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刃by王粥粥-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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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的是,水流十分湍急,原本水性极佳的赵慎在这种巨大力量的拉扯下也难以控制方向。
这种感觉太过难忍。赵慎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失去了知觉,原本灵活的手脚此刻根本不听使唤。他心里明白,现在他但凡有一丝松懈,就会失去意识随着水流被卷到不知哪个地方。如果不能保持清醒,他即使有命上岸,也会被天亮之后出来搜寻自己的官兵找到。
身上的披风在坠崖的时候就早已被枯枝刮得破破烂烂,入水之后变得沉重无比。赵慎奋力将披风解开,任它被水流卷走,自己则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把头露出水面调整呼吸,试图找到一个地形平缓的地方上岸。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水声渐渐小了许多。赵慎睁开眼睛往四下里看了看,见两岸已经不再是陡峭的石壁,变得平坦了许多。因为是夜间,他看不清远处的事物,但偶尔传来的犬吠声还是能证明,附近大约是某个村落。
赵慎费力地上了岸,身上带着水的衣物被冷风一吹更是冰凉刺骨,饶是赵慎这样武功底子雄厚的人,也不免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这还是赵慎那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到狼狈,不过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必须确定自己脱离了危险才能放松。
赵慎暗暗掐了一把自己左臂上的伤口,任由疼痛让自己的意识变得清晰起来。他原本安排了影卫在崖下接应,只是不知为何那人却没有出现,他只能靠着自己先找个地方落脚。
好在村落就在岸边不远处。
夜深人静,村里的庄户都已经入睡,几十户人家一片黑漆漆的,一丝亮光都没有。赵慎浑身湿漉漉的,整个人都提不起丝毫力气,索性找了一户最近的人家叩响了院门。因为怕惊动其他的村民,赵慎敲门的动静并不大,好在这家的主人尚未熟睡,不一会儿就有人前来应门。
来开门的是个六十来岁的老者,由于天寒,一般人都不喜欢大半夜地起身,因此他一边披了衣服往外走,一边还带着些抱怨的语气嘀嘀咕咕,暗道大半夜的,也不知道是哪一个还来敲门。他虽然嘴上抱怨,脚步却走得飞快——庄户里的人心眼实在,若不是出了十万火急的事情,不可能在大半夜打扰邻里,老汉生怕自己动作一慢就耽误了人家的大事情。
门一打开,老汉顿时吓了一跳,几乎下意识地离了来人好几步远。
不怪他一惊一乍,眼下天寒地冻的,门口的人却浑身滴着水,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仔细看来,这人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身上遍布着深深浅浅的伤口,这些伤口在水里泡久了,血迹都晕开了,看起来格外恐怖。不过门口的不速之客倒是守礼,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有些吓人,便自觉地将大半个身子藏在了阴影了,除了因为寒冷抱着手臂不住哆嗦,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他见了老汉,努力平复气息道:“在下是路过此地的商人,因为被生意上的对手设计,出了些意外,从崖上摔了下来,顺着水流一路到了这里,还望老伯能收留在下一晚。明日我的人来了,必有重谢。”
那老汉也是个热心肠,见他年纪轻轻,明明已经意识模糊了,说话却依旧有理有据,不由起了恻隐之心。按这个天气,若是任由这年轻人在门口置之不理,怕是没到天亮就把人给冻死了。这么一想,老汉也就忘了害怕,立马拍拍腿道:“您看,公子这话真是客气了,我一个乡下老头子,不过腾出个地方来让你睡上一晚,也不是什么难事,哪里需要重谢?外面天冷,老汉我看你浑身都湿淋淋的,赶紧随我进屋换件干衣服吧。我们这里缺医少药,要是受了寒气可不好办。”
说罢,便搀着赵慎往里走,一面走还一面喊道:“翠儿,赶紧来堂屋!”
原本漆黑的屋子里亮起了一点昏黄的灯光。赵慎看着,无端觉得暖和了不少。
不一会儿,里屋绕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姑娘来,那姑娘见了被老汉扶着的赵慎,先是吓了一跳,等看清了赵慎的样貌,却又脸上一红,扯了扯老汉的衣角小声问道:“爷爷,这人是谁?浑身湿淋淋的还带着伤,怪吓人的。”
“这位公子是路过的商人,被人害了才这般落魄。先不说这些,你赶紧去找一身你阿爸穿过的干净衣裳出来,然后去厨房熬点姜汤,他浑身都是水,又吹了好一阵子寒风,等会怕是要发热。”那老汉扶着赵慎到里间的炕上坐下,又将火盆往赵慎边上挪了挪。
名叫翠儿的少女立刻按着吩咐忙活起来。
赵慎环视了一圈,见自己身处一个简陋的房间里,又听了爷孙俩的对话,暗道自己果然是找对了人,这屋子的主人不是什么奸恶之徒,心里渐渐放松下来。原先在外面咬牙奔走还不觉得,此刻才感受到了一波接着一波的寒意,整个人都哆嗦了几下。
翠儿很快就拿了干衣服出来,将衣服搁在桌上,又飞快地闪身走了出去。那老汉将衣服拿起来递给赵慎道:“公子落了水,现在想必身上难受,不过既然还能走动,那应该就没什么大碍。这里是我儿子当年穿过的衣服,若是公子您不嫌弃我们庄户人身上穿得粗糙,就赶紧换上吧。”
赵慎忙道:“老伯的恩情,我感谢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说罢,便背过身去,将湿衣服换了下来。
赵慎本就英挺出众,如今虽是穿着一身粗布衣衫,但没有了方才的狼狈,更是让人移不开目光。那翠儿端了姜茶进来,一双眼睛状似不经意地掠过了赵慎身上,心里便如同鹿撞一般砰砰直跳。这般人物,庄户人家实在是从来没有见过,倒像是戏文里唱的青年才俊一般。翠儿又是想看看那张好看的脸,又是害羞,一时间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借着端茶的动作低着头。
房中另外两人却丝毫没有看出他的心思。赵慎坐了一会,身子渐渐回暖,也有了精神同老汉攀谈。那老汉是个热心肠,见赵慎身上有伤,便翻出了自己平日里用的药篓来,一边替赵慎包扎伤口,一边同他你来我往地聊了起来。老汉姓王,儿子儿媳早逝,便带着唯一的孙女住在这里。爷孙俩平日里种些蔬菜,每逢天气晴好便拿到集市上去卖了换钱,生活虽然清贫,倒也和乐。
赵慎和王老汉说着话,紧绷了一天的情绪也渐渐放松下来,整个人都涌起了一阵难言的疲惫,不一会儿就支撑不住,倒在炕上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_(:з」∠)_年底事多,忽然漏更了一天
☆、51
那翠儿鲜少见到陌生男子,原先还有些怯怯的,见赵慎睡着了才放下心来,大着胆子朝他看了好几眼,越看越觉得这人长得好看,同庄子里的年轻后生们截然不同,一看就是从小受过良好教养的。王老汉见状,笑着推了推她道:“这公子不是普通人家的出身,在咱们家留不久,你这丫头就别乱看了!”
一句话将翠儿闹了个大红脸,含羞带怯地瞪了自家爷爷一眼,便赌气似的一扭身回了屋。王老汉叹了口气,认命地整理起了翠儿摆在桌上的汤碗。
他这从小看着翠儿长大,那丫头心里有什么念头,他比谁都清楚。只是这年轻人一看就来历不凡,萍水相逢留人家暂住几日也就罢了,若真是动了将他招上门的念头,想必那人也不会应允。况且,那人浑身是伤,除了坠崖时刮擦所致,还有刀剑砍出来的伤痕。他背后牵扯的事情,又岂是普普通通农户人家所能掺合的?
横竖是不可能的奢望,倒不如一开始就将它扼杀在了萌芽之中。
半夜,赵慎果然发起烧来。王老汉见他浑身滚烫,想着一时半会也请不到大夫,忙喊起了熟睡的翠儿,祖孙俩轮番上阵,用凉毛巾替赵慎敷额头降温。赵慎睡得不甚安稳,连睡梦中也纠结着好看的眉头,似是遇到了什么让他忧心的事情。他口中一直含含糊糊地喊着什么人的名字,翠儿凑上去听时,却又听不分明。
好在赵慎向来身体结实,这么折腾了一夜,热度终于退了下去。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天光已经大亮。
陌生的环境,先是让赵慎浑身一震,随即才想起昨晚上发生的事情,知道自己是在一户好心的农户家里,这才放松下来。他摸摸额头,隐约觉得自己昨天好像是发烧了,但现在除了浑身乏力,却没有别的感觉,想必是王老汉一家费心照料的结果。
这次若能脱险,一定要谢谢这位好心的农户。
自己一夜没有消息,严子溪他们那头想必已经等急了。赵慎生怕他们担心,一刻也不敢多躺,立马起身出了屋子。
他昨夜睡的是王老汉住的房间,房间外头便是堂屋,王家祖孙俩平时吃饭就在外间。赵慎踏出房门,没有见到王老汉,却见到了王家的小孙女翠儿。
翠儿昨晚上照顾了赵慎很久,已经没有了起初的羞怯,不过猝不及防看到了这张俊脸,心里依旧跳得厉害。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翠儿笑着起身冲赵慎打了个招呼道:“公子您终于醒啦?您昨夜发烧了,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馆都在镇子里,晚上不好找大夫,爷爷只好先用凉水替您敷了敷。不过您不吃药终究不行,今天一早爷爷就上山替您采药去了。爷爷走之前交代了,您现在只能吃些清淡的东西,我刚刚煮了一点粥,要是不嫌弃我们吃的东西粗糙,就跟着吃一点吧?”
说是随便煮的东西,到底是和自家平日里的吃食不一样的。要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庄户人家,逢年过节才吃得上精细的白米,寻常的早饭哪有人舍得用白米来熬粥的?
赵慎从昨天开始就粒米未进,原先还不觉得,被她一说倒是真觉察出几分饥饿感来,忙和气地对她一笑,道:“哪里会嫌弃?两位的搭救之恩,我实在无以为报。昨夜我睡得不安稳,怕是又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姑娘若还是这么客气,我真是过意不去。”
那翠儿听他说话温文,不由更加欢快起来,亲自给他盛了满满一碗粥,招呼他坐下道:“公子不用这么说,我和爷爷常年生活在这里,也没个亲戚朋友可以走动,难免孤单一些,公子一来,我们反倒有了事做。”
她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虽然不施粉黛,样貌也最多只能算是清秀,但胜在单纯直率,很容易便让人心生好感。赵慎看着她,便如同对着自家年幼的妹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耐心地同她攀谈了起来。
乡间的女子少了几分闺阁少女的矜持,即使和陌生男子共处一室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翠儿见赵慎谈吐不凡,昨日来时身上穿的那件衣服虽然已经划得破破烂烂,但不难看出原先也是质料上乘的,寻常的人家断然穿不起这样的衣服。听自家爷爷说,这位赵公子自称是商人,可是,寻常商人会带着一身如此不寻常的伤流落在外么?
她终究年轻,心里难掩好奇,不由问道:“公子想必不是寻常的人物吧?可是为何会被人害了,一身是伤地流落至此?您一夜不见,家中的夫人该着急了吧?”
最后一句是替自己问的。看赵慎这个年纪,又是这样的家世出身,怕是早就结婚生子了,但小女儿家的心思总是弯弯绕绕的,越是倾慕,就越是想知道有关那人的一切,明知前方是死胡同还不能死心似的。
赵慎自然不能说出实情,只得叹了口气道:“我原本不过是个普通的商人,只因家中有些家底,招来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