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第6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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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两条路?”李密急问道。
“第一条路,让邴元真坚守金堤关,而我们则立即回师洛口仓,并下令让百花谷、偃师二地八万兵马合攻洛口仓。金堤关有五万精锐守军,金堤关更是城高墙坚,只要金堤关能坚守一段时间,拖住陈克复的大军,则我们就可以先把洛口仓的这三万河北军击败,夺回洛口仓城,如此一来,我们既可可解眼下的三面之围,又可解决后勤粮草问题,更能打通西面通道,汇集我魏军所有兵马。最后,我们集结所有兵马后,再与陈克复决战胜负!”
李密沉默。
在失去了洛阳东面六郡及那三十万兵马之后,李密所有剩下的兵马加一起还有三十万。其中金堤关就有他的五万精锐,另外此时洛口十万,偃师和百花谷八万,金墉城五万,颖川郡许昌还有其精锐两万兵马。除了这最后的三十万人外,魏国在襄城、颖川、汝阴、汝南、淮阳、育阳、淮安七郡还有不少的招纳的各路山贼盗匪水贼,这些原本打着反隋义旗的各路贼寇,在李密占领了河南西部各郡时,大多归降了他,而他当初也就地将这些乌合安置在了各地。这些新任的县令、校尉等各部首领的部下加起来,其实也数量不少,不过荥阳六郡的二十万人不战而降后,李密对这些人也早死了心。
李密自己的兵还是有不少的,三十万人中,就算除掉金堤关与金墉城的十万人,他还是有二十万人。而且这二十万人大多是久战之兵,算得上是精锐之士。
沈落雁刚才的计划很简单,就是让他斗士断腕,以金堤关五万兵马拖住陈克复大军一时。然后他们集结所有能集结的兵马,先把洛口仓压回,然后在陈克复大军赶到之前,回身与王玄应的十万江淮军决战。如果打赢了江淮军,那么他们还有机会。
“不。”李密摇了摇头,“十万江淮军就紧跟在我们的后面,我们要想先吃掉洛口仓的三万河北军并不容易。更何况,江淮军并不弱,洛口一战,你们也看到了他们的实力。与江淮军决战,就算我们能胜出,最后也是惨胜,如何还能再面对陈克复的十万河北大军?”
河南乃中原腹地,天下中心,四方环顾。李密深知,如果按这个计划,就算他真的能击败江淮军,那最后胜利的也不是他。东南的陈朝、西南的杨暕、北面的陈克复,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一旦他实力大损,其它几方肯定一扑而上,把他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下一根。这样的时候,李密不敢把所有的家当拿出来拼,也拼不起。
“不知军师的第二条路是什么?”李密有些无奈的道。
沈落雁望着李密,心里叹息一声,暗叹李密此时终究还是没有了敢拼的决心。
“第二条路,却也简单。原本这次只是一场伏击战,可是陈克复却反将了我们一军,把这仗给全面扩大了,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干脆也把这仗扩大好了。要打,咱们就打他个天翻地覆好了。”
“怎么个扩**?”房玄藻疑惑的问道,魏国上下的全部本钱都已经摆在这了,还如何再扩大了打。
“魏王,群雄逐鹿,天下并不是只有陈克复与魏王而已。他陈克复既然都知道把王玄应拉上他的战车,咱们通道又岂是孤家寡人不成?谁又没有几个朋友呢?魏王,北面的燕国、南面的陈国,那可都是河北的死敌,更是咱们坚定的盟友。我们三家本就已经结成联盟、约好共同对付陈克复。如今我们有难,岂不正是用到他们之时。更何况,唇亡齿寒,想信他们也都明白这个道理。没可能,见死不救的。”
李密眼前一亮,陈克复来势汹汹,这次一把算计了他,而且一次性出动三路兵马,共十几万大军,还拉上了江淮军王玄应,河北出动的兵马已经达到了二十多万,一下子就灭了他三十万大军,夺了他六个郡,这是亡魏之心不死了。
如果再只凭着魏国的兵马对抗陈、郑联军,这无疑就是以卵击石了。但是如果拉了陈、燕两国,那形势就会大不一样了。特别是燕国魏刀儿,现在同样面临着河北的灭顶之灾。如果不是他这次伏击陈克复,说不定陈克复已经与魏刀儿打起来了。魏刀儿虽然只有几郡地盘,可是他们却有四十万人马,而且还处于河北之地,他们一出兵,那就可以极大的控制住陈克复了。
“好,说的好。”李密神情大悦,之前的阴霾一下子尽去。“陈克复不是想一口把河南吞掉吗?那这场盛宴怎么能没有其它客人呢。玄藻,马上写国书,快马送去燕、陈两国,告诉他们,我们已经把陈克复引到了中原,现在正是他们出兵的时候。只要我们三家击败了陈克复,那么孤愿意将河北尽付燕国,将淮北诸郡尽归陈国。”
房玄藻兴奋的道,“魏王高明,如此厚的出兵条件,想信燕、陈两国无人能拒绝。燕国兵马四十万,陈国同样数十万大军,如得他们汇聚,那我三国兵马将超百万。区区陈克复十万兵马,又有何可惧呢。这一次,咱们定要一战击败河北军,生擒陈克复。”
那一边郝孝德却道,“魏王,将河北都给燕国,这是不是太过了些。这当今天下,谁都知道河北辽东最富啊。”
“应该的,应该的。”李密脸上露出狐狸一般的微笑。
第706章 藏而不露
星夜满天,洛口滩头上十余里长的阵地上,到处都是江淮军的巡逻骑兵往来巡守。
放松的躺在帐外的软榻上,望着漆黑的夜空,王玄应微微出神。
这样的夜晚,望着天空的星星,总是让他有种别样的感觉。虽然今夜的星星并不明亮,廖廖的几颗星星发出的光亮,还没有对面邙山脚下那绵延十余里的魏军大营中的灯火明亮,也远不如身后黄河河心洲中那近千艘战舰上的灯火辉煌。可是那遥远星空中的光亮,总是能让他心情平静,忘记许多压在身上的负担,求得片刻的安宁。
数十年前,当他父亲王世充还是个年幼的支姓胡人时,也许天上闪亮的也是同一片天空。短短不过数十年间,父亲就从一个被迫跟着母亲改嫁到王家的胡人孩子,在中原打下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想起父亲,王玄应心里充满着崇敬。隋末乱世,父亲可谓是群雄中耀眼闪亮的一个明星。
只可惜,最后却死在了李世民那个阴险小人的暗算之中。
人世间的沧桑变幻,不过星光的一眨眼。王玄应产出种感觉,仿佛自己一直以来经历的,都是虚幻。父亲在时,那耀眼的光芒一直照耀着他,父亲死后,他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要替父报仇,杀掉李渊父子。可是现在,李世民死了,李建成也死了,连李渊也死了。突然之间,大仇却再无可报的对象,一种深深的茫然感压在他的心头。
洛口一战,他拿出了江淮军一直隐藏着的全部实力。这份实力让他们痛揍了李密,也惊讶到了河北军。甚至连王家内部的那些叔伯兄弟们,也都为江淮军取得的大胜,而对他另眼相加。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又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他的父亲是那样的耀眼,他以前从没有想过要做到如父亲一样,可是现在,他心中有种渴望,渴望让他追随父亲的脚步,将江淮军壮大,让王氏更加耀眼。
王玄应心中激荡起伏,思绪连绵。弟弟王玄恕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人。
“郑王。”
王玄应没有起身,淡淡的道,“是不是张元帅派出去的斥候回来了?”
王玄恕轻声回答道,“是的,陈王已经在金堤城下汇合了从河北南下的罗艺,及从山东出兵的李靖。现在他们已经将洛阳东面六郡全部拿下,拥兵十万兵临金堤关下。李密在六郡的二十万乌合之众,全都归降了河北军。现在也跟着陈克复一起屯兵金堤关下,陈克复现在在金堤关已经拥兵三十万之众,看来金堤关坚持不了几日了。”
王玄应叔王世伟道,“另外张元帅派去查控魏营的斥候也回来了,据他们回报,李密营中有动静,看样子他们准备天亮之前撤离大营,赶去洛口仓城,似乎打算抢回洛口仓城。”对于洛口仓城的那三万河北军的擅改作战计划,王世伟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看着叔父有些兴灾乐祸的样子,王玄应摇了摇头,眼下一切早已经跟当初他和陈破军约定的不一样了。当初陈克复约他出兵,说好的计划是打起反伏击战,在洛口与李密大战,然后陈克复回河北,他带江淮军回河东。
可是现在,原本做为佯攻的江淮军,却成了面对李密十多万大军的唯一力量。按计划,原本在袭击了洛口仓与虎牢后来应当马上从东西两面赶来夹击的河北两路兵马,却全都改了作战计划,一兵一卒也不会再回来。
这次出兵给陈破军出力本是意料中的事情,可变成如今这样,却又是意料之外。
“张元帅可有收到陈王的军令?”
王玄恕点了点头,小声道,“陈王传给张元帅的最新军令是让洛口仓的郭、鲁二将坚守洛口仓,不放偃师与百花谷的魏军与李密军汇合。而我们的任务则是拖住李密的大军,就算李密想回洛口仓城,也得一直拖着他,跟他一直回洛口仓。”
王玄应面色平静,依然平淡的问道,“那陈王呢?他的大部人马什么时候赶来?”在王家最核心的几个族人面前,丝毫看不到王玄应平时在人前的那种骄奢小器,庸凡不才的表现,反而平静如水,犹如一汪深不可测的寒潭。熟知王玄应的王家人以前都发现过一些这种人前人后,内外不一的情况。但是直到这次洛口之战后,他们才发现,王玄应在只有王家核心族人在场时,并不再掩藏他的这种不一。而王玄恕看着此时大哥平静的样子却深知,他越是外表平静,其实越是说明心中此时正在不高兴。
王玄恕两人当然也明白家主心中的不平,陈克复让他们在这里硬顶李密,让他们与李密两虎相争。可陈克复却四下齐出,先是突袭了洛口仓,抢了两千石粮草,又马上发兵十万,三路齐出,将洛阳东面空虚的六郡一下子夺占到手。陈克复这次既打击了李密,又捞够了好处,钱粮土地,城池兵马,势力一下子扩张了许多,可在洛口之战中拼死卖力的他们,却除了数千伤亡外,什么也没有得到。
“张元帅说陈王目前已经与其它两路统帅在金堤关汇合,只等拿下了金堤关扫清了后路,立即就会挥兵南下,与李密决一胜负。陈王还让张元帅带信给你,说此次临时改变计划,也全因战场形势急转,因势而改。还说,等击败了李密,不会亏待我们郑军上下。”
王玄应冷笑了一声,撇撇嘴道,“陈破军还真把我们当成他的属下了,拼死拼活的事情都让咱们上,他就等着在后面捡便宜了。估计他是想等着咱们和李密打个两败俱伤,然后他正好可以把李密一口吞掉,再趋势进占中原,说不定还打算占领洛阳,兵出河东什么的。”
王玄恕和王世伟叔侄对视一眼,都对这个以前一直深藏不露的新家主有些惊叹。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真要给陈克复去卖命不成?只怕真到他夺下中原之时,也就是过河拆桥之日啊。”
王玄应沉默不语,手搭在头上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太阳穴。
帐中沉默许久,王应恕轻声道,“大哥,以前父亲立你为世子时,我一直心中有些不服。觉得大哥过于柔弱,没有自己的主见,我担心大哥会把父亲一手打下的王氏基业给毁于一旦。不过这次洛口一战后,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