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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海郁-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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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知道?那好,我可以启发启发你。技高一等?”海云锋见他不语便顾自接道,微笑,这小子刚才还理直气壮呢。靠偷靠抢,即使你有天大的委屈,天大的无可奈何,法律也容不得你。
  “不是。”数钱的时候都被人家堵到了,还技高个毛线啊!
  “运气好?老天一直帮你?”循循善诱状,却让海郁看着心里突突的发毛,毕竟坐在他面前的人,以前是N市最优秀的刑警,即使在因强迫症而停职后,他当老师,也是给准警员讲学。
  小偷遇上警察,气势上先弱了半分。
  “嗯?说话,我说的对还是不对?”海云锋漫不经心的扫过海郁那张秀气的脸。
  海郁抿唇,“没有。”老天帮我?还会把我帮到你手上吗?
  “啧啧,小海同志,职业前景貌似不太乐观啊。”海云锋的笑容一直很迷人,可海郁可真是有点笑不出来,也无心欣赏。他觉得眼前这个被撤职的警察,抵得上那些喊打喊杀的一群小片儿警了。
  “对不起,先生,我不该拿你钱包。”还是避开了那个很切合但是很刺耳的字眼。
  “最后一个问题,海郁,我是你什么人?”海云锋不再微笑,他揽着海郁的手臂更加用力了些,眼神平和中偷着锐利。
  海郁不想在气势上输给这个男人,但还是本能的避开男人锐利的目光,“您……您可以选择把我送到附近的派出所。”
  
  “哦?你觉得是这样——”海云锋特意拖长了语气,突然语锋一转,“可我十七年前生你的时候可没想送你进监狱!”
  “手脚不干净,小偷小摸,什么时候染得臭毛病?!”海云锋的耐心,已经消失殆尽。
  “你要偷多久?一辈子吗?还是直到进监狱!”
  “迫不得已?全世界穷人多了,人人都像你一样去偷吗?!”
  …………
  严厉责问的话,一声高过一声。
  “你有立场教训我吗?你养过我吗?大言不惭,道貌岸然!”海郁怎能由得他这样教训自己?
  “你在首都开名车住别墅?我和我妈住哪?!你知道么你!我妈逼我退学的时候你在哪?她把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拿出去买白粉的时候你在哪?我劝她戒毒她不肯然后摔东西砸东西打人骂人的时候你又在哪?我到底欠了你们什么,一个个的都来逼我,都来逼我!”
  海郁激动,多年以来郁结于胸的情绪一瞬间全部爆发。在母亲夏颖毒瘾发作把屋子弄的一片狼藉,对着他又打又骂的时候,他委屈,他做错过什么,亲生母亲要这样逼他。然而,他不能对着近乎是个病人的夏颖发火,更不能还手,就算她是个毫不相干的人——海郁一直认为打女人的男人就是不折不扣的混蛋。他只能等到母亲发作过后,默默的清理房间,然后坐在楼下的台阶上,一口一口地抽烟,眼泪有时会不自觉的滑落。耳边依然萦绕着母亲的怒骂,“小白眼狼,就该跟你那死鬼爹滚得远远的!”是啊,他还有个父亲,那个据说在首都警界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专攻犯罪心理的最年轻的教授。
  早些年那会儿,他也曾企盼爸爸能把他从这个动辄发疯的母亲身边接走,然而每一次都是失望,失望久了,也就没有希望。
  
  “海郁,我是你父亲,注意你说话的态度!”看这小子越说越来劲儿,怎么着?你偷东西有理了?我不教你不养你,就意味着你可以沉沦堕落为鸡鸣狗盗之徒吗?
  “你不是我爸,我爸死了,早死了,从我七岁那年就死了!”海郁不顾一切的喊着,是的,当他盼爸爸盼不到,他就只能,当那个男人死了。曾经,他宁愿父亲离开他和妈妈到另一个世界,也好过那个男人活着,抛弃他到繁华的陵城逍遥快活。
  “嘭!”海云锋抬脚,狠狠地把海郁踢倒在地。愤怒,失望,寒心,会有哪个父亲希望儿子面对面跟他说“我爸死了!”?十年未见,甫一见面,竟是怨毒如斯。
  海郁捂着大腿根上那块儿痛得足以令人发疯的伤处,如一头发怒的小豹子,盯着海云锋的双眼,满是愤恨。
Chapter5。霸道
  海郁胸中愤怒,他一刻钟也不想再多呆下去。然而刚刚连一步也没迈出去,就被海云锋拖住手臂,脚下一扫,他又跌回原先的位置。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手已经被牢牢的反剪在身后,腰被强制的弯下去。
  上身伏在桌子上,动弹不得。因为长得太瘦,突出的肋骨隔着薄薄一层衫子咯在硬木头桌面上,一阵阵难受。
  “跑?你能跑哪儿去?”海云锋轻松的笑了,他刑警出身,钳制住这样一个文弱的孩子就像吃饭喝茶一样简单。
  “警察又怎么样?警察就可以乱用私刑吗?!”海郁哪里肯乖乖就范,浑身上下就剩这一张嘴能动,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停止。
  “小海同志,纠正你三个错误。首先,我很早就不是警察了。”现在海云锋提起被革职的事,已经可以非常轻松的说笑了,“其次,这不是私刑。再次,我是你爸爸。”
  “你不是,我说了爸死了,十年前就死了!!!”海郁被压在桌上,大口的喘着气,“你放开我,放开我!”
  海云锋怒目,随手抄起立柜里一个衣架,照着海郁身后“啪啪啪”三下,结结实实的抽落。这小崽子简直无法无天,他承认,他当年一走了之太过轻率不负责任,孩子不能接受他他理解,可是,这不能代表这小崽子能当着他的面,口口声声“我爸死了”任谁是再好的脾气,也听不过去。
  这三下打下来,海郁竟没觉着多疼,又惊又羞,他实在是有些不敢想象,他好歹也十好几岁的人了,竟然还会如此狼狈的,被强按在桌子上,那个地方,那个地方被桌沿儿垫着,竟是抬高了几分……
  天呐,丢人丢到这个份上。他怕是十来年都没被这样对待过,母亲脾气上来了作闹,也只是摔东西砸东西,把屋子搞得一团乱,然后不时的会有不明物体袭击在他头上。
  
  还没待他羞赧过劲儿,又是一阵挟着风声的“啪啪啪”声响,毫不客气的招呼在臀上。
  “你,你怎能这样……”海郁回头,看见海云锋手里握着那把邪恶的衣架。
  该死!随处可见的凶器!
  海云锋暂时停下手,用衣架的一端按着刚才打过的地方,“我嘛?我可以再重复一遍,我是你爸爸,不过遗憾的是,我还活得很健硕。”
  “你没权利打我!”海郁盯着他的眼睛,不肯退缩。
  海云锋一笑,“这个好像不是谁有权没权吧……”他抬手,一连气五下抽下去,力道像是比刚才还加了几分。
  木制衣架打在身上,尽管隔着一层裤子,但尖锐的疼痛依然不减半分。
  “啊……”尽管咬着牙,可占据了他全部神经的疼痛迫使他到底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声音。他实在不愿再这个男人面前示弱,可是生理上的本能反应却出卖了他。
  “原来你也会怕疼的,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海云锋笑意敛去,然后看似随手挥下去,海郁却感到身后成倍的剧痛。“我现在打你几下觉得疼了羞了,但你有想过你以后么?你出事了怎么办,跟谁哭去?就算你不出事,一辈子都做小偷吗?!”
  “我就是偷一辈子也不用你管!”不知是痛还是恨,海郁眼睛通红,盯着海云锋,喊出这一句话。
  “啪!”
  “不识好赖!你是我的儿子,这一点你这辈子别想逃脱。”
  “啪!”
  “你……我……”海云锋强大的气场,他却一时无言辩驳。
  “别想着那什么剔骨换父的谬论,自欺欺人而已。你就是死掉也改变不了你的父亲是我,这是事实!”
  “啪啪啪”。
  …………

  “站着说话不腰疼,少来摆出这副教士嘴脸!”海郁身后疼得要命,一句话喊出来,歇斯底里的同时,也带着点点颤音,“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是怎么回事儿,法院当年已经把我判给你,是你把我硬推给她的,她当时已经做了八年家庭主妇连自己生活都无法保证!”他无数次听母亲说起当年的事,海云锋不想要个拖累的孩子,宁可把他当时所有的积蓄扔给夏颖,也不愿带着小海郁一起走。他不知道那笔钱有多少,因为无论有多少,都在三年之后分文全无了。
  “伪君子,假仁假义,最没责任心的就是你,你凭什么说我……”海云锋手里的衣架凶器停下了,他和夏颖,有太多的不堪回首,八年夫妻,那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却在他心头蒙上一层名为阴影的暗气,以至于十年前“岳父”身败名裂家产全部没收时,他心里只有轻松;以至于当他得知她温饱不足,心里竟全无动容,只想着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应该可以接纳那个孩子了……
  夏颖出身高干,显赫的家世让她傲慢而不择手段,她说过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于是,她处心积虑的占有她的爱情——她对海云锋的一厢情愿。这个被家里宠坏的傻姑娘,她逼走海云锋的恋人——那个从小被寄养在海家的妹妹,一场朋友的生日聚会,一杯经过处理的红酒,她便怀上了海郁。借着市长老爸的势力,她找出了海云锋那政府高官的父亲贪污受贿的罪证,一旦揭发,海云锋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父亲。威胁,亘古不变的卑劣手段……
  夏颖终于得到了她爱的人,这个傻姑娘在婚礼上笑靥如花,本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却不知,她由此坠入痛苦的深渊,她的王子,被她逼向黑暗,她的孩子,平白地为上一代的怨孽埋单……没有爱情甚至充斥怨恨的婚姻,也没有幸福,丈夫躲着她,几乎是成了弃妇的她脾气变得喜怒无常。海云锋还记得,在他为数不多回“家”的日子里,经常是小海郁受到母亲无端的责骂后泪眼汪汪地拽着他的衣袖,不敢多说什么,因为他看得出来爸爸也不是特别喜欢他,只是默默流泪,有时会嚅嚅地叫“爸爸”。
  坦然的说,海云锋并不喜欢这个夏颖算计出来的孩子,尽管他身上一半的血脉是出自他这个父亲。但是看见无辜可怜又小心翼翼的孩子,他没办法推开他……
 
  海云锋的思绪被现实拉回来。不知是不是他打得实在有些过了,以至于他放开手,海郁也没有马上夺门而出。
  一时间竟有些安静了。
  海云锋抬起伏在桌子上的海郁,那双眼睛依然愤恨,激动,却是通红的,泪水无声的从眼眶溢出。
  唉,海云锋一声叹息。
  他想伸手把海郁扶到沙发上,却被海郁推开。海郁整理下衣服,冷淡地说,“先生,海郁有手有脚,自己会离开。”他误以为海云锋是要架着他把他扔出去,毕竟对着他连续喊了一通“我爸死了”,要是海云锋再能容他,他自己都觉得诧异。
  他往前迈了几步,身后那块儿,说不疼,纯粹睁眼睛说瞎话。苦笑,因为从没有过这样被打的经历,他想不出来身后那片地方到底成个什么样子?不过依照这个疼痛的反应,应该是情况不容乐观。
  “你去哪儿,我送你。”海云锋知道拦不住他走,便只能如此。这孩子身上几乎没有钱,连刚才付出租车费的钱都是从他包里摸的,他要往哪儿走?
  “不用,我自己走回去,我家离这儿挺近的。”海郁依然冷淡。他说的确实,海云锋的这个酒店,离他家还真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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