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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素锦芙蓉作者:寂寞朱衣寒如雪(完结)-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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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岭心情沉重,他抬头诚恳的说,“乐哥,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一阵高跟鞋的蹬蹬声,前台走过来,后面跟着周美瑛。
  “秦岭,你还不走?经理让我盯着你收拾……”
  “盯你妈啊!”一直瞪着眼睛的周星星忽的跳起来,将没吃完的一盒饭重得砸到桌上,横着脖子吼道“你还是自己当心点吧,你个臭小三,你不就是一免费鸡吗,你……”
  秦岭立刻一把捂住周星星的嘴,勒住他的脖子用力拖到胸前,低声怒斥,“别乱说!你都快婚了,你还不还房贷,买不买奶粉!”
  周星星瞪着他,脸涨得通红。半响,他挣脱秦岭的怀抱,重重坐回原位。
  周美瑛也气得不轻,脸红得像被当众打了耳光一样。她尖着声音厉叫,“周星!你对秦岭的事知情不报,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喻乐暴喝了句,“得了,我们美工组的事用不着你插手。我会盯着他收拾的,你从哪来回哪去,叫你的老大有意见直接来找我。”
  
  秦岭默默的收拾自己的物件,这个公司他算是老员工了,虽然常常加班,工作量大又繁琐,只是在这里的时光很快乐。这里是他重新开始的人生,他能够独立在这座城市立足,他有好的上司,也交到了好哥们,工作也干得逐渐得心应手,再混个几年就会得到提升。
  今天他要和好上司,好哥们,还有这一切说再见了。
  很舍不得,也很失落,觉得不公平吗?但这世上又有多少是公平的。
  他不是遭遇最坏的一个。




32

32、32 。。。 
 
 
  喻乐和周星将他送到公司门口,临走时和他关系最铁的周星硬要开车送他回去,秦岭不让,笑着说,我东西不多,你就老实上班吧,请假你的全勤就没了。
  将两人劝回去后,秦岭抱着纸盒子,默然的走出一楼大门,这时他忽然想到揣在包里支票,不禁暗暗松了口气。虽然暂时成为无业游民,但这笔钱还了这个月欠郑南的钱之后,还能留下一点勉强应付生活开销。
  一出门,便看见坐在机车上,单脚着地的男人。
  “失业了,今后别来接我。”秦岭根本不想多说话。
  “失业?”王雨从墨镜后露出诧异的眼睛,眼珠转了转,笑起来,“失业不正好吗,要你是女人,失业后就嫁人呗。”
  秦岭懒得跟他说,盘算着支票上的这笔钱能用多久。
  王雨却兴致勃勃的凑过来,眯起狐狸似的眼睛笑道,“要不我雇你,当我助理?”
  “闭嘴。”
  “哎,我虽不是大腕,怎么说也是一小腕,想当我助理的粉丝多着呢,我看你就合适……”
  真是很没心情和他胡扯,秦岭打了个车,将他甩在身后。
  
  在家里呆了一个多月,工作没有着落,几乎所有与美工相关的工作职位都客气的回绝了他。一切似乎都回到原点,为了省钱他吃了半个月的方便面。其间喻乐私下找过总经理,公司同意不起诉秦岭,但要求赔款十万。
  喻乐说能借给他两万。
  周星也让老婆先交两个月房贷,借他一万,但被他拒绝了,毕竟周星的老婆是农村户口,家里需补贴,况且工资又不高。
  他也没有告诉王雨。王雨虽然家庭富足,但他本人早早就离家出走,家里怕他吃苦给了他车子房子,性情不羁的他情愿骑破摩托,住出租屋都不去。若是自己开口,王雨即使不厚着脸皮找家里要钱,以他的性情,也会卖车卖房子。
  他再也不想欠别人的东西。
  他想等郑南从南京回来,先借着,再分期分清。但是郑南和陈宇浩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正在厨房泡方便面,房门被敲响了。
  开门一看是苦着脸的房东,秦岭只觉得头都大了。
  “我说小秦,什么时候交房租啊?上个月你就说这月给,这都十几号了……”
  “哦,是我忘了,我这就给你拿去,你等等。”秦岭回到自己房间,从床垫下翻出薄薄的一叠钞票,一共一千五百块,他交了这季的房租。
  秦岭慢慢的喝光方便面最后一口汤。
  红烧、海鲜、酸辣……这个月他吃过了各种味道的方便面,仍然找不到工作。网络的速度很快,前一秒发生的事,后一秒就会传遍全世界,他的事亦是如此,并且会越描越黑。
  所有的相关公司都无情的对他关闭大门,想要做回相关工作,在这城市看来是不可能了。所有行业都息息相通,即使在别的城市侥幸找到美工工作,相信总有一天也会东窗事发而被炒。
  他目前暂时重操旧业,在一个迪吧当服务员,试用期三个月,每月工资九百。
  没让任何人知道。
  不是怕丢脸,而是好不容易还清了欠的债,他再也不想有被施舍的感觉。
  
  他盯着空碗发呆,这是箱子里最后一袋方便面。
  过去,因为爱的那个人,因此他向往这座城市。
  但是,这座号称最悠闲美丽的城市,却不给他机会,有人纸醉金迷,有人尔虞我诈,有人落井下石,这些年他体味到的只有忙碌和辛苦。他没有去过KFC,电影院,他没有完整的过周末,都被加班占据。
  
  他怀念小镇的闲淡宁静。
  他想过离开,但是自从住房拆迁改建后,父亲的老店被小镇遍地开花的商场和新店挤兑,再加上身患糖尿病,老店已经关闭了,家里需要他寄钱回去,现在即使他想回家,也不得不留在这里。
  手机铃声响起,秦岭蓦的一个激凌,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是公司的号码,犹豫很久之后,按下接听键。
  几乎每隔十天,公司前台都会在周美瑛的催促下,打电话过来催款。他现在听见手机铃声音,就会条件反射性的揪心。
  周美瑛如此针对他,秦岭自己知道原因。
  刚来公司的时候,那个女人最初对他大献殷勤。无奈秦岭不喜欢女人,便不客气的拒绝了,没想到周美瑛一恨便是三年。
  “……公司给你的最后期限快到了,一个月之内你尽快把赔偿金付清吧,不然法庭上见……”
  
  挂上手机,秦岭麻木的坐在狭窄出租屋的床上。为什么这个城市如此冰冷,他好想家。
  他怕冷似的紧紧抱住棉被,将脸贴在粗糙的被面上。
  其实他也很脆弱,一切坚强都是因为想要追上那个人,那个他永远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他用尽力气也到达不了……
  模糊的记忆中,在那个陈旧的小阁楼里,关于棉被的回忆是清新,阳光,温暖的……
  弯弯的小河,岸边的芦苇,童年与少年时期关于他的所有记忆。
  我和他属于不同的阶层,我们应该是两条平行线,永远没有交点。
  他站在河的那边,而这边的我无法过越那深深的鸿沟。
  “……父亲,你身体还好吗?没事,只是想家了,打个电话……没什么,电话费不贵……我过得好,有地方住,工作也顺利,你就别操心啦,别问了……什么?肋骨骨折你怎么不去看呢?都叫你不要做木工,我会寄生活费回家的,你怎么不听!……别去买菜市的草药,我过几天给你寄钱回来,去医院包扎一下。我,我……我暂时不回家,工作忙,你注意身体……”
  窗外阳光灿烂,天空澄蓝,窗外人群熙熙攘攘。
  这是一个幸福的城市,每个来到这里的人对未来都充满了希望。
  秦岭将脑袋深深埋在双膝之间,像受伤的狼一般,发出压抑痛苦的嚎叫。
  
  “您点的一打科罗娜,还有果盘。”秦岭面无表情的将盘子里的酒水端到客人桌上,因为心情压抑,工作时他很心不在蔫,上错了两次酒水被经理痛斥了半天。
  九点还不是工作最忙碌的时候,他回到吧台,向旁边的人要了根烟低头抽,然后在迷离的烟雾中冷冷看着群魔乱舞的舞池。
  “心情不好啊?”坐在吧台边喝酒的中年男人问道,他是这里的常客,也常坐在这儿和秦岭聊天。
  秦岭喷了口烟雾,微微点了下头,左耳新打的银色耳钉闪闪发亮,脖子上同样挂着个银色的树叶形吊坠。
  “来,酒解千愁,喝一杯。”中年男人说。
  秦岭抓过酒杯一口饮尽,差点呛到,他猛力咳了两声,将双手撑在吧台上,注视着地面。他缓缓抬起头,忽然倾向凑近男人,冷冷的低声问道,“你上次对我说过的那件事,我同意了,我21岁,你付多少。”
  中年男人愣了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微笑着不紧不慢点了支烟,“既然这样,你还摆酷?长那么帅,每次见你却像不会笑似的,很冰冷……”
  秦岭的拳头捏紧,指尖死死抠入掌心,过了一会,他的手指慢慢松开。
  他低下头,抬起下巴,拿过男人嘴里的烟,漫不经心的放到自己嘴里,在缭绕的烟雾中淡淡一笑,“等我下班?”
  ……
  
  初秋深夜四点的街头,穿堂风吹得人起鸡皮疙瘩。
  孤独的人影沿着空无一人的街缓缓走着,桔黄的烟头在他手中一明一灭。
  一路走来,他不停的抽烟,一包空了,又换上一包。只有在这种呛人气体经过肺部的时候,他才知道到自己仍在呼吸,在活动,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整个过程比他想象的容易接受,只要将自己当成木偶就可以。
  那个陌生男人用力的贯穿他的身体,那一刻,他缺失了灵魂。
  秦岭没有裹紧外套,似乎这带走身体热度的冷风,也能一并带走他身上的肮脏。
  他的双手揣在衣服口袋里,那里面装着几张薄薄的钞票。
  用身体换来的钞票。
  他需要出卖自己的身体多少次,才能换得那么多钱?
  不知道。
  原本以为在三年前他已经够卑微,够不要尊严。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他竟然会更加毫无尊严,并且肮脏无耻。
  
  秦岭在花洒下冲了很久,冰凉的水从头淋到脚,之前他用刷衣服的刷子用力刷着自己的皮肤,脊背的血痕惊心动魄,在冰水冲刷下犹如针刺。
  恍恍惚惚中,他回忆起很多很多片段……
  小时候蹲在泥地上玩玻璃珠童稚的快乐……
  与小时候的他一起躺在床上时,被充满阳光的干净棉被裹紧,依在他身旁那种暖暖的幸福……
  刚到这个城市时,挥洒汗珠后,在夏夜的星空下,大排档大口吃饭时的畅快……
  过年时,在洒满天空的明亮烟花中,和他一起在小镇老屋里悄悄接吻时的甜蜜……
  秦岭沿着浴室的墙壁缓缓滑下,光着身子蹲在地板上,沉默压抑的哭了。
  黎明了。
  
  不想去计较今天星期几,外面是天晴或是下雨,那根本不重要,每一天的日子都是灰暗的,冰冷的,以及毫无灵魂的。
  他懒得数自己把身体卖了多少次,反正这具破皮囊很快就会在岁月的摧残中,化作一坯黄土。
  至于未来,他也懒怠去想,将来怎样也不重要了。
  他搬了家,又从熟悉的人的视线中消失了。
  但这并不是又一次新生活,而是永远黑暗的人生。
  他仍然很节省,等到存够付清赔偿金的钱之后,他想回家。
  对于城市来说,他不过是一粒微尘,即使消失了也没有人关注。
  繁华过后,在夜深人静时他独自舔伤口。
  健壮的男人解开他的衣扣,吩咐他躺在沙发上,他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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