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帆岛-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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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棍上拴着一条细绳,随着轻轻收拢,不一会儿工夫,一只摆动着脖颈和四肢的野龟,便从深水处到了任敏手上。
任敏兴奋地叫着,将野龟捧在苍图手上。苍图本就是这边陲的缉私杀手,熟悉各种野生动物。他一眼就认出,任敏给他的是一只稀有的云南闭壳龟,龟壳布满了红霞一般的水秀,那细腻的纹路,密密麻麻,已经数不清年轮,一双灵动的小眼珠,幻化着山间精灵一般的气质,简直是这山中鬼斧神工雕刻出来的工艺品。捧着它在手上,就仿佛捧了一片青山和绿水,那种古朴与精美天然结合的气息,令人心旷气爽。这简直就是一只仙龟。
苍图心里不禁一颤,凭他的经验,野生的云南闭壳龟,在整个边陲,已经不超过十只。而像这种有些百岁龟龄的山间野物,若贩卖到国际市场上,竞价远在两百万以上。
任敏见苍图看得出神,便得意地说:“爹爹把它捕捞上来后,就在野龟的尾部盾甲上打了一个孔,然后绑了绳子,放养在出水的位置。这样就不会破坏它的野性。而且,坏人来了,也不会知道野龟藏在哪里!嘻嘻!”
苍图会心一笑,按着任敏的小脑瓜,“把它放了吧!它属于这幽静的湖泊和山川!”
见苍图拔出刀,割断了绑龟的绳子,任敏立刻都起小嘴说:“如果那个调查员再来找爹爹要龟怎么办?”
任老汉站在山坡上,对着任敏摆手:“听你哥哥的话,把它放了吧,若是给某个老板抢去吃了,可就造孽了。”
苍图将那只古朴精美的云南闭壳龟缓缓放在水面,只见它摆动着四肢,竟然在水面转了三圈,然后仰起头,直直看了苍图和任敏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沉入湖泊深处。
“苍图哥哥?你瞧,这只野龟多有灵性,它居然知道我们放生了它。”任敏圆圆的脸蛋,泛起可爱的微笑,望着那粼粼波动的湖水,她似乎也有了某种羡慕之情。
“你们适应了大自然的变化,度过了几次冰川时期,目睹了恐龙的鼎盛于灭亡,最后却要毁在文明高度发达的人手里。”苍图喃喃自语,久久注目那只远去的老龟,仿佛是在向它诉说,又仿佛费冤问着苍生。直到任敏淘气地撩水泼他,苍图才从愣神中回过神,一把扛起任敏,兄妹俩嬉闹着,回了竹屋。
晚上,一家人欢天喜地,围在门口吃晚饭。
任老汉一边给苍图夹菜,一边对他说:“咱们山里人,走不尽山里路,马是唯一能与我们相伴的朋友。你得懂得爱惜它们。我看你那几匹马,好像都生病了,一会儿吃完了饭,我带它们到湖边刷洗一下,再喂些任敏采来的草药,好好歇息一晚,估计明早能恢复些脚力。”
苍图点着头,并未和任老汉说起马的来历,以及箱子里驮的东西。
任敏年纪不大,烧出的鱼却味道鲜美,见苍图吃得津津有味,就不免撒娇地说:“苍图哥哥,你什么时候带我到山外看看呀?我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呢!”
任老汉用筷子敲了任敏的额头,嗔怪她说:“你哥哥的工作是看山护林,哪有时间陪你玩,他还得赚钱养家,早日给你娶个嫂子!我不是说了吗,等你把家里的两只小羊喂大,卖了钱,就送你去镇上念书。”
小姑娘不乐意了,撅起薄薄的嘴唇说:“我要是住到镇上去上学,谁陪着您一起打渔呀?”
苍图呵呵笑着,但他心里清楚,任老汉家境虽然贫寒,却从不肯走歪门邪道致富。为了避开世俗的眼光,他和女儿任敏搬进后山住,靠打渔为生。
苍图几次从自己的军贴抽钱给任老汉,都会被他臭骂一顿:“你自己赚点钱也不易,留着娶妻生子,将来过好日子。我这把老骨头,在任敏出嫁之前,还是能给她攒下嫁妆的!”
洒洒星斗布满山头,任老汉牵着苍图带来的几匹马,和女儿任敏去湖边了。苍图呆呆看了一会儿夜空,又看看时间,便掏出电话,打给了指导员。
“喂!苍图?你小子这个时间打电话,一定闯祸了吧?”
苍图沉重地说:“指导员,滇西的边防已被蛀虫啃了一条洞。你通知边防宪兵队,让他们仔仔细细的查。凭我的直觉,我怀疑……我们的边陲,不仅有官员被收买,更甚至被暗部了大量内鬼。”
电话那头,也猛然吃了一惊,沉寂了好久,才焦急地问:“苍图,这种话可不能乱讲!会破坏团结的!——你发现什么了?”
苍图被提醒得莫名其妙,他微微一怔,可话已经出口,只好继续讲下去,“我截获一支走毒驮队,他们奸杀了一个傣家姑娘,于是我就地正法了三个鬼,跑了一个。你再通知北山驻军,压缩防线追捕他。”
“苍图?这种事情归巡山武警管,你是军备刺客!怎么可以越俎代庖?”苍图的指导员,反倒批评起他。
“越俎代庖?!指导员?两百五十公斤的海洛因,和成稀泥刷不够半张墙。可一旦流进国内,毁得是上千个家庭,上万条性命。”
“唉!我说苍图啊!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各省市还有警察在搜查!用不着你出手,也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国家培养了你,你应该知道自己的价值和作用,不要意气用事,给国家和民族造成损失!”
苍图有些头脑发蒙,完全没有料到,指导员会这样说他。可仔细一想,在大道理上,指导员的话并非说不过去。
双方沉默了一阵,指导员又有些息事宁人地说:“好了,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危。你带好那些白货,我明天开车去接你。”
苍图也笑了笑,情绪稍稍缓和,“好吧!你在盘山公路三岔口等我,我明天带着东西赶去那里!”
挂断电话,苍图心中竟然有一丝忐忑,他觉着今天有点怪怪的,却又不说清哪里出了问题。可是,作为一名特殊军人,他敏锐的直觉又哪里会错!
第六章:神秘的方片枪(2)
一轮幽月挂上枝头,透过竹窗映照着睡熟在山中的苍图,同时也映照进了一幢洋房的落地窗内。
“嗷嚎……嗯哼!干爹,好干爹,用力些,再用力些,我是你的小绵羊,摧残我吧……”
叮铃铃……。叮铃铃,一串急躁的电话铃声,突如其来地打碎了女子柔糜的叫床声。奢华的卧室内,宽大的白玉床上,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正趴在一个女人身上。
“讨厌死了!谁这么不长脑子!干爹?陪我玩嘛!不要去理它!”同床的妖艳女人,穿一身充满S…M情趣的内衣,搂着中年男子的脖子不松手。
中年男子警觉地望望了墙上的钟表,正值凌晨一点钟。没人敢在这个时间打扰他,只是他自己像揣测到了什么,用手一捏身下女人的屁股,那女人立刻浪声浪气地放开了他。
电话铃依旧急促地响着,像在命令主人接听电话,中年男子披着睡衣,连鞋都来不及穿好,就仓惶着往客厅跑。
“吆!谁这么大架子,敢把你一个堂堂县长,催成这副模样!”床上的女人,骚气十足地讽刺道。
中年男子似乎很慌,全然不顾上女人说些什么,直奔客厅而去,转而还关上了门。
“黑桃七?你这酒池肉林的日子,过得不错嘛!”电话里,一股阴冷的语调,如同针芒般,刺入中年男子的肌肤和骨髓。
“方片枪?”中年男子顿时脸色惶恐。
“难为你还记得有我!”那声音又冷冷地说,似乎蕴含了某种恐怖的权威!
“我怎么会忘记呢!我一直都谨慎小心,照吩咐操持着一切!”中年男子不安地辩解道。
“哼!五年前,我花尽财力和人力,把你运作成为滇西边陲的一县之长,你可知我要你做什么?”对方渐渐有了些怒气。
“我当然知道!对外,我是一名好县长;对内,给咱们组织铺路,维护那条在滇西走货的通道。”
“可你的路,铺得不够平!”对方声音更冷,似乎对中年男子失望了。
“你不要吓唬我,这几年来,我一直睡不好,吃不好,操心着咱们的组织,到底怎么了?你直接告诉我!”中年男子的脸,已经吓成土灰色。
“哼!你可别跟我打哈哈,我也杀人!县里已经有人举报你吃喝玩乐,扰民伤财。省纪委这两天就派人来查你,一旦露了马脚,你最好自我了断,免得走了口风!”
“没事的,你放心,我应付得了他们!谁举报的我?告诉我这个人,看我不让他家破人亡!”中年男子凶相毕露,似乎最恨的就是有人检举他、
“哼哼,还有一块更烫手的山芋,等着你接!”电话中微微一顿,像是将要宣判一般,“雅科夫死了,被人用刺刀钉在树干上!瑞丽江露天神府江段,是你维护的一段同道!梅花六的口令不会有错,你安插的那些巡山武警,办事不利,罪该万死!”
中年男子的愠怒,顿时被击得灰飞烟灭,连电话也失手掉落,又赶忙抓起来接听。
电话里依旧冷冷地说:“不要以为你还有九个手指,可以再砍下来抵罚。这一次,死得可是大鬼的孪生弟弟。以他的脾气秉性,会怎样惩罚你,只有你自求多福了。”
“那……那那……现在怎么办?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看在我忠诚的份上,帮帮我,我不想死!”中年男子抖成一团,几乎要跪倒在地上。
“——也好!你明天不是要嫁你那个又陪床又叫爹的女儿吗?我给你指一条路,你们按我的办!杀死雅科夫的人,明早会在酒席上出现……”
中年男子诚惶诚恐地听着,不住地点头,豆大的汗水,从他额头上像下雨似的,滴落在价值百万的进口地毯上。
床上的女人,裹着黑色透明睡衣,敞胸露乳地倚在门框上,见中年男子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便又娇嗔地冷讽说:“吆!是宰相啊?还是帝王啊?大半夜来一个电话!把你吓成这样!”
中年男子整个心思都乱了,如今大祸临头,眼前这个贪婪、虚荣而又愚蠢的女人,不仅在关键时刻分不得半点忧愁,竟还不知轻重地跟他扯风凉,顿时激怒了他,被一巴掌打翻在地。
“滚蛋!”歇斯底里地骂完,中年男子抿了抿甩乱的长发,盖住头顶那一块秃瓢,摔门进了卧室!
在这幽静的夜晚,烧心的忧虑,还侵占着另外一个人。队长躲在一块岩石下,肩头隐隐作痛,望着滇西苍凉的月光,他那铁青的脸,泛着盈盈泪光,这不是忏悔的眼泪,而是对死亡的恐惧。
他几次把手枪塞进嘴里,可又颤抖着拿了出来,枪口沾了唾液,森森月光下,就像自己的血。他不想自杀,一死百了。可他又清楚地知道,这次走滇西“夜路”,不仅丢了货物,更丢了雅科夫的命。上面无论如何都不会轻饶了自己,与其回去承受残酷折磨,不如给自己一个痛快。
想到这儿,队长又一次张开了嘴巴,将手枪塞进去。突然,怀里的电话响了,吓得他浑身一凛,枪摔在地上。他急促气喘着,惊恐地盯着地上的手枪。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险些令他触动扳机。
他微微定了定神,很是犹豫,但最后还是接听了电话。
“黑桃六!你的确该死!”一股阴冷的语调,仿佛不是电话中传来,而是夜里索命的恶鬼。
队长心里一沉,宛如即将坠入泥沼中的人,突然受到鞭打,来不及在乎疼痛,只想抓住活命的一线生机。“方片枪?这件事你最清楚!你要帮我,我不想死,我真的很冤……”
“你听好!在组织里,每个人只有成功和失败,活着或死去,没有谁冤不冤!”方片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