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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民国]最后的战役-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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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边尚武正对着枪口,视线转向地上看了一眼,望向自己的手下,“真田君,这是怎么回事?”
  叫做真田的日本人正将手中的枪直指霍绍磊,听见问话,急忙答道:“渡边大佐,我只是在花园里转转,这个女人拿了一把手枪就想要杀我,逼不得已,属下才开了枪。”
  “不是这个样子的。”瑶儿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是他,趁花园里没人想要对我……,被夫人撞见,夫人拿枪指着他叫他出去,他就开了枪。”
  霍绍磊双眼通红,握着枪的手微转,对准了真田,声音冰冷,“渡边先生,您可以走了,但是这个人,要给我母亲偿命。”
  渡边尚武皱起了眉,“霍公子,这个恐怕不行。真田君如果犯了错,我会把他交给军事法庭处置,是不能由您动手的。”
  “那我母亲的枪就白中了么?”霍绍磊冷冷地望着渡边尚武,“这里是租界,恐怕还由不得你们日本人做主吧?”
  “绍磊,你怎么跟渡边先生说话呢?”霍启山伸手拉了霍绍磊一把,将他的枪按下,转过身,赔着笑对渡边尚武说道:“渡边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犬子不懂事。您还是先回去吧,改日,霍某一定上门赔罪。”
  “赔罪?”霍绍磊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的父亲,“他们刚刚杀死了你的发妻,你还要上门赔罪?”
  “我相信渡边先生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对吧渡边先生。”霍启山微微低下头,却没有掩盖已经
  通红的双眼。
  “实在是抱歉,霍先生,我们先走了。”渡边尚武恭敬地鞠了个躬,回身朝着真田使了个眼色,退了出去。
  霍绍磊握枪的手缓缓地松开,手枪落到了地上。而霍绍磊像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整个人向后倒去。一双有力的大手从背后扶住了他,骆正元的眼里满是担忧,眉头紧皱着看着他。
  霍启山蹲□,颤抖地手指想要去摸霍夫人的脸,霍绍磊突然挣开了骆正元的手,用力的将霍启山推到一边,声音嘶哑的说道:“你们二十多年的夫妻,可是你却看着她惨死在自家花园,刚刚你对日本人委曲求全的时候在想什么,现在又在这假慈悲?”
  “绍磊,我怎么可能不难过,可是,现在半个中国都是日本人的,我们又能拿他们怎么样?”霍启山伸手,想要去拉霍绍磊的手,霍绍磊狠狠地将他的手打开,跪倒在霍母的身边,“霍启山,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我的父亲。我母亲的仇,我自己来报!”
  骆正元不忍的闭上了眼,许久,他低低地叹了口气,看向身后的管家,“张叔,您把伯父扶下去,绍磊这里,交给我。”
  张叔和其他下人将老泪纵横的霍启山掺了下去,花园里只剩下骆正元和跪倒在霍母尸体前的霍绍磊。骆正元缓缓地在他身边蹲下,大手抚上了他的背。
  “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霍绍磊突然抬起头,对上骆正元的眼,吼道:“为什么不让我杀了这些天杀的日本人!”
  “你能杀掉那个真田,能杀掉渡边尚武,可是你能杀掉整个武汉,整个中国的日本人么?”骆正元直直地看着霍绍磊的眼,毫不闪躲,“我跟你保证,终有一日,你母亲的仇你会亲手报。”
  “骆正元,死的是我的母亲,你当然可以这么冷血,你当然可以在这里安慰我,针不刺到你身上,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痛!”
  “我知道。”骆正元低低地开口,“我当初所承受的,远比这要多。但是,绍磊我们是战士,这些我们必须要承受,因为我们还有自己的使命。”
  霍绍磊垂下了头,不再说话,他的手死死的握住自己的衣摆,双眼通红,眼泪不住地滚出眼眶。骆正元跪坐在他的身边,空荡的花园里,寂静无比。
  局势混乱,霍家对外宣称霍夫人暴病身亡,丧事从简。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旧友故交来到霍家。
  霍绍磊穿着黑色的
  中山装,斜斜地依靠在大厅的柱子上,面色惨白,看着霍启山与来悼丧的人沟通,一言不发。偶尔有相熟地人过来,想要安慰他,他也只是淡淡地扯了扯嘴角。
  骆正元迈进大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霍绍磊微垂着头,苍白的手指随意的搭在一边,一旁的安民世似乎在对他说什么,他却依旧低着头,仿佛身边与自己说话的人,仿佛整个大厅的肃穆,整个大厅的喧嚣,与他没有一丝关联。
  骆正元感觉胸口没来由的一紧,他觉得自己无法接受霍绍磊这个样子,他宁愿他一直是那个正直、热血,偶尔乖张的青年,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好像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能让他在意。
  就这样远远地看了他许久,骆正元突然迈步,朝着霍绍磊走了过去,无视站在他身边的安民世,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绍磊,你跟我出去一下。”
  霍绍磊抬眼不解的看着骆正元,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得骆正元有一丝恍惚,他微顿,倾下头,覆在霍绍磊耳边,“处座下达了新任务,要我们行动队去完成。”
  霍绍磊点了点头,无视刚刚在自己身边站了许久的安民世,跟着骆正元出了大厅。
  从口袋中掏出一支烟,点燃,霍绍磊转过身看向身后的骆正元,“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骆正元看了看他手里的香烟,无奈地摇了摇头,“处座得到消息,日本人打算扶植建立汉奸傀儡政权,已经决定了由张仁蠡出任伪武汉特别市市长。为了给这些汉奸一个教训,警醒更多摇摆不定的人。处座决定,由我们行动队出手,暗杀张仁蠡。”
  霍绍磊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雾,“时间,地点?”
  “我找你来,就是想要与你商讨一下行动计划。这次暗杀,是武汉沦陷后第一次行动,既要答道预期的效果,又要小心不能暴露了我们。”骆正元突然抬手,从霍绍磊手中夺走了香烟,按熄后丢到地上。
  霍绍磊的手还保持着握烟的姿势,他抬眼淡淡地扫了骆正元一眼,“那你打算怎么办?”
  “张仁蠡今天也到了你家,是日本人授意他与武汉的富商接触,以实现他们的目的。”骆正元道,“我要你现在与我一起过去,与他说话,并且查看他周围到底有多少日本特务。”
  霍绍磊背转过身,“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乃是个禽兽


    ☆、第十一章 回忆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大厅,霍绍磊一言不发地走到霍启山身边站好,向前来的人鞠躬感谢。骆正元安静地站在他身后,俯在他耳边,一面假装跟他说话,一面盯着大厅内前来吊丧的客人。
  突然他微咳一声,俯在霍绍磊的耳边,缓缓地说道:“十点钟方向,黑色西装,身后有两个四处张望的警卫的就是张仁蠡。”
  霍绍磊抬起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身边只有两个守卫?”
  骆正元缓缓地摇了摇头:“一定会有其他的特务呆在暗处,我去看看。”
  霍绍磊点了点头,看着骆正元离开的方向微微地失神。突然大门打开,渡边尚武在手下的陪同下公然地走进了大厅,霍绍磊把手伸进了口袋,触摸到冰凉的枪身。
  “霍先生,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抱歉了。”渡边尚武朝着霍启山鞠了个躬,“请您节哀。”
  霍启山还了一礼,面色缓和,看不清情绪,“渡边先生,感谢您的到来。”
  “霍先生您客气了,我此次来,也是为了与您商讨一下商会的事情。如您所知,皇军已经准备在武汉建立政府,能在政府成立前重振武汉的经济,也可以让外界看看,我们皇军对日占区的治理是非常好的。”渡边尚武笑笑,“希望您能出任武汉商会的会长。”
  “渡边先生如此信任霍某,霍某实在惶恐啊。”霍启山垂着头说道,“霍某不才,这武汉商会的会长,霍某实在是不敢高攀。况且霍某年岁已大,仅是公司的事情,就已经力不从心了。”
  “霍先生客气了,霍家的丝绸公司享誉全国,整个武汉,没人敢不给霍先生面子吧?这个会长,非霍先生莫属啊。”渡边的视线从霍启山身上转向霍绍磊,“据说贵公子是国立武汉大学的高材生,霍先生完全可以让贵公子来帮您啊。”
  霍绍磊抬眼,淡淡地看了渡边一眼,“蒙渡边先生高看,家父年纪已大,绍磊自是愿意为他老人家分忧的。”霍启山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后者却转过了头。
  渡边满意的点了点头,“若是这样,那是再好不过了。”话落,渡边突然回头做了个手势,“从今日开始,武汉城要戒严了,为了避免以后你们在武汉的出行受影响,我专门为你们准备了良民证,有了这个,你们以后在武汉城中畅通无阻。”
  说完,从手下手里接过两张良民证,递到霍启
  山面前。霍绍磊随手接过,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那到多谢渡边先生了。”
  语落,看见骆正元已经走了回来,霍绍磊朝渡边笑笑,“渡边先生,我朋友过来了,我先失陪了。”说完,起身向骆正元走去,一直伸进口袋的右手,也终于拿了出来。
  两个人出了大厅直奔霍绍磊的房间,骆正元靠在窗边,看着院子中来往的宾客,轻声说道:“除了张仁蠡身边的两个警卫,在宾客之中还隐藏了四个,这个角度看过去,门口还有两个。”
  “八个人,解决他们不是问题。”霍绍磊从口袋中掏出了枪,将子弹退了出来,又一颗颗装了进去,“我消灭他们,你负责张仁蠡。”
  “你打算在你家杀了他?”骆正元转过身,站到他面前,“别忘了,现在渡边还在你家。”
  “那又怎么样?”霍绍磊将子弹装好,将枪上膛,抬起头,冷冷地开口,“如果不是为了任务,我不想再与这个家有一丝关联。”
  骆正元拧起了眉,看了霍绍磊许久,抬起手,从他手中取下了枪,“我告诉过你,我们这条命不是为了自己。你从当初迈进特训班的大门时就该清楚,你要面对的是什么。”
  将手抚上霍绍磊的肩膀,按坐在沙发上,骆正元在他身边坐下,缓声说道:“我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也知道你心里很难过,但是,你必须强迫自己将那些放下,强迫自己学会接受。”
  霍绍磊疲倦的闭上眼,许久,轻轻地开口,“能陪我喝些酒么?”
  骆正元点了点头,看着霍绍磊起身,从柜里拿出一瓶WHITE HORSE,倒了两杯,自己拿过一杯,歪坐在沙发上。
  骆正元拿起另外一杯,喝了一大口,抬眼发现霍绍磊已经喝了一整杯,眼圈已经红了起来。他轻叹一声,也一口喝尽杯中的酒。
  “我是在母亲身边长大的。父亲一直忙于生意,是母亲教我认字,陪我读书,教我做人,后来哪怕我上了学,她也时时陪着我。她自幼在军阀家庭长大,见惯了乱世的危险,百姓的可怜,是她告诉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所以我才在大学毕业之后参加了特训班。”霍绍磊将头埋在胳膊上,低低的开口:
  “我去刺杀波田重一的时候,她也许已经知道了我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却没有阻拦,告诉我,等我回来,她亲手为我做清蒸武昌鱼。我以为我能保家卫国,却
  不想,我连她都保护不了。”霍绍磊随意的在脸上抚了一把,拭去了眼泪,却有更多的泪水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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