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郎何处 [网络版完结]-第5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五年后重逢,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一起拥有了那么多新的回忆。
忽略不了,无法忘记。
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妻子。有天地为证,日月为凭,她已不想再逃避。
是夜,归陌听着儿子的梦呓,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心意已决,不安就更如万蚁挠心,不得安宁。
她对他的困境一无所知。韩烬想要杀苏嬴的心,她比谁都要清楚。可她甚至不能像上次那样拉住韩烬的衣袖,说一声“不要”。
迷迷糊糊中,窗外突然响起了轻微的响动。
归陌浅眠,立刻睁眼,飞快的闪到窗边。
从窗缝中看出去,溶溶月色下,敞衣执扇的笑老正站在院子里,身边雪白的獒犬正虎视眈眈的盯着院子外面的不速之客。
院门的柴扉外,一个浅蓝的身影正背着双手,目光波澜不惊。
老人的声音依旧是笑呵呵的:“这位小哥,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对方十分礼貌:“在下是来找人的,叨扰前辈歇息了。”
笑老道:“找人?老朽可不认识你这般俊俏的小哥,小哥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语气虽然和气,归陌却清楚的看到他的手掌在身后一摆,几条白獒慢慢的站立了身,背脊弓起,是准备攻击的姿势。
她想了想,伸手推门,于月色朦胧中轻道:“笑老,他找的人是我。”
寂静的夜色中,有两人踏月而来,惊动满地落叶。
韩烬转头看她,淡淡笑叹道:“我好像总是在找你。找到了,又把你弄丢了,然后再找……桂儿,对不起,这一次是我太疏忽,以后再不会那样了。你的伤如何了?给我看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身边的女子突然停住了脚步,仰起头道:“夜棠,有些事不如直说怎么样?”
他吃了一惊,低下头:“你叫我什么?”
“夜棠。”她重复,并不避讳她的目光,“从小就是那样叫你的不是么?所以,你也还是叫我陌陌吧。”她顿了顿,朝他摊开手:“夜棠,我只想问你,苏嬴是不是在你那里?”
韩烬微微皱起眉,眼前的女子似乎和十天前不一样了,可究竟哪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或许是眼神?她坦然看着他,不躲闪,不害怕,不犹豫,就像……五年前的朱衣圣女归陌。
他竟然不想面对这样的她。如此安静却又坚定的眼神,让他觉得很遥远。
片刻后,他刻意的忽略了她的问话,道:“陌陌,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什么?”
韩烬轻拍了一下手掌,一身劲装的玄武从树后走了出来,她的手掌按在一个人的肩头,而那个人四肢被缚,衣服上血迹斑斑。只有一双亮的刺人的黑眸,一眨不眨的盯在归陌身上。
第二十章 再而错(三)
归陌没想到韩烬会把朱雀绑到她面前。
只见玄武在朱雀肩上轻轻一推,后者立刻无力的半跪下来,显然是已经受了不少皮肉之苦。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用那双亮的说捻咏艚舻亩⒆殴槟埃肷危湫σ簧骸澳憔谷幻凰馈!
韩烬在一边背着手,面色阴沉,一言不发。但是归陌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朱雀任她处置。这么说来,他一定已经知道朱雀背着他做下的那些事,包括砚山峡谷那个可怕的雨夜。
她慢慢走到朱雀面前:“让你失望了,阎王爷不怎么喜欢我,赶我回来了。”
说话的时候,她的鼻尖轻轻皱起,看起来十分俏皮,但眼里却没有温度。
朱雀淡淡的哼了一声。
归陌蹲□道:“俗话说,有仇不报非君子,你几次三番要将我置于死地,我自然不能这么容易放过你。既然夜棠把你送来,那我就不客气了。”她慢慢从腰里拔出一把匕首,抵在朱雀肩上:“其他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不过那三刀,可是要还回来的。”
说罢,手起刀落,不多不少的三刀,一一落在朱雀的左肩,左掌和左腿。
一模一样的位置,出手很快,鲜血飞溅出来,她旋身轻巧的避开,目光却很淡漠,没有丝毫怜悯之色。
朱雀也是硬骨头,尽管脸色已经白的发青,却只是咬着唇闷哼一声。
“疼吗?”归陌将手里的匕首抛下,凑近浑身抽搐的女子,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朱雀,我来告诉你吧。爱一个人,是希望他能自由自在的拥有幸福,而不是让他背负枷锁。你的爱很感人,可是使错了力气。”
朱雀吐了一口血沫,黑亮的眼睛直直的看到归陌眼中去,道:“我没有输。”
归陌挑眉。
“你不爱宗主。”她的唇角露出一丝嘲讽,“你不爱他,我知道,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百里淼更不可能。他会一直一直一个人走下去,所以,我没有输。”
归陌瞪着她,她和她根本说不通。
不断流血的朱雀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韩烬这时才开口道:“玄武,清理后事。”
玄武却站着没有动。
韩烬冷冷道:“你是要我亲自动手吗?”
玄武却突然跪下道:“朱雀跟随宗主多年,出生入死从无贰心。如今一时行差踏错,却并未有谋害宗主的心,还请宗主开恩,给她一条生路。”
韩烬的脸上尽是一片肃冷:“她今日背叛我,明日便能杀了我,留之何用?”
“宗主……”
“那天在砚山峡谷,我若杀不了青龙,就只有一死。”
玄武不再说话,看着蜷缩在地上满身是血的女子,轻轻的叹了口气。韩烬却突然道:“陌陌,由你决定,杀她,还是留她?”
归陌一怔,鬼使神差的摇了摇头:“算了,就这样吧。”
她不是菩萨心肠的人,但方才朱雀那些话,却如一道诅咒一般在心里盘旋不去。
韩烬也不多问,淡淡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将她留下,我们走吧。”
归陌皱眉:“去哪儿?”
“你方才问我的事不记得了?跟我来,我带你去见苏嬴。”
归陌以为韩烬会带她回公主府,没想到却是骑了马,朝着城郊的方向越走越远。一直到出了城,四下里寂静无声,她终于忍不住道:“我们究竟要去哪里?”
韩烬放慢速度,轻笑道:“陌陌,你这么笃定跟我来,就不怕我会害你?一听到苏嬴的消息,你就失去判断力了么?”
他虽然在笑,笑声中却带着凉意,归陌随手拨了拨鬓边的碎发,避重就轻道:“你要真想害我,我早就被你害死一百遍了。”
韩烬眯起眼,慢悠悠笑道:“那可未必,兴许这一百零一遍,我就会害你。”说罢纵马和她并行,叹了口气:“陌陌,你可还记得在南疆的时候,你也喜欢骑着马满山跑,起初大祭司们很惶恐,总是怕你摔断脖子,每次都派了许多人来保护你。”
归陌也笑道:“当然记得,我学会骑马,还是你教的。”
“可你不知道,每次你骑马,最担心的人是我。”
“多谢你。”
“过去有许多好日子,一直忘不掉。”
“过去也有很多痛苦,同样忘不掉。”
他回头看她,语气柔软:“陌陌,回我身边来。”
她摇头:“夜棠,你明知这不可能。”
他仿佛料到她会这样回答,低头一笑,复又扬起手:“若是把这个作为礼物呢?”
桂儿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出去,这才发觉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一个山坡上。从坡上望下去是一个圆形的山谷,此刻谷中亮着星星点点的灯火,灯火之间是一排排整齐的油布帐篷,一溜肃杀的黑色,蓬顶有硕大的太阳和月亮的标志,执着长矛的士兵在帐篷之间来回走动,靴子在泥地上发出整齐划一的声响,平添紧张的气氛。
军队!
她惊呆了:“日月军十六部!”
“看来你对枭阳国的国务了解的不少。”韩烬收回手,“说的不错,这是枭阳护国日月军的中路四部精锐,共计两万四千五百人,先头部队五千人,正驻扎在王城外十里地的梨花谷。怎么?百里垚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么?”
归陌想起闯进崇福殿时百里垚和南山君凝重的神色。果然,他们一向信任苏嬴,如果只是为了他的事是不会如此为难的,是自己一时心慌疏忽了,他们到底还是有事瞒住了她。
可是事情还是有蹊跷……她疑惑问道:“日月军十六部的调度令不是四天前才拿来和你们交换盘龙大玺的吗?”
短短四天,远在边疆的军队怎么可能赶到这里?
“很简单,因为他们拿来交换的调度令,根本就是假的。”韩烬骑在马上,目光掠过脚下的军营,淡淡说道,“他们不知道,月锦容早就通过幽燕夫人的关系暗中掉换了真正的军令。你被朱雀带走的那一晚,她就是用这份调度令从我手上换到了她想要的东西。而那时候,十六部的中路四部正奉了先王命令,驻守在离王城不到八百里的地方。”
“殇阳王本来是派遣中路四部的军队前往南疆沼泽剿灭蛮族的,但是他死了,所以这份调令一直没有时间撤回来。只要调度令一下,十天之内,这两万四千五百人就会直捣黄龙,将寿阳城中的叛贼拿下。”
他轻描淡写的解释着,言语中的杀伐之气却让归陌不寒而栗。她很清楚,这两万军队一旦攻入寿阳,百里垚和南山君只能束手就擒。甚至不用这么多,这区区五千人,就能让王城寿阳陷入杀戮和血海。
归陌愣了半晌,才道:“月锦容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偷偷的换了真正的调度令,又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筹码交到敌人的手里?她难道不知道韩烬一定会借此机会除掉苏嬴吗?
“为什么?”韩烬重复道,随即幽幽的笑了起来:“若是你,为了心爱的男人差一点死掉,那个人却为了寻找另一个女人而将自己抛下,你会怎么做?若是你,众叛亲离赌上一辈子跟着他浪迹天涯了很多年,最后却发现他根本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你又会怎么做?会不会无时无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会不会因爱生恨?会不会想要毁了那个人和他拥有的一切?”
月锦容不是傻子,不可能总是做一个默默牺牲不求回报的人。她可以为了得到苏嬴背叛师门,自然也可以为了毁掉他而投靠韩烬。
归陌说不出话来。
他的笑意如冰雪凝成的锋刃,娓娓说出事实的真相:“其实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和百里垚做交易,但这是月锦容答应交出调度令的要求——让苏嬴亲自走进公主府。然后枭阳国的皇位归我,苏嬴归她。”
“陌陌,女人就是这么可怕。爱得有多深,恨得就有多深。”
“你呢,你可曾恨过我?”——又可曾爱过我?
归陌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恨你什么?恨你帮助焦重覆灭了朱衣门?还是恨你在我新婚之夜亲手给我下了忘忧蛊?”
他的眸子一凝,继而温柔的笑起来:“不开心的事,忘记不好么?”
“夜棠,你说的好生轻巧。”
“我是为你好。”
“那么……”她突然纵马上前,站在山边,扬起马鞭遥遥指住脚下的军队,语带讥讽:“这即将完成的大业,即将到手的前程,你就真的愿意只当做一个条件,换我回心转意?这一切你都放得下吗,夜棠?”
韩烬眼神一闪,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调转马头:“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第二十一章 转头空(一
韩烬带着归陌走进戒备森严秩序井然的军营,一路行来如入无人之境,直到最西边一座足有普通营帐两倍大的牛皮帐篷前。
这里的士兵比别处更多,帐外的灯光却很昏暗,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