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举子-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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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六娘没答他的话,闷头弄得很是起劲,而李三少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连带着身上的欲/火都消下去不少。
他神色不悦地拽住张六娘的手,想跟他谈个明白,然而在这时,他下半身骤然一烫,像是有甚么物事顶了上去。
李三少低头一看,便见张六娘柔嫩又白腻的双腿间,突兀地现出了小六娘精神抖擞的面孔。
李三少:“……”
他平生头一次,傻了。
……
……
翌日清晨。
李三少自碎骨般的疼痛中醒来。
他费力睁开眼,艰难无比地撑起身,然而还未彻底坐起身,喉中便一阵难以忍受的瘙痒,剧烈地咳嗽起来——与此同时,昨夜活色生香的场景猛地蹦入脑海。
李三少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兀自在榻上生了会儿闷气,等人来服侍他洗漱,谁知足足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都无人前来,李三少的脸顿时更难看了。
他何曾被人这般怠慢过?
李三少越想越生气,不顾腰腿刚经过一番“势如破竹”般的洗礼,冷着脸掀开锦褥,准备去找张六娘算账。
因他初经人事,父翁一辈又自诩书香世家,不愿为他普及床笫之事,所以李三少并未觉得张六娘下/身有甚么不对劲,只感觉心里怪怪的。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镜台前,拎起一件锦蓝背子“哗啦”一抖,沉着脸预备披上,就在这时,一双手突然环绕过他腰间,只听身后有一人轻声道:“我来服侍官人罢。”
那声音又清又柔,略带低沉之意,分不清是少女还是少年的嗓音,李三少却知这是张六娘的声线,闻言顿了一顿,将背子扔给他,硬邦邦道:“你来罢。”
张六娘低低地应了一声,垂下眼帘牵开背子。
李三少见他如此乖巧柔顺,内心闷气去了不少,想了想问道:“你方才去做什么了?”
张六娘一顿。
他刚去奉了茶,虽受了李家姑婆的刁难,但她们的刁难跟余氏相比简直如垂髫之顽,因此没怎么在意,反而有些高兴,再加上昨晚初尝人事,他大胆要了李三少,内心滋味美不可言,一路上都是微笑着回来的。
进门又见李三少一脸不悦地穿着衣,他心中柔情顿生,立时走上前服侍他。
此时听李三少如此问,张六娘还道对方是关心他,唇边笑意更深,轻声道:“去给婆母奉了茶。”
李三少点头道:“应是如此。”
他略一停顿,板着脸偏过头,想斥责张六娘没有留下人服侍他自个儿先走了,然而一转眼,张六娘白皙而清瘦的脸颊便蓦地映入了眼底。
对方微低着头,默不作声地替他系着丝绦。李三少这么望过去,只能瞧见他尖得能刺伤人的下颌,以及一双漆黑而幽深的眼睛。
想起这双眼睛昨晚是如何专注而温情地盯着他的,李三少内心一热,所有不快顿时烟消云散,十分温柔地握住他系丝绦的手,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拉。
张六娘疑惑抬起头,望向李三少。
后者凑到他耳边,轻而又轻地咬了下他的耳垂,柔声道:“距离午饭还有些时辰,娘子想不想再来一次?”
张六娘目光霎时一暗,但他念及李三少的身体,克制地摇了摇头。
李三少低低一笑,认定他是欲拒还迎,便一把握住了小六娘,眼梢微挑斜看他,挑衅道:“真不来?”
张六娘:“……”
他脸一红,压低喘息了片刻,全身上下情潮在对方手中陡然翻滚起来,捣腾得他非常难受,又见李三少一直不停地撩拨他,终于“叮”一下欲望冲破了理智,反手将李三少横抱起来,送入了帐内。
(五)
转眼间,大半年过去。
已入深冬。
年关将至。
半年里,李三少的身体越来越好,人也越发的神气精神,可把生母刘氏高兴坏了,将天地祖宗佛道俱谢了个遍,连带着对张六娘都和蔼可亲起来。
然而这种“和蔼”只是暂时的。
初始的新鲜劲儿一过去,刘氏便开始念叨起子嗣来,每隔两天就要在李三少耳边提一回,把后者弄得很不耐烦,回屋冲张六娘抱怨道:“娘真是……”为人子女,不好言父母之过,对刘氏的抱怨他只在嘴里支吾滚了一圈,重音全放在后面,“子嗣之事,怎可强求。”
张六娘听见“子嗣”二字,目光茫然片刻,紧接着明白过来,抿了抿唇,低下头没吱声。
李三少见他这副模样,还道他是在愧疚没能生出个一子半女,内心怜惜骤生,上前柔声安慰道:“没事,我不是说了么,子嗣之事不可强求,咱们慢慢来便是。”
一直以来,皆是张六娘在上李三少在下,这样猎奇的床笫位置,怎么能愉快地生出孩子?
张六娘听他如此讲,嘴角不禁提了一提,很快又平缓下去。
李三少则直勾勾地盯着张六娘的脸。
他家六娘子,真是越生越……好看了,唇红齿白,眉目乌黑不说,光是一抬头一颔首,就能将人魂勾了去。
他喉头抑制不住地一滑,凑上前,微偏过头,在张六娘脸上亲了一口,压低声音道:“娘子,我们……”
张六娘别开头,目光迅速危险了下去,声音却很恭顺:“书上说,不可白日宣淫。”
李三少一愣,随即一秒变脸,一本正经道:“谁说我这是宣淫——先人有云,夫妇当以生子传嗣为重,贤子更要有继后世之能,我是在为李家的名声着想。”
张六娘:“……”
李三少凑得更近,头埋在张六娘颈窝,声音带了一点鼻音:“娘子……”
张六娘推开他,闷闷道:“我听不懂你在说甚么。”
李三少难得见他如此风情,心里更痒痒,嘴上不要脸地直白道:“生儿子。”
这三个字简明扼要,一矢中的,张六娘明白后心情更闷,没留神说出了实话:“我哪里生得出儿子……”
话一出口,张六娘便浑身冷汗地反应过来,正要开口弥补,李三少却满不在乎,以为他是害羞说的反话,顺水推舟地接道:“生不出便生不出罢。”他在张六娘唇上啃了一口,黏黏糊糊道,“我只要你……”
张六娘一呆,眨眨眼,有些回不过神。
李三少已开始对他上下其手。
好半晌,张六娘眼睫一动,低下头攥住李三少不安分的手,声音放得很轻很轻:“你真只要……我?”
李三少含糊应了一声。
张六娘盯着他的脸,心想能得此言,就算是即刻死去,也值了。
他松开手,缓缓环住李三少的腰,低声道:“我来伺候官人罢。”
当天,李三少被伺候得很舒服,险些误了晚膳时辰。
李家用膳一向男女有别,女眷有个专屋进餐。张六娘匆忙赶过去时,刘氏已吃完了,正坐在交椅上跟旁边一位官夫人闲谈。
张六娘眼一扫,知那是邻县的知县夫人林氏,与刘氏关系甚好,今日来不知为何事。
此时刘氏故意没瞧见他,他也不好坐下用膳,只能站在一边听她们交谈。
只听刘氏问道:“听说你们家又添了一儿?”
林氏道:“庶子而已,算不得甚么大事。”
刘氏羡慕道:“若我没记错的话,你家妾已生了三子。”
林氏闻言目光扭曲了一下,暗暗恨道就是因这骚蹄子生了三子,才让老爷极为看重她,平日里多留在她房,反而让她这个正室独守空闺。
她心里恨意横生,面上却显得云淡风轻:“乡下贱妇好生养罢了。”
说完,她想起李家的三少夫人是乡下人,正想改口糊弄过去,刘氏叹了一声:“若真是如此便好了,我家那个不争气的,进门都半年了,肚子里仍是无动静,看样子是个福气薄的,还比不上你家妾哩。”
这是在暗讽张六娘连“乡下贱妇”都不如了,林氏不好接口,讪笑一下。
张六娘目光骤然一黯。
刘氏兀自感叹了一会儿,心里忽生一计,和和气气道:“四娘,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讲。”
“四娘”是林氏的小名,见知州夫人这么屈尊纡贵地问,林氏忙道:“夫人请讲。”
刘氏道:“你家妾如此能干,不知能不能借给我们家三郎使使。”
“借妾”、“换妾”在大宋是常有的事,且被文人墨客视为风雅之举。知州夫人发话,林氏莫敢不从,又心想,如此一来家里便除去了个大患,顿时喜不自胜,一叠声欢喜道:“使得!使得!”
两人各去了心头大患,又高高兴兴地聊了好一会儿,直到入夜,刘氏才驱人送林氏回去。
林氏一走,房内刹那间静了下来。刘氏神色淡淡地饮了盅茶,方不急不慢地问一旁站得腰酸背痛的张六娘:“我如此行径,你可有异议?”
张六娘低着头,没吱声。
刘氏晓之以理:“我晓得你为李家立了大功,将三郎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传宗接代乃是人之根本,我是迫不得已之举。”
说到这里,她又动之以情:“我也是女人,懂你的感受,所以没有纳妾,只是借了个妾来,届时那妾生的子,还得唤你为娘哩。”
张六娘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地说:“六娘知道该以大局为重。”
刘氏听他如此说,容色舒展开来,吩咐一旁的媳妇子去灶房热了热菜,叫张六娘吃了才放他回去。
因白天累狠了,李三少回房等了一会儿张六娘,便等不下去,上榻睡了。
张六娘进了门,骤然纳入眼底的,便是李三少的睡姿。
他内心黯然,无可言说,掌了灯坐在榻边,一声不吭地望着李三少。
昏黄灯火下,只见李三少肤色白皙,轮廓鲜明,眉眼秀致又俊朗,身段笔直而修长——对方常道他好看,却不知自己最具风情。
张六娘看着看着,呼吸便乱了,他低下眼帘吹了灯,随手将灯盏置一边,翻身上去抱住李三少,闷头亲他。
后者睡得迷迷糊糊,陡然被压住,还道是鬼压床,勉强睁眼一看,却见是张六娘,心下一松,顿时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张六娘有些落寞地亲了片刻,内心忽生悲意。
他垂头,伸出手指压了压对方的嘴唇,心里简直五味杂陈。
……对方终究不是他的。
就算说了只要他,也不会只有他。
张六娘沉默了一会儿,茫茫然间,他觉察到自己内心于无尽悲伤之中,突然破开了一小口,钻出了一缕幽暗的火苗,无声炙烤着他。
他低下头,没有声息地盯着李三少,脑海里不着边际地飘出一个想法——若是杀了他会如何?
杀了他,他便不会有妾,也只能有他……一人了。
(六)
林氏的动作极快,翌日晌午刚过,便将自家妾打包送了过来。
蜀中深冬少雪,天气多干冷,偶尔一阵过堂风几乎能寒进骨头缝里。
只见那妾柔柔弱弱地站在门庭中,一身翩翩纱袍,腰上系着一条十二幅罗裙,一眼望去只觉鬓如乌云,眼若桃花,于寒冷中庭中倏然绽放出几分桃李的色彩。
刘氏看着她,等于看见了“儿子”二字,忙牵了她的手好一番慰问,又点了两个丫头与她,柔声道:“虽是借你来的,但你只要在李家一天,我们便照拂你一天,绝不会短你的吃穿用度。”
那妾正黯然自家老爷随手就将她借了出去,闻言动容道:“多谢夫人垂怜。”
刘氏笑道:“客气甚么,对了,你可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