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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情迷镜像-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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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个男人从旁边的便利店走出来,手里拎著一大堆零食。猛然看到贺明轩架著自己怀孕的妻子,他马上怒喝著冲了过来。
孕妇惊讶地看著丈夫,忙解释道:“多亏这位先生!不然差点摔倒。”
男子这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你也知道,我太太现在是两个人,我难免有点紧张过度,谁敢欺负她我就跟谁拼命,哈哈,对不起啦。”
贺明轩笑笑走开了,同样是男人,他大概永远体会不到这种心情了,不过也没什麽好遗憾的。
经过这个意外的小插曲,贺明轩不由得想到那个神秘线人的话──“这事儿有六七年了吧?他竟然指使人开车撞死了一个孕妇,连一尸两命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我都有点看不下去呢”。
那麽,被宋立杰杀死的这位孕妇的丈夫,肯定也是这样不顾一切找他拼命吧?
宋立杰又为什麽要针对一个怀孕的女人呢?做出这种事情,也除非是有深仇大恨。
神秘线人的话又浮上脑海──“宋先生最恨跟警方勾勾搭搭的人,他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贺明轩突然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站定了,哎呀,他怎麽现在才想到那个人呢。
这个人曾跟警方勾勾搭搭,有个怀孕的妻子(女友),是个长著双三角眼,头发蓬乱,脸色蜡黄,身材瘦得跟竹竿一样的中年男子,并且还有毒瘾。
这不是毛松又是谁呢?!
因为八年前那件案子,贺明轩跟毛松有过无数次接触,他那时就有吸毒的恶习。毛松虽然最後迫於压力当庭翻供,可宋立杰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以儆效尤。
贺明轩记得,毛松一口咬定只想炸车不想炸人,後来法庭判的是终身监禁。
八年时间,毛松应该还没有出狱吧?贺明轩犹豫了几秒锺,可各方面的特征实在是太像他了。
贺明轩果断拨通一个号码:“喂!罗旗,是我,想请你再查两个人,一个叫毛松的罪犯和他当年的女友冯玉珍。要快!这次比上次还要紧急!”
罗旗似乎没听到紧急二字,在电话里不断罗嗦著,说些上次的帐还没结清之类的。
“够了!罗旗,现在就给我查!费用统统给你加倍!”
话虽这麽说,其实贺明轩知道,罗旗还真不是什麽财迷,他只是生性如此,做什麽都好像漫不经心。
认真起来的罗旗,速度倒是惊人,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查清了毛松的所有资料。
这不太困难,因为网路通缉犯的公开目录上,毛松的名字赫然在列。
毛松当年被判终身监禁,入狱不久就被其他犯人狠狠揍了一顿,结果身体搞坏了,从那以後有多次进出医院的记录。
就在半年前,他借著再次保外就医的机会逃狱了。
果然没在监狱?贺明轩激动地握住了拳头。
毛松的女友冯玉珍,户籍资料显示,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没有任何亲属。七年前死於车祸,且当时已经有八个月的身孕。罗旗甚至还传真过来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复印件。
所有的细节都对上了,一切豁然开朗。冯玉珍是被宋立杰所杀,然後毛松终於逃狱报仇。
但是,这终究只是一个凭空的推论,没有任何证据。
贺明轩压下了返回警局告诉徐思佑的想法,他不想让思佑先抱有希望再受到打击,还是先把事实弄清楚再说。
贺明轩很快理清了头绪,接下来要做的,首先,是请朱启华和李诗韵夫妇辨认毛松的照片。
李诗韵既然能清楚地记得毛松的样貌,那在照片里认出他肯定不在话下。
如果他们证实那个骑摩托的中年男子的确是毛松的话,那就可以立即通知警方了。警察肯定会全力寻找这个在逃半年的逃犯和嫌疑犯。
贺明轩颤抖地再次拨通的朱启华的电话,可他刚说要请他们辨认照片,朱启华就嚷道:“咦?贺律师有那个人的照片?可下午的时候,林警官还请我们给那个人画像呢。”
哦?贺明轩倒有点意外,没想到林警官倒真的去查那个摩托男了。
既然做过画像就简单了,贺明轩带上罗旗给他的资料,立马折身返回了警局。
虽然已经是深夜,可警局门口却出乎意料的热闹。
两辆警车似乎刚刚从外面回来,还没熄火,排气管呼呼地冒著黑气。
林警官穿著件很土气的土黄色夹克,骂骂咧咧从车上走下来。其他的警察跟在他身後,低著头无精打采。
贺明轩迟疑一下,上前说道:“林警官,我有重要发现。当晚毛松极可能去过案发现场,毛松是……”
“马後炮!”林警官似乎是气急败坏了,不顾礼貌打断贺明轩,“我知道谁是毛松!那天他骑著摩托一路尾随著宋立杰的车!我连他的地址都查到了,可我们连夜赶过去,那小子居然从後窗逃走了!真他妈可惜,被窝还是热的呢!门口还停著一台破破烂烂的摩托车!”
贺明轩先是惊讶林警官的超高效率,可惊讶马上变成了巨大的失望。
毛松这一逃走,多半会改名换姓逃亡外地,再要抓住他谈何容易?可如果抓不到毛松,那思佑的嫌疑就不能彻底洗清,这件案子将会无止境地迁延下去。




18  脱险

情急之下,贺明轩也失去了保持礼仪的耐心,他一把揪住林警官的上衣,大声说道:“绝不能让毛松逃走!盘查交通!” 
被逃犯在眼皮子底下逃走,林警官一肚子怒气正无处发泄,他甩开贺明轩瞪眼道:“废话!还用你教?!” 
贺明轩的大脑飞快地转动著。 
偌大的城市,想要逃出一个人太容易了。毛松这一走,恐怕再也不会回来。 
不会回来,不会回来了,贺明轩一边想著一边冲口而出:“丧葬公司!殡仪馆!” 
丧葬公司?殡仪馆?几个警察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光看著贺明轩。这个律师疯了吧?还嫌今天不够晦气麽? 
“查殡仪馆!”贺明轩对著林警官又说了一次,“冯玉珍没有任何亲人,她死的时候毛松还在监狱里!” 
林警官第一个领会,马上行动起来。 
按照本市惯例,无人认领的尸体,会由政府出资,交给殡仪馆冷藏一段时间,如最终无人认领就在规定的时间後火化,骨灰由殡仪馆保存。 
殡仪馆很快传来消息,几个月前,有人付费把冯玉珍的骨灰取走下葬了,地点就在城南的万安公墓。 
毛松既然在七年之後还执意为阿珍和未出世的孩子报仇,那他一定会在临走之前见妻儿最後一面的。 
还没入库的警车再次发动,贺明轩心急火燎,竟然不请自入大咧咧坐上了警车。 
林警官也不顾得赶他下去,只挥一挥手,两辆警车飞一般地往南驶去。 
夜晚的郊区格外寂静,在距离万安公墓很远的地方,林警官就下令熄灭了警灯和警铃。 
公墓的入口处有两株高大的柏树,柏树下一间小屋的窗口透出黄色的光线。 
警察们小声敲门,墓地管理员──一个50多岁的瘦小阿伯惊讶地看著他们。 
林警官亮出了警官证:“今晚有人来墓地吗?” 
男子摇了摇头:“大晚上的,谁会来这种地方吓自己?” 
贺明轩不管他们的对话,径直闯进进了墓园, 
林警官皱了皱眉头,悄悄跟了上去。 
墓地并不大,一排排墓碑在昏暗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萧杀。 
转了两个弯,一块墓碑前跪著一个阴惨惨的人影,按照方位计算,那应该就是阿珍的墓碑。 
他果然在这里! 
林警官掏出配枪,跑了几步,抢在贺明轩之前走到那人身後。 
“毛松!你被捕了!” 
几支枪同时指住了黑影,可黑影连动都没动一下。 
“毛松!”林警官警惕地说,“你现在站起来,手放在头顶上,慢慢站起来!” 
黑影并没有照做,相反地,他突然抽搐著倒伏在了地上。 
小杨警官上前几步,低头一看,惊道:“他胸前插著一把匕首!” 
贺明轩急道:“快叫救护车!” 
辛辛苦苦找到了毛松,可千万不要在最後关头功亏一篑,死无对证。 
林警官蹲下去检查了一下,沈声说道:“不用了,匕首直插心脏,他已经死了。” 
验尸官和鉴证官很快赶来了现场。 
借著高功率的手电筒,贺明轩断定,死的人正是八年前见过很多次的毛松。 
贺明轩脸色越来越严肃。 
这个毛松受命宋立杰害死了徐家夫妇,没想到天理循环,自己的妻儿却被宋立杰所害,最终拼得个鱼死网破,这真让人不由得唏嘘。 
可是,毛松的死,意味著最後线索的断裂,思佑的官司还是会有麻烦。 
自杀是确定无疑的,匕首上的指纹和双手的姿势证明了这一点。不过,看他瘦成那个样子,吸毒早吸过头了,不自杀恐怕也活不了几天。 
一个戴口罩的鉴证官给尸体的姿势照相,然後放下相机,在死者的口袋里翻找起来。 
“咦?”他掏出一个青灰色的帆布笔袋,打开拉链,里面赫然是一只用过的注射针管,针头处有暗旧的血迹。 
贺明轩早被林警官赶到三米之外,可他还是一眼看到了这边的情形。 
那针管,难道是?贺明轩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鉴证官又从笔袋里掏出一张字条,看了一眼後递给了林警官。 
林警官拿著字条走向贺明轩:“毛松的遗书。他承认跟踪并趁机杀死了宋立杰,那支针管就是凶器。” 
果然是这样,太好了,贺明轩长长地舒了口气,差不多一个月来,这是第一次真正地放松下来,他不禁咧嘴呵呵傻笑。 
贺明轩几乎是手舞足蹈著问:“现在可以释放我的当事人了吧?” 
他真是太高兴了,简直不能控制自己。因为年龄和职业的缘故,贺明轩几乎不记得自己上次手舞足蹈是什麽时候了。 
林警官被他的动作吓得倒退一步,板著脸道:“也没那麽快,还要等验过针头处的DNA。再说,贺律师,您是位名律师,不会连这点也不知道吧?徐思佑虽然没杀人,可他毕竟是抱著杀人的动机迷晕了死者,并且造成了严重後果。” 
“林警官,”贺明轩马上恢复了律师的冷静,微笑著反驳道,“我的当事人的确曾意图杀人。可就算是三位亲人都被宋立杰所害,他还是能及时理智地中止犯罪,这简直就是守法公民的典范!按照当时的情景,迷晕死者只是自卫罢了,至於引发的後果,那完全是不能预料的意外。” 
林警官还要开口,想了想却耸肩走开了,他又不是检察官,跟律师辩论个什麽劲?况且还是在黑灯瞎火的墓地里! 
忙乱了一整个晚上,东方终於露出了鱼肚白,不知名的鸟儿在树上咕咕叫著。 
贺明轩闭上眼,满意地打了个呵欠。 
这下,他的男孩算是彻底彻底脱险了。 

贺明轩争取到了最好的结果,检察官最终决定不起诉。 
不但如此,真实的案情并没有被公布,徐思佑迷晕宋立杰一节被完全隐去了──这样就避免了他被黑帮报复的危险。 
对於这些,贺明轩还是很感谢林警官的帮助,虽然那个人邋里邋遢又爱摆臭脸,但其实心地挺不错。 
宋立杰被杀一案终於告一段落,而徐思佐的死亡则最终被判为病故。 
这天的天气格外晴朗,金色的阳光驱散了严寒,碧绿的植物给墓园带来勃勃生机,温暖和绿色让人几乎有春天的错觉。 
这是一场小小的葬礼,但气氛却丝毫不压抑。 
有限的几位亲友分别献上鲜花,默念祝福之後,各自离去。 
白色和黄色的花朵簇成一团,把石青色的墓碑围在中间。墓碑上的照片里,徐思佐正天真地微笑著,碎碎的流海盖住眉毛,下面是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 
徐思佑身穿黑色暗格大衣,手里捧著一束杂色花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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