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可逃-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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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我爬长城爬得有点儿累,加上她的一些柔情蜜意,禁不住多喝了一点儿北京醇。然后我就昏昏沉沉地回房间睡着了。我刚醒,我操,吓我一大跳,几个慓悍的家伙就从天而降,其中一个土匪模样的家伙冲上来就打。”
“没打我,打她。一边打还一边骂:‘臭婊子、浪货、破鞋!丢下嗷嗷待哺的孩子你不管!上次离家出走泡黑鬼,这回你又不辞而别溜出来偷这个小白脸!’那女人也不还口,就那么嘤嘤依依地哭。靠!章辰你评评理,我脸白吗?我是小白脸?哈哈我要是小白脸的话,那你他妈是小什么脸?”
“那个土匪模样的男人打完她,又想趁着余威跳过来打我。我从床上往起一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一丝未挂。于是我马上意识到这前前后后从头到尾完完全全的就是个阴谋!可我得解释啊,我不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是不是?当时我硬着个头皮说大哥有话咱们好好说。土匪男人说,说你妈的B说。我叫他放文明点儿,我还告诉他说我也不是什么良民,我十几岁就蹲过号子坐过牢。土匪男人听后哈哈大笑,他说:‘老子坐牢的时候你丫还穿着开裆裤,尿尿和泥巴玩呢!’”
“于是我就说既然大家都坐过牢,那还不好说,挑明讲吧你们想干啥?我还说我跟他老婆只是普通网友关系,什么也没干我们是清白的。旁边那几个家伙显然是土匪男人请来的帮手。一个家伙笑嘻嘻地对我说,你光着个屁股还说什么都没干?你阳痿啊?说完一脚就踹在我肚皮上,疼得我在床上打滚。那个女的看着似乎有些于心不忍,就一边套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边装模作样地骂她男人,说他们无耻、下流、卑鄙,简直是人渣。那不废话吗?我不再理她,他们肯定是一伙的,而且像是个作案多起颇有经验的敲诈团伙。”
“我跋涉数千里,一心向往的纯洁爱情,毁在那个红脸白脸都齐全的小团伙面前,你来说,它是不是一个屁?最后?最后当然是破财消灾啦,他们把我身上那几千块钱悉数抢了过去。还是那个女人,假惺惺地塞给我一些零碎路费,后来我数了数,妈的正好是一张从北京到这里的回程车票钱!”
杜亮总算讲完了他的爱情如屁。倾听过程里,章辰一直不想妄加评论,惟恐自己会落进故事叙述者的圈套。杜亮本身就是个玩世不恭的货色,得到一些命运的宠幸垂青时,就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偶尔遭受丁点儿刺激或挫折,就肆意玩弄信仰于股掌之间。就像晚清文坛怪杰辜鸿铭那样:身穿西服,头扎长辫,一口湖北方言的之乎者也里面,却又不时插进去一些标准的“BOIL”的“BUTTER”。如此一想,章辰又觉得,杜亮那个爱情是个屁的比喻,还真的有些不伦不类。还有就是爱情正让他迅速地成长,在通往某个圣地的鎏金大道,信徒的影子也总是长短不一。阳光与阴影,颂歌与批判,正义与邪恶,那些截然相反的概念,终将要成为他们人生当中最远最可耻的岸。
第六章 在劫难逃在劫难逃
一到春天,章辰总是要被一些江南所特有的温暖景象所迷惑。春天的江南到处都是一股色情与暧昧的暖流,草长莺飞的太平湖畔,有着成群淫荡的飞禽。它们在空气中盘旋,甚至可以飞出种种求偶求欢的姿势。还有湖里那些恬不知耻的母鱼,偶尔也猛地一下跳跃出水面,不甘示弱地向天空中那群公鸟们露出自己白花花的鱼屁股。
章辰就在那个春天被他妈妈硬推硬抵着参加了工作。公司老总是章辰的二姐夫。跟很多私营企业一样,整个公司从上到下所有的员工都是亲戚。进去工作不到一个礼拜,他就被冠之以国舅爷的头衔,表面上很是风光,实际上什么都不是。公司业务和运作方面,大部分人都是酒囊饭袋,完完全全一整套的外行领导内行。纯粹是个经济纠纷不断的民间小作坊。以至于公司老总苏俊阳不止一次地说:“全家族的同志们都集中在一起,日夜不停地吮吸着公司的血!”言下之意就是在吸着他苏俊阳的血。
公元一九六几年,苏俊阳出身于皖北平原的一户贫苦人家。其父早年是个典型的小资产阶级。改革开放后,就是他英明神武地作出决定,让儿子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融入中国第一批打工仔的浪潮。苏总从那个时候起,就南下北上,然后他的青春年华就悄然消逝在年复一年的打工岁月里。也就是那几年的打工生涯中,苏总和一名解放军女战士相好,并退伍回乡同居,风风雨雨十几年,——先后创造出两男一女三条小生命的骄人业绩,同时堆积出一家资产数百万的民间房地产开发公司。现在这个公司表面上风调雨顺,蒸蒸日上,可内部却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有几个希奇古怪的事情就是:苏总夫妇同居二十多年,却至今还没领结婚证书;他们三个子女当中,年龄最小的现在都已经年满十八了,却一个都没有当地医院出具的出生证明。他们家真算是个典型的无证之家,按常理说,这样的人家应该默默无闻了吧?可逢年过节,周末假休时,却又是本地政要显贵们的云集之地。面对这些奇怪的现象,章辰倍感迷惑。
第一次从他姐姐,也就是公司财务处主管章萍手里拿到第一笔工资时,章辰苦苦哀求,说,“一个月了,该刑满释放我了吧?麻烦你回家跟老娘说说,别再逼我在你这里干了。求求你,我都快疯了!”章萍听后脸色一绷,说,“本人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办你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恕难从命,你还是另请高明去吧。”
被章萍婉言拒绝后,章辰心想,比姐姐高明的,那当然是姐夫了。于是他兴冲冲地径直走进苏总的办公室。听他说明了来意之后,苏总慌忙双手乱摇,说,“你这不是坑我吗?逢年过节的,我还想到你家免费混吃混喝混麻将搭子,我可不想被你妈在那么亲切那么热闹的场合下,黑着脸把我给开除掉。”最后他反过来劝导章辰,说,“你小子就不能安下心来在我这干他个十年八年的?以后等老头老娘他们都老了,管不住你我了,那时候你想去哪去哪。“
章辰想想苏总的话也有些道理,而且事实也就这么回事,当下只好闷闷不乐起来,说,“可上班和坐牢又有什么分别?”然后把屁股放到苏总的大办公桌上,七想八想的,想着想着他忽然一把扯住苏总的领带,威胁道:”那么最近公司有没有到外地出差的名额?整整一个月了呀大哥!这样下去我会把你这个鸟公司砸它个稀巴烂的,你真的不怕我?“苏总挣脱,整了整自己的形象,说,“要么这样吧,据说大宝在学校里跟一个女同学混在一起,你代表我跟你姐杀过去调查调查?若情况属实,老子马上跟他断绝一切经济来往!我拿钱是供他读书做人的,不是让这龟儿子在大学乱搞良家少女!”最后他又解释,说章辰跟大宝年龄相仿,这方面容易沟通点儿。“他要是正儿八经谈谈恋爱的话,你也别瞎搅和,知道吗?嘿嘿,总之一切由你自己拿捏,毕竟你是他舅舅嘛,回头我再打电话给老头老娘,就说要你去外地出差。”
大宝是苏总对儿子的昵称。大宝的真名叫苏宝利,网名叫单刀。其实大宝长得非常之英俊,是其漂亮妈妈和剽悍爸爸最为满意的产品之一。在女人方面,苏总是本地惟一一名从一而终的大款。自八零年与女战士拖拍以来,无论是当时穷困潦倒的困难时期,还是现在飞黄腾达的鼎盛时代,就连自己手下一些小项目经理们都在外面寻花问柳的,他苏总却从来不出去沾花惹草。仅此一项优良品德,年年他都可以获得女战士章萍颁发给他的“守身如玉新好男人奖”。其父如此争气,不想其子却如此放屁。得知儿子在学校出了生活作风问题之后,苏总不禁长叹一声,虎父无犬子?空话,空话呀!心想自己辛苦大半辈子打下来的这片江山,岂能交到一个年纪轻轻就在女人身上栽跟头的人手里?
交代完一切相关事宜后,苏总又从口袋里拎出一个圆鼓鼓的大钱夹,随便抽出一迭递给章辰,说是办案经费,回头差旅费用再找你姐去报销。章辰接过来数也没数,又贼贼地问苏总,说,“办好这个案子可有其他奖励?”苏总说,“办好了,我保证帮你说服爸妈让你想干啥就干啥。”章辰大喜,马上发誓,说一定全力以赴,鞠躬尽瘁。接着又说了一大堆临表临涕不知所言的废话,最后打道回府不提。
通过观察,章辰认为:六十年代出生的人容易发财,七十年代出生的人容易发火,八十年代出生的人容易发浪。
无处可逃 第39节
比如苏总,出生于六十年代,命好,搭上了改革开放的头班车,轻而易举地发了财。比如章辰另外一个姐夫,七十年代出生,刚刚改革开放时,他才十来岁,什么都不懂,读书上了大学又偏偏碰上那拔子学潮。据他说,自己还是个小积极分子,结果被学校清除出局,回家后子承父业当了名撒水车司机。此人长年累月愁眉紧锁,目露凶光,眼睛像火花塞,鼻子像排气管,肚皮像水箱,说话的声音像高音喇叭,走起路来,又像是一辆刹车失灵的十吨大卡。总之怎么看他就怎么愤怒,再后来愤怒青年成了章辰四姐的裙下之臣,疯狂的愤怒因为爱情也终于有所收敛。但依旧像个间歇性精神病患者,时好时坏。而且诗朋文友众多,常常聚集在一起饮酒赋诗,激扬文字、草木政府、粪土权势。曾几度当众挖苦他的连襟苏总,说苏总是改革开放前沿阵地上的暴发户,“一条上半身巨人,下半身侏儒的草牛!”为此使得苏总的内人,章萍差点跟他翻脸。
而八十年代出生的张阳、杜亮、单刀乃至章辰自己,他们面临物欲横流的世界,忍不住蠢蠢欲动地要发浪了。
那天年仅20岁的单刀,看上去倒像个神情憔悴的小老头。身上虽然还是些死了的骆驼比马大的名牌衣裤,却已有一种明显衰败的气势。就跟当年的那句名言一样:一切反动派帝国主义资产阶级的东西,都是纸老虎!
“第一杯,太阳最红,舅舅最亲,干!”联大门外的小酒馆里,单刀仰头喝下满满一大杯啤酒,抹去一些生活沾在鬓发上的头皮屑。他想象不出舅舅章辰此行的目的何在,因此只好用啤酒当扫雷器,以探虚实。喝完一杯酒,马上就用章辰的电话紧急呼叫起一个名叫阿九的人,并胸有成竹地向阿九宣布,说贫困时期即将过去,纸醉金迷的好日子又将到来了老婆!章辰心里暗暗揣摩,看来这个名叫阿九的人就是单刀问题的最佳突破口,于是就怂恿单刀叫她过来一起吃饭。
打完电话,单刀开始想入非非,又替自己倒满一杯,向章辰一挺,嬉皮笑脸地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舅舅,干!”喝掉两杯啤酒,单刀开始直奔主题。“推开窗子说亮话吧舅舅,我犯了生活作风的错误,现在青黄不接米不裹腹,给点儿钱救援救援我。”
其实单刀是个挺不错的好孩子。章辰一直这么认为。尽管年龄方面他只大单刀一岁,可在家族的辈分里,却比单刀高出了许多。江南有句俚语叫做舅舅就是天,但他从来不想在单刀面前摆所谓舅舅的谱。他蛮欣赏这个外甥的,就像永泽欣赏渡边那样。跟《挪威的森林》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