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个邂逅-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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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要靠自己的努力找工作。一个月过去了,在我几乎要向我妈妥协的时候,这家事务所的面试竟然通过了。
三个月的试用期,我从什么都不会到各种事务渐渐上手,跟我一起来的其他两个人都离开了,有的拖关系去大公司做了法务,有的转行做其他的了。最后剩下我,顺理成章成为正式员工。
最近事务所接了一起案子,是幼儿园和家长之间的纠纷:
家长把孩子接回家,发现孩子身上总有青紫,开始的时候带班老师说是孩子之间打闹形成的,家长问是哪个孩子弄的,带班老师支支吾吾说不清。有一段时间孩子身上没有伤了,过了一段时间伤痕又出现。在家长的追问下,孩子才哭着说是老师弄的。家长一怒之下找到学校要个说法,学校回避,说最多把孩子的托费给退了。家长气不过,把幼儿园告到法庭。
其实在我看来,老师是责任一方,幼儿园监管不力也有连带责任,孩子和孩子家长是受害的一方,事实再清楚不过,做错事情就要负责。
但讽刺的是,我们事务所的刘律师是被告方的辩护律师,也就是尽可能的为被告争取利益,尽可能的开脱责任。
在事务所工作的这段时间,我才真正的了解,律师跟警察不同,不是伸张正义、惩恶扬善。律师的工作就是利用法律,为每一个委托人辩护,不管他是穷困潦倒还是富商巨贾,不管他是多么穷凶极恶的罪犯多么令人恨之入骨,只要你是他的代理律师,你就要尽全力为他辩护。
我跟刘律师到原告家里谈看能否庭外和解,被原告果断的拒绝了。
刘律师让我到那家幼儿园送材料,顺便问一些情况。我下午2点到那家幼儿园,一群孩子正在外面做游戏。在一群孩子中间,站着一个高个子男人,那男人身上挂着围裙,眼睛被眼罩遮住。
“别跑啊,快抓住你们了!”
男人微笑着说,他玩的很投入,就像个孩子一样。
下面的孩子捂着嘴嬉笑着,一会儿这个人用手戳戳他,一会儿那个人拽拽他的衣服。
“看我抓住你们怎么办,每个人搔痒痒一分钟!”
我走近,看见那个男人皮肤白净,头发不长,微微有些发黄。
几个孩子钻到我身后。
“来呀来呀!毛病……”
“唉?跟你们这些小鬼说了几次了,毛宾!宾懂吗,b i n,宾。”
他循着声音过来,得意的一笑
“哈哈,暴露了吧!”
他突然弯腰一抱,正好保住我的双腿。
感觉不太对劲,他赶紧摘下眼罩,面色发窘的看着我。
“呀,对不起啊,我以为是孩子们,你是……”
“没事儿,我是律师事务所的白昊,来找你们园长……”
“哦……那儿。”
他给我指了一个方向。我说了句谢谢,先去办公事,出来的时候,看到他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呼呼喘粗气。
“告诉你不许跑,下次谁再叫错我的名字就挠脚心!”
一个小男孩躲在塑料滑梯后面朝他做鬼脸。
“毛病!毛病!来呀来呀……”
“毛宾!”
“毛病!”
“毛宾!”
“毛冰!”
“……”
他放弃了抵抗,满脸崩溃的表情。
“这些小鬼挺头疼吧?”我说。
他朝我耸耸肩说:“是呀,挺头疼……但是也挺开心的,小孩子的世界就是那么干净……”
我一时语塞,默认了他的话。
他坐在凳子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周围跑闹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好像笑了,又没有从表情中表现出来,是那种从心底,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
这一瞬间,我有些厌恶自己,厌恶自己的职业。
回去之后,又投入忙碌的工作,但我好像是泄气的气球一样,没什么干劲了。每当我着手准备这个案子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想起毛宾,想起他那幸福的表情。他似乎跟那些孩子一样,一尘不染似的。
经过慎重的考虑,我感觉自己可能真的不适合律师的工作,以前上学的时候也听讲授提到过一些关于从事法律职业的种种,可那时候只是耳边风,没深入想过这个职业跟自己性格是否契合。自己太爱憎分明了,对与错是一道明显的分界线,我实在不能忍受自己站在错误的一方替他们辩白。
一周后,我辞掉了工作。答应我妈到电台实习。
一个月以后,我看到报纸上的新闻,判决下来了。幼儿园赔偿原告两万,并退还托费而已。
我一个人在街上晃荡,不知不觉走到那所幼儿园的门前。一个生着娃娃脸的女教师正带着孩子们玩老鹰抓小鸡。
“请问,毛宾在吗?”
我问那个娃娃脸。
“毛……宾……”
她想了一会。
“哦!那个男老师对吧?他回原来的幼儿园去了。”
“原来的幼儿园?”
“是啊,他是临时从别的幼儿园借来的,只在这教了半个月。”
“那你知道他工作的幼儿园在哪吗?”
“这个……我不清楚……”
娃娃脸回答。
我沿着幼儿园门前的路一直走,想象毛宾现在一定跟孩子们开心的在一起。也许那里的孩子也会叫他“毛病和毛冰”,那时候,他又会假装生气,然后追着孩子们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照片
小时候,我妈说我天真烂漫。
上小学初中,我是孩子王,我妈说我那是人缘好。
上高中之后,我的人气长久不衰,追随者的年龄范围始终在两岁到七岁之间。我妈开始发愁了,人家孩子学习不说,就算不学习处对象也行啊,天天放学回家先跟小区里的孩子打成一片,回家做完作业竟然还看动画片……
看着我妈那担心的表情,后来工作后我才意识到可能那时候我妈是在怀疑我的智商……
我学了幼儿教育,毕业之后很快就工作了。幼师这个工作女老师多男老师少,以前就听说男老师比较抢手,原来是真的。嘿嘿。
我带中二班,是中班的二班,不是那个中二。班里一共二十个孩子,13个男孩,7个女孩。大部分的孩子都比较听话,可总有几个调皮捣蛋的主,这几个捣蛋包就是属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类型的,但是我不能打他们呀,就整天跟他们斗智斗勇,每天倒也过的充实快乐。
那天,班里来了个新的小朋友,叫何赛,他性格内向,不爱说话。来的第一天让他做一下简单的自我介绍,说说姓名啊年龄啊什么的,他不敢不说,又不知道怎么说,站在前面小脸绷的通红,都快哭出来了。我安慰他说没关系,给他找了个靠近我的位置坐下。
经过几天的观察,我发现何赛不怎么喜欢跟其他人交流,别人跑闹的时候,他就在一边摆积木,或者看故事书;有人跟他抢玩具他也不生气,乖乖的找其他东西玩去了。在同班的小朋友里,何赛的画是画的最好的,当我在所有小朋友的面前表扬何赛画的画时,他腼腆的笑了。
为了迎接六一儿童节,所有班级都准备了节目,学校在附近租了个小型的会场,汇演时,老师要照看孩子,还要有工作人员负责演出各项工作,人手不够,就去求助家长。
学校把需要的人数和工作内容印在一张表格上,让孩子回家带给家长看,第二天上学,我问孩子们:“昨天交给大家的任务都完成了吗?爸爸妈妈怎么说的?有谁能去演出现场帮忙?能去的把表格交给我……”
“我我……我爸爸说能去,他还能帮忙拍照。”
何赛举着小手,脸色通红难掩兴奋的表情说。
我走过去收回他的申请表。他还在那兴奋的笑着。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
从来没见过何赛的父母,平时都是他奶奶接送他的,从他奶奶口中得知,何赛的父母离婚了,他爸爸工作又忙没时间照顾他,所以就暂时把何赛交给她照顾。
这孩子的内向可能与家庭有关吧,大人之间的事,出了问题后第一个受伤害的就是孩子,他还不能理解成人世界那么多的事情,最直接的感觉,就是自己被抛弃了,没人喜欢自己。
演出那天一大早,何赛拖着一个男人第一个来到会场。
“毛毛老师,这是我爸爸,我爸爸是个摄影师!”
何赛自豪的说道。
“你好,我是何赛的爸爸。何赛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何赛很乖,大家都很喜欢他。”
何塞爸爸淡淡一笑,用右手揉了揉何赛的头,对他说:“好儿子。”
何赛爸爸看起来三十岁左右,背了一个方形的相机包,左手拎着一个长形手提袋,应该是摄影器材什么的。他头发很黑,眉毛很黑,瞳孔也很黑,剃过的络腮胡的痕迹在两腮隐约能看到。何赛跟他很像,大眼睛,鼻梁挺直,五官配合到一起就像一幅立体画。他的个子不是特别高,一米七五左右,但是身材匀称,不像有些三十岁左右就发福的男人。他给人感觉很随和,如果不是拿着那么多专业设备,还真看不出他是个摄影家。
我让何赛到一旁玩,然后跟他爸爸闲谈起来。
“何赛的画画的挺好的,他自己也挺喜欢,你们家长可以把孩子往这方面培养。”
“他妈妈是教画画的,也许是遗传吧……”
“哦……”
因为听何赛奶奶说过两个人离婚的事,所以也不敢随便说什么,以免冒犯了人家。
“这孩子挺可怜的,没有母亲在身边,我为了养家又不得不工作,不能经常陪在他身边。”
“孩子成长的过程父母陪伴和引导很重要,这毕竟是孩子的性格养成期……”
我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只是实事求是的说。
“那孩子母亲呢?多久来看他一次?”
“他母亲出国了,已经一年没回来了,我想再久一点儿孩子连她长什么样都忘了吧。”
他苦笑着说。
“各有各的苦衷。”我说。
“最近比较忙,好久没陪孩子了,等过一段时间安定下来,我再自己带何赛。”
其他孩子和家长陆续来了,我过去招待他们。会场渐渐热闹起来,来的人越来越多,来会场帮忙的家长全都被集合在前面,有负责人给他们安排。
孩子们在台上表演节目,何赛爸爸在一旁拍照,他拍起照来认真的表情还真挺吸引人的,想不到怎么会有人跟他离婚。
“毛毛老师,我肚子疼……想拉粑粑……”
一个叫依依的小女孩说。
“能坚持一下吗?马上就是我们的节目了。”
“呜……不行,肚子疼……”
我把她交给医务室的老师,带着其他表演的孩子到后台准备。可是依依空缺的角色怎么办?想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豁出去了,我上!
当小魔仙的音乐响起,我跟其他女生拿着魔法棒跑上舞台时,台下传来一阵哄笑,台下充当工作人员的家长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啊……老天,今天我的舞姿要挤爆家长们的朋友圈了……依依……”
在一旁拍照的何赛爸爸也笑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觉得他连按了好几次快门,那时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毛毛老师,我们一起拍个照吧。”
演出结束后,何赛拉着我说。何塞爸爸给我们拍了照,然后何赛跑过去,跟他爸爸说:“爸,给我相机,你跟毛毛老师拍个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