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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行越国诏-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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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无恤不禁觉得有些不公平,为什么他就能放下心思,连那商羊都打扰不到他?而自己,却为他担惊受怕,为他痛苦不堪。昨夜可折磨死他,他现在要些酬劳也不为过才是!

  于是他往吕赢处凑来,偷偷吻上去。那柔软的感觉几乎不像是个男子,毫无防备的,被他撬开了唇瓣,而后唇舌交缠。

  有些不对!赵无恤一个愣怔,停下了动作。他捧住吕赢的脸,那梦中人发出不耐烦的闷哼,赵无恤坐起身,将嘴中的东西取了出来。

  一颗细小的朱砂色的珠子,好象鲜血凝结而成一样,就像女子耳环上的明珰,没有其他特异之处。

  他回头看看吕赢,那小子还在睡眠。

  一晚的辛苦还是有回报的,他收起珠子出了门。

  

  吕赢醒来的时候,房中已经没人了。

  他对着自己左摸右摸,确定自己是身体的主人,安心起来梳洗。

  身子虽然有些酸痛,意外的,精神十分健旺。

  凤琅来了,他见到吕赢还是吕赢,松了口气道:“快些整装吧,公子,我们要出城了。”

  “赵无恤呢?”

  “他送使者出城,等一会儿就能见着!”凤琅笑笑,顽皮的性子上来了,啧啧有声道:“昨夜叔叔守了你一夜,今早起来,好憔悴的一张脸。”

  吕赢听出话里的促狭,有了点不好意思。

  他一时兴起,走到了城楼上,向外望去,只见城中热闹非常,军士已经开始集结,百姓出户,夹道欢送,赠酒赠茶,听说他们要去救越西君,百姓十分拥戴。

  吕赢不禁想,若是这队伍去救的是自己的话,恐怕街头空无一人。

  想起这,他又有了些失落。

  望太阳东升处望,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册为世子的那天,他和小牧兄弟两人眺望着奉邑那灿烂的春日朝阳,他那时候志得意满,对小牧说:“寡人在一日,与小牧共享江山。”

  谁知道,如今他为阶下囚,而牧却在城中困。

  想到这些,他又想起母亲,母亲是个精明人,想担心也担心不起来。

  他兜兜转转,终于想起了禹夕,连那好脾气的小牧都看不过去他如此冷落她,时常劝他多呵护这位夫人,可是他一头热又有什么用,他现在回顾从前,自己之所以冷落东宫,全是为着那幽怨冷淡的神色。他最怕女子这样的脸色,他这个薄幸的人 ,并不在意,找别的女子就可以了,当时不知道内情,现下却知道了,原来禹夕心里只有赵无恤……等一等,那么赵无恤心中是否也一直有着禹夕?

  吕赢突然觉得不是滋味,手掌下粗糙的城墙,磨疼了他的手。

  他算什么?

  现在既不是国君,也不是将军,什么都不是,夫人不爱他,母亲不惜他,兄弟背叛他,连身边这个武夫,也不知为何,戏弄于他。天下第一可怜可悲之人,莫过于此。

  “觉得自己可怜么?”突然,一个声音从心里冒出来。那是一种冰冷的口气,不是他自己会用的口气。

  吕赢一个颤抖,手已经在砖墙上划出一道血口,他急忙捧住手,却亲眼见那细小的擦伤迅速愈合,不一会儿就消失无踪了。

  “上天……”他倒抽一口气息。

  “这就是我的能力,你虽然不愿意顺从我,却得到了许多好处,是不是这样?”

  吕赢吓了一跳,他抚住心口,又摸摸头脑,找不到那声音所在,但却切实的能听见。

  “你既然醒了,我也不寂寞了,可以说说话 ……”

  吕赢打个寒颤:“你……你是那个……”

  “翕……叫我翕,只要你能听我的,我保你再享荣华。”

  

  10 '天命无常'

  越地的战事进入最重要阶段的同时,徐徐后撤占据了莱溪的楚军也迎来了使者。

  观使者进门颜色,就知道事情成了。座上的毕环起身,道:“解药可取来?”

  使者道:“托大王洪福,取到了。”随后取出了随身带的一个玉瓶子,毕环倒出解药,是一颗红色珠子,并无异味,他道:“待寡人亲自喂药。”

  他来到床榻前,尚仙病中消瘦了些,更显清癯苍白,毕环看到这样的尚仙,才想起这个惊才绝艳的上将军,其实还是个少年,自己可能倚靠他太多,他所承受的压力原本应该更少。

  所以毕环内心里多少带着点歉疚,见尚仙微微睁目,温言道:“解药取来了。”

  说着捧起一只碗,手指夹了那颗细小的丹药,送进尚仙嘴中。

  尚仙只感觉那指尖触到了微干的双唇,那感觉犹如电击,他那坚毅紧抿的唇瓣顿时颤抖,急忙微开,尚仙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他的舌不慎碰到了些许什么,叫他心头猛地一撞,那质地坚硬的修剪得短短的指甲的触觉,留存在他舌尖,随丹药吞进了腹中。

  国君顺利投落了丹药,喂他喝水。混不察觉病中人那异样绯红起来的脸,还以为是欣喜所致,他放下碗,毕环吩咐在场的医师上来查探,自己站起身道:“总算不枉我千里迢迢派使者来去,那行越还有些信义。”

  只半日工夫,尚仙发了一身虚汗,连连吐出几口污血,很快就恢复了行动能力。这时候他运起体内真气,也不再是凝滞不动,于是运行几周天后,早复了当初的精神,只是身体衰败多几日,需要时间恢复而已,他也并不多歇,到了晚间,就策马巡视起来,一军重又抖擞精神。

  毕环很是高兴,吩咐他多做休息,自己则安排了驻留的兵马,下旨意开拔回军,他将大军带出时间过长,也已经十分担忧了。

  然而事情并不顺利。几日后,行进中的毕环就接获国中告急文书。说东齐发兵,借三川国的道路,直取霞山口,阻了回军之路,而另一路军马正袭击北塞,若不及时回军,恐国中有失。

  毕环一咬牙:“老匹夫,半截入土了还来兴风作浪!”他骂的是东齐的国君,此人素来谨慎狡猾,毕环本以为他与行越断交,不会管闲事,没想竟然被抄了后路。如今若在霞山一场大战,胜负难料,更凶险的是国内那些不稳定的势力,他登位多时,好容易压服的朝廷,万不可再兴风波了。

  他铺开地图,四下扫了扫:“子骁,你说我们闯得过去么?”

  尚仙虽然锋芒被挫,豪气不减道:“待我杀退那些乌合之众。”

  “不……吾冒险与东齐硬战,岂不是便宜了围观之人?”

  尚仙沉吟半晌,忽道:“大王是否早有计议了?”

  毕环手指地图一处道:“这里是千里阴泽,我们从这里走。”

  “国君,这可是危险的地方……如今正是瘴气方起之时,路又崎岖。”尚仙道。

  “但是,寡人知道你有一张图,却是阴泽中的地理路径。”

  “那是师傅早年绘制的,泽中变化很大,恐怕不再可靠了。”尚仙叹息一声。

  “鸟兽会走,道路不移动,只要我们小心一些。也并非不能通过,所虑的是,大军走这样崎岖的路,是否可行。”毕环若有所思道。

  尚仙左思右想,道:“大王,臣想过了,这事断不可行,那块地方太危险。”

  毕环道:“可是从这里到楚境,却是捷径啊!”

  尚仙道:“不能犯险!其中的蠹虫猛兽,山岚瘴气,都十分凶险,恐怕不比齐军易于。不如进扑霞山口,臣一定能够……”

  “子骁还没有恢复身体,需要修养,寡人也怕你太过冲动。锋芒露则易折。唉,走阴泽,是为了保存我军实力啊。”毕环如此说,尚仙顿时语塞,他横了横心,想起那张老师所绘的图,无论如何,这还是值得一赌的行动。

  云楚军于是急进阴泽。

  后世史中以此战为成周列国中奇险用兵之典范,而后人欲用的,成功者却寥寥无几,世人道那毕竟是传说,传说与真实,时常是有所偏差的。

  

  自云楚使者走后,赵无恤领军挺进,在数度与庆举的交兵中,都获得了胜利,但是这胜利也并非轻松而得,兵力上能够互相抗衡的两只军队,若硬与对战,只会斗给两败俱伤的结局,而这些战场的士兵全都是行越子民,赵无恤又如何忍心屠戮?

  因此每一次胜利,总是患得患失,踏前一步的代价,是性命。

  幸而天佑,更多的百姓和军士都知道这其中谁是谁非。

  失去了优势的庆举是外强中干,一遇如此凶狠的打击,立刻就崩溃了。就在第四次后退,逃奔丰邑的途中,军士哗变,庆举的那位得力干将,禁军统领方朔见大势已去,斩了庆举的脑袋,投奔到赵无恤营前负荆请罪,将士全都归附。

  在那夕阳余辉下,罪臣扣跪,捧上了血淋淋的头颅,行越将士举起手中剑戈欢呼不已,赵无恤等人都明白,谁都不愿意将这内乱和杀戮再进行下去了,大军合到一处,吕赢在大司马与赵无恤的授意下,立刻宣布归降之将士皆暂免罪,若能救得越西君,由国君裁断。而为首的方朔却并不因为带头归降而得免。这样背信弃义,反复无偿的小人,人皆厌之。赵无恤将他绳捆索绑,押入了后军。

  大军连夜不歇,只一日一夜就赶到了奉邑,此时大军兵分了两路。大司马勉强可以行走,带着朱秋与凤琅赶赴曲波救援被困的越西君,而赵无恤与吕赢则立刻进城,营救被软禁的宫中人。

  又看见了熟悉的王都风景。吕赢十分感慨。

  他原来巡幸出城,怎么也没想到,回转的时候,竟然已经是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了,这时候,他却觉得隐然有些不对,本来他更想先去见小牧的,却被赵无恤拦下,紧随他身边,连他们近旁的护卫,也增加了不少。吕赢虽然懵懂,却颇觉有些诧异,光见赵无恤那越来越凝重的神色,就知道他又有了心事。

  而吕赢又何尝没有心事,他在进得那朝霞宫的一刹那,突然觉得有些紧张和惶恐。

  母亲和禹夕都无恙么?

  一阵纷乱过后,军士占住了王宫的各角落。

  吕赢与赵无恤疾步入后宫,因为情急,也并不管什么礼数了,立刻进入东宫。

  东宫中的侍从宫女连日受着惊吓,见这么多士兵,早就吓得瘫做一堆。

  他们进入太后房中,只见一个宫装妇人苍白着脸缩在席前。

  她一见进来的是吕赢,立刻惊叫一声:“我的儿啊!”跌跌撞撞扑入了吕赢怀中。

  吕赢虽然羸弱,还能及时抱住母亲,安慰地揽过妇人颤抖不停的肩膀。

  如姬抽抽噎噎地哭着,那与吕赢七分相似的绝色容貌有些憔悴。只是看起来没有受什么伤害,依然有力气哭得如此大声,吕赢的心也就放下了。

  “母亲,儿回来迟了,累母亲吃苦,你可好么?”吕赢有点受不了母亲这样的哭法,可是他也知道这惊吓太大了,母亲承受不住。

  如姬哭得天昏地暗,忘记了国夫人的威严,断续道:“我瞎了眼,瞎了眼呐,竟相信了庆举那狗才!他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吕赢拍拍母亲的后背,顺便将她扶开去一些。

  “母亲啊,你也把孩儿害苦啊,你可知道庆举是想杀了我!您也忍心,将我抛在外头……”

  如姬一听,哭得更伤心了,道:“我怎么能知道牧儿的心思!这孩子,这孩子怎么变成了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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