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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枕戈by周澈(黑帮情仇 强强 情有独钟 双杀手 直掰弯)-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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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臭!”随后赶到的蓝飞冲阿凛比个“ok”手势,赶紧捏住鼻子。“辉哥,我包里有辣椒干可以抵味,你要不要?”“当然要!”蓝飞冲苏娅眨眨眼,张口就赞她温柔娴淑,最宜持家。阿凛家三代走船,说话间便挑了一艘结实的中型船屋。和主人谈好价钱,三人趁着夜色帮那一家五口简单收拾好行李,接着打扫腾空的住处。
  船为木质,长约六米,宽一米五,两侧船身挂满轮胎,顶棚由铁皮和帆布钉成。船舱占总面积的六成,开了两扇玻璃窗,地面垫了层塑料布权当床铺。船头原来堆了灶台,摆了矮桌、木桶,既是厨房又是浴室,现在空空如也——无论如何,在形势和缓之前,这艘船就是他们的避风港了。蓝飞扯了块塑料布作门帘挂上,一面催阿凛帮苏娅清理地面。
  终于隔开视线,蓝飞从藏在竹篓的公文包里取出把消音枪和一排弹匣小心藏在身上,犹豫片刻,还是将口袋里的手帕留下。当远处高楼传来八声钟响,船屋终于焕然一新。他抹了把汗,对二人笑道:“都饿了吧,我煮地道的粤式艇仔粥慰劳你们。”
  苏娅目露好奇,环视一周,又满口遗憾:“可是我们还没开火啊。”
  “我这就去买!唔,除了灶台食材,还有蚊帐,草席,枕头……”蓝飞数了一大圈,快步往外走,“你们先聊哈。”
  “你的钱不够吧。”阿凛拎起外套追了出去。
  “怎么不够,你……”阿凛架住蓝飞胳膊疾走几步,一把将人推在岸边围栏上,手臂一横抵住作势起身的搭档。
  “你做什么?”蓝飞惊得瞪大眼睛,微张的嘴唇照旧颜色浅淡,让人恨不能一口咬出血色。
  阿凛咽下满腔气苦,冷冷道:“这话该我问你,你改行拉皮条了么!”
  蓝飞被他突如其来的刻薄骂得一头雾水,话里也夹了火气:“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何必把她说得那么不堪!”
  阿凛盯着他滑动的喉结,目光触及脖上残留的浅红牙印,又是一阵心凉,哑声道:“你真那么想留她,尽管留好了,何必扯上我?你知不知道谈感情很伤人?”
  蓝飞握着兄弟横挡的手臂,固执地拉开距离,扭头盯着污浊的水面,“那就不谈感情谈生计。我们口音太扎眼,抛头露面的事必须找个信得过得本地人。她喜欢你,我利用她,她也能借我们谋条出路。等到风平浪静,大家来电就一起过,腻了就一拍两散,谁都不蚀本。怎么样,不伤人了吗?”
  阿凛目光焦灼地落在蓝飞脸上,他却看也不看自己。头顶星光闪烁,一千颗星外又有一万颗星,两两靠得那么近,却又隔着几光年,只留深邃的夜幕无声无息,没有尽头。“阿飞,”阿凛终于下了决心,“你知不知道我中意……”“别逼我!”蓝飞扶额低吼,道了声“对不住”,转身投入黑暗。
  阿凛立在原处望了许久,忽然道:“听够没有?”
  扶着电线杆的苏娅浑身一震,盈满的泪水终于淌下眼眶。当日蓝飞说得委婉,她并不觉得如何。经过这么多波折,她早明白世道艰难,真小人总比伪君子可靠,何况她的确对阿凛念念不忘。可是……原来剥去温情的面皮,一切都赤luo得如此难堪,原来他中意的人一直是他。
  可是,男人和男人?

  29。 落荒而逃

  蓝飞竟是落荒而逃。
  他没听清阿凛最后说了什么,甚至不敢看对方一眼,脑子里一会是男人汗珠滚动的流畅肌肉,一会是自厌自弃的狂暴。他幼时因一对“鬼眼”受尽同门讥笑排斥,长大后不觉将风月常挂嘴边,大有炫耀之意,倒没多么热衷□。万没想最后挑他心动的竟是唯一的兄弟,实在叫人手足无措!
  此刻,他坐在通往菲大的出租车后座,望着十字路口的红灯,眼前竟浮起一桩陈年旧事。
  入义帮的那年上头嫌他瘦小,随手分去一艘花艇打杂伺候。与他同批的还有几个少女和一个害羞的清秀少年。有天艇上来了个一身膘肉的汉子,不爱娇滴滴的小姐,偏指着打杂的少年,涎水都快滴下来了。妈妈桑见钱眼开,哪有不应的。舱里接着传来凄厉的呼声,听得人遍体生寒。事毕,众人齐推年纪最小的蓝飞进去,直叨叨“少不知事,有怪莫怪”。他茫茫然踏进屋子,见少年苍白的身子下垫了两个竹枕,削瘦的腰活像被台风折断的电线杆,密处裂了他拳头大小的口子,红的白的染了一床。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想起少年笑起来眼眉弯弯,似马蹄糕般清清甜甜,不禁鼻子一酸,断断续续唤着,指望得到回音。
  少年再没睁开眼睛。记忆里妈妈桑染着深紫色的指甲飞快清点钞票,一边抱怨:“鸭子就是不耐用,多来几次老娘可海发了!”
  绿灯亮起,开动的汽车让可怕的窒息感稍稍缓和。蓝飞深吸口气,守住心念。
  他的杀手生涯只有两条界限:不杀妇孺;不背叛兄弟——永远不会改变。
  手表指向20:25,汽车在校园正门停住,错落有致的热带树木后露出一幢幢米白色的美式建筑。蓝飞将挂在门口的地形图牢记在心,并不直奔广场中心的图书馆,而是绕进传达室旁的礼品部。“一件T恤,一顶棒球帽。”他迅速说着,四下打量。柜台大叔腆着肚子站起身,瞥了眼面生的蓝飞,见怪不怪地问:“外面进来钓女生的吧。”
  蓝飞顺坡直下,抛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笑问:“大叔,你知道图书馆里有不被打扰的地方吗?”大叔瞥见他掌心按着的钞票一角,顿时心花怒放,热情道:“每层的楼梯口都有个放清洁工具的小房间,5楼语音室有隔音间,配窗帘的哟,不过要预约。”蓝飞满意地点头,放开手掌。大叔忙将外快塞进兜里,递过一件印着校徽的XL号白色体恤和同色帽子,笑嘻嘻道:“喏,白色很衬你。”“谢谢,再给我一把圆珠笔,尖头越细越好。”
  蓝飞将身上那件皱巴巴、汗涔涔的军绿色T恤挂在树杈上,就地换上纯白校服,戴上帽子遮住面孔,迈步走向目的地。两旁草地三三两两坐着年轻学子,有的卿卿我我,有的谈天说地,有的打牌娱乐:一切都是那么宁静闲适。真是同年不同命啊,蓝飞艳羡地想,如果没有幼时变故,他会不会也考进学校,然后找份正经工作?呵,也有可能受财富所累,遭人绑架吧。
  迎面一缕香风袭来,他赶紧往路边一让,高挑的女孩却踩着细鞋跟晃悠悠撞上来。“Watch out; Miss。”蓝飞只能扶住,感到对方不同女性的坚实骨骼,赶紧甩开,警惕地瞪视。对方见状娥眉一颦,失望地扭腰走远。蓝飞瞪着“她”平板的身材,一时回不过味。
  “嘿,同学,年度裸奔游行,主题是反对食堂涨价和校园暴力,欢迎参加!”背着挎包的男生将黑白传单塞进蓝飞手里,眼神飘向他腰下,卖力游说,“校内外的女生都会围观哦,你害羞的话可以带面具,不用怕比size……哎,这边的同学!”蓝飞呆视他奔向草地继续拉人。又是人妖又搞裸奔,菲大还真是……潮啊,搞得他反似老土一般。蓝飞摇摇头,丢开传单迈进图书馆。
  一层是个欧式风格的圆形大厅,右手一隅除了小卖部就是一排排酷似中药铺的木柜,每层抽屉都贴着英文和数字组成的编码,不知是干什么的。余下空间摆满了大小不一的会客圆桌,颇具美感,学生们三五成群地讨论,气氛自由热烈。蓝飞一边漫步熟悉地形,一边好奇地听着。
  有人说:本国政府必须严禁个人生产、携带枪支,至少要出台登记制度,放任自流只会助长黑恶势力。另一人立刻反驳道:这种法规只能限制守法公民,剥夺他们自卫的权利,不仅不能制止暴力,甚至会使黑势力有恃无恐,变本加厉。另一桌争论的主题凑巧与香港有关,说即将成立的廉政公署如果能做到机构独立、经济独立、成员独立,一定能打击警匪勾结和官官相护。还有人对低调神秘的飞虎队十分感兴趣,一个劲猜测其选人标准和武器配备,有个女生甚至兴奋地低呼“一定好cool”。
  蓝飞走了一圈,望着一个个朝气蓬勃侃侃而谈的年轻学子,自嘲地笑笑,随即心生警觉。九点钟方向靠墙的小圆桌空无一人,桌面却摆了两块热气滚滚的咖啡杯和一本书。待走近些,才看清茶色的玻璃桌面摆了本精装诗集,海蓝的硬皮封面印着奶白色的书名《沙与沫》。蓝飞眼皮一跳,果然从书页里翻出一张便签和一把钥匙:
  语音室D…509,恭候。
  ——H。C
  Hanson Chan,你究竟要耍什么花招?蓝飞握紧挂着“9”字号牌的钥匙,顺着鲜有人迹的楼梯一层层登上5楼。偌大的空地被一排排独立隔间分割,光线也显得比别处暗。有的隔间里传出英文录音,有的则依依呀呀,春…色撩人。509号隔间拉着门帘,内里看不真切,对面却安着摄像头。蓝飞压低帽檐,捏着圆珠笔,猛地打开房门。
  连个人影都没有。他彻查一番,将唯一的可疑物品——一盒磁带塞进语音室配套的录音机里。磁带滑过一段空音,在蓝飞不耐的瞪视下终于起了波澜,先是低哑的喘气,然后是男人的挣扎:义帮最讲究帮规刑罚,你私自行动,想背上格杀令,呜……
  熟悉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陈生,我是个粗人,最差耐性……我只是担心自己兄弟的安危罢了,你对谁忠谁奸我一点也不感兴趣,甚至能给你一点好处。
  蓝飞听到录音里的自己低声问:你在道上混这么久,难道没有想杀的人?
  磁带微微颤抖,继而传来对方不怀好意的套词:即使是义帮的人?
  是。自己短促地应。
  啪,磁带跳空。
  好阴险的一招,陈含竟在家里藏了录音器。最可恶的是分明一摸一样的对话,顺序却天差地别,最后那两句更是无中生有!当日自己闯入陈含家逼问武城下落,确实信口许诺杀人,但他并没有扯上义帮,接着就说“知道武城在哪”。
  蓝飞气势汹汹地走进卫生间,扯尽磁条冲入下水道,将空磁带掰断抛进垃圾堆。他拧开水龙头给上火的脑袋降温,一面寻思自己究竟有什么利用价值,让陈含费这般功夫。陈含又是怎么找到自己的?是否认出阿凛?原指望义帮当他与阿凛同沉船一起喂鱼了,风头一过就远走高飞,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也罢,哪有兵不血刃的好事!他甩去水珠,捏着圆珠笔迅速下楼。
  这回,九点方向的玻璃桌边多了个男人。他穿着深蓝色休闲衫,白色休闲裤,头发少了油光可鉴的摩丝,微微垂着,倒是年轻了几岁,像个高年级学生。近看鼻带鹰钩,凤眼微挑,颇有几分英俊。九声钟响余韵缭绕,他优雅地喝了口咖啡,用粤语赞道,“温度正好。”
  蓝飞从墙上挂着的读者留言簿上撕下几页,重重写了几划,丢在他面前:
  陈含,你还没死啊,宋达依很想你。
  陈含展颜一笑,避重就轻:“你吓得再不敢同我说话了?别紧张,我今天一身干净,你大可搜一搜。”他好整以暇地打量面色不善的蓝飞。年轻人穿着只有新生才乐意买的校服,运动帽檐足够挡住摄像,盯着自己的眼睛仍是清澈的蔚蓝色,令人怀念。陈含忽然道:“你的眼神不一样了。”似乎料到对方不会应声,他的手划过自己的喉结,按在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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