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青by 竹下岚-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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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晏白扔给她手机。她按了一串号码,待接通后迫不及待地说道:“是我。”
那边传来女性的声线。少女点着头,答道:“我没事,已经安全了。我会回营地和同学一起,很快就回家了。不要担心,安利雅天气很好。再见。”
“想必你家人很着急吧。”
递给她湿巾擦脸,金旌叹息道。“安利雅的地盘从来都不太平,成年人也就罢了,你们这些小孩子最好不要来这里乱跑。出了事算谁的?每年都有那么多发生在安利雅的绑架案。那些山匪那么野蛮,拿不到赎金说撕票就撕票……”
“是我自己不好。”少女乖巧地点头,扁了扁嘴,大眼睛泪汪汪的,“我只想走远一点去看看,不是故意脱队的。叔叔,你人真好,多谢你让我上车。”
“呃,不客气。”金旌抽了抽嘴角,“叫我金旌吧,叔叔什么的……还是别叫了。”
由于昨夜的失误,他们比预计中晚了四个小时抵达落霖省与安利雅省的接口处。在长长的凉爽隧道中前进着,稀少的车流自他们身边擦过,黑黢黢的山壁上安着冷光灯。隧道内,山风强劲,似乎有水流在两边流淌。终于,前方现出白色的光亮,他们冲出了黑暗,自不见天日的山隧道回到光明的世界。
下了山路,开上公路桥,【欢迎来到安利雅士的字样出现在山壁上。过了收费站,按照地图,骆晏白将车开入一条人比较少的公路。开着开着,前方突然冒出一辆黑色越野车,硬是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骆晏白刹车不及,几乎撞了上去,车子画了个半圆,擦过山壁。金旌的头撞上车窗,疼得他不禁呻吟。车子被迫停下,卓穆打开车门,叫做小鱼的少女也抱着熊布偶跳下去,把金旌和骆晏白从车里拉出来。没等他们搞清状况,两个壮实的男人抱着步枪围了上来。
“……!”
卓穆猛地屏息,将要冲出去理论的金旌推到身后。面对拿枪的匪徒你不需要讲理。
“骆晏白,出来!”
从持枪的两名男子身后,走出一名中年男性,黧黑的皮肤,卷起的短发,五官扁平身材高大——不是离坎人和安利雅人的典型外貌,恐怕是更南部的姏红人,或者夸参人。卓穆拖住金旌,看着骆晏白抱着磕出血的头走过去,呆呆地喊了句:
“茶哥……”
“你挺大的胆子啊,骆晏白。”
嗤笑着,被称为茶哥的男人席地而坐,身后站着四五名荷枪实弹的男人,还有金旌见过的安利雅女孩碧觧。路上捡到的少女小鱼躲在卓穆背后,卓穆以金旌没有料想到的淡定面对这一切,冷淡而无表情。他们被枪指着,坐在茶哥对面,骆晏白显得沮丧至极。
“要不是碧觧一直跟踪你,这笔生意还真让你自己捡到手了。”
“对不起,茶哥。”
“说对不起有个鸟用?”男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露出白牙,“你翅膀硬了哈?能飞了哈?想脱队去单干?你以为你斗得过我?没有老子,是谁把你捡回去调教出来的?你早他妈进了监狱吃牢饭去了!你这辈子也就是当逃兵的料!”
“……我不是想单干,是想先去探路,万一什么都没有,不是让大家白跑一趟……”
骆晏白艰难地笑着,给自己找理由开脱。金旌呆呆地看着他,卓穆别开脸去看山。茶哥冷笑几声,把骆晏白提溜起来。
“别扯淡了。给老子带路!找到宝藏就留你半条命!”
“茶哥,我估计那地方什么都没有,要不咱们撤回去算了……”
“有没有你说了算?老子说了才算!滚上车去!”
命令手下将骆晏白押上车,面貌凶恶的男人又坐下来,看着另外三个人。藏在转角的另一辆越野车开出来,停在一旁。打量了金旌一番,茶哥竖起膝头,语声粗嗄。
“你就是骆晏白的相好?”
“以前的相好。”事已至此,金旌算是看清了形势,镇静下来,“大学时的。”
“现在还相好么?”
“没关系了。我只是雇他而已。”
“你可雇错人了。”他冷嘲热讽地说完,转向卓穆,“您就是被骆晏白绑架的那位吧?”
“没错。”
“听说懂得特多,没想到长得也这么漂亮。”摸着下巴看了会,他伸手去挑卓穆的脸,色迷迷地,“多大年纪?有男人没?跟不跟老子?保证你吃香喝辣。”
“拿开你的手。”
没等他碰到自己,卓穆重重挥开他的手,语气还算客气。无声地与他对视片刻,茶哥切了一声,放弃了。
“又是个不好搞的货色。算了,上车,动身!”
被塞在后一辆越野车里,金旌等人与茶哥还算相安无事。倒是被押进前一辆车的骆晏白的情况让人担心。金旌有些焦急,想开口询问又不敢。开了半路,天色将黑,前方出现闪烁的灯火,应当是到了安利雅特区。金旌几次想问前座的茶哥骆晏白情况如何,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进入安利雅特区收费站,小鱼突然以下颌抵着熊布偶,小声问道:
“叔叔,骆晏白哥哥不是受伤了吗?他还流不流血啊?”
她的声音清脆甜美,问得有礼貌,茶哥也心平气和地回答:“那么点小伤,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不过你是哪来的?”
“她是搭车的,和这件事没关系。”金旌赶紧回答,“让她下车吧!”
“想得美。”指挥手下跟紧前面那辆车,他哼道,“让她下车报警啊?太天真了你!”
离开收费站,开上环城路,茶哥背过身来,伸出手:“对了,地图。”
卓穆看着金旌。金旌抿着嘴,不说话。茶哥不耐烦了,又催了一遍。重重吐了口气,金旌点点头:“给他吧。”
自文件夹中抽出他重绘的离坎语言地图,卓穆将它递了出去。轻佻地看他一眼,茶哥吹了声口哨,接过地图。车子在安利雅特区繁华的夜色中随着车流前进,逐渐偏离市区,逆着河流而上。路边风景一成不变,黑夜让一切都蒙上了不实的面纱。卓穆不想再看,开始闭眼假寐,小鱼抱着自己的熊布偶,靠着他睡着了。金旌靠着车窗,看着没完没了的、毫无变化的景色,试着在茫茫暗夜中找出些明亮的东西,却只有明明暗暗的黑,水声模糊,建筑群越来越少,最终,大山的气息伸出温暖的臂膀,将孤独地行驶的车子抱入怀中。
7
7、七 。。。
七小白,我们到了
入睡时身在闹市,醒时已在山间。黎明来临,鸟儿飞出林间,鸣声嘹亮。睡着的时候爬上了山,睁眼所见的已是温带阔叶林,只有少数安利雅独有的热带树种。随着车辆的攀爬,植被越来越复杂。上山,在盘山公路绕行,又下山,行驶一段路继续爬山。到了中午时分,终于连盘山公路也没有了。这里已经是无人区。
“说吧,怎么过去。”
将地图摔在金旌面前,茶哥阴着脸问道。金旌拿来导航仪简单对比一下,答道:
“徒步。已经到了不能开车的地方了。”
“要多久?”
“一下午加一晚上,如果够快。目的地在一座山谷里,旁边的山叫做麻山。”
“这么远?”
“本来没有这么远。百年前的泥石流把最近的入□路封闭了,我看过实时地图,上面显示直到现在谷口都没开。不信你自己上网看卫星地图去。”
“……”抱起胳膊,茶哥阴森森地看了他片刻,“好。那你带路。”
“可以。不过我有个要求。”
“说。”
“到地方后,要是有宝藏都归你们,但我要我们的族谱和书卷。”
看着态度坚决的金旌,男人神色阴鸷,哼哼笑了几声:“行啊,成交。”
“他不会遵守约定的。”
与金旌并肩而行,卓穆忧虑地说道,压低声音以免后面的人听到。金旌略略侧了侧头,看到骆晏白被碧觧押着,跟在队尾,除了神情萎靡之外倒是没有受伤害。
“我倒是也没抱太大希望。”
金旌小声回答。以探路杖继续前进着,他拨开树挂和藤蔓,尽量不出声地交谈。
“但是,拖一分钟多一份希望。他们有枪,不能硬碰硬。”
“所以才危险。”眨了眨眼,容貌富于古典美的青年扶着金旌的胳膊,推着他踩上一块陡峭的山岩,“找到东西,他们很可能几枪杀了我们。而我们没有武器。除非我们能绝地反击,否则就是一群等宰的绵羊。”
“那怎么办?”
“现在看来,骆晏白还是他们的人。你想办法抓住骆晏白。他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闻言,金旌握紧了探路杖。他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生与死之间真的只有一条线。如果他现在去和茶哥说不干了,马上会有一发子弹打进他的脑髓。死太容易,而生太难。他希望自己能冷静地思考,想出好办法,但他根本做不到,只能一步步地攀爬、前进,踩着坚硬的岩石,身边缠绕着湿润的雾气,前后左右只有一望无际的绿色植物。
“抱着这个爬山很累赘,丢掉啦。”
断后的碧觧看到小鱼抱在手里的熊布偶,不由得皱眉,命令道。见小鱼不听,她动手要去抢来扔掉,小鱼吓得抱着熊布偶往后一缩,生气地瞪着碧觧。
“不行!这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不能丢掉!”
“一个不会说话的布娃娃是你的朋友?”碧觧不由得失笑,“喂,你多大了?”
“十五岁……”
“十五岁了还玩娃娃?没长大啊?丢了,赶紧的!”
“不要!不要碰它——!”
碧觧抓住熊布偶的一只爪子,小鱼死死抱住熊布偶往后拽,两个女孩在山道上角力。看不出来,小鱼虽然纤细娇小,力气却挺大,碧觧费了半天劲也没抢到手。骆晏白回头一看,折回来握着碧觧的手腕,用力一甩。
“欺负人家小女孩做什么?”
“谁欺负她了?”碧觧恶狠狠地瞪他,“你心疼个什么?”
“你……”
骆晏白心知和她讲不清道理,便将小鱼拉到自己身前,把她和碧觧隔离开来。小鱼抱着熊布偶,委屈地扁着嘴,快跑几步赶上卓穆和金旌。见她这样跑来,金旌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慰。露出感激的笑靥,小鱼拽着卓穆的衣袖,一行人继续往白雾缠绕的山顶而去。
终于越过山顶,天色再次暗下来。累得实在爬不动了,茶哥决定就地扎营,找了片树少草多的平坦地方,拿出干粮吃起来。在坎坷曲折的山道上走了一天,穿着舞蹈鞋的小鱼磨伤了脚,卓穆撕了手帕给她包扎,让金旌去向茶哥他们要点伤药。过了一会,金旌回来,无奈地耸肩,神色恼火。
“他们不给!”
“一群混账。”卓穆头也不抬地低声说道,将手帕布条绑紧。小鱼看着他们,泪汪汪地。
“没事,我能走……”
“阿旌!”
突然,骆晏白从一棵树后面冒出来,冲金旌招手。金旌本不想理他,看他一脸焦急,便走了过去。将一管药膏塞到金旌手里,他眨了眨眼,转身从草丛里溜了。看了看药膏,金旌苦笑片刻,走回去。
“给。小白送来的。”
“他还有点良心。”拧开药膏闻了闻,卓穆皱皱眉头,重新给小鱼涂药包扎,“应该能止痛消肿。但是明天能不能继续赶路还不好说。又不能把一个女孩子放在这种深山老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