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销魂-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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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来得及向他袒露爱意,这心爱之人就瞬间灰飞烟灭。
只是纠缠了十数日,却像把一生的情爱悉数耗尽,心如死灰,只有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疼痛感异常鲜明。
璃景为他而死,那个嚣张跋扈、任性狷狂的美人,竟是爱他至深,他一介凡庸之辈,何德何能让他粉身碎骨?
他是个没用的废物,早该在遇上璃景之前就葬身荒野,而不是两情相悦之后,骤然天人两隔。
如果他这条命,能换回璃景死而复生,南宫稚柳宁可死去的是自己,而不是又变成孤伶伶地一个人,在思念与悔恨中度过残生。
泪水溅湿了冷硬的石板地,他缩起身体,将握紧的手贴上心口,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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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聿承刚睡下,就听到南宫稚柳回来的脚步声,他朝窗外看了一眼,发现对方面容惨白,脚步蹒跚,如行尸走肉一般晃进院子,当下吃了一惊,披上外袍跑下楼:“南宫大哥?”
走近了才看到他衣衫凌乱,发丝披散,嘴唇破皮了,两目红肿无神,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他扶住南宫稚柳的肩膀,大声叫道:“南宫大哥!你清醒一下!”
南宫稚柳木然抬起头,形容枯槁,眼中一片死寂,看清是他,站稳身形,几不可闻地低语道:“聿承……”
“是我。”花聿承接过奕风递来的斗篷披在他身上,手指碰了碰他冰冷的面颊,忧心忡忡地问:“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南宫稚柳闭了一下眼睛,等眼前的黑雾散去,他有气无力地摇头,看了奕风一眼,别有所指地说:“人生苦短,青春易逝,劝君惜取眼前人。”
花聿承被他吓得不轻,轻掐他的人中,又拍拍他的脸颊,小声说:“南宫大哥,你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你是不是中邪了?”
南宫稚柳只觉得身心疲惫不堪,费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碎玉摊开给他看,颤声道:“璃景死了……”
“什么?”花聿承惊叫一声,南宫稚柳合拢手指,连碎玉刺破肌肤的痛感都感觉不到,血色尽失的双唇抖动了几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我真后悔,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在路上就分道扬镳,让我……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他碎在我手里……也不至于……在爱上他之后……让他与我……如此……诀别……”
他说着说着,又哭出声来,本以为流干的泪水滑下脸颊,狼狈不堪,花聿承手忙脚乱地掏出帕子给他擦脸,犹犹豫豫地说:“南宫大哥……璃景……他不就在你身后吗?”
璃景……他不就在你身后吗?
南宫稚柳猛地回过头去,泪眼朦胧,只见那站在庭中,洒了一身月华的美男子,不是璃景是谁?
如梦似幻,让人心魂俱失,南宫稚柳呆呆地看着璃景,一时不敢靠近,生怕对方只是相思深处的镜花水月,一触及便如浮烟般飞散,还是花聿承一脸疑惑地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到璃景身前。
那双墨绿的眼眸映着月光,更加美丽妖异,南宫稚柳痴痴地看着他,颤抖的指尖终于触上他的脸颊,沿着那优美的线条滑下来,湿热的触感让他终于相信:他没死,他还活着!
狂喜之下,南宫稚柳眼前一黑,倒在璃景怀里,禁不住乍然大悲大喜,厥了过去。
花聿承又吓了一跳,小声问:“璃兄,究竟是怎么回事?”
璃景抱起南宫稚柳,脸上有几分惭愧之色,还有掩不住的得意,说:“误会,都是误会,明天再向你们解释,花贤弟,能不能借你的奕风帮个忙烧几桶热水,我得给他洗个澡。”
花聿承含笑应允,奕风也二话不说,烧了一大浴桶热水,璃景谢过他们,关上门,试了试水温,然后给昏迷不醒的南宫稚柳解去衣裳,带他一同浸入热水中。
手指抚上他破皮的嘴唇,又揉揉他手肘和膝盖上的跌伤,璃景有些心疼,把他搂得更紧了些,低声道:“虽然不该把你吓成这样,可是能听到你的真心话,也值了。”
洗头发的时候,南宫稚柳悠悠醒转,对上璃景柔情似水的眼神,他先是一愣,随即整个人扑到他身上,叫道:“璃景璃景,你还活著!”
两个男人挤在浴桶中,空间显得分外狭窄,水溅出去不少,璃景圈环住他的腰,怜惜地轻吻他红肿的眼皮,柔声道:“笨蛋,我怎么舍得丢下你?”
南宫稚柳死死地抱着他不放,眼中又有泪光,像小狗似地把璃景的脸亲了个遍之后,又在自己手上掐出一块红印,才勉强相信这不是在梦中。
“你这坏家伙。”他想起当时的痛楚仍心有余悸,拽住璃景的头发埋怨道:“明明没死,怎么不早些出来,看我担惊受怕很好玩吗?”
璃景笑得有几分心虚,用唇堵住他的话,把南宫稚柳亲得面红耳赤,然后哄道:“我想看看在你心目中,我有多重要嘛!别生气了,以后不会了,乖……”
南宫稚柳又恼火又无奈,虽然这妖怪刚才骗得他悲痛欲绝,不过璃景还活着,只要他活着,自己什么都能够原谅,什么都愿意妥协。
“现在你知道了?”南宫稚柳故意板起脸,瞪着他的眼神含着几分嗔怨,更多的是露骨的浓情,让璃景喜不自胜,抱着他连拍带哄,好话说了一箩筐,连连保证以后绝不再捉弄人。
南宫稚柳半闭着眼睛靠在他胸前,被他哄得飘飘欲仙,又因为方才险些经历一场生离死别,嘴巴甜蜜了不少,支支吾吾地坦白:“我一直把你放在心里,除了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上谁了……”
璃景许久没有回答,南宫稚柳有些羞恼地抬起头,却发现那家伙笑得嘴都歪了,一张美脸形象全无,尽是色玻Р'的蠢相。
既然说了,就不妨再取悦他一下,南宫稚柳红着脸,凑上去亲吻他的唇,低声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的好娘子,到床上去吧。”
正中璃景的下怀,他把情人抱出水,连身子都顾不得擦干,就这么搂成一团享受起枕席之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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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失而复得的怀抱中,南宫稚柳把往日的拘谨全抛到九霄云外,主动亲吻抚摸着璃景,在他肩上留了一串牙印。
璃景也不甘示弱,回报以更加激狂的热情,身体一刻也不舍不得分开,紧密地、彻底地结合,不留余地,每一下撞击都引起流窜全身的快感,南宫稚柳被顶得吟叫连连,又饥渴难耐地缠着璃景不放,生怕一时松了手,就又会失去他。
璃景粗喘着,低头吻他,像是要把他的魂都吃下去一样的疯狂厮吻,彼此拼尽全力,抵死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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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已经死了一回。”南宫稚柳浑身无力地瘫在床上,任由璃景为他弄干净身体,再给蹭破皮的手肘膝头上药。
璃景嘿嘿贼笑,清理完之后,上床抱住他,盖好被子,说:“睡吧,害怕的话就抱住我别放。”
南宫稚柳折腾了一天,累得半死,手臂环上璃景的腰,脸贴在他肩上沉沉睡去了,跌入梦乡的时候,还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忘了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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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璃景见他醒来,殷切地跑来伺候他梳洗更衣,还狗腿兮兮地帮他捏肩捶背。
南宫稚柳呆坐了一会儿才彻底清醒,陡然想起昨夜忘记的事,他伸手抓住璃景的衣袖,皱眉问:“你不是粉碎了吗?怎么竟然平安无事?”
而且这家伙一扫先前的颓馁,神采奕奕,风流之气扑面而来。
他还记得捧着那堆碎玉时,连心也一并碎去的悲痛,现在想起来胸口仍然会一抽一抽地疼。
璃景呵呵一笑,答道:“我的元神未毁,况且早就修成肉身,那玉不过是附着之物罢了,它既然碎了,我换个地方附身也是一样。”
“哦?”南宫稚柳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眼皮开始跳,总觉得这妖怪又要做出些出人意表之事,他瞪着璃景,问:“你如今附在什么上?”
璃景笑而不答,被他追问得急了,才将铜镜捧到他面前,说:“你自己看。”
南宫稚柳定睛一看,嘴巴半天合不拢。
自己脑门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龙纹,与璃景先前那个一模一样!
璃景连唤几声,南宫稚柳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问:“你附在我身上?”
璃景笑得很欠打,道:“这才叫休戚与共,永不分离。”
南宫稚柳摸着额间的龙纹,被震得有些呆傻,又有些不知所措,然而更多的是唇齿相依的幸福滋味,让他忍不住勾起唇角,无声地笑了起来。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更让他震惊的还在后头,璃景帮他整理好衣裳,然后从外间端进来一只汤罐,揭开盖子,香气四溢,惹人垂涎,他颠颠地盛了一碗端过来,还十分周到地舀起一汤匙递到他唇边,笑道:“炖了一早晨的鸡汤,快趁热喝了吧。”
南宫稚柳被喂了好几勺之后,才找着机会说话,他狐疑地瞪着碗中的汤汁,问:“这鸡汤怎么颜色这么深,你放酱油了吗?”
不仅颜色深,还隐隐透出墨绿,这种东西,喝了真的不会死人吗?
璃景又喂了他一口,漫不经心地说:“我把那些碎玉碾成粉炖了汤,你喝下去就能与我同寿了。”
南宫稚柳一口汤喷了出来,捂着嘴巴咳个不停,顺过气来之后狠瞪了璃景一眼,斥道:“你胡闹什么?咳……那玉……好歹也曾是你的本体,你怎么下得去手?”
璃景死皮赖脸地凑上来,说:“你要舍不得,就把它全部喝光,也算物尽其用了。”
南宫稚柳欲哭无泪,低喃道:“我竟然吃了一个妖怪……”
“以后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璃景意有所指,一双凤眼尽是销魂魅意,南宫稚柳看得呆住,被璃景抓住机会,不知不觉喂完了一碗汤。
在盛第二碗的时候,花聿承过来探望,见他平安无事,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说:“我问过小厮,你昨天误闯的祠堂外头确实设了阵,碧澜宫常会送一些祭品安抚先灵,那阵图就是献祭品用的,南宫大哥,幸好你吉人自有天相,才躲过一劫。”
南宫稚柳听得寒毛都竖了起来,昨天晚上他误打误撞,竟然险些成了活祭品,幸好璃景替他挡了一煞,不然他现在尸首都僵了。
感激地看了璃景一眼,也不好意思拒绝他再度喂过来的汤,南宫稚柳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扭头问花聿承:“要不要尝尝璃景炖的鸡汤?”
这么大一罐,全喝完他会撑死的。
花聿承摆摆手谢绝了,道:“我的膳食都是奕风打点的,他不让我乱吃东西。”
南宫稚柳“啧”了一声,又灌了一碗,示意璃景让他歇口气,擦了擦嘴,他叹了口气,说:“映舟真的变了,以前那么文静的孩子,现在冷硬得像块石头一样,六亲不认。”
花聿承问:“那你的打算呢?”
“我……”南宫稚柳一时语塞,知道了璃景前几日的憔悴是由于换附身物所致,让他放下心里一块石头,现在他看着这妖怪活蹦乱跳的样子,他又有些举棋不定。
花聿承淡淡一笑,道:“刚刚听人说,楚云亭已经到山下了,大概过不多久就会抵达。”
“哦?”南宫稚柳来了精神,说:“这也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难得一聚,那我就再留几天,多和他叙叙旧。”
一边说,一边用眼角偷瞄璃景的表情,虽然身为夫君,却是个窝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