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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莫扎特不唱摇篮曲-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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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眉头深锁,几乎遮住眼窝的上半,只露出眼白。 
  “我懂了。共济会是要求宫廷默认他们偷头盖骨的事,这样他们就不会透露宫廷主导的杀人事件。原来是这样的一桩交易。” 
  “可是,罗特麦尔却意图破坏这桩交易。我一定要在他把杀人证据交给法军以前及时阻止他,没想到却被反将了一军。是吗?” 
  “快送我就医……” 
  “血已经止住了,只是擦伤而已。” 
  我将手上握着的草莓放到他手上。 
  “你这浑蛋,竟然骗我,真卑鄙!” 
  “谁叫你不肯老实说?来。我送你去看医生。” 
  我把他扶起,彻尔尼和舒伯特分别夹着他的手臂,搀扶他下楼。 
  走出剧院,只见东方天空已从深蓝逐渐转为淡紫。 
  “可是。警官大人,即使当场逮到他们挖墓。 
  你的调查也不能公开,你为什么还继续做这种傻事呢?” 
  “我很想说,锲而不舍的打击犯罪是我们作警察的本分,但其实是我觉得这样做不见得白费工夫。共济会和宫廷表面上是同伙的,但私底下却互相较劲,想抓住对方的小辫子。共济会正四处调查,想找到宫廷犯罪的证据。” 
  我们经过一个街边的水井,布鲁诺坐在井旁,伸手清洗流进眼睛的血。 
  “不但如此,连你这个大作曲家都不甘寂寞,跑来插一脚。我不是警告过你们师徒,不要管这档子事了吗?” 
  “多亏我们师徒爱管闲事,才能救到你这个脚骨折断、头破血流的瞥官呀。” 
  “下次可能换我救你们了。” 
  “我看不用等到下一次,你现在就可以帮我们一个忙。” 
  “什么忙?” 
  “我想把一个妓女送进救济院。” 
  “你想改行做老鸨吗?” 
  “不是啦。我想送一个人进去做看护,她当然不是真正的妓女。” 
  “你是说圣安娜救济院吗?我知道你们想搞什么鬼了。” 
  “我们当然不会让你白帮忙。我们会把大家争得头破血流的‘魔笛’交给你。” 
  “在你手上吗?” 
  我没回答,只静静的瞪着他。 
  “怎么样?帮不帮忙?” 
  他的视力已经完全恢复,仰着头,闭目沉思片刻说。“好。我会交代风纪组的人,明天一大早把那个假妓女送进圣安娜。” 
  “很好。等我送进去的女孩安全出来以后,我立刻把笛子交给你。” 
  彻尔尼目瞪口呆的说:“您说的女孩,该不会是赛莲吧?” 
  “你想得到其他人选吗?” 
  “想不到。可是,谁要告诉她这件事呢?” 
  “除了你以外,还有其他人选吗?” 
  “没有。” 
  “可是,贝多芬先生,你的目的何在?追查这件事对你有什么好处?”两个少年扶起布鲁诺警官,他站起身。表情痛苦的询问我。 
  我抬头看着门上的巴巴基诺。在清晨的紫色天空衬托下,石像看起来有些暗沉。 
  “勇敢的迈入大门,气节高尚、洁白无垢是我惟一的企图……你听过这句话没有?” 
  “《魔笛》里,塔米诺唱的咏叹调,是吗?”布鲁诺警官半呻吟的回答。我表情严肃的点点头。 
  “容我说句冠冕堂皇的话,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为满足私欲和算计他人而活。” 
  按照往例,我趁彻尔尼还没来得及开口,大声喝道。“卡尔,不想被逐出师门的话,就给我闭嘴!” 
  
   4 
  不知道哪个家伙在敲鼓,敲得一点节奏感都没有,声音之难听,显然不打算取悦任何人。似乎是蓄意发出这种连续不断的噪音,让听到的人心情浮躁不安。 
  睡眼朦胧中,我意会到原来这是敲门声,只好无奈的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锁,彻尔尼飞也似的冲进来,催促我换衣服。 
  “您不是习惯天亮就起床的吗?” 
  “今天我凑巧天亮才人睡。你把我的上衣拿出来做什么?” 
  “请您穿上,我们要出去。” 
  “去哪里?” 
  “卡尔广场。” 
  “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嗯,法军要处死反叛者。” 
  “这种事有什么好玩?” 
  “广场上公告了反叛者,除了军方和宫廷的人之外,那个掘墓人的名字也在榜上。” 
  “你是说西蒙。罗特麦尔?” 
  “想不到,对不对?为什么他们要处死他呢?” 
  “法军显然决定和维也纳宫廷及共济会勾结,合力隐瞒事情的真相。” 
  我一面抓起昨晚吃剩的东西往嘴巴里塞,一面说: 
  “嗯,对了,向房东借的绘图材料,得赶快还给他。你把那边的东西拿来给我。” 
  我啪搭啪搭的走下楼,把东西还给正在院子里浇花的房东先生,匆匆道谢后,和彻尔尼快步走出家门。 
  做律师的房东张着嘴巴目送我们离开。 
  “他大概以为我是一个超级忙碌的作曲家。” 
  “他大概根本不认为您是一个作曲家。”彻尔尼断然否定了我的想法。 
  朗朗晴空,令人联想到初夏。 
  卡尔教堂的两根大圆柱高耸于蔚蓝的晴空中, 
  好像在悠然呼吸,和天空融为一体。 
  卡尔教堂是玛丽亚·泰瑞莎女皇的父亲卡尔六世为祈求上天垂怜,早日平息肆虐维也纳的黑死病,而在十八世纪初建造的一座巨型巴洛克式建筑。站在教堂门口向上仰望,不禁令人心中充满虔诚的崇拜与无限的平静。 
  但是当目光转向地表时,平静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维也纳市民可能是欧洲最爱欣赏刺激性活动的群众,为了看这一场血腥的处决,广场上早已挤满厚厚的人墙。当然,我和彻尔尼也混在其中。前面已经有几个犯人被处决,广场上弥漫着浓烈的烟硝味。 
  “出来了。” 
  罗特麦尔的手被绑在身后,在士兵的拖拉下出现。他大声吼叫着什么,但我听不清楚。 
  “那家伙在说什么来着?” 
  “没什么。好像喉咙被塞住了。” 
  眼看着这位前宫廷雕刻家被拖到广场正中央的临时刑场,绑在柱子上。他奋力扭动身体,但所有抵抗终归徒然。 
  行刑队的五名军人穿着耀眼的制服,在指挥官的号令下,面无表情的扣下扳机,迫使和他们毫无关系的人画下生命的句点。 
  “听说法国人在国内都使用断头台。” 
  “他们也不能军队走到哪里,就把断头台带到哪里呀。” 
  被枪毙的尸体很公式化的被抬离广场。 
  掘墓人是最后一个被处刑的,枪声落下之后,看热闹的群众陆续散去,只剩下我们师徒愣愣的站在广场上。 
  “人生最后听到的声音竟然是枪声,末免太悲惨了。” 
  “老师,您希望听到什么声音呢?” 
  “这个答案儿童不宜。” 
  “喔。原来是那个声音。” 
  “哪个声音?” 
  “这个字眼老师不宜。” 
  “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磕牙。你看,雅各宾党的那号人物也来了。” 
  验尸官舒密特站在法军请来的见证人中。看到我们,很自然的朝我们走过来。 
  “贝多芬先生,我就知道您会大驾光临。” 
  “法军似乎也决定要隐瞒案情的真相。情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呢?” 
  “主要是基于政治上的考虑。他们不愿做出刺激哈布斯堡王朝的事。” 
  “拿破仑有什么打算?” 
  “和奥地利公主联姻。大概就在明年吧。” 
  “玛丽·路易丝……当今皇帝法兰兹二世的女儿。原来如此。所以拿破仑不希望维也纳宫廷沾上丑闻。” 
  “对,就是这么回事。您在宫廷的有力支持者,同时也是您的弟子和好友鲁道夫大公,就是法兰兹二世的弟弟以及玛丽·路易丝的叔父。如果您对维也纳目前的体制存有任何不利的想法,他可能会伤心叹息哟。” 
  “我无意破坏和鲁道夫的友情。” 
  情势不停在变化。 
  拿破仑那个小矮子本来应该以奥地利的天敌姿态出现,到维也纳来大大整顿宫廷。没想到因为出身平民,他反而想借着和欧洲著名的王室联姻来提高地位,使情势遽变。 
  “如果您了解情况,就应该知道我想说的话。” 
  “继续追查约瑟夫二世及莫札特的毒杀事件, 
  不但白费工夫,而且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是吗?” 
  “答对了。” 
  “答对有奖吗?” 
  “来个魔笛如何?” 
  “你准备还我吗?” 
  “那根本是个冒牌货。” 
  “真的?太意外了。” 
  “真的现在在哪里?” 
  “我可不是负责失物招领的。” 
  舒密特脸上的肌肉阴沉的抽动着。我也皱起眉头,不过只是因为太阳有些刺眼。 
  “您拿着那笛子也没什么用。” 
  “宫廷、共济会、法军,三方正处于一种巧妙的平衡状态中,任何一方拿到笛子可能就会破坏这种状态。还是谁也找不到笛子比较理想。” 
  “是吗?……好吧,我只好祈祷别写到您的验尸报告书了。” 
  舒密特背过身去打算离开,我想趁他离开之前顶他几句,但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好话,结果就让他这样走了。 
  精心制作的魔笛。竟然这么快就被他看出是冒牌货,让我有些光火。话说回来,我们不惜演出一场枪战,让他费尽心思抢到笛子,他是从哪里看出笛子是假的呢? 
  “假笛子和真笛子最大的差别在,一个是木制,一个是金属制……” 
  我呆站在那儿自言自语,彻尔尼用手指戳戳我的肩膀。 
  “走吧,老师。再待下去,说不定会被人误抓去枪毙呢。” 
  “赛莲怎么样了?” 
  彻尔尼突然打了我一耳光,我气得大叫:“你干什么?” 
  “我把她送进救济院了。进去之前她打了我一巴掌,而且命令我‘传’给您。” 
  “谢谢你这么‘认真’的传话,我们赶快去探望探望她吧。” 
  我抚摸着面颊,开步往前走。 
  圣安娜救济院就在国家歌剧院附近的圣安娜教堂腹地的一隅,周围以铁栏杆与外界隔离。我与彻尔尼从教堂方向,隔着围篱窥看救济院的内院。看到一些女人正在洗涤病人的睡衣及床单。 
  “小姐!”彻尔尼向她们招手叫道。 
  这家伙神经之粗,差点没让我晕倒。朝着那一群叫欧巴桑都嫌太老的女人,他居然称呼她们“小姐。” 
  不过,这一招果然引起那群女人的注意。其中一个骨瘦如柴、看起来相当大胆的老太婆,代表大家走了过来。 
  “你是在叫我们吗?” 
  “除了你们还有谁?” 
  “哟,你这年轻人嘴巴还真甜。” 
  真受不了。我忍不住偏过头去骂了一声。 
  “我想打听一下,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赛莲的女孩子?” 
  “胖胖的、声音很宏亮的女孩,对不对?你是她的男朋友?” 
  “你可不可以帮我叫她来一下?” 
  “可以是可以,可是隔着铁栏杆,你能做什么?” 
  老太婆好像在征求大伙同意般回头看看,其他女人听她这么一说,都跟着哄笑起来。 
  这些形同犒木的老女人真的能卖春吗?我心中不禁打上一个问号。 
  “那边那个大哥也是来找赛莲的吗?” 
  听她叫我“大哥”,心中还真有几分受用。“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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