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越国诏-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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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拜伏在地,求赐解药,凤琅对赵无恤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内情,而赵无恤看看一旁的吕赢,恐怕这个人现在是无法解答这问题的了。
他只得道:“使者稍后,非是行越不重然诺,实在是有一些别情,须耽误您的行程,请先到驿中休息。”使者一听,着了急,再三陈述事情的紧急,这一回赵无恤是真正为难,他与尚仙有同门之仪,又有两国间信义问题。眼看再延误下去,好好一个尚子骁非毁了不可,他只能先搪塞了使者,将吕赢带去内室,如今不再是简陋农舍,而是一间小阁,他让这惊魂未定的公子坐下,审视了半晌。好容易那煞星睡了,难道又要主动唤他醒来?那真是天大的麻烦和冒险。
可是解药之方也只有他知道。
凤琅打发完使者,将那只金盒拿了进来,凭他胡搅蛮缠的手段,从使者手里先骗来,自然不是难事,这时候他的神色也十分为难,对赵无恤道:“这是云楚的国宝千年冰石中的物件,那毕环还真舍得,竟二话不说,就传谕将这国中遇暑不化的奇冰凿开了,将商羊碎片取来。”
赵无恤揭开金盒,里面是一块结实冻着的土块,与他赵氏所藏的要大了一半,黑沉沉泛着寒气。
这物被珍而重之的放在正中。
“那毕环真以国士待子骁!经此一事,子骁少不得要为云楚效死,这实在不是行越之福。”赵无恤不禁感叹。
凤琅抚着下巴,也感慨道:“很是难得;这云楚的‘金盒救将’,恐怕会与咱家行越当年的‘玉斗逐贤’一同名留史册,只不过人家那是美谈,叔叔家的却好似是件惨事……”
无恤横了他一眼,凤琅立刻转身溜走:“吾操练孩儿们去了。”(此人以此称呼麾下军士)
赵无恤转头看看身边的人。他还惊魂未定,只把手互相握着,仿佛这夏初清晨很冷似的。
赵无恤不忍再勉强他,只能将商羊收了起来。
这时候,一人请见,来者是博要奇。
赵无恤知道这样的山野侠士另有异能,急忙出来说话,博要奇面色复杂,恭谨地行了礼道:“赵将军,借一步说话。”
赵无恤与他到了内室。
“听说云楚使者来讨解药,说是以国宝来换,不知是否有这回事?”博要奇郑重地问询。
赵无恤道:“正是。”
“那云楚国宝的来历,将军可知?”
赵无恤见这位侠士仿佛知情,便道:“博兄请说。”
“起死回生的灵药根本不存在,否则也不会将这物来换他手下将军的性命了,那物叫作商羊,是不吉利的东西,云楚国君求得千年冰石,原是为镇邪啊!”
赵无恤诧异道:“博兄是如何知道的?”
那博要奇道:“我是山野之人,奇闻逸事知道的多些,尤其口耳传说的古事,老者们传去,一些是无稽之谈,另一些不说有道理,却有来由。”
赵无恤道:“敢问博兄此言之意是……”
“将军啊,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这解药给不得,商羊也收不得,你可知道这物的祸患多么大么?我少时听闻,云梦山脚下有一块石碑,几位老者守其一生,奈何之后云楚袭扰,最终那地方给毁去了,石碑上说道百年前行越一桩旧事。”
赵无恤问道:“难道是传说中的裔公碑?”
“将军果然博学,知道这一段经过。那么其中内容可知晓?”
赵无恤道:“只是行贾时偶尔听闻,不知详细。”
“相传成周封王于行越,后此地曾出现一位贤君,行越强盛非常,中原为之侧目,其时成周天子更将女儿聘之。不过后来不知为何,成周天子约诸侯来伐。那时行越败落了,商羊原先是咱们越国的宝物。战乱一过,云楚占领我国云梦以北大片土地,商羊被夺去,在传说中何人得此物,就能称霸一方。因此云楚多少年都拒不归还。”
“如此的大事,却为什么行越竟很少能听闻。”赵无恤思虑道。
“将军是能见事的人,自然明白,那一定是因为当国者刻意掩没了的了。依要奇的见识,这样做很对。能保行越平安!”
赵无恤道:“这样事情就明白了。商羊不祥,又如何不祥法?”
博要奇摇头道:“这就不得而知的,连此物到底什么模样,常人都很难知道,大概只是个传说吧。”
赵无恤心道:这不是传说,乃是事实。既然当初它能搅得天下动乱。此兴彼亡,难道如今再出世 ,就不会再做乱么?莫非……
“将军,千万不可收此物,”博要奇道,“行越自百年前开始,就一直有这样的传闻,商羊现,必献王家,后半句乃是:王家得,得之能霸天下。”
“大逆……”赵无恤面色阴沉下来。
博要奇哀戚地摇摇头:“如今再不是天子做主了。谁不想做这天下霸主?几百年前的大逆,如今却是激发雄心的预言。”
“无稽之谈。”赵无恤叹一声。
博要奇道:“在下说闻另一个传说,想必能叫将军下决心。”
“什么?”
“当年孝公废立世子,乃是有个重大原由。”
赵无恤想了起来,待一想起,面上变色:“你是说,七星……”
“是!当初孝公之所以废长立幼,立了公子赢,就是因为传说七星降世,能中兴行越。”
博要奇等了片刻,道:“商羊现世,如今国中又如此动乱。废君公子赢也在军中。将军务必步步为营,莫要为小人所趁。”
赵无恤明白博要奇所指,他目前出兵是为了勤王,但是身边有个废君,又有样“国宝”,已逐渐陷入旋涡中去,真的需要小心,但是他也已无法放手。
赵无恤久久沉默,而后道:“谢博兄点拨,赵某自有分寸。”
而后,博要奇却压低了声音:“将军,又一句话,恐怕甚犯忌讳,只是博某连前边的话也说了,就一股脑儿说了罢。”他的神色越加肃然,“你身边这个公子赢不简单。我初观他羸弱少谋,是个昏聩之徒,可是再见他时,却是神采飞扬,举止沉稳,颇有机变,我不知一个人怎么能变化如此之巨,只能说此人心计之深,实非常人,将军却为何待他这样亲密?”
赵无恤一怔。
博要奇沉声道:“博某私窥,将军对公子情谊甚深,但是国已有君,若废君有什么图谋,望将军明查严防,不可让行越再多纷乱了。”
“言止于此,我信将军忠毅,只怕世道艰难罢了。”那粗豪的大汉虽然是武人模样,自有非凡气度。他说这话出来,赵无恤如何不明白。感激地拱手一礼。
回头再找吕赢。他一人独坐着,仿佛在思考什么。
赵无恤一进来,他就如释重负的看着他。
“吕赢。我想问你一件事。”
吕赢神色颓丧道:“有什么就问罢。”
“你可真心想救越西君,以后,无论何种情况,也愿意奉他为国君?”
吕赢道:“这当然……我一定要救小牧。可是……”他偷眼看看赵无恤,“是啊,我不是做国君的材料,我自己也知晓,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这天下,哪里有被废的国君?又哪里容我这个废君呢?”
赵无恤道:“只要你心里放下,不要愁没有容身之处。我自能照管你。”
吕赢一听,晕上耳梢,喏喏道:“你……你这话,仿佛是要收容我似的。你有这本领么?”
赵无恤傲然一笑:“我没有么?只要你肯。”
吕赢望了望他,终究心里稍微放下些着落,好似有所依靠。
随后他问:“我不记得自己和云楚做了什么约定,使者怎么会来?”他看赵无恤面色,有所领悟,“明白了,是那人……”他又忧愁起来,“我被当作傀儡来用,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出现!”
“如今耽误之急是,云楚所需解药,他不出来,也就解不开。”
吕赢咬咬牙:“怎么。要他出来?为了拿到解药。”
“虽然不是你的信诺,却是行越与云楚的信诺,使者拿来了云楚的那一半商羊,就等取解药了。”
吕赢抱住自己,他知道赵无恤也为难,可是身上好似针刺,恐惧从心里蔓延开来——赵无恤的意思,他要他再出来一次么?
吕赢道:“他,他若不回去……那。”
赵无恤道:“从前几次,他总是坚持不到一时三刻,一会儿就走了。”
“最长多久?”
赵无恤想起凤琅所说,沉吟道:“至多一两个时辰,好似是支持不久的。”
“昨天,他支持了一整个晚上。”吕赢道,“我昨夜晚饭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赵无恤不语。
“不过,也好,这一次,我也许……也许能见到这人……。”吕赢身子颤了一下,极是害怕,可是他经过这样多的事情,知道害怕也没什么用处,“你在旁边看着,我问问他到底要干什么。问问,他要到什么时候把身子……还给我!”
赵无恤思量片刻。再没有其他主意,但是他心中觉得,躲避也并不是办法,若吕赢可以在清醒时候感觉到翕的魂魄,或许是个转机也未可知。
他叫过了凤琅,两人关起门来,让吕赢在桌前就坐。
吕赢闭目冥思,等了半天,一点用处也无。
赵无恤无法,只能搬过了那只金盒,搁到桌上。
果然片刻间,吕赢望着盒子的眼神有了恍惚。
赵无恤十二分紧张,看着吕赢。他非常痛苦的张嘴呻吟起来,手握胸口。呼吸急促。
凤琅站在一边戒备着,他额头一紧,太乙神名早就溶得不见影子,可额头上好似还在隐痛。
“叔叔,那个要出来了……”他低声警告。
吕赢长长吐出一口气,突然睁开眼睛,眼睛中划过凌厉锋芒,“你知道了!”他仿佛在用心听似的,而后他又用一种急促地声音续道:“住口!”
一会儿,吕赢掉头面向桌子,他贪婪地看着桌子上的金盒,刚要伸手,赵无恤一柄长剑挡在眼前。
吕赢冷哼道:“叫我出来,不就是为了给我这个么?你阻止我也没用。”
“我怎么能容你继续作恶。”赵无恤肃然道,“要你出来是问你个清楚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又想对吕赢做什么?”
翕仰起头,看着举剑的赵无恤:“我所做的事情,即使告诉你,你以为能阻止我?更何况迄今,我哪一件事情没有帮你,没有帮着这吕赢的?你却将我视做仇敌。”
“你强占了他人身体,还肆意妄为,到底想做什么?”
翕道:“这本来就是我的身体。你的吕赢,在大茜树下早就中毒死了,所以能活都是因为商羊的异能,离开我他又是一具死尸,你还要么?”
“一派胡言!”
“吕赢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你不妨试看将我赶走,他有什么下场!”翕见商羊在面前,态度更是放肆张狂,他双眼不离金盒,又道:“快放下剑,让我得到这块血肉,我也就快一些恢复魂魄和神力……事情,很快就能完成了。”
“你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赵无恤问。
翕一笑:“现在还不知,等吃了它,我就知道了!”他忽而伸出手去,摸到了金盒,赵无恤的刀划过他细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