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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犀利人夫之锦绣良缘秦淮月色-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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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路脚步极轻,离这两个婢女有三丈远,所以两人一直没注意到他。王维君闲话听够了,便不再跟着她们,转了个弯,朝北边竹林走去。
  王维君的宝剑是离开师门时师父所赠,锋利非常,削金断玉都不在话下。剑一出鞘他周围便有股寒气缓缓溢出,竹枝上的小鸟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纷纷拍着翅膀飞走了。
  王维君仰头看着飞远的小鸟,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意。风过处竹林沙沙作响,从竹叶间透过的斑驳阳光照在王维君身上,整个人忽明忽暗。
  静了片刻,手腕一转,手中剑如秋水,长虹化练,在一片青竹间起起落落,剑招流畅如行云流水,繁复如落英缤纷,如果旁边有人观看,一定会感叹剑法不仅仅是打架防身的一门活计,更是一种灵动高雅的技艺。
  王维君一套剑法练完还剑入鞘,过了片刻,方圆两丈内的竹子齐齐发出「咯」的声音,全部应声而倒,翠绿的主要纷纷扰扰地落向地面,铺了厚厚一层。王维君踩在竹叶上,面无表情地离开。
  
  畅悠苑新来了两个小丫鬟,一个俏丽如三春之桃,一个清素如九秋之菊,两人身型娇小,却是前凸後翘十分有料。王维君看了十分满意,这大约是老太太指派来的,最终目的是伺候少爷伺候到床上去。
  王维君觉得畅悠苑多两个奴婢无所谓,沈少晋即便知道祖母和母亲意欲为何也不方便拒绝。
  那两名丫鬟一个叫桃儿,一个叫素问,都有一手好女工。尤其是桃儿,她的绣品十分细致,针法活泼,配色清雅,沈少晋很重视这个丫头。
  这天桃儿拿了幅蝶戏牡丹的绣作给沈少晋看,沈少晋十分满意,只是觉得绣面上有些许毛糙,一把抓过桃儿双手细看,摸了又摸,不满地道:「你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双手,刺绣的人最重要的就是手,手若不够细腻,粗糙的手便会破坏绣面、弄毛绣线,你可是最近粗活做多了,所以手上有些毛糙?」
  桃儿红着脸道:「奴婢主要负责畅悠苑的打扫,也算不得粗活。」
  沈少晋笑了笑,说:「以後打扫另派别人去做,你就端茶送水吧。」
  「是。」桃儿朝沈少晋福了一福。
  王维君翻了个白眼,不理会他们。他最近自创了套剑法,演练了几十遍後找出了几处破绽,却想不到填补之法,心里正烦着呢。
  「娘子,过来看看桃儿的绣品。」沈少晋在有第三者在的场合都叫他娘子,王维君嘴角抽搐了下,懒洋洋地道:「你说好就是好了,我又不懂。」
  沈少晋抬头看了他一眼,对桃儿说:「你的配色已经很好了,不过你觉得这处换成朱红会不会更好呢?」
  桃儿点头,羞涩地道:「少爷所言极是,桃儿将这处拆了重新绣过。」
  沈少晋将绣品还给她,温和地说:「那倒不必,以後注意就是了,有什麽问题可以来找我。」
  桃儿清水明眸一亮,一抹惊喜飞快漾入眸中。王维君正好看到这一幕,这小丫头傻愣愣地、满眼崇拜地看着沈少晋。
  「你家少爷人称锦绣状元,他肯指点你,你还不快谢谢他?」王维君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地对桃儿说。
  桃儿连忙拜谢少爷和少夫人,见少夫人面色不善,找了个借口要离开。
  「等等。」沈少晋叫住她,站起身去内室取了个白瓷瓶出来递给桃儿,「你这几日要用蚕茧水泡手,泡完擦干手抹上瓶子里的药膏。」
  桃儿谢了恩,这才离去。
  王维君看着桃儿离去的娇小背影,用手肘撞撞沈少晋:「这个丫头不错,看起来也能生养,你们又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可以谈到一处去,不如你把她收了吧。」
  沈少晋脸上残留的那点笑容瞬间飞走了,他还以为王维君突然插口是感觉到了危机有些吃醋了,谁知道他突然来了这麽一句,如果他是有意试探沈少晋也会觉得高兴,这家夥终於有些开窍了。可是看他一脸诚恳,哪有试探的意味,分明是中肯地建议。
  「你别想!」沈少晋冷冷地开口,握住他手腕,「我有你就够了。」
  这算是表白吗?王维君搔搔头,有些无奈,又生气了,有什麽好生气的?不要就不要就是了,那麽凶干嘛?
  「好吧,不收就不收,知道你对我一心一意绝无二心,你的忠贞我心领了。」王维君耸耸肩,拍拍他胸膛,「给你享齐人之福都不要,傻瓜。」
  沈少晋深深看他一眼,突然全身充满无力感,放开他,默不作声地回到绣架前专心配色。
  王维君也跟着他凑过去看,绣架上摊着上百种绚丽耀眼的绣线。王维君这种审美观一般的人也赞叹不已,世上竟然有这麽瑰丽的色彩。沈少晋白皙修长的手在那些绣线间摆弄,排列着它们的顺序,大红、桃花、燕红、朱红、翎红、水红、薄红、粉桃、粉红、湖色、浅绿……
  王维君揉揉眼睛,看着那双手,那样美丽的手在瑰丽的绣线间穿梭真的很美很迷人,可这是一双男人的手。王维君忧郁了,男人的手,要麽像自己一样舞刀弄剑,要麽像老爹一样舞文弄墨,再不济一点,像账房那样拨拨算盘珠子记记账,也会很有男人味,为什麽这双漂亮的手是拿绣花针的?
  「少晋,你真了不起,能把七股丝线揉成一股,还能让它穿过那麽细小的针孔。」王维君不懂刺绣,见一边放着的一股七色线就随便拿到手中把玩,没话找话说。
  沈少晋把绣线从他手里取回,淡淡地道:「没什麽了不起的。」
  大概是怕自己手掌太粗糙把他的绣线弄毛吧,王维君摸摸鼻子想。
  回到书桌边,把那套剑法的每一招都画出来,又苦思冥想了半个时辰,看着那几处破绽,依旧一筹莫展。
  如果在家,他可以和淑君研讨,如果在师门,可以向师傅师兄们请教,可是在沈家,除了那十几个拳脚功夫不错的护院外,有哪个是懂武学的?
  沈少晋头脑聪明,四肢灵活,要学武功肯定很容易,可他偏偏对武学不感兴趣。他喜欢他祖传的刺绣,他永远不会像对桃儿那样给他中肯有用的意见引导他在武学上攀升更高的境界。
  王维君抬头看沈少晋一眼,他一身华丽的锦衣,即便坐在绣架前也显得高挑,他正全神贯注地在绣凤穿牡丹。他回寝室的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反观自己,一身素色罗衣,手腕上套着个翡翠镯子,头发挽成飞凤髻,斜插两只金钗,清丽的容颜和记忆中淑君的脸重合。
  王维君看着镜子,突然觉得很陌生,他不能把镜子里的这个人看做淑君,可这个人也不是自己,镜中的人是少了点什麽又多了点什麽呢?
  看了一会,突然一个激灵,全身一颤,一股寒意从脚底涌泉穴窜到头顶,他的四肢都凉透了。
  镜子里的人,少了份潇洒不羁的英气,多了份柔媚婉约的女气。
  王维君,这个人就是你吗?他捂住心口无力地蹲下来。
  直到腿都蹲酸了,才站起身,迈着坚定的步伐朝外面走去。
  沈少晋还在专心绣他的凤穿牡丹,他一旦拿起绣花针就心无旁骛,连王维君走到他身边都没察觉。
  王维君温柔地看着他,他知道自己一直是喜欢少晋的,从他们还是普通朋友的时候就很喜欢。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後,他都很喜欢少晋的手,握在手里觉得握着一块上等古玉似地珍惜,少晋知道他喜欢自己的手,有一次十指相扣时,少晋对他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就因为这句话,王维君按捺着性子在沈府呆了三年,他曾经想过就这麽过下去算了,少晋这麽好,与他偕老又有什麽呢?
  可是今天他突然明白了,这双手是比上等古玉更珍贵,可就算他牵一辈子,也不是那个赏玉人,他不懂少晋所爱的一切,他在家业上帮不了少晋什麽,就好像少晋永远在武学上不会和他有所交集一样。

  第三章
  
  王维君深吸口气,鼓足勇气,下定决心後用绝然的语气道:「少晋,你休了我吧。」
  沈少晋一惊,由上而下的一针深深刺入自己食指中,一滴血滴在整洁的绣面上,像是鲜红的泪珠,触目惊心。
  「你说什麽?」沈少晋猛地站起身,惊疑地问,他大概以为自己听错了,舒口气对王维君笑道:「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他的笑那麽轻那麽清,宛如云开雾散清风泛海,只要一点外力都能让他的笑容破碎,让王维君都不忍心再说了,他知道沈少晋爱自己,一直都知道。他没法付出同等的爱情回报他,所以总觉得自己欠他的,一直勉强自己呆在沈家陪伴他。可是他知道,自己今天再心软,就绝对走不掉了。
  「你休了我吧。」王维君轻声说,:「我们不适合,你是沈家唯一的男丁,必须要继承祖业,要传宗接代,而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不能一辈子被人当作淑君,在沈府做你的夫人。」
  沈少晋的笑容终於挂不住了,一点点地龟裂。他们相识没多久的时候,王维君对他说他的笑容很好看,希望他经常笑,从那以後他就习惯多笑。尤其是对着王维君的时候。
  王维君不敢再看他,看着他就会觉得他的心在撕裂。而自己的心就好像知道少晋的心在受伤一样,钝钝地跟着痛起来。
  「你看看我现在的这个样子,真的是你三年前认识的王维君吗?这个人既不是王维君又没有王淑君的灵魂气质,我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少晋,在我还记得自己的名字的时候,请你让我走吧,否则我就真的成为你说的沈王氏了,没有自我,没有灵魂。皇上为你和淑君赐婚,是她逃婚在先,即便有天东窗事发,所有罪责我们王家承担,与你沈家无关。请你放我走。」王维君一口气说完,突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长期压在胸口的那块大石被移走,呼吸都顺畅许多。
  沈少晋捧起他的脸,定定地看着他,像看什麽稀世珍宝般连眼珠都舍不得动一下,艰难地说:「我不会休妻的,你不想再扮淑君欺骗世人,我带你去和奶奶和娘面前坦白,不要离开。」
  王维君摇头,伸手覆住了他双目,声音前所未有得温柔:「不行,奶奶和娘会受不了的,而且一旦我们去坦白了,事情传到皇上耳里,不仅是我们王家是欺君大罪,你们沈家也要受牵连。」
  沈少晋略微勾起嘴角,似有所悟道:「我明白了,你想走并不全是因为自己在扮着另一个人的角色,你想要自由,想离开我。」
  王维君没有说话,沈默等於默认。
  气氛凝滞了会,沈少晋的语气软下来,低哑地问:「你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好?我可以改。」
  王维君睁大眼,嘴巴张了张,说:「你已经够好的了,是我不够好,我不懂刺绣,不能跟你谈刺绣上的事。我是个粗鄙的人,喜欢武学,你不喜欢,也走不进我的世界。我觉得我们像两座不相邻的孤岛,勉强靠近,却发现还是有困难。」
  房内寂静无声,沈少晋觉得自己的心开始干涸荒芜,冷风从心灵的裂缝吹过,仿佛带入了几粒沙子,将已经受伤的心磨得鲜血淋漓。
  王维君握住沈少晋冰凉的手,心一横牙一咬:「少晋,看在过去的情分上,请你成全我吧。」
  ……
  沈少晋只见王维君的嘴动,愣了半天才辨别出他说什麽,走到书案边,提起笔写了休书二字,他的手在颤抖,怎麽都没法再写下去,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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