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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天都-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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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名忧尘从飘忽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栾天策在他失神之时退出他的体内,现正低头亲吻他的双眼,动作仍然温柔缠绵之极。

  “你赶了那麽多天的路,难道不累吗?”轻声叹息著,名忧尘原本以为他会像往常那样训斥皇帝胡来,话说出口却变了味道。

  “朕当然又累又饿,之前又见忧尘遇险而﹃受惊过度﹄,如今都快脱力了。不过刚刚吃到世上最美味的东西,补了元气,朕也不觉得有那麽难受了。”栾天策笑著说,敏锐地握住缓过劲来的名忧尘推却他的手,放到嘴边,将之前没有亲够的吻印在对方的掌心里。

  “够了吧!我们已经胡闹很久了。”名忧尘垂下眼眸,不明白他仅仅与栾天策分离了一段时日,皇帝为何竟对他如此痴缠,好似恨不能将他一寸、一寸全部吞入腹中。

  “等你的衣衫乾了,我们再出去。”

  栾天策的理由很充足,所以名忧尘不说话了。

  “你若倦了,就靠在朕这里睡一会儿吧。”眼见名忧尘没有异议,栾天策将将微微错愕的人揽进怀中,让对方将头颅枕在了他宽阔结实的肩膀上面。

  名忧尘恍然觉得皇帝的行为有些可笑,总是高高在上掌控人生死和命运的他难道还会依靠别人的肩膀?

  然而这一次名忧尘没有拒绝栾天策的好意,因为在很多年前的那一晚,有人也是这样紧紧地拥著他,让他靠在肩上。

  与那个人头肩相靠,十指交缠,就算没做什麽,名忧尘也觉好像世间的一切都比不了他在那时拥有的东西。说起来,此时圈著他的小皇帝的确要比那个人直接坦白多了,而且名忧尘不明白栾天策这份自信究竟缘於何方?

  栾天策应该非常痛恨多年来一直压抑著他的自己……

  然而在他们相处的大部分日子里,年轻的皇帝却总是自信满满地看著他,喜欢紧紧拥著他,彷佛在无声宣告:他完全可以相信他、依赖他!只要待在这个怀抱中,任何难关都无法困住他们!

  名忧尘淡淡笑了笑,他确实有些累了,目前也似乎没有打发时间更好的方法,再加上不愿与皇帝再胡来,所以他想了想,闭上双目,静静听著栾天策有力的心跳,感到他被对方温暖的胸怀包住,终於慢慢陷入了沈睡。

  一觉醒来,月上柳梢。名忧尘见栾天策搂抱他的姿势丝毫未变,对方显然不愿惊醒他。看著皇帝露出一副“才不会像他那样无情无义将人抛到一边”的神情,名忧尘又觉哭笑不得。

  君臣二人又在水中无伤大雅的温存了一阵,终於起身穿好衣物。名忧尘的里衣未乾,他只好披著外裳站在泉边。同样散发披衣而起的栾天策见他打了几个冷颤,便将披风搭在他肩上,又紧紧握了他的手。

  “启禀皇上,菜肴已经备妥,您可要用膳?”孤灯见他们并肩携手出来,哪敢看二人的衣著神情,连忙埋首跪地相迎。

  “忧尘身边的人都有副灵巧的心思。”栾天策此刻颇感饥饿,听到这话不免龙心大悦,脱口夸赞。

  “皇上果然还是认为,这天下的好东西都让我先占去了。”名忧尘淡淡说著。

  他难得打趣一句,皇帝听得双目放光,脸上笑意更浓。

  “对了,忧尘,你说那谢青君知道我们杀了她的爱将,会如何行动?”

  “我会修书给谢青君,说明阮宗岳包藏祸心,她应能明白我们助她清除叛逆,不会影响和谈。”

  “希望如此!”栾天策点点头,目光突然变得阴狠,“朕也想尽快找出毒害竣泓的凶手,将他千刀万剐!”

  “这只怕会令你失望了。”名忧尘睨了栾天策一眼,“就算找到凶手,他也是属於谢青君的,这是凉国退兵的条件之一。”

  “我相信那凉国女王真心爱著五弟,但绝不相信她对天都没有野心。”

  “可惜她太冲动,凉国的前景昏暗不明,国君的个人之力又太强,她终是会吃亏的。”名忧尘说到这里,轻声叹道:“微臣此刻又教给皇上一些东西,不知陛下可有记住了?”

  “忧尘想说,身为一国之君,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在内乱未清之前攘外?”栾天策平静地反问。

  “很好,看来皇上明白了臣的一番苦心。”名忧尘微微躬身,“请皇上先用膳,此处的军政之事就交给臣处理吧。”

  栾天策知道有名忧尘在,他无法碰到边境的军权,自然没有异议,拉著名忧尘,坦然享受美味的膳食去了。

  谢青君果然如名忧尘所料,没有怪罪栾天策杀掉阮宗岳,反而促使凉国与天都建立邦交,签订互不侵扰的合约,各自领兵归国。

  在边境多待了半月,名忧尘亲领十万大军护送栾天策回京。

  这一路上,栾天策非常不开心。大军随行,皇帝与丞相必须各自乘在不同的马车之上,他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名忧尘拖下马车与对方合乘一骑,更不用说是亲密独处了。

  透过马车窗户环视四周的精兵良将,栾天策脸上又浮上淡淡的嘲讽。这些哪里是保护他的人,明明是监视的大军!

  不知此行返回京城之後,名忧尘会用什麽手段对付他?那个人会削掉他刚刚抓到手中的部分兵权吗?

  明亮的目光渐渐变得阴沈,栾天策脸上的笑意被森然的神情代替。但这种可怕的脸色没有维持多久,皇帝莫名急躁的心情很快将这些念头驱散。

  不管名忧尘和他将来会如何交锋……此时此刻,栾天策只想和那个难以捉摸的人腻在一块。至少在返京的途中,他们还可以心平气和的愉快相处。

  以後的事,以後再说吧。

  一念至此,栾天策再也坐不住了。他趁大军停下歇息,不等一旁的军士替他掀起马车帘,匆匆跳下车,来到名忧尘乘坐的马车旁。

  “忧尘,朕有事要问你。”栾天策嘴上说著话,人已经钻了进去。

  “皇上憋了这麽久才来问臣,想必你想的问题很重要了?”名忧尘笑道:“皇上是否觉得那谢青君会成为天都的祸患?”

  “朕相信,忧尘定有妙策吧?”

  “我们虽未起争夺他人国土之心,但绝不容人欺凌。所以皇上无需多虑,微臣同样认为,若有机会,必须对谢青君赶尽杀绝。不过此事,容後再议。”

  “千不该、万不该,她不应与我们为敌。难道两国世代友好相处不行吗?”栾天策轻轻叹息,握住名忧尘的手,“我知忧尘将来定会谋取凉国。你仅是因为南夷叛乱,不愿在这时与凉国开战罢了。”

  “皇上倒是越来越了解微臣了。”名忧尘看著定定望向他的栾天策,脱口问道:“莫非皇上觉得微臣不应该那样安排?”

  “凉国先对我朝起了挑衅之心与不良之意,朕和忧尘想的一样,日後定会办了他们。不过朕担忧你的身体,多造杀戮於阳寿无益,忧尘还是要在这方面多注意一些。”

  “秦王以前也这样劝过微臣。”名忧尘听栾天策这样说,胸口微暖,他说到栾青宁之时眸光变得温软,嘴角泛起微弱的笑容,“皇上与秦王不愧是手足血亲,想法倒是颇为一致。”

  栾天策不再细问,他握著名忧尘的手更加用力,好像恨不能将拽在掌心里的手捂进体内,将身旁这个人的血肉与他的身躯融为一体。

  大军很快回到京都,栾天策依了名忧尘的上奏,厚赏南方与凉国边境的三军将士。皇帝接著又以骆斐勋平南有功为由,力主封其为镇南大将军,说是若不封赏功臣,唯恐南方将士不服。

  名忧尘没与栾天策争论,他似乎不惧皇帝有意培植自己的兵力一事,应允了栾天策措辞强硬的提议,仅是分派了两名大将前往南方为骆斐勋的左右副将。

  接著,名忧尘又以南方屯兵过多将破坏天都全国兵力平衡为由,遏制镇南大将军的调兵令,让快速赶去南方的两员副将领了皇帝的圣旨,务必监督协助骆辈勋将徵调的人马均匀分配到各藩王处,严格控制每位藩王手中握有的兵力,不得超过二十万。

  这样的安排看似合情合理,也有利於将来防止藩王作乱,栾天策无法不接受,因为名忧尘好像退让了一步,让他的心腹大将暂时当了镇南大将军。

  处理完这些事,栾天策看向神情莫测的名忧尘,回想与对方在凉国边境朝夕相对,腻在一块儿的时光,恍然中竟有了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名忧尘退下朝堂,见两名心腹内侍眼带疑惑便轻笑问道:“你二人是否不解,我为何没有撤去骆斐勋的职务?”

  “奴婢担心那位骆将军会成为皇上的得力助手,将来不利於大人。”

  “我派遣的副将与骆斐勋都持有皇帝的圣旨,他们也明白皇帝和我的意思。要稳坐南方就得除掉异己。骆斐勋与我的人都明白,看谁能找机会先下手杀掉对方,剩下的就是堂堂正正的镇南大将军了。”

  “奴婢见皇上很相信骆斐勋,想必那人有些本事。不知大人派遣的人会不会是他的对手?”

  “他们的本事不在羽卿之下,动作向来比羽卿快。若抓不住机会建功立业,那我留著这些奴才还有什麽用?”名忧尘淡淡说道,打算从偏殿走到掖鸿宫处理堆积的奏章,心中暗自猜测栾天策接下去会用什麽方法来对付他,竟然莫名有几分期待与兴奋。

  不料一名内侍匆匆赶到,小声告知了沈夜几句话。沈夜听了脸色微变,急忙走到名忧尘身後,躬身禀报。

  “大人,秦王殿下病重,撑不了几日了。他眼下想请您过去叙话。”

  名忧尘先是微微一惊,继而皱眉沈吟不语。他想了想,赶去秦王的宫殿。

  “青宁,你怎麽消瘦至此?”名忧尘瞧见得知他到来的栾青宁挣扎著要从榻上起身,连忙上前按住好友。低头见栾青宁脸色苍白,因双颊向内窝了进去更显清减,呼息也似微弱,心中止不住酸涩。

  “我躺在这里太久了,想起来坐坐,你不必紧张。”栾青宁强笑著按住名忧尘的手,好像没有什麽握力。

  名忧尘见栾青宁坚持要起身便吩咐婢女拿来一个大大的靠枕,放在栾青宁身後,再与那婢女小心扶病人躺下。

  一屋子的婢女见此情形,心中亦叹掌控天都的相国对秦王真是大大不同,她们知道栾青宁在弥留之际少不了有贴心话要对这个位高权重的大人说,都乖觉地退下了。

  名忧尘随行的人也在孤灯和沈夜的带领下告退,此地只剩下榻上的栾青宁与陪在他身边的名忧尘。

  “忧尘,你我的交情由来与别人不同;有些话,我很早以前就想对你说了。”栾青宁语声低沈,吐字倒是清楚,他平日那双有如秋水般清亮的眼里透著淡淡的光芒,精神变得好了一些。

  “你心中想什麽,我会不知吗?是不是想对我说,你与我有时很像,身不由己陷在某些场合之中?”名忧尘反手握住栾青宁的手掌,轻声安慰:“你身子不好,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好好静心调养。”

  “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些。忧尘,你仔细听我把话说完。”栾青宁歇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带著些自嘲。

  “我平常不管政事,与你异常亲厚,但在大事方面总会偏著自家兄弟。”

  “我知道,所以楚王还在世的那次宴会上,我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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