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马拉雅之七月初七-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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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他们俩人一起出门,梨江仍然像往常一样带上自己的犛牛,那犛牛的颈项上挂著铜质牛铃,一路响著清脆的铃声。
紫凤悠哉地走在他的身後,跟著他穿过村寨。村里的人们,仍是以奇怪和漠然的眼光盯著紫凤看,紫凤似乎是开始习以为常,全然不把这样的眼光放在心里。
“阿西大夫……”一旁,有一个女人叫了梨江一声,梨江回头,疑惑地看著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瞥了紫凤一眼,低声神秘兮兮地道:“这个人是外来的,你让他住在自己家里可要小心一点呀……”
梨江浅浅一笑,回道:“没事,不是坏人呢!”抬步继续往前走了。
紫凤在他们身後,虽然听得不太清楚,但心里已然猜出了那个女子说的是什麽,没有在意,一直跟著梨江走。
出了村寨,他们踏著草地走,忽然,几个孩子奔跑了上来,看了看紫凤,又围绕著紫凤用藏语唱著童谣。
这首藏语童谣,只要梨江听得明白,他止步,对著那些孩子一脸肃然道:“别瞎唱!快回到你们妈妈的身边去!”
这些孩子不敢惹怒梨江,一听这句话,马上就跑开了,跑回了村寨去。
紫凤心里很好奇,问梨江:“刚才,他们唱的什麽?”
梨江带著犛牛继续往前走,只道:“没什麽,你别往心里去。”
紫凤回头,看了看那些跑远了的顽童,迈步跟上梨江。
穿过草地,穿过小树林,梨江寻觅著药草,紫凤不懂得这一行,只是跟在他身後,看看四周的自然景色,特别无聊的时候就摘了一把野草喂跟随而来的犛牛。
梨江采药时,看到旁边有枯枝,也会捡起来,回头唤了紫凤一声,百无聊赖的紫凤闻声,看了过去,梨江便把枯枝抛给了他。
紫凤接住,举起来看了看,疑惑不解:“这是什麽药材?长得跟树枝一样……”梨江不怕他知道真相,坦言:“柴火,带回去烧火用。”
“……敢情我是来帮你收柴火的?”愣了一下,紫凤微微嘲讽。
“你跟著我也没事干,捡柴火正好不让你无聊了。”梨江平静答道,直起腰,继续往前面的山道走。
紫凤再度举起握在手里的枯树枝,无奈轻叹一声,跟著梨江往前迈步。
山路一侧的斜坡下方,是怒涛滚滚的川流,波澜起伏不息,一旦失足滚落下去,就会马上被卷走,没有活的希望。
在它的对岸又是陡峭的山壁、高高的大山,山体遍地生长的树木,几乎也与紫凤身侧周围的树木一样,是参天的长叶松。
紫凤看了它澎湃的样子一眼,往前挪步著,一边跟著梨江走,一边捡起地上的枯树枝,抱在臂弯里。
下山的时候,紫凤已经捡了一大捆柴火了,将它们捆在一起,由犛牛驮著。梨江领著他走进一片广阔的草地,远处,也正有一群黑犛牛在悠闲吃草。
它们并不是野生的犛牛,它们的主人是坐在附近一块小石头上、一只手摇动著转经筒的老奶奶。那转经筒上,刻著佛家六字大明咒,每转动一次,就代表念诵一遍。
梨江望了那里一眼,疲乏的他不再往前走了,就地坐了下来,紫凤一见,仰头看了看蔚蓝晴空,也不走了,跟著坐在了旁边。
过了一会儿,梨江往後躺了下去,平躺在柔软的绿草上,他的犛牛在他身旁吃草,他摘了一把草,饶有兴致地举著,晃了晃,逗逗犛牛。
他的犛牛放著蹄子下的嫩草不吃,跑去主人那里,咬了一口主人手里的草,他趁它咀嚼著嫩草的时候,抚摸著它的牛脸。
紫凤屈起左膝,左肘垫著膝头,托著腮,直直看著梨江逗犛牛。梨江没有主意到身旁人的目光,逗了一下犛牛就闭眼小憩。
紫凤有时东张西望看著附近的景色,有时低头发呆,犛牛走到他身後,跪下蹄子,他抬手抚摸了几下牛头,靠在它身上,背部压著它身上的长毛。
许久以後,远处那一群黑犛牛离开了,梨江的花白犛牛歇息够了倏地立起,紫凤也跟著撑起上半身。
他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了身旁的梨江,看到梨江还在小憩,便伸手轻轻扯了一扯他的袖子,催唤著:“喂,大夫,快要下雨了,回去了吧?”
梨江没有动静,睡得很熟。
“大夫……”紫凤又唤了一声,看著梨江恬静的睡脸,忽然靠了过去,俯视著他,一时情动使他情不自禁地用左手温柔地抚摸他的脸颊。
作家的话:
高原上,很多时候都挺冷的,荒山野岭更冷,如果要去高原爬山涉水,脖子要戴围巾,但是不要裹得太紧,因为高原缺氧,脖子裹得过紧很容易窒息
去爬山的时候,可以在河流洗手洗脸洗澡,但是不可以在湖泊(比如:纳木错、玛旁雍错、拉姆拉措、羊卓雍错、巴松措……)做这种事情,因为雪山是神山,湖泊是神湖,当地人是不允许玷污湖泊,他们自己也只在河流洗手洗脸洗澡
☆、七月初七5
第5章
天边的阴霾越来越浓厚,梨江家的花白犛牛走在前头带路,其後跟著的紫凤背著嗜睡不醒的梨江往村寨的方向赶。
当月牙寨在前方不远处的半山腰上出现时,梨江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是在紫凤的背上由紫凤背著自己走回去,不由惊疑:“呃?我什麽时候劳驾你背我?”
“你没有,是我主动的,因为快要下雨了,叫你叫不醒。”紫凤回答。
梨江抬头,看了看天空,看到乌云聚拢起来,没有对紫凤产生误会。他醒了以後,紫凤便松开手放他下来。
双脚著地,梨江快步走起来,拍了一下走在前面的犛牛的背部,催著它走快一点儿。雨水降下来之前,紫凤和他顺利地回到了宅邸。
月凌穆穆在家,在门口等待著他们二人,见到他们,万幸道:“你们回来得真及时,马上就要下雨了呢……”
梨江把挂在犛牛身侧的粗布袋解下来,抛给月凌穆穆,接著又解下捆在犛牛背上的那一捆柴火,抱著,缓步走向柴房。
“把牛牵到牛棚去了罢。”月凌穆穆对紫凤说。紫凤把手放在弯翘的牛角上,轻轻推了推,那头犛牛便跟著他往牛棚处走。
雨,淅淅沥沥地从天上降落下来,湿润了高原土地,月凌穆穆把房间里敞开的窗户掩上了,紫凤依然是坐在床前陪著紫苏,生怕她发烧,偶尔抬起手抚一抚她的额头。
下雨天,梨江一个人呆在诊室里,逐个拉开药柜上的小抽屉,把先前晒好的药材按名称分配到不同的小抽屉内。小抽屉里,哪种药材用完了,他也要检查一番。
静静的楼上,静静的房间里,趁著梨江在楼下的诊室打理著工作上的事情,紫凤忽然问了月凌穆穆一个问题:“你和大夫是什麽时候相爱的?”
第一次听闻这样的问话,月凌穆穆愣住了。
紫凤抬头,看了看她的神色,缓缓说道:“我没有恶意,如果不想说,就当我没有问过好了。”
月凌穆穆忙说:“不,不是不能说,而是并不是什麽美丽的故事,也许会让你失望,因为……我真正认识梨江的时候是我们结婚的前一天……”
紫凤陷入了沈默,片刻以後,猜测道:“是父母操办的传统婚姻麽……?”
月凌穆穆微微一笑,“也不是,我爸爸原来是帮族长家种青稞的,我跟著他一起干活,不过我身体差,也干不了什麽,後来我爸爸死了,族长想把我赶出去……”
紫凤平静看著她,平静听著,忽然一问:“然後呢?”
月凌穆穆继续说道:“我自己收拾东西准备要走的时候,族长把我叫过去了,央金小姐那时也在那里。族长对梨江说,如果不娶央金小姐就只能娶我,那个时候,我浑身脏兮兮的,梨江走过来抓住我的手就带我回来了,第二天,我们就结婚了。”
紫凤低头,再度陷入沈默,片刻後,吐出一句嘲笑:“大夫……真是一个很随便的人,就算是结婚也都这麽随便……”
月凌穆穆垂眸:“我当时就很明白了,他不爱央金小姐,不肯入赘族长家。”
紫凤盯著她,继而又问了第二个问题,“结婚之前,你们见过面?”
月凌穆穆轻点了一下头,答:“嗯!因为爸爸请他给我看过病。”然後扬起幸福的笑容,说了一句,“那个时候从来没想过会跟他结婚。”
紫凤面无表情,盯著她幸福笑容的目光越发析出些许嫉恨,等到发觉自己的心理不对劲时,他赶紧将目光收回,垂眸著,又看了看紫苏的面庞。
陡然,一阵咳嗽声响起,紫凤抬起头,看了看月凌穆穆,见她捂住胸口咳得很厉害,急忙问道:“你怎麽了?”
月凌穆穆剧烈咳嗽著,艰难地启唇:“下雨天,天气变寒凉的时候,我的咳嗽症就会发作……”
紫凤急忙立起身,奔出房间,在走廊上,靠著楼栏冲楼下大喊了一声:“大夫!大夫!”梨江很快奔了出来,疑惑地仰望著他。
“月凌咳得很厉害!”紫凤大喊了一声。
“我马上就来!”梨江回答著,快步奔回了诊室,取了药以後便奔上楼。
入屋,梨江把一粒药塞进月凌穆穆手里,又替月凌穆穆倒了一杯暖开水让她送服,然後到隔壁的房间取来了一件衣服,披在了月凌穆穆的双肩上。
“没事了,一下就会好了。”梨江温柔地安慰著还在咳嗽的月凌穆穆,右手抬起来,亦是温柔地抚在她的额头上。
紫凤立在一旁看著,心里的感受很复杂,片刻,缓缓转过身,走出了房间,靠著楼栏,望著楼下,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房间里的咳嗽声渐渐息止了,梨江走出来,直接下了楼。紫凤看著他的身影,眼里不由自主地浮出觊觎的憧憬以及彷徨,直直看著梨江步入诊室里面。
毕竟不是女大夫,长得好看也无用……
现在最重要的是无论如何都要把紫苏叫醒,然後一起回家去……
这个不欢迎外来人的地方,长久赖著也没有任何意义……
紫凤心里慢慢默念著这几句话,为自己打消莫名的憧憬找了极好的理由,一回头,看了看房间里的月凌穆穆,之前的不对劲心理没再出现。
雨停了以後,晴空再现,紫凤将采回来的新鲜药材切成碎块,放在宽而扁的筲箕里,均匀摊开,放在日光下晾晒。
他刚回过头,准备进屋,就见央金索娜侧身骑著犛牛缓缓过来,站立著不动。
“阿西大夫!”侧身坐在犛牛背上的央金索娜也看到了立在前方的梨江,脱口唤了一声,快到他跟前时,从犛牛背上下来。
“央金小姐这次来,又有何贵干?”梨江脱口问道。
“我来看看那个可怜的姑娘,她醒了麽?”央金索娜说道。
梨江回答:“紫凤还呆在村子里,这说明什麽,你应该懂的。”
央金索娜微微睁大眼,显然是在吃惊,脱口一声:“这个姑娘到底是得了什麽病,睡了这麽久都没有醒来?会不会是灵魂被魔鬼勾走了?”
“央金小姐,我没有办法回答你的问题,不过,我会想办法让她醒过来的。”
梨江话音刚落,正好月凌穆穆从屋里走出来。月凌穆穆看到来客,莞尔道:“央金小姐又来拜访我家了,进屋坐吧?”
“不坐了,我来看看那位生病的姑娘。”央金索娜直言。
月凌穆穆微微一愣,含笑说道:“只是一个外来人,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