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情书-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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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都尉紧紧地搂在怀里,满是泪水的脸庞贴着他的脸庞,瞬间痛不欲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卧房的门突然被人打开,白昼的阳光倾泻进阴暗的卧房内,照着地下泥雕木塑一般兀自跪倒的沈若雪,她依然紧紧抱着昏迷不醒的小梁都尉,脸上的眼泪却早已干了,眼神木然而空洞的望着来人。沈天全、沈南风夫妇一齐出现在房门口,沈天全的脸上皆是惊怒之色,他一步跨进房来径直走到沈若雪的面前,低低问道:“丫头,爹问你一句话,你不许撒谎,梁超他果真是朝廷钦犯吗?”沈若雪面无表情的回答:“是。”
啪的一声脆响,一记耳光重重的打在了她的脸上,只听沈天全怒吼道:“孽障!你要把全家人都害死吗?若不是今早你娘惦记着执意要来探视女婿,你嫂子还不会把真话讲出来,我们还蒙在鼓里!南风,把那个小贼给我拖出去,拖到柴房里关起来!”沈南风上前就要动小梁都尉,沈若雪如梦初醒,将小梁都尉死命抱在怀中,狠狠地瞪着哥哥喝道:“不许碰他!”
沈南风好言劝道:“妹妹,你不用这样子,官府的人下午就能赶到了,爹为了你好,准备只说你是被他欺骗劫掠的,并不知情,与你毫不相干。我把他弄走,你就在这屋子里呆着哪也别去。”说着就用力把小梁都尉从沈若雪怀中往外拉扯,沈若雪争夺不过,又惟恐硬来拉伤了小梁都尉,蓦地放手直奔至床边一把抓过小梁都尉的佩刀,仓啷一声拔刀出鞘,寒光四射的刀刃刷的便横在了沈南风的脖颈间,她冷冷的道:“把他给我放下,放下!听见没有!”
“哎哟,你女儿要杀人啦,哎哟,”宋氏叫嚷起来,沈天全厉声喝道:“你给我闭嘴,不许嚷!”他盯着沈若雪缓缓地说:“想不到你竟然跟男人学会用刀了,你还是我沈家的女儿吗?你有胆量的话,何不把全家人都砍死算了?丫头啊丫头,我是几世造了孽才养下你这个祸害,脸面都被你丢尽了不说,还要让全家人大祸临头。我辛辛苦苦大半生挣下的家业声名,难道就要因你而毁于一旦?”
“爹,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沈若雪握刀对着哥哥毫不放松,眼泪却泉涌而出,叫道:“我和小梁原本只是来陪你们二老过个年就走,皆因为我思家心切的缘故。我们一走,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谁会知道这些。哥哥的心为何如此贪婪狠毒,定要把我们供出去!爹,你不是很喜欢小梁吗?为什么也说翻脸就如此无情!”
沈天全厉声道:“即便是你哥哥不供出他,日后别人就不会认得出吗?到那时合家坐个包庇钦犯的罪名,一齐为这个小子陪葬去?你眼里若真的还有父母兄嫂,就跟这个小子撇开关连,死也死他一个!”上前就要夺刀,沈若雪大叫道:“你别过来,我……我真的会砍下去的!除非你不怕哥哥血溅当场!爹,女儿不孝,女儿此生已托付于他,任谁也休想将我们分开,就是死,我也跟他死在一处!”
“那你死好了,”宋氏叫道:“你不用把刀对着你哥,你自己死好了!”沈若雪冷冷的笑了,盯着她森然道:“嫂嫂,你好毒的心啊,我和小梁与你相见不过几日而已,并无亏待你之处,你何以要这般对我们?我和他要死的话,早死了许多次了,还用等到今日?爹,”她转脸看着沈天全,求恳地道:“爹,求求你放过我们,让我们走吧!求求你了!小梁他幼孤无亲,此次把你和娘当做了亲生父母一样对待,把这里当成了家,不然,你以为有谁会算计得了他吗?他没有对这里的任何人设防,才会着了嫂嫂的道儿啊!爹,难道你真忍心把他送上不归路吗?我索性把话说明白了,如果你们一定要这样做,”她咬牙怆然道:“我……我也顾不得你们了,我是他的妻子,绝不在官府面前否认!”
“爹,你别听她的,”宋氏冷笑道:“她想死就随她去,你出首了女儿女婿,官府肯定不会治你的罪,说不定,还有赏哪!你不知道吧爹,死的十万贯钱,活的……”没等她说完,沈天全蓦地回身一记耳光响亮地打在了她的脸上,止不住老泪纵横,骂道:“你们这些不孝的混账东西!手足无手足之义,姑嫂无姑嫂之心,父女无父女之情,又说出这等为了钱财无羞耻之语,存心让天下人看我沈家的笑话吗?啊?”他看着沈若雪叹道:“真是女生外向,丫头啊,为了他,你真可以不顾父母兄嫂的死活吗?”
沈若雪泪流满面地道:“爹,不是女儿绝情,而是,他已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我绝不能辜负他,若是负了他,老天也不能容我!我欠他的情意,今生今世都还不完,所以,不管面对什么,我永远都只是他的妻子,任谁都不能让我改变心意!你们让我们走,不然大家死在一处罢休!”
“官人……”沈太太忽然扶了锦儿踉踉跄跄的赶来,攀住了沈天全的手臂,沈天全冲她吼道:“你听听你养的女儿都说些什么大逆不道的鬼话!为了这个臭小子,她宁可咱们都死!”
沈若雪凄然道:“爹,娘,女儿本想说,只要你们肯放了小梁走,我宁可自刎以谢,偿还父母养育之恩,可是我知道,如果我死了,小梁他绝不会独个存活。而如果他的性命今日断送在你们手里,我也绝无求生之念。爹,娘,女儿当初悖逆的离家出走,就是为了在这人世间找到一份可以生死相许的情意,现在终于找到了,求爹娘成全!”
“孩子啊……孩子啊……”沈太太哭成了泪人儿一般,不顾沈天全怒目呵斥,径自跑到了沈若雪身边,沈若雪慌忙拉了沈南风退后一步,利刃仍然紧紧横在他的颈下。沈太太看着女儿愣了片刻,低头蹲身将地上昏迷不醒的小梁都尉揽在了怀里,抚摸着他苍白俊秀的脸庞哽咽道:“多好的一个孩子,又孝敬又会疼人,聪明伶俐的人见人爱,怎么就会是钦犯呢?如果你这孩子不是钦犯,我的女儿嫁给你,可一点都不冤啊!”
“妈,他做了钦犯也是因为我!”沈若雪肝肠寸断的大叫了一声,手上一抖,刀刃划破了沈南风的颈上皮肤,血珠泌了出来,沈南风吓得直喊:“爹娘救我!妹妹她疯了,要杀我了!”宋氏见状,突然回身欲走,沈天全一把将她揪回,冷冷地道:“你往哪儿去?”宋氏陪笑道:“我,我去叫人来帮忙!”沈天全道:“你哪儿也不许去!把我沈家陷于此等境地,你这个小贱人劳苦功高啊!怎么?干脆跟南风撇清,给你娘家谋个富贵?”宋氏勉强笑道:“啊呀,看爹说的,我怎么会……”
沈天全脸色阴沉的将宋氏推进房内,盯着沈若雪半日不语。地下沈太太搂着小梁都尉一口一个可怜的孩子,竟如哭儿子一般伤心。沈若雪擎刀流泪,倔强而警惕的站在那里,沈南风筛糠样浑身抖着,求助的眼巴巴的看着父亲,宋氏垂着头一声不敢言语。外面此时爆竹齐鸣,镇上的人开始吃新年的第一顿合家宴了,噼啪热烈而又喜庆的响声打破了房内的静默,忽听沈天全声音沙哑地道:“锦儿,你去叫大忠备辆马车过来,不许声张,莫要惊动了其他人。”锦儿答应一声回身就跑。
“爹呀,你放了他们,怎么跟官府的人交代啊?”宋氏惊惶的叫道。沈天全冷冷地道:“你没见她胁迫着你的男人吗?我就这一个儿子,难道你想要我沈家绝了后断了香火?她与我从今后再无父女之情,今日与钦犯持刀行凶逃离,我一个老百姓手无寸铁,能奈他何!你要是存心,这场祸事你也躲不过!”言毕冲沈若雪吼道:“不要放下你的刀!赶紧滚得远远的,以后若再敢回来,我当街打死你!”
沈若雪怔住,沈天全却上前狠狠推开沈太太,弯腰俯身将小梁都尉抱起,大步向外走去,沈若雪慌忙推着沈南风横刀紧紧跟随。宋氏刚要追出,沈太太冷不防扑到门前咣地关上房门,挡在那里淡淡的说:“媳妇,咱们娘儿俩就在这房间里坐会儿吧。”宋氏只得停下了脚步。
到了宅子的后门前,绸缎行多年的老伙计大忠已经赶了辆马车在那里等候,沈天全将小梁都尉放到车上,冷冷的看着女儿收刀也跃上了马车,沈南风吓得脚都软了,摸着脖子上划破的那点小伤瘫倒在地。“爹……”沈若雪忽然叫了一声,跪在了马车上磕下头去,沈天全没有说话,从怀中一摸,使劲丢了个什么纸团砸在她脸上,扯了沈南风便头也不回的进去砰地关上了宅门。沈若雪哭着捡起纸团展开,原来是二百两银票。锦儿跳上马车,催促着大忠赶车便驰奔出小镇而去。
赶到三四十里地外的山路岔口处,马车停了,锦儿道:“姑娘,我们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得赶着回去,好像什么都没做过一样才行,不然我怕他二老吃亏。”沈若雪哭着,跳下车冲小镇的方向便磕了三个头:“爹爹,娘,不孝的女儿又让你们担惊受怕了!”锦儿下车走到她身边,也落下了泪,道:“姑娘,只要你跟姑爷好好的去,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太太就放心了!”沈若雪回头看看车上人事不知的小梁都尉,禁不住泣道:“只是,只是虽然逃出来,他的性命此时是否无恙,让我怎么走啊?”
锦儿恍悟,赶紧从袖中拿出一个极小的瓷瓶:“我差点忘了,这是我跑到少掌柜房里找出来的,大忠说这是蛇地钱汁,专解休迷散,你把他滴入姑爷的鼻腔之内,他就会醒过来的。“沈若雪脸上露出喜色,赶忙接了,大忠把小梁都尉抱下马车,轻轻放在路旁的一块青石上,又把佩刀递给沈若雪拿着,锦儿回身跳上车道:”姑娘,姑爷醒了替我们给他问个好,我们不能耽搁,要赶紧回去了!”大忠也道:“姑娘跟姑爷多保重。”扬鞭挥响,马车绝尘而去。
看他们走远,沈若雪急忙揽起小梁都尉,小心翼翼的把蛇地钱汁滴入了他的鼻腔里,唤道:“小梁,小梁。”小梁都尉却依然双目紧闭,奄奄一息。看看没有动静,她情急之下几乎把那小小的瓷瓶内的药汁尽数滴入。又等了片刻,只见小梁都尉原本微弱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身子猛一抽搐,蓦地剧烈的咳嗽不停,仿佛被什么呛得喘不过气来,接着,一双眼眸缓缓地睁开,逐渐呼吸平稳,迷惘而无神地看着她。沈若雪不禁喜极而泣,将他紧紧搂在胸前哽咽道:“谢谢老天爷保佑,我的夫君福大命大,终于又逃过了一劫!”
“若雪……这……这是在哪里?”小梁都尉无力地伸出手去抚了抚她的鬓发,低低问道。沈若雪含泪微笑着说:“别问啦,你只要记得,你又捡了条命出来。”小梁都尉挣扎着坐起身子,依稀记起昨夜发生的事情,心下便猜出了七八分,他只觉四肢酸软,额头剧痛,扶着沈若雪的肩吃力地摇摇晃晃站直,靠在路旁的一棵老树上定了定神,抬手摸出丝帕拭了拭口鼻,微微皱眉道:“你给我弄了什么东西啊,如此辛辣。”
沈若雪含泪笑嗔道:“那是救命的药,你就别抱怨了我的小梁大人。”小梁都尉嗯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看着沈若雪,轻轻地道:“一定让你和你的家人好生为难了,是不是?”沈若雪登时一头扑到了他的怀里,大声抽泣不已,小梁都尉叹了口气,抱着她微笑着低低道:“这老天爷可真像个恶作剧的孩子,忽而给老子个惊喜,忽而给老子个打击,还好,托我夫人的洪福,一次次总能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