衬着染血的冷厉轮廓,异常恕!俺潞薜茫悄腥司透献庸鱿吕矗∥业氖种副荒阆鞲删涣耍慊共桓壹颐矗 彼挚几珊苛恕
  门外传来异样的脚步声,一夜未眠的蓝飞神经异常敏感,他也不管铁门后是不是陈含,兀自放声大笑:“伪君子,我知道你怕死,因为你死后一定会下地狱,你的Fred在天堂看着呢!”
  铁门轰然大开。

  33。 代价昂贵

  陈含拄着拐棍走向蓝飞,在两步之外停住,双眼眯作莫测的弧度:“你叫得比女人还热烈,我不得不猜想你很享受疼痛。”
  “陈含!”蓝飞的话音因激动或愤恨而颤抖,深吸口气才长长地吐出尾音,沙沙哑哑,朦朦胧胧,“Han……”他反复唤着,灯光下半合的眼睛倏然睁大,眼珠蓝得发亮,嘴角微弯,露出孩子气的喜悦,仿佛冲破肉体的囚禁,跳出另一个灵魂。
  陈含浑身僵直,听着自己的名字在他唇间徘徊,激起一阵电流。
  韩,Fred生前就是这么唤自己的。
  蓝飞抵着座椅剧烈地咳嗽,却盯着陈含不放,嘴唇翕动,似乎说了一句话。
  陈含抢前一步,低头问:“你说什么?”
  蓝飞昂起脖子,脸上挂满浅红的汗珠,陈含悚然一惊,刚要抽身却被蓝飞倾身压倒,热烘烘的腥气从鼻腔直顶大脑。一支圆珠笔芯扎进陈含手腕,猛力之下尖端折断,黑色笔墨汩汩渗出,在千篇一律的红色中分外鲜明。
  陈含勉强挥拳抵挡,蓝飞不管不顾,撩起解开的手铐疯狂抽打陈含的脑袋:“你这人渣,捅不死你……”陈含痛得大喊一声,胡乱撕扯反抗。猩红的血从彼此伤口涌出,喷洒在脸上,分不出是谁的。几个滚翻后,陈含捏住蓝飞右掌断口,挨住拳头和撕咬,冲瘫在墙角的保镖怒吼:“你是死的么,敲晕他!”
  保镖痉挛似地抖着,从墙柜里胡乱摸了件硬物,闭目砸下。
  像剃刀刮过,头顶凉飕飕的。蓝飞瞥了眼还在喘气的陈含,感觉活气正丝丝缕缕抽离身体。
  我要食言了,对不起,阿凛。
  陈含看了眼离腕动脉不到5毫米的伤口,心脏因劫后余生激烈跳动。他简单包扎完毕,接过保镖递来的毛巾,单手擦拭杀手脸上的血汗,想象他如何用凶狠的叫骂强打精神,阻止保镖近身,逼出大汗挥发体内药效,借助暗藏的笔芯开锁。他凭一只左手努力了整整6个小时,忍受粗糙包扎下的断指之痛,不惜示弱引诱,单是为了杀死自己。他真的没想过逃跑吗?还是已经绝望?
  陈含摸了摸蓝飞因昏厥而紧闭双眼,不得不承认无论敌友,这种强悍的力量对男性有致命的吸引力。但反过来,强悍的男人惯以实力为后盾支撑意识,一但丧失武力,反比软弱的人更容易崩溃——这大概是拿下蓝飞的最佳捷径。
  耳边是谁在低声细语?蓝飞在黑暗中看到一双雪亮的眼睛注目凝神,沉默无言,又像说得太久心已疲惫。是兄弟,战友,还是伴侣?原来种种情愫早已混糅交融。蓝飞想,阿凛知道我快死了,会不会应承呢?他试着想象对方听到告白后的表情,却激起一阵心悸,只能在幻影中将脸贴在阿凛的颊骨上,好容易攒够力气吻了吻他温热的颈窝,忽然发出苦涩的喟叹:别等我……
  耳边的噪音渐渐拔高,蓝飞抱紧阿凛,四肢却越来越沉。为什么不在这时候死去?为什么要像废物一样苟延残喘?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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