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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行越国诏-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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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翕一笑:“现在还不知,等吃了它,我就知道了!”他忽而伸出手去,摸到了金盒,赵无恤的刀划过他细嫩的手背,留下一道血痕。赵无恤再不敢逼,以手代剑,抓住他的手腕。

  翕斥道:“放手!”凤琅这一声下,被震得眩晕,仿佛要昏倒,赵无恤却没有受影响,照样不放手。

  翕一时无法,叫道:“你再阻我,我就残了吕赢身体,若我得不到,你也别想要!”

  赵无恤怒道:“你须得先回答!”

  翕冷然回答:“不给我吃下商羊,解药就无法拿到手,你想云楚再发兵来袭?已经吃了,不在乎多一块少一块,你说是么,赵将军?”

  赵无恤仍旧不放手。

  翕突然道:“你身子里有颗珠,是黄精?”

  赵无恤戒备地看着他。

  “你可知道……黄精是什么?”翕不紧不慢自问自答,“能解世间百毒,又能增长耳目聪明,都以为是宝物,只是世人愚昧,根本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我来告诉你罢,黄鸟捕吃毒物,就在体内生出珠子,其性抗百毒,清五体,畅视听,就是黄精,你所得的,那是五百年前的一只黄鸟偶尔搏斗,被蚩龙抓破喉囊掉落在凡间的,珠出灵体,就是死物了,你若不吞它,恐怕珠子再过一百年也就化为了烟尘。我与黄鸟,所属真性有所不同,却是同类,我身上有大茜之毒,再多一些血肉,就足够养出内丹,可以解毒,只是那物虽然可解毒,只解得一种而已……”

  说到这里,赵无恤听得清楚明白,他仍旧怀疑这邪灵是欺骗他,只相信了一半。

  “好了,你再不让我补足血肉,谁也救不了,更让吕赢……”他看看被捏得青紫的手腕,“多 受痛苦而已。”

  赵无恤只能放手。

  终究,翕捧起了商羊,土块脱落,没看清楚到底什么模样已经被翕贪婪地吞入口中。

  赵无恤撇过头去,而凤琅则摇晃着站起来。

  翕倒卧在地,等了许久,才见他微微动弹,坐起身的时候,神色幽抑,但是比之先前的模样,仿佛更加出尘绝俗,一双眼睛亮得如星辰,眉宇间反添上一抹艳色。

  这仿佛冰中火的灵物,又再度开口:“多谢……这一块也是真的……还有,一点……还差一分!”他突然回身看向风琅:“你……你说你族所在之地也有?”

  凤琅虽然一看见这人的威势,天性中生出恐惧,仍旧抚着额头,倔强道:“想要我越族那一块么?你拿什么来换?”

  “越族……”翕笑了,他的笑十分沉静,看得叫人觉得干净而高洁,“越族世代供奉着炎贲之君,本就是我族的祭祀。”

  凤琅大惊失色:“你怎么能够……”

  “听见帝君之名也没有下跪,已经被周族归化了是吗?但是祖先有灵,你血你裔都是炎贲所出,你不从我令,就是叛逆。”

  凤琅本来天不怕地不怕,这时候却露出恐惧的神色。他汗湿重衣,惊慌失措的站着。赵无恤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恐慌。他望了一眼赵无恤,有些羞愧。赵无恤知他这一族虽然归化了成周,一直以来仍旧有许多自己的秘密,也不便多问。

  “既然我能直道炎贲之名,你也听见了,须从我命。叫你族人取来那块商羊吧。”如今的翕就似脱了凡胎,虽然仍旧是吕赢的样子,气息却完全不一样,不须观察猜测,才知道谁是谁了。而凤琅的态度是这样奇异,仿佛在神祗面前无法抗拒。

  赵无恤暗自心寒,截口道:“快取解药吧。”

  翕道:“太多岁月过去,我忘了如何去做……不过”他慢慢走近赵无恤。手抚过赵无恤的前胸,到了他的小腹之上。赵无恤也并不躲避,只是冷冷看他。

  “靠近黄精,多少可想起如何幻化内丹。”翕脸上少了戏谑的神色,多了许多灰暗的色彩,他仿佛兴味阑珊,只是说出事实,“今夜与我同榻,让我靠近黄精……想必能有用处。”

  

  是夜,作息如常,军队已经整装待发,虽然领军之人烦扰的事情太多,却也没有影响到开拔的速度,他们明日就要起程。

  凤琅一脸不甘愿,从自己身边拿出半只玉琮来,玉红如血,想来是截成了两段。他对自己一个同族亲信交代几句,让他携信物走了。又去找云楚使者周旋一通,让他答应再等一日。

  做完这些事情。他面对赵无恤理解的神色,惭愧低声道:“叔叔去过我族寨中,是以知道……我族有许多禁忌规矩……”赵无恤拍拍他肩膀道:“不用说了,这邪灵不找齐他的血肉,不会罢休。”

  赵无恤自己也是心乱如麻。

  端坐在桌前,刚如凡人般吃完饭的是翕,他举止非常文雅,也熟悉饮食的礼节,好象几百年前,他便是这样作息的。吕赢没有出现。偶尔翕凝眉思索,又间或切切柔声自语,仿佛在和谁密谈相似。赵无恤呼唤了吕赢几声,只换来翕幽幽的冷笑。

  屋中灯火明灭,翕更衣半卧榻上,眼睛看着门口的赵无恤。

  “怎么,你怕我?”翕道。

  赵无恤反手关上门,走到床前坐下,双手抱胸,半倚在床前,一付守夜的模样。

  翕叹息一声,手枕鬓边,淡然道:“躺近一些……”

  

  他褪下战袍,合中衣卧到翕身侧,神色和动作虽然很自然,却免不了离翕远一些。

  翕用命令的口气道:“抱住我。”

  赵无恤恼怒地看他,却见他十分认真的表情,眼神里冷得很也平静得很,没有逗弄刻薄,甚至带着疲倦。他又靠近了他一些;

  翕手掌贴在赵无恤丹田气海之上。那里是人的气息力量之本源,也是黄精融入他身体后所藏之地。

  手掌隔着薄薄衣杉,触摸着他最脆弱和强大的所在,这种将全部都交出的感觉,即使是赵无恤,也有了一丝动摇。

  翕又一次命令道,“抱住我。”

  赵无恤看着吕赢的俊脸,心头没来由一阵疼痛,只痛到了最深之处。

  他转念一想——这是吕赢啊,是他的身子,他魂魄也在其中……若他还醒,就知道我在抱他。他伸出臂膀,揽过这具躯体,安置在胸前。一头秀发如云披散指间,肩膀越显单薄。臂中的身体一颤,随后就平静下来。

  “你到底是不是在耍弄我?”赵无恤道。

  翕看了看他,道:“我为何要耍弄你……”他依旧抵着赵无恤的小腹。

  突然翕蹙眉,急促地低斥:“安静些!”

  赵无恤以为是叱呵他,冷着脸闭上了眼。他耳中听见急促的呼吸,觉得十分特异,睁开眼,发现翕紧闭双目,额头上薄起汗珠,他诧异地伸手擦去。

  翕呜咽一声。

  “吕赢……是你吗?”赵无恤惊喜问。

  吕赢在迷梦中听见将军的声音。

  ——沉睡不是更好,什么都别去想,你怕他,你不是在害怕么?

  可是吕赢更害怕那漫无边际的黑暗和昏沉。

  纵然从前是又气又怕的人,现在却仿佛是唯一的依靠,眼睛无法睁开看清楚,可是他感觉到身边那个人是赵无恤。他知道自己正被他拥在怀中,在这样的安然下,他只觉有什么在压制着他,耳中有人切切私语,让他不胜其扰。

  “你是谁,不要这样逼迫我……”

  “乖一些,你该睡去,吕赢。”

  “不,这里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到……”

  忽而火热而坚实的手臂托着他,一个声音在呼唤他:“吕赢……你醒过来。”

  他心头有一丝热切,虽然只是一点,却将他引领回清醒,

  “吕赢,你醒了么?”赵无恤不放弃地问。他光是这样看着,不知道吕赢是否清醒,只再怀中人再没有翕的淡定,泪水从微张的长长睫毛下划了出来,沾湿了脸。那表情在赵无恤眼里看得分明,是想要清醒的痛楚神色。

  赵无恤的直觉告诉他,这是吕赢,他顿时拥紧他:“别害怕……我在这里。”

  他的手臂圈住那单衣下颤抖的身体,那具躯体牵系着他所有怜爱,却像是虚无飘渺的魂魄,让他无从呵护。命运将这人交到他手中,他却没有保护他的力量,让他头一次感觉到了无力。

  吕赢的手再不寻找那片气海,颤抖着摸索寻找到最热的胸口,揪着赵无恤凌乱的衣襟,将头埋在能听见心跳和他低语的地方。他不再理会那不断压制他的黑暗,仿佛是浮上了温暖的水面,终于,他觉得自己可以开口说话了。

  “赵……无恤……。”他费尽力气唤道。

  赵无恤释然,道:“吕赢。”

  仍旧感觉到了黑暗中身后肆意的拉扯,好象要把他扯入深渊里去。他急忙抓住了热烫的手掌,那人将他的手握紧,低沉的声音在耳边:“你别怕,我在这里。醒过来吧!”

  他努力的睁开眼睛,看见一片黑暗,只在黑暗里看到一个淡色的剪影,那就足够了,他劫后余生般叹息一声。

  两人真正互相依偎在一处,赵无恤都觉得自己在梦中,吕赢也觉得是在梦里,梦中不可思议的,他靠近这个武人。他还没有彻底清醒,就当作是梦好了。于是他伸过手,摸索着赵无恤滚热的胸膛和面颊。果然是他啊!我就知道,他是不会走开的。

  吕赢不由紧贴上那坚实的身体,感觉到他切实的存在着,他的手在那张坚毅的面孔上徘徊一阵,更确定了,只是觉得不够舒适,于是手慢慢的移动,移上了他的腰,圈着那伟岸身躯,好象从前在云台中,怀抱着美人的娇躯一样满足,不过,比那还更安心一些。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胸口有一块地方不知是冷是热,有什么在凝聚,他也并不在意。

  在他内里深处,一个声音依旧小声说着话,又甜又苦的感觉涌上来,又退下去。

  欣喜过后的赵无恤被他这样圈紧,立刻就有些僵硬,低声道:“别乱动!”

  天知道,只一刹那工夫,他的血流瞬间忤逆了意志,卒不及防的情热烧炙他全身。

  他立刻想怒喝,叫这不知好歹的小子快些放手,不然……

  但是怀里人却在这个时候眨了眨眼睛,眼中泪光盈然,有些迷惑地望着他。

  “太好了,将军在这里……”他的声音有些低哑。

  赵无恤再不忍心推开他,只是身体被这样接触,他纵然是石头做的,也是快要烧裂的燧石了。

  怀里人偏觉不够,圈他的手又紧了紧,额头抵住那人狂跳的心窝,没发现自己抱着的人身体异常热烫。

  赵无恤忍耐不住,急道:“吕赢,既然醒了,别这样抱着我,松手。”

  吕赢却喃喃道:“将军,我想睡,可是很害怕,你就在这里别动吧。”

  赵无恤一生头一回想哀号呻吟,可又能如何呢?末了,他叹息:“你醒了便好……”

  他却也没有其他办法。惨然运起周天之气,并不敢太过用功,否则反是走火入魔的凶险。

  不一会儿,吕赢发出细细鼾声,而赵无恤一夜不能成眠。

  

  第二日早,赵无恤精疲力竭之后,在早上小睡了一会儿,待得早晨,只见吕赢还卧在他的怀里,阳光透进来,那酣睡的人似乎十分香甜快乐。

  赵无恤不禁觉得有些不公平,为什么他就能放下心思,连那商羊都打扰不到他?而自己,却为他担惊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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