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丘by越影奔宵(古代 清水)-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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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所以我说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完全不管阮凤岐满脸的不情愿,关逸情笑着和老鸨打了招呼,扔过去五两银子,吩咐道,“叫你们最好的姑娘来,这位公子不吝啬这么点钱。”
那老鸨喜气洋洋地接过钱,唤来一个姑娘把两人带到楼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没空陪你。”只剩下两人,阮凤岐才能开口,关逸情无辜地看着他,摊手。
“钱都付了。”他得逞地笑起来,“如果你不是考虑自己的面子,刚才就反对也没事了。”似乎还记恨着他满口的礼数,关逸情这么说着,在椅子上坐下,“脸色不要这么难看,要学会享受。”
被这样的人说教,真是很郁闷的事情。
阮凤岐冷着脸坐在一旁,却并没有真的做出过激的举动。他倒是很想知道关逸情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伴随着淡香,一抱着琵琶的美人出现在门口。
本以为这里不算热闹,不会有上好佳人的关逸情也不由稍稍端坐了身体,仔细打量着来人。女子大方地让他们欣赏,略施胭脂的红唇微微开启。
“小女子名唤揽月,见过两位公子。”
轻柔的声音,优雅的举止,宛若大家闺秀。
“真是好名字。”连阮凤岐都拉不下脸,淡淡地说着,请她坐下。
关逸情有趣地看着他的变化,忽而开口:“揽月,随便唱首曲儿。”他拿着酒杯,看起来很像一个纨绔子弟。阮凤岐轻轻皱着眉头,他很不习惯关逸情这样的姿态。
揽月想了想,十指拂过琵琶,端坐了。一曲浔阳夜月奏得雅致优美,婉婉道来江南的温婉静美景致,阮凤岐想起江南的景色,一时竟听得痴了。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揽月吟罢最后一个音,拨几下琵琶,余音缭绕。
“好一首春江花月夜。”
“张若虚的诗,居然能入孟翔之眼?”
关逸情故作惊讶地问道,阮凤岐向来正派,从某种角度说,便是随着大流的人物。现下众人沉迷在风调雨顺中,用词奢华艳丽,却是不喜爱这样的诗句。
所以知道的人并不是许多,阮凤岐虽然饱读诗书,但没想到居然认得。
更为吃惊的或许是阮凤岐,他一直以为关逸情是个不学无术的人,这个很明显是偏见,但是他一直没有更正,所以当他随口报出作者名字时,阮凤岐的吃惊不下于刚刚发现关逸情把他拉到妓馆门口。
“孤篇横绝,可惜只流传下两篇。”阮凤岐轻轻叹着,似是惆怅。
“如果流传下百十篇,也不可能篇篇如此,反倒落了下乘。”
章九
“如果流传下百十篇,也不可能篇篇如此,反倒落了下乘。”
“……”这话怎么看都不能算是正理,但偏偏很有道理。一笔一墨都流传下的,必然会有些失败之作,虽不致被后人以偏概全,但也算是遗憾。像这样只留得两篇遗世的,反倒是超然了。阮凤岐无法反驳。
好在关逸情没有乘胜追击,他转向揽月,问道:“揽月你可知道京城的阮尚书府?”
揽月微微一愣,摇了摇头。
“揽月并不知道。公子怎会想起问这个?”
“这样。”关逸情也不再追问,朝阮凤岐眨了眨眼,才回答揽月的话,“我和那阮府的公子有旧,听闻有变,想打探一下。”声音低低地透出担忧。
这话七分真三分假,要不是那个和他有旧的阮府公子就是阮凤岐自己,他也听不出有什么破绽。揽月似是信了,有些怜惜地看着他们。
“要不揽月帮公子去打听下?”
“那就有劳了。”说罢,关逸情一把拉住揽月,点了她的穴道。
“公子?”
“嘘……”关逸情一指竖在她嘴前,柔声道,“想要痛快一些还是怎么样?”他的话是和语气全然不一致的恐怖,“反正都是要死,还是爽快些比较好,不是吗?”
阮凤岐对这个全然超出他想象的发展呆滞了片刻,用像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关逸情。他虽然现在的武功已高出原先许多,但对于杀戮或其他那些江湖事,仍旧是陌生的。
“孟翔,你想问什么?”
关逸情像是志怪故事里的妖精,站在揽月身边,微笑地诱惑着。
“放了她!”阮凤岐说。
“这是不可能的,你该知道。”关逸情仍旧微笑着,纤长的手指拂过揽月的脸颊,他轻柔而冷酷地呢喃着,“揽月,我不想问第三遍,你是想要痛快,还是……”拖长了尾音,低沉地施加着压力。
“你!”揽月怒视着关逸情,她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快就看破了她的意图,在她动作之前就制住了了她。
“这么美丽的嗓子,我不想听到我不准备听的声音。”顺手点住揽月的哑穴,关逸情的声音仍是那样优雅柔和,仿若在与情人低语一般。
揽月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阮凤岐。
“叔秋,她只是个身不由己的苦命人。”阮凤岐劝道,他看着关逸情那样玩弄生命,厌恶和惧怕同时涌上心头,被这样的情绪虏获了,想想先前相处的日子,居然有些后怕。
关逸情对于他的话不以为然。
“你想让他救你?”他用一种冷到极致的语气说着,“你知道他是谁么?”
“唔!”揽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个男人散发出的冰冷气息让她犹如落入了冰窖,而且,那句意味深长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仔细观察着阮凤岐那张带着文人气的脸,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哦呀,看样子你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虽然不想和那人为敌,但不能让知道阮凤岐身份的人活在世上,至少现在还不行。
在揽月惊惧的目光和阮凤岐的阻止声中,关逸情拧断了她的脖子。
对着阮凤岐责备的眼神,关逸情笑着,把已经断了气的揽月安放在床上。
“你以为她是个弱女子?”他从揽月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小心地倒出些粉末,融在茶里。然后往地上一泼,先是没看出什么,随后阮凤岐一惊,地面居然无声无息地融去一层,竟是如此阴损霸道的毒。
关逸情对着阮凤岐嘲笑着:“弱女子,不知不觉间就可以让你连灰都不剩的弱女子。”
阮凤岐默默地看着有些过于兴奋的关逸情,不语。
“如果你想活下来,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关逸情大声说着,“就让那些伦理道德见鬼去!”他猛地转过身,正对着阮凤岐。
“你为什么要压抑着自己的本能?”瞬间拉近两人的距离,他在阮凤岐耳边轻道,“你渴望着复仇,渴望着破坏,为什么要装成一副圣人的样子?”
“呵,圣人!”关逸情在阮凤岐有所反应前退开他身边,“以身饲鹰的圣人!”
阮凤岐不理他的癫狂,犹豫地看向躺在床上的尸体。
“你想把她带回家?”关逸情注意到他的视线,“可惜你没这个能力。”
他拉了还在思索着他的话的阮凤岐离开了房间,施施然走出妓院。不久,传出老鸨惊怒的声音:“揽月,你跑哪里去了?”
经此,阮凤岐想要离开关逸情的心思又重了起来。
只是他没有像先前那般和他争吵,而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阮霁昃身上。
关逸情对此似乎没有太在意,一直带着他们到处跑,从大漠到江南,打探着关于阮家的事情,四海为家的日子在不经意间居然也过去了两载。如果仔细观察,就能知道关逸情的举动有些反常,但阮凤岐根本就不关心,他在这段日子里也受到了冲击,他听到一些传闻,颠覆了他对父亲的一切看法。
他急于知道这背后的真相,又害怕着。
而不知为什么,阮霁昃也渐渐疏远了关逸情,除了跟着他学武,几乎都独自一人呆着。阮凤岐有些担心,他是个早熟的孩子,虽然在他们面前常常露出小孩子的表情,但很多时候,他更像是个小大人,把很多心思都藏在心底。
“孟翔,我想母亲了。”然后有一天,阮霁昃这么说道。
“她已经去世了。”阮凤岐用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冷静声音回答道。
“那孟翔的母亲呢?”阮霁昃继续问道。
“她也去世了。”想起自己的母亲,有些伤感,他柔和地看着有些扭捏的阮霁昃,温和地问道,“怎么了?”
像是下了决心一般,阮霁昃抬起头,直视着阮凤岐的眼睛。
“孟翔为什么要收养我呢?”
对着这样清澈通透的眼睛,阮凤岐第一次在阮霁昃面前无话可说。
章十
“孟翔为什么要收养我呢?”
对着这样清澈通透的眼睛,阮凤岐第一次在阮霁昃面前无话可说。
“我……”
“孟翔,母亲的死和你们有关吗?”被那样看着,谎言都说不出口。阮凤岐眨了眨眼,把阮霁昃拉到身边坐下。
“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事情。”
他极缓慢却极坚定地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阮霁昃,从三年前的那个龙抬头开始。阮霁昃惊讶地看着他,在他说完最后一个字后,远离他,恨恨地看着他。
“霁昃。”阮凤岐担心地唤着他的名字,对于一个孩子,这样的真相似乎太过打击了。
“住嘴,不要叫我!”阮霁昃的反应果然很过激,他打开阮凤岐伸来的手,痛苦地看着他。
“霁昃。”担心地上前抱住阮霁昃已经长大了不少的身体,阮凤岐顾不上自己可能被有些失去控制的他伤到。初冬不算轻薄的衣服很难传达身体的温度,但就算一点点也好,他想让他知道他的关心。
怀里的反抗渐渐弱了,阮凤岐微微松开怀抱,把少年放开来。
“孟翔,都是他做的,对不对?”
阮霁昃轻轻地说,抬起脸,微笑地看着阮凤岐。
他的表情太过平静,似乎刚才的激烈是自己的错觉,但阮凤岐还是感到了一种不祥,他没有动作,静静地看着已经下了结论的阮霁昃。
“和孟翔无关。”阮霁昃笑了,天真的笑容在他美丽的脸上绽开。阮凤岐都有些把持不住,刚刚捡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美丽的孩子,没想到两年后,长成少年的阮霁昃,更加美丽了。而他,似乎也学会了把这样的外表作为一种武器。
“霁昃,你想干什么?”
“我们离开他吧。”
“不可能,叔秋不会让我们离开他的。”直觉地反驳着。
“孟翔,你也想离开他吧。”阮霁昃轻轻地说着,“我们离开他吧。”
“但是……”
“就只有孟翔和我。”他抬起头,满是期待地诱惑着,“他也不能教我们什么,我也不想再被他控制了。”仿佛想到了那样的日子,阮霁昃露出欣然的表情,“孟翔,你难道还想被他控制吗?”
“不……”阮凤岐开口,不知道自己想反驳什么。
“那就这样了。”自说自话帮阮凤岐做了决定,阮霁昃朝着担忧的阮凤岐笑笑,离开了房间。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阮凤岐感到了浓重的不安。
他相信关逸情绝不会放他们离开,而他们,也没有能和他做对手的实力。
希望阮霁昃的计划不要被叔秋发现,他在心底祈祷着,要是被发现的话,希望叔秋不要下狠手。
“孟翔,不要和小鬼走太近。”某日,关逸情忽然这么说道。
“唔!”阮凤岐吓了一跳。
“那个小鬼可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单纯。”关逸情笑着,很得意地说。
“那是我的