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舞九天 洁尘-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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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我吧!”她忽然跳起来,抓住栏杆疯狂地向他哀求:“求求你!杀了我吧!”
他还是不语,他的沉默是对她最大的煎熬,她哭喊着,狂哭高歌,沈心舞背脊发凉,渗出一层冷汗,难以用言词形容她此刻的感觉,她竟然想逃离此地。
“看到了吗?”他忽然对她开口,声音中竟有着满足一般的愉悦:“惩罚你的敌人最有效的报复方法是令她的一生一世都活在痛苦之中,甚至是生不如死,这比简单的取其性命会更加使你品尝到胜利的快感。”
还来不及咀嚼他的话,那个女子忽然又咯咯地笑了起来,犹如夜枭凄鸣,在漆黑阴冷的地牢中响起,沈心舞再也呆不下去,夺路而逃。
身后那笑声似乎还在如影随形,紧追不舍,她掩住耳朵,拼命地逃跑,直到逃回自己的房间才发现不知何时起泪水竟爬满一脸。
诧异地面对桌上那面铜镜中的自己,为何那镜中的人显得如此苍白而脆弱?被复仇的意念紧紧包裹住的心为何在隐隐作痛?而这唇边酸涩的眼泪又是为谁而流?
“魔域那边有什么动静?”独孤鹤坐在琴后,不经意地撩拨着琴弦,完全不在乎琴声是否成曲。
一个属下站在几丈外,躬着身子:“还未听到任何消息。”
袍袖一挥,那人退下。独孤雁适时地现身,忧虑地望着他:“你对他报复得已经够狠了,难道还不满足?”
他自顾自的在琴音后回答:“十年之约,生死不忘。”忽然抬眼盯着她身后进来的沈心舞,问道:“练得如何?”
她淡淡地回答:“略有所成。”
“出去!”他简单的命令妹妹,一会儿屋中的剑气纵横非她所能承受。
独孤雁黯然转身,走出几步又回头道:“让我见他!”
琴声“嘣”然一响,如金戈般的声音,任何人都听得出那琴声中的怒气。
独孤雁掩面奔出房间,沈心舞定定地看着他:“伤她也会令你快乐?难道在你眼中连她都是你的敌人?”
一阵沉默,上面传来缥缈般的气息:“凡是违逆我的人,都是我的敌人。”
“包括爱你的人在内?”她再大胆了一句,不怕被他视作违逆。
他的脸上没有半点温情,冷笑着:“爱是人间最可笑的东西,不值一文。”
她却似在故意激怒他:“那个女人也曾经爱过你吧?所以才会落到那种下场。真奇怪她是不是瞎了眼,会爱上一个将情爱弃如敝屣的人。”
他的眼中陡然射出一道森冷的寒光,几乎能刺穿她的心骨。若她想激怒他,那么她做到了。声音寒到齿冷:“别以为自己无所不知。你对这个人世还了解得太少。”
太少吗?她怔忪地问自己。一夜间父母双亡,沦落为孤儿,以报仇作为终生的信念,结局注定悲惨而凄凉。这便是她的人生,过早的经历了雪雨风霜,还有什么是她不能了解的?
琴声忽然大作,似烈风暴雨。剑气在琴声中弥漫,如漫天大网将她紧紧束缚。三天来她一直苦练的是一招“与鹤长吟”,破剑式,练得最是辛苦。虽然在功力上还远远无法同他相抗,但他也不凭自己的这点优势来压制她,他要看的只是他训练的成果而已。
门窗被震得砰砰作响,屋中有东西飞起,雪衫被剑气吹得鼓起,他只挥动一双手,仍保持着刚才的坐姿。
轰然一声巨响,门被撞塌,但她没有摔出去,死死的抓住门框保持住站立。
练习结束,他简单的给予了评价:“你的进步还在我意料之外。三年之后,我应该不会空等。”
他在督促她努力练功,以便早日杀死他吗?
“放心,不会辜负你的。”她拾起被打掉的长剑,坚定的回答竟令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第三章
在遥远的西方,深藏的幽谷中有一处被世人称为魔域的地界。传闻这里是从人间通往鬼域的途径。过于诡谲阴森,听说到了夜里会从幽谷中传来阵阵鬼泣。没人会把它视作圣地或是可以随意造访的场所。若非临到死亡,无人会记得它。
魔域中。
碧纱宫灯照出一片惨淡的光亮,更符合世人与之它的传说。
“派去的人到了吗?”在凄冷的殿堂中,一道纱帘后传来飘忽的声音。
被问的人恭敬地回答:“是,刚刚收到飞鸽传书,人已进入白鹤城的地界。”
纱帘后有些许笑声响起,笑声中更多的是激动:“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年了!十年啊,简直是难以想象。”他狂叫着:“独孤鹤!你当日所加诸在我身上的,我一定会百倍奉还!”
纱帘被笑声震得颤微微晃动着,然后开始一寸寸碎裂,最后全部跌落在地面上。而笑声依然回响。一袭漆黑的长袍随着笑声一现而逝。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独孤鹤命人在两座雪峰之间加上一条铁索以训练沈心舞的轻功。
山上天天都在下雪,铁索湿滑难以立足。而独孤鹤则要求沈心舞在铁索上练习他所传授的独孤剑法。从头至尾一十八式,正好一个来回。
雪花有如棉絮,大片大片飘落,挡住了她的视线。模模糊糊只能看到独孤鹤站在远处的铁索上,单足而立,白衣飘飘,如仙似幻。
风如刀割,刮得脸颊生疼,唯有将内功提至最高才能抵御住寒气的侵袭,但仍忍不住瑟瑟发抖。
远处传来独孤鹤的声音:“凝神运气,心剑和一!”
她咬紧牙关,将长剑舞起,罩住身形,有如与雪花同舞。
好不容易捱到尽头,他却毫不怜惜地命令:“再走一遍!”
她忍住怒火不发作,心知这是为了报仇所要付出的代价。正要从新走过,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一个诡异的身影,隐藏在不远的山石后面。
这里是独孤鹤的禁地,会是什么人有这么大胆敢来冒犯?她迟疑之间那鬼影已经逼近,风雪之中,她突然看到那人明晃晃的刀锋,忍不住出声示警:“身后有人!”
独孤鹤剑眉一拧,大概是太过于放心自己权力的威严,因此在风雪中疏于防范,竟让敌人已逼近到身前。回身间右手袍袖翻卷,低喝一声:“找死!”未料到那人竟是个高手,第一招躲了过去。欲待再挥左手时,那人匆忙避过他凌厉的杀气,反将攻击的目标转移到沈心舞的身上。
由于脚下不稳,精力不集中,沈心舞被一道劲风扫到,足底一滑,跌下铁索。
独孤鹤惊怒之下从指尖破出数道剑风,声势之威足以破山倒海,那人如何还能承受,狂喷一口鲜血后倒地而亡。闪电间,独孤鹤已抓住沈心舞的一只手,将她下坠的身形生生拉住。
还悬在空中的沈心舞凄然一笑:“救我干什么?死了岂不更省你的事?”
他的声音低沉如魔咒:“没有我的允许,决不许你先死!”手上加劲,将她重新拽上山边。
一下子被他拉进怀中,她的神志有片刻的迷乱,贴近他时才发现原来他的身体并没有外表那么冰冷。恍惚中仍没有忘记自己背负的使命,下意识地又抽出随身的短匕,却被他握住手腕,这才发现原来她已受了内伤,几近虚脱。
“想杀我不必急于一时。”他猛然将她抱起,如御风一般掠回城中。
这一次受伤比平时都来得痛苦,主要是因为受了风寒,伤病交加更重一层。身上忽冷忽热了好几天,晕迷中隐隐记得床前有人影飘忽,还有一双寒星般的眸子总在注视着她。令她即使在梦中也睡得不安。
伤好后,首先看到的是对她浅笑吟吟的独孤雁,没有看到他冷峻的脸,没由来的有几分失望。
夜半披上长袍悄悄走出卧室,月夜下竟意外地看到独孤鹤在练剑。
从未见他真正拿过剑,即使他的剑阁中藏剑无数。也许当一个人的武功已经达到登峰造极时,世间万物都可以化作武器,而无须拘泥于铁器钝物。
此刻他也没有拿剑,只是以指作剑式,随意翻舞,夜空中时时可闻剑风破空之声。
她倚靠在门边看得出神儿。
他的剑法外表看去霸气十足,但直到自己亲身去练之时却从中感觉到一种难言的孤寂与凄清。
剑风带动满地的雪花翩然而起,本已坠落凡尘又不得不被迫再次与他共舞,霸道至此,一如平日中的他。
禁不住蓦地一笑之时,他突然收住剑式,转身凝视着她。“还想死吗?”问得有些怪异。
她收住了笑,脸上重又恢复成以往的疏离:“你还没死,我怎肯先亡?”
“那就好。”他的冷漠显得有些刻意而做作。“我也不想让自己的一番心血白费。”
“那人从哪儿来?”她问,想知道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向剑神挑战。
他看着天边月,似答非答:“远方。”曾经听人说时间可以改变一切。简直是骗人的蠢话!很多事情经过了时间的沉淀,只会变得更加复杂而难解。就如他与那个人的关系。十年前任他再怎么想,也不会料到他们之间会最终演变成今日的局面。他一点也不畏惧即将到来的一切。相反,他却有些兴奋。得一知己难,得一能够与自己匹敌的对手就更难。尽管是恨字当头,但他对那个人还是有着一定的尊重。
夜凉如水,山顶上寒的风更加刺骨。
独孤鹤也有些倦了,对她道:“这几日少出门,对方还有不少高手藏匿于左右。”
“你怕吗?”她听不出他的警告是出于关心她的身体,还是怕她早死而影响他的计划。
他的嘴角挑出一个优美弧度,神秘而威严:“我今生从未怕过。”很简单的一句话,从很多人口中都听说过,但出自剑神之口自然意义不同。
她凝眸望着他,那样的自信,这种风采,若非自己与他仇深似海,说不定也会为他所惑。但是他的这种自信,正是她目前最大的敌人啊。她并不需要欣赏他的长处,她唯一需要细细探寻的是深藏于他内心的脆弱。她相信他也有着与常人同样的脆弱,这一点是人就不可免俗。只不过她至今还无从下手而已。
倏然耳畔又传来那阵歌声:“一朝缘断恩爱尽,莫问前尘后世情。”他的神色在歌声中一变,连句多余的话都不再说便径自离去。
她在心中狡黠的一笑:也许这便是剑神的弱点所在。
独孤鹤的估计显然是正确的。雪山顶上的伏击只是一个开始而已,真正的动作还在后头。
今日无雪,白鹤城中难得一见迤逦景色。
练武毕,独孤雁向独孤鹤迎了过去:“下个月是父母的祭日,我想去拜祭一下。”
“不行。”独孤鹤两个字便否决了她。
独孤雁低问:“为何不行?”
独孤鹤语风冷冷:“你心里清楚。”
停顿片刻,独孤雁猛然抬首,斩钉截铁道:“他不会害我!我信他不会害我!”
独孤鹤哼哼一笑:“他若无心害你便不会当日那般待我,何时报仇不可?偏偏选在此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独孤雁急急的分辩:“冤冤相报何时了?”
“死去原知万事空。”独孤鹤眉骨一耸,手指一点远处,冷喝一声:“下来!”
嗖嗖几声,不知从哪里跃进几个青色长袍的诡秘人物。人人手持一柄圆月弯刀。
独孤鹤也不看他们,反是对沈心舞说:“交给你了。”
这是对她这些日子以来训练的检验吗?她在心中也冷冷的笑,若他想借别人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